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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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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长安骑马走远了,谢三自去安排后续。一个多时辰后,林捕头带着五名手下。轻装前来,同行的还有长安及谢三早前留在蓟州的三名手下。除去长安,其余十人都会武功。
谢三看了看时间,没顾得上寒暄,对着林捕头直言道:“林捕头。实不相瞒,陵城的具体情况我并不十分清楚,粗略估计城内至少有三十多人是受过训练的士兵,其中不乏武艺高强之辈。他们分别把守南门与西门,另有五六人监视着衙门内外的动静。相比之下,守着东门的人只是普通的衙差,不过先前我从东门离开。闹出了不小动静,这会儿我不敢肯定,东门有没有增强守卫。”
林捕头听着,愁眉深皱。不要说陵城大门紧闭,就是城门大开,以他们十人之力。也难以抵挡三十多个武艺高强的人。他沉声问:“谢三爷的意思,这三十人是倭贼假扮,他们想夺取陵城?”
“我不知道。”谢三摇头,“以我估计,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镇江府有朝廷驻军,来回不过三日。倭贼堂而皇之深入城镇,于他们而言太危险了。”
“那谢三爷唤我前来……”
“林捕头,想必长安已经告诉你,我的手下遭人截杀的事。我虽然不敢肯定贼匪们想干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在王家庄抓了壮丁,这就是说,他们必定在附近抢劫得了不少财物,需劳力运回老巢。”谢三朝陵城看了一眼,“既然贼匪已经抢得财物,又为何令得陵城大门紧闭?”他说的是“贼匪”,而非“倭贼”。
“兴许是李县丞不想把事情闹大。”林捕头婉转地表达,是李县丞不想落下渎职的罪名,影响他的政绩考核,所以关了城门。
谢三摇头道:“李县丞的儿子极有可能是中毒,有人意图把他困在县衙。”
林捕头抬头遥望阳光下的陵城,又看了看远处的树林,他问:“谢三爷想我怎么做?”
“不管对方想干什么,我们先控制住陵城,至少能打乱对方的计划,之后再见机行事。”话毕,谢三向众人叙述了自己的计划。
饶是长安百分百相信谢三的判断,听完他的安排,他顷刻间吓白了脸,连连摇头劝说:“三爷,此法太过凶险,万一……”他把头摇得似拨浪鼓,哀声说:“不如请林捕头快马加鞭去镇江府搬救兵,再不然回蓟州多叫些人……对了,沈大爷,听说他在蓟州城外组织了不少百姓,随时准备抵御倭贼……我们可以请沈大爷相助!”
谢三没有理会长安,目光直直盯着林捕头。
林捕头同样看着谢三。他不怕死,他没料到谢三同样不怕死。他沉声说:“谢三爷,您的计划说来容易,但在执行的时候恐怕多有变数,就是城门口那一关,只怕……”
“若是我们在城门口就被人识破,那只有一招,擒贼先擒王。我想,以我们十人之力,绝对可以擒拿为首那人,一路挟持他去县衙。”
眼见谢三说话时的坚定眼神,林捕头暗暗诧异。先前他虽觉得,谢三也算有些能耐,至少武功不错,但他觉得,他本质上仍旧是纨绔子弟,可这会儿他突然发现,他绝不是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他是军人。
林捕头收起心底的不以为意,拿过谢三早前绘制的陵城街道图,说道:“既然谢三爷心意已决,那在下便舍命陪君子,不过在行动之前,我们需把各种可能的突发事件考虑周详。除此之外,就算一切顺利,李县丞会有何种反应,他儿子中毒会不会影响他的决定,等等这些我们都应该想好对策。”
“这是自然。”谢三点头,指着地图上的南门说:“这里守卫最为森严,我们从这进入陵城,遇到的首要问题便是被人识破……”
长安在一旁听着谢三与林捕头商议行动中的每一个细节,他恍然觉得,他们又回到了西北战场,他又看到了那个专注卓然的主子。
没错,皇上授主子军职,命他领兵打仗,是为了“送”他军功,名正言顺地嘉奖他,提拔他,可旁人在嫉羡的同时,哪里知道战场的局势瞬息万变,主子又不喜躲藏人后,没有真材实料,只怕早就死了几百回。京城那些人只看到主子高官厚禄,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用身上的刀疤换来的。
