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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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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正辉如实回答:“听沈家的管事说,他们看到马匹身上有烫伤的痕迹,所以准备了药膏。”

“三爷,沈大爷特意送来这么好的药膏,会不会已经猜到了?”长安插嘴。

正文 第59章 单刀直入

对于长安推测,沈经纶已经猜出谢三的身份,谢三十分坦然,无所谓地说:“我本来就没打算瞒他。他若是直接找上我,我会如实回答的。”

谢正辉听到这话,垂眸想了想,问道:“三爷,接下去怎么办?”他暗示性地朝冯骥阳的住处看了看,又道:“兴许姑爷也觉得,若是您找上他,他也会直言不讳。”

谢三脸色微沉。炙人的静寂中,他只觉得药膏的丝丝凉意透过伤口,沁入心脾,他右手臂的烫伤已不似先前那般火辣辣地疼。

许久,谢三抬头对谢正辉说:“谢捕头,是我为了自己的私心,耽搁了你的差事。无论是否能够寻回小院中的财物,上京之后,你尽管如实禀告上峰。”

“三爷言重了。”谢正辉一脸诚惶诚恐,赶忙说:“在下追踪冯骥阳多时,追回财物的同时,追查他的同党也是在下的责任。这一回,是在下疏忽,才令三爷涉险……”

“谢捕头,客气的话,咱们都别说了。接下去的事,你觉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一听这话,长安高兴地说:“三爷,那小的是不是应该收拾东西,咱们准备回京了?”

谢三瞪他一眼,继续对谢正辉说:“谢捕头,我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你是知道的。这一次未能让冯骥阳人赃并获,的确是我因为自己的私事,耽误了你的公事。”

谢正辉环顾四周,确认四下并无旁人,压低声音说:“三爷,今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更说不上耽误,只是……”他瞥一眼谢三,用更低地声音说:“三爷,您若是在蓟州出了事,别说是在下。就是姑爷,也得上京请罪。三爷,从今往后,请允许在下派人保护您。这非是在下不信三爷的武功,只不过敌在暗我在明,不知道他们还会使出什么下作手段……”见谢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声音渐渐弱了。

此刻,谢三倒不是恼了谢正辉,他不过满心懊恼,又深深自责。是他自恃过高。才会落入他人圈套。仔细想想。就连何欢这种后宅的小女人都能诬陷他。他真的应该好好反省。

谢三想起何欢的这一刻,何欢正身处焦躁忧虑之中。她并没有忘记,谢三要求她查清石头巷那座宅子的真正归属,事到如今。看魏氏的心虚之态,若深入调查,不知道会挖出什么内幕。而拦截马车的五名黑巾人,虽然未有人再次提及他们可能是倭贼,但他们与林梦言一家的关系,也让她深深忧虑。

何欢本打算亲自前往青松观,好好问一问魏氏,可一来一回颇费时间不说,若魏氏摆出长辈的姿态。她压根问不出什么。再说,她反复发烧了两次,今日又受了惊吓,身体也受不了一路的颠簸。不管她是林曦言,还是何欢。都得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入夜,何靖果然又端来了亲手熬煮的白粥。姐弟俩用了晚膳,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何欢喝了药便歇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何欢并不奇怪早餐桌上不见陶氏,但就连曹氏也不见踪影,她不免诧异,转头朝白芍看去。

白芍急忙回道:“曹姨娘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家里出了这么多事,定是流年不利,所以她让张伯陪着,去庙里烧香祈愿了。”

何欢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没放在心上。一个多时辰后,当张伯告诉她,曹姨娘一下添了十两银子的香油钱,她忍不住问:“曹姨娘求的是什么?”

“听曹姨娘对庙祝说的是‘家宅平安’。”张伯一边说,一边替何欢揭开车帘。

何欢在白芍的搀扶下步上马车,心中更是诧异。十两银子几乎是曹氏所有的家当了,她有这么虔诚吗?

在车轮的“咕咕”声中,马车缓缓前行,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停在了一条小巷内。待白芍打听到,何柏海并不在不远处的小院内,何欢步下马车,朝着不起眼的木门走去。

明面上,何柏海一共有三个铺子,一个绸缎铺子,一个酒肆是分家时得的,另一个是新开的成衣铺子。眼前的小院,前面是成衣铺子,后面兼做库房与书房。

据说,何柏海经常通宵留在这里。当初,何欢与曹氏去何柏海家讨银子,曹氏兴奋地说,何柏海有了外室,说的就是小院内名唤水汀的女子。

“叩叩。”白芍上前敲门。许久未听到院子内的回应,她复又敲了两下,依旧没人应门。

何欢见状,扬声说:“水汀姑娘在吗?我姓何,是专程来找水汀姑娘的。”

不多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吱呀”一声打开院门,上下打量何欢,并没有请她们入内。

何欢笑了笑,问道:“请问水汀姑娘在吗?”

“你有什么事?”婆子不答反问。

看婆子一脸慎戒,何欢的一颗心重重往下沉,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是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紧要的事,只是想找水汀姑娘讨一杯茶水,再聊一聊石头巷的宅院。”

婆子的眼神闪了闪,说了句:“你等着。”,“嘭”一声关上房门,转身走了。

不多会儿,院门再次打开,婆子请何欢入内。何欢紧跟她的脚步,转头环顾四周。院子很小,很安静,除了她们几个,再没有人影,隐约中可以听到成衣铺传来讨价还价的喧哗声。

婆子领着何欢去了厅堂,尚未踏入门槛,一个约摸花信之年的女子迎上前,对着何欢盈盈一拜,低头道:“妾身见过大小姐,大小姐请上座。”

何欢打量眼前的女子,她梳着妇人的发髻,身形娇小,容貌仅能称之为“尚可”。何欢并不相信何柏海养了外室,但眼前的女人,从打扮到言行,方方面面都是外室的做派。

何欢谢了座,在屋子东边的椅子上坐下。女子并没有陪坐,而是垂首站在何欢下手。沉默中,先前的婆子送上热茶。女子亲手端起茶碗,放在何欢手边的茶几上。

又一阵沉默,何欢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吹着茶叶沫子。

“大小姐。”女子语带哽咽,对着何欢又是一拜,低语:“妾身跟着老爷,从不敢奢望名分,只求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长辈的家务事,做晚辈的不该多嘴。”何欢笑了笑,放下了茶杯。

女子抬起眼睑,不解地看着何欢,低头问:“那……不知大小姐找上妾身,所为何事?”

何欢目光灼灼看着女子,一字一顿说:“我刚刚就已经说过,是为了石头巷的那一进宅院。”

“妾身不明白。”女子摇头。

“你不明白就算了。”何欢跟着摇头,喃喃自语:“我只是听说,你现在住的这个小院,和石头巷的那个院子,是同一个中人作保,只不过一个是买,一个是出租,所以我就想过来瞧一瞧,看能不能遇上三叔父。”

“不瞒大小姐,老爷已经几天没来了。”

“三叔父不在吗?”何欢一脸失落,“三叔父不在家里,不在铺子,也不在这里,会去了哪里呢?难道是去了衙门?”

“老爷为什么去衙门?”女人满脸震惊与忧虑。

“咦,你不知道吗?”何欢打量身边的女人。她不得不承认,这位水汀姑娘太会做戏了。她的容貌虽不算出挑,但说话间自有一股风流孱弱之姿,惹人怜惜