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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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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话!”谢三不自觉地握紧拳头。他也是男人,除非沈经纶不喜欢女人,否则怎么可能纳个如花似玉的妾室回家,就为了把她晾上三年。他丝毫没发现,先前他还觉得何欢是“小矮子”,容貌仅仅“尚可”,这会儿已经变成“如花似玉”的妾室了。
正文 第101章 信与不信
何欢回想沈经纶说过的话,黯然陈述:“三爷,不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我对任何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何欢的话一下触动了谢三心底的那根弦,他怒道:“你的意思,一旦走投无路,你也只愿在沈经纶面前卑躬屈膝?”
“谢三爷,您一定要如此曲解我的话吗?”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理解?”谢三低头瞪视何欢。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活菩萨,可她竟然不领情。见她想要通过嫁人改变自己的下半身,他便承诺照顾她及她的家人,可她却说,她不愿与人为妾。他尊重她的决定,愿意出钱出力替她找个“如意郎君”,她又生气了。她就认准了,这辈子非沈经纶不可吗?
谢三直视何欢的眼睛。他知道她生气了,他也生气,简直莫名其妙!
炙人的沉默中,太阳火辣辣地烘烤着他们。
何欢到底是女人,被年轻男子直勾勾盯着,只觉得脸颊已经被太阳晒红了。她低头后退一步,眼角的余光扫过偶尔路过的行人,低声说:“三爷,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您很清楚,您在何大旭家院子里所言,对你我都是负担……”
“你别管我怎么样。你三番四次找上沈经纶,不过想利用这次的机会,改变自己与何家的将来,我同样可以——”谢三戛然而止。她都已经拒绝他了,他干嘛试图说服她?
何欢抬头看他一眼,轻轻笑了笑,顺着他的话说:“三爷的意思,我只是求结果,所以对象是谁,压根无所谓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谢三惊觉自己失言。
何欢转过身,抬头看了看刺目的太阳。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闭上眼睛,再慢慢睁开,随着烈日留下的黑影散去。她的眼睛不再酸涩,她笑道:“三爷。您一定没有经历过走投无路,一心只求自己和家人能够活下去那种心情……”
“我……我没有批评你,或者轻视你的意思。”谢三急切地解释。此刻,他后悔极了。何欢的笑容太淡,太冷,仿佛她虽然就站在他面前,但事实上。她已经离他远去。“你听我说!”他上前一大步,焦急地抓住她的手腕。
何欢没有挣扎,只是暗示性地朝四周看了看。谢三见不远处有人好奇地看着他们,他讪讪地放开手。后退了一小步。
何欢默然拉开两人间的距离,接着说道:“先前我不敢把话说死,因为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想欺骗你。在我看来,人活着。大多数时候就是不断权衡与舍取,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我不能保证,将来我不会因为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父亲死后,我太熟悉那种走投无路的绝望。所以我只希望,在我能够选择的时候,不要违背自己的本心。”
谢三明白她的意思,她在告诉他,她不保证将来的自己不会为了生存出卖自己,但在她还有选择的时候,她想争取自己真正想要的。所以她想成为沈经纶的正妻,不是为了下半辈子过上安逸的生活,而是真心想成为沈经纶的妻子,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谢三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觉得她很傻,很笨。他或者沈经纶想把她逼入绝境简直易如反掌。