想到这,长安突然很想哭。眼下的事情已经不再是永安侯府的私事,也不是儿女情长的琐碎,而是事关朝廷与黎明百姓的大事,以主子的倔脾气,除非皇上正式颁下圣旨,不然事情未解决前,他是不会轻易回京的。
听到谢三与林捕头说得差不多了,长安“噗通”一声跪下了,高声说:“三爷,您已经安排得十分妥当周详,不如这次就让林捕头带着我们进城,您在城外接应。”说罢,他朝四下看了看。
谢三的三名手下收到长安的暗示,跟着也跪下了,齐声恳求谢三留在城外。几人话音未落,林捕头附和道:“是啊,谢三爷,你先前入过城,城门口的人可能认识你,不如你就留在城外接应。”
谢三转头看着林捕头。林捕头笑了笑,又道:“关于人手,谢三爷放心,兵卫所虽然多有荒废,但军户们还在,我对这一带也算熟悉,你给我半个时辰,应该可以召集几十人。等我们按照你的计划,弄清楚城内的情况,你再率领这些人入城接应我们。”
闻言,谢三笑了,说道:“先前我还奇怪,林捕头怎么只带着五人,原来早有准备。”
林捕头“呵呵”一笑,回道:“谢三爷莫要误会,你要长安兄弟传话,务必谨慎行事,我自然不敢带着大批兄弟,浩浩荡荡前来。”
谢三笑着说了句:“还是林捕头考虑周详。”转而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人,对其中两人说:“就连你们也像长安一样,希望我留在城外吗?”他的语气淡淡的,带着隐隐的失望。
地上的两人对视一眼,缓缓站起身。
谢三上前一步,无言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又低头对着地上的第三人,正色道:“陈五,你是六扇门的捕快,只负责查案,没必要跟着我涉险。”
“三爷,谢捕头将我留下,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您去哪里,在下就去哪里。”陈五说得铿锵有力。
一旁,林捕头认出他是谢正辉的手下,眼神闪了闪,对着谢三说道:“既然谢三爷执意进门,不如就请这位陈五在城外接应。”
他刚刚说完,谢三还来不及回应,陈五再次重申:“谢三爷在哪里,在下就在哪里。”
谢三见他态度坚决,没再说话,只是请林捕头带着他们先去准备,独留长安在屋内。
正文 第155章 纷乱
长安心知谢三不会听从自己的劝说,但还是固执地跪在地上。
谢三见他一径低着头,转身关上房门,叹息道:“你从小就跟着我,明知道我不可能像缩头乌龟一般逃回京城,何必浪费力气劝我。”
“三爷……”
“行了,你与其像女人似的哭哭啼啼,还不如替我办一件要紧的事。”
长安抬头朝谢三看去,斩钉截铁地说:“三爷,小的想和你一起入城。”
谢三摇头道:“我不是故意支开你,而是的确有要事让你去办。”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正色道:“关于兵卫所的事儿,就像一个马蜂窝,不要说是你我,就是皇上,轻易也捅不得。今日我必须去陵城,此举一定会触动某些人的神经,而我要你做的事儿,就是去镇江府的守御所,就说我们在回京途中遇倭贼洗劫,死了很多人,而我失踪了,很可能被倭贼掳劫,你要他们派兵救我。不管你一哭二闹还是三上吊,只管对他们耍泼就是。”
长安听得目瞪口呆,下巴差点掉下来。他还来不及发问,就听谢三又道:“若是守御所的官儿都是做不了主的,你就去南京府的漕运衙门,找漕运总督。”
“三爷,小的应该告诉他们,您是六扇门的捕快,还是……”
“自然得告诉他们,我是谢淳安,还得让他们用八百里急件送信回京,就说我失踪了。”
“三爷,你刚才说,马蜂窝捅不得……还有皇上和侯爷那边,若是他们收到八百里急件,一定会十分担心。”
谢三没有解释,只道他自有安排。
长安虽然忧心忡忡,但他听话惯了,擦干眼泪往镇江府而去。
林捕头眼见长安离开。他没有多问,只是敦促手下准备猪血,又集结附近的军户,策划接应事宜。
谢三同样没有干预林捕头的安排。只是叫了陈五进屋说话。
陈五未待谢三开口,便郑重其事地说,谢正辉将他留下,他一定会誓死保护他的安全。
谢三打断了他,问道:“谢捕头离开蓟州已有一段日子了,你有没有收到过他们一行人传回的消息?”