片刻的沉默过后,何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三爷,其实您应该庆幸,若是您在三年前救了我,您不用说刚才那番话,也一定摆脱不了我。”她对着谢三福了福,低头道:“若是您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进去了。”
谢三眼睁睁看着何欢转身,看着她绕过自己,走向何家的大门。眼见她即将跨入大门,他扬声说:“沈经纶并不适合你。”
何欢止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为了儿子,她早就别无选择,唯一的区别是为妻还是为妾。她刚刚才想到,沈经纶两次提出纳她为妾,而他从没有纳过妾室,收过通房,这就表示,他很可能早就决定了续娶的对方,只等着三年后娶那人进门。他一向都是有计划的人,从不做没把握,或者无谓的事。
谢三上前两步,站在离何欢一步远的地方说:“我不想在背后道人是非,我只说我知道的事实。”
何欢回头看他。他们在大门口说了这么多话,已经颇为引人注目,再加上她不知道谢三会说出什么事情,她只得领他去了客厅。
压抑而沉默的气氛中,白芍奉上了热茶。谢三端起茶杯,嘴角掠过一抹苦笑。何欢明言,不想知道他是谁,却在听到“沈经纶”三字后,忙不迭请了他入内。他放下茶杯,稍一斟酌说辞,言道:“沈大爷回到蓟州多年未娶妻,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因为他与谢大小姐鹣鲽情深。”
“我知道这事。他与谢大小姐的那段婚事,蓟州的传言都是好事者的胡乱揣测罢了。”何欢说到这,急忙补充:“我是听表姐说的。其实我和表姐的关系并没有别人谣传得那么差,不然我也不会时时记挂着姨母和念曦。”她低头不敢朝谢三看去。
谢三听到这话颇为诧异,并没关注她后面的解释。据他所知,蓟州几乎人人都认定,沈经纶是情痴,情圣,对谢敏珺一往情深,对林曦言情深义重,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好男人。他为免太虚伪了。
短暂的沉默中,谢三的手指轻触微烫的茶杯,目光紧盯一味低着头的何欢,问道:“你喜欢他什么,深情?”他的语气带着若有似无的讽刺意味。
何欢假装没听到这话,回道:“若是三爷想说谢大小姐的事,我想,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少。”
“是吗?”谢三轻笑,“那你知不知道,十年前,若不是永安侯替他在先帝面前求情,他压根回不了蓟州。可最后,谢大小姐因他上吊自尽,永安侯失去了嫡长孙,永安侯世子至今无子,世子夫人缠绵病榻多年。”
谢三话音未落,何欢已激动地站起身,喃喃道:“这么说来,沈大爷是因为感激和愧疚,这才多年未娶……”
“对一个总共才见过两次面的人,有人会为此愧疚七八年?”
“三爷,您想说什么?”何欢终于明白,为何沈经纶没有与谢敏珺成婚,却要林曦言祭拜她;她终于知道,他为何对着牌位发呆。
谢三看到何欢的反应,心中唯剩失望。他不死心,抬高声音说道:“他是沈氏族长,在没有继承人的情况下,七八年不娶妻,并不容易做到。最重要的,女人会为丈夫守节,但对于男人来说,怎可能为了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人,耽误自己的子嗣?”
何欢反问:“三爷,那您认为,沈大爷为何七八年未娶?”
谢三语塞。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这件事。
片刻,何欢思量着谢三刚刚说过的话,问道:“永安侯爷没了嫡长孙,这事儿为何与沈大爷有关?”
谢三背过身回道:“具体如何,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永安侯世孙失踪之日,老侯爷进宫替沈大爷说情。沈大爷离开京城那日,正是谢大小姐自杀之时。”
何欢看着他的背影说:“你在暗示我,沈大爷利用永安侯世孙才能逃离京城,谢大小姐因为曾与之订婚,所以上吊自杀?”
“我并没有暗示你什么。”谢三摇头。
何欢跟着摇头,喃喃自语:“若是如此,沈大爷不会留着谢大小姐的牌位……”
谢三激动地转身,一字一句说:“沈家那一块,并不谢大小姐的牌位。”
何欢疑惑地看他,低声问:“你真的姓谢?”
“你不是不想知道我是谁吗?”谢三反问。
又是一阵沉默,谢三见何欢坚决不表态,等得不耐烦,粗声粗气说:“不要被假象蒙蔽,世上压根没有完美无缺的人,特别是男人!”
有那么一瞬间,何欢很想问他,你如此激动,是不是因为谢大小姐是你的家人。可是她听沈志华无意中说过,永安侯府人丁单薄,老侯爷总共有三子,二子和三子幼时便夭折,世子成婚后一直子嗣艰难。再说,永安侯历来深受圣宠,如今谢贵妃又生下了皇长子,侯府的人怎么会跑来偏远的蓟州,还以身犯险,救她这个平民女子。
何欢瞬间觉得自己想多了,谢三身手这么好,应该是京城哪位武官家里的公子,恰巧与永安侯世子有往来。
见谢三正看着自己,她似真非真地说:“谢三爷这么说,莫不是忘了,您也是男子。”
“你这是不信我说的话?”
何欢摇头道:“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而是立场角度的问题。”
“你又想说,是我对沈经纶心怀成见?”
“也不是。”何欢再次摇头,“站在沈大爷的角度,他以代罪之身离开京城,如何能耽误了谢大小姐?据我所知,这几年沈大爷每年都送节礼上京。如果沈、谢两家有怨……”
“节礼?”谢三嗤笑,“那你知不知道,老侯爷每年都会以等价的银子做回礼?”在他看来,沈经纶的行为等于强买强卖。当然,永安侯府也不差这么点银子。
正文 第102章 揣摩真相
沈家的收入支出都有详细的记录,小至每一天的柴火米粮,大至人情往来,巨细靡遗。沈经纶一向不耐烦这些琐碎,最多就是看个总数。
当何欢还是林曦言的时候,沈志华拿过沈家的账册给她,后来她觉得沈经纶不希望她把精力放在鸡毛蒜皮的事上面,就对沈志华说,一切还是按惯例,每半年,她代替沈经纶看个大概就行了。后来,她怀上身孕,账册仍旧由沈经纶查阅。
当时,因为林曦言想知道谢敏珺的事,所以她特别注意了沈家与京城的礼尚往来。如果她记得没错,沈经纶给永安侯府的节礼,每年差不多都有两万至三万两。她只看到沈家的支出,并没见谢家的回礼。
当下,何欢不方便把这事说给谢三听,再加上谁又能保证,谢三知道的就是事实,或者事实的全部呢?她不想与之争辩,遂回道:“三爷,沈家与谢家的事,外人又怎么知道实情?在您看来,是沈大爷令谢大小姐轻生,是他对不起永安侯一家,但是在我看来,却是沈大爷不想连累谢大小姐,不料谢小姐是刚烈的女子,沈大爷因此自责,多年未娶。”
“你说来说去,就是不相信我?”谢三气恼至极。
“三爷,我刚才就说了,这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立场角度不同罢了。”
谢三瞪视何欢,心中更是烦躁。他知道,她对自己很坦诚,很真挚。先前她或许欺骗过他,但自从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她很信任他。她对他的言行态度无可挑剔,可他怎么就这么生气呢?
“真是有理说不清!”谢三哼哼一声,转身往外走。他的一只脚刚跨出门槛。他又回过头,赌气般说:“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横竖他都说了。三年内不娶妻。我不会让他把你逼得走投无路的。”
何欢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谢三的言下之意。沈经纶既然说了,想要纳她为妾,一定会使手段逼她就范。他不会让沈经纶如愿,同时会揭穿他的真面目。
眼见谢三已经走出屋子,步下台阶,何欢在他背后说:“三爷,请留步。”她追上他的脚步。站在他面前说:“有一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谢三侧目。
何欢稍一沉吟,简略地总结:“如果我推测得没错,七八年前。冯骥阳就打算诈骗姨奶奶。其实不止是姨奶奶,钱家、罗家等等亦是同样。拿我家为例,冯骥阳得知三叔父与姨奶奶素来不和,便收买了何大旭,与三叔父里应外合。骗姨奶奶拿银子入股出洋的船只,最后一句‘海盗抢劫’,他们把姨奶奶的棺材本都榨出来了。按理说,事情到此便应该结束了,冯骥阳大可以拿着那笔银子离开蓟州。但我今日才发现,几年前,有一位自称唐安女儿唐水汀的女子潜伏在三叔父身边……”
“所以,你三叔父和三婶娘闹上公堂,果真是你安排的?”