陈五愣了一下,摇摇头,担忧地说:“属下没有听到任何消息。”
谢三的表情愈加凝重,压低声音说:“借着今日的事儿,你假死回京。扮作商旅上路。在确认谢捕头安全无虞之前,不可向任何人透露你的身份。除此之外,你回到京城,第一时间告诉永安侯,就说我一切安好。会在江南多呆一段日子。”说罢,他写下了“一切安好”四字,交给陈五。
早在林捕头与谢三会面前,沈强见过码头上的尸体,匆匆忙忙回到沈家。他来不及换上干净衣裳,跌跌撞撞直闯二门求见沈经纶。
沈志华得信,拄着拐杖来到二门口。不悦地说:“大爷这会儿还在发烧,刚刚喝了药睡下,你有什么紧要的事儿?”说到这,他脸色微变,惊道:“莫不是倭贼在陵城郊外烧杀抢掠,情况十分严重?先前不是说。没有大动静吗?”
沈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急急巴巴说:“沈管事,这事儿比倭贼烧杀抢掠严重多了。”他咽了一口唾沫,压着声音说:“是谢三爷出事了,他护卫的尸体被倭贼吊在码头上……”
“什么!”沈志华一脸震惊。“谢三爷呢?他……”
“没有。”沈强重重摇头,“我仔仔细细看了,没有谢三爷和他的随从长安的尸体。”
沈志华吁了一口气,转念间又急问:“那你在现场看到他们了吗?”
“也没有。”沈强再次摇头,“沈管家,他们会不会被倭贼抓走了?我看到尸体下面,倭贼写了一行字……”
“写的是什么?你有没有拓印一份?”沈志华问得急切,见沈强又一次摇头,他埋怨道:“就算你不认识倭贼的字,也该画一份回来才是。”
沈强连声认错。沈志华冲他摆摆手,在原地踱步,片刻才道:“你先去县衙告之吕大人,谢三爷可能出事了。我这就回禀大爷。”他转身欲走,又回过头叮嘱沈强:“记住,大爷一向行事低调,不想牵扯无谓的事,你只需向吕大人陈述你亲眼看到的事实,旁的事儿切不可多言半句,明白了吗?”
沈强唯唯诺诺应下,急匆匆走了。沈志华看了看他的背影,转身折回沈经纶的屋子。
沈经纶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听到屋外的脚步声,他扬声问:“文竹,是沈管家来了吗?”