“是。”何欢点头,“但是我不明白,水汀诬陷三叔父与反贼唐安勾结,或许能把三叔父塑造成幕后主使,把何大旭等人的死推在他身上,但水汀姑娘远在几年前就‘遇上’了三叔父,那时他们不可能预料到,冯骥阳会死在谢捕头手上。那位水汀姑娘,原本的目的是什么?”
谢三倒是很想说,沈经纶与这一切脱不了关系,但这些日子,他一直监视着沈家。或许沈念曦生病是假,但沈经纶并没有可疑的举动,也没有与可疑人物接触。冯骥阳的确去过沈家,但他被拒之门外了。当日,看他踢门的动作,他对沈家十分不满。
何欢追问:“三爷,水汀失踪了,我总觉得惴惴不安,仿佛整件事还有后续。您是局外人,您对这些事情是怎么看的?”
“你把我叫住,问我的看法是假。你的真正目的,是不想我去找沈经纶麻烦吧?”谢三目光灼灼看着何欢。他忽然觉得,如果她是男人,说不定他们可以成为莫逆之交。可惜,她是女人,又被沈经纶的表象迷惑,落入风花雪月的俗套。
何欢被谢三说中心事,心中不免尴尬,脸上却只是笑笑,避重就轻地说:“三叔父、三婶娘在肖捕头抵达前,已经销毁了水汀留下的东西,但是我怕,她还有后招。”
“你确定,你三叔父,三婶娘能够脱身?”
“十有*。”何欢点头,又补充道:“如果水汀没有后招的花。”
何欢与谢三说话的当口,沈经纶在《翠竹轩》刚刚得知,衙门的闹剧依旧在继续,而谢三在何欢门前呆了好一会儿,最后被何欢请入了大门。
眼见沈经纶手握热茶杯,却压根不觉得烫,目光直愣愣地盯着热气缭绕的茶汤,回话的人不敢抬头看他,只觉得额头冷汗涔涔。
他名叫赵立,与沈志华、袁鹏等人一样,一路跟随主子从京城来到蓟州。如今,虽说文竹等人才是近身伺候主子的奴才,但他自认,他们才是主子的心腹。
不过即便是心腹,他们大多数时候都不明白主子在想什么。就拿刚才的事来说,袁鹏提醒他,主子对何大小姐的态度似乎与众不同。他原本是不信的,毕竟经历了十年前的那桩事,他们都以为,主子早就把男女之情看淡了,可这会儿他相信了。
炙人的沉默中,沈经纶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热茶。他看了看微红的指尖,自嘲地动了动嘴角,低声问:“京城的消息,还没递回来吗?”早在第一次听到“谢三”的名号时,他就命人快马加鞭去京城查证他的身份。算时间,今天应该有消息传回来。
赵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恭声回答:“大爷,应该快到了……不如,小的在这里等着……”
“不用了。”沈经纶挥挥手,“你先下去,有消息再回禀我。”
待到屋内只剩沈经纶一人,他复又起身立在窗边,远远看着院子中的合|欢树,以前他从未注意过它,直到这段日子,他才发现,阳光下的合|欢花是如此耀眼明媚,仿佛她的笑容,让他觉得刺目,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温暖了他的心。
“难道这就是宿命?”他喃喃自语。突然间,他仿佛看到三尺白绫悬于房梁上的谢敏珺,惨白着脸躺在产床上的林曦言,他伸手握住窗框,就那样站着,目光紧盯着似烈焰,又似红霞的合|欢花。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沈经纶的指关节皆已泛白,赵立匆匆而来,急切地说:“大爷,京城的消息传回来了。”
“进来再说。”沈经纶深吸一口气,神色已平淡如常,顺手关上了窗户。
赵立跨入屋子,对着沈经纶行了一礼,答道:“京城并没有哪家公子在近期离京,永安侯府三公子幼年夭折也是事实,据说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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