“是。”文竹应声,替沈志华推开了房门。
沈志华在沈经纶身旁站定,低声说:“大爷,沈强回来了,他说,谢三爷的手下被倭贼吊在码头上,谢三爷和长安失踪了,他怀疑,他们被倭贼绑走了。我已经命他去县衙告之吕县令。”
沈志华说话间,沈经纶已然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盯着某处。
不待他说话,屋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文竹在门外回禀,袁鹏来了。
沈经纶示意沈志华噤声,命袁鹏进屋。
袁鹏向二人行过礼,对着沈经纶说:“大爷,水汀离开衙门后,突然间就消失了……”
“消失?”沈经纶皱眉。
“是。”袁鹏点头,“在下可以肯定,她没能离开蓟州,但……”
“我不是让你盯着她吗?”沈经纶咳嗽了起来。
沈志华急忙上前替他顺气。
袁鹏低眉顺目站着,懊恼地说:“在下想着她受了伤,又是女流之辈,所以只是命手下盯着她。”说到这,他屈膝跪地,沉声说:“在下就算把蓟州城翻过来,也会把她找出来的。”
“不用了。”沈经纶喘了两口粗气,“你先去陵城附近寻找谢三。”他示意沈志华向袁鹏交代经过。
蓟州城的另一角,何欢全然不知陵城发生了何事。一整天,她就那样呆呆地坐在窗前,手中握着长安交给她的手镯。她曾三次把手镯放入箱底,又忍不住把它拿出来。她不断告诉自己,谢三于她而言,就像是一道水痕,应该消散于无形,可她做不到,仿佛那道水痕已经在她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何欢气恼地放下手镯,用帕子严严实实遮住。
相比沈经纶,谢三有太多的缺点,就算不是为了儿子,她也应该喜欢沈经纶才是。她不懂,自己为何总是想到临别前的那一个拥抱,还有他似无赖一般骗她,军中的兄弟分别,都要像那样抱一下。
何欢情不自禁抓起帕子,手指轻轻抚过手镯。
“我应该彻底忘记他!”何欢再次用手帕遮住手镯,仿佛只要她看不到手镯,就真的能忘记谢三。
片刻,何欢气恼地站起身,背对桌上的手镯,低声喃喃:“我不过是感激谢三爷多次相救……沈大爷喜欢以前的我,他为我做了很多很多事儿,他把我们的儿子取名‘念曦’……他是真正的君子,我们一向恩爱有加……”
“小姐。”
白芍的声音打算了何欢的自言自语。她慌忙擦去眼角的泪水,转身问道:“什么事?”
“小姐,二小姐来了,说是一定要见你。”
“她?”何欢皱眉。关于何柏海身陷牢狱一事,她自认已经与邹氏说得很清楚了。她吩咐白芍:“告诉她,我没空。”
“大姐!”何欣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我一定要见大姐,你们敢碰我一下试试。”她瞪视阻拦她的张伯张婶。
“哎呦,二小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曹姨娘匆匆赶来,不冷不热地嘲讽:“就算你们姐妹情深,你已经有两三年没见过你姨奶奶和大伯母,是不是应该先拜见长辈呢?”
“你不过是个姨娘,没资格和我说话!”何欣一脸鄙夷,“总之,我要见大姐。”
陶氏和何靖尚未站稳脚步,就见何欣高抬下巴斜睨曹氏。
何欣见到他们,先声夺人,高声说:“大伯母,我只是来找大姐的,可他们竟然拦着我。”她的语气仿佛在说,你是怎么教下人的。
何欢在屋子里听着何欣尖锐的嗓音,更觉烦躁。她隔着手帕抓起桌上的手镯,揣入怀中,大步往外走。
何欣见到她,顾不得陶氏等人,一把推开张伯张婶,上前几步对着何欢说:“大姐,以前的事,就算我不对,你也不能这么对我们。”
“二妹,我已经和三婶娘说得很清楚,我没有能力替三叔父说情……”
“我都说了,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曾经数落你,嘲笑你,你可以恨我,讨厌我,但是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何欣说得理直气壮。
何欢见她丝毫没有悔意,她暗暗摇头。这会儿她心烦意乱,实在没心情与她纠缠。她瞥了她一眼,对着陶氏行过礼,又让曹氏带走何靖,吩咐张伯张婶退下。
何欣等得不耐烦,气呼呼地说:“大姐,我都向你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何欢没有理会她的话,当着陶氏的面说道:“大伯母作证,早前我对三婶娘怎么说的,现在还是怎么说……”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对母亲说了什么,她才会至今都没有回家。”何欣突然间义愤填膺,“你想针对我,只管冲着我来,为什么迫害我的父亲母亲!”
正文 第156章 入城
面对何欣的义愤填膺,何欢只觉得好笑。不待她反驳,对三房恨极的陶氏抢先开口:“欣丫头,我们如何迫害你父母了?难不成在公堂上诬陷他们了?”
何欣并不知道何柏海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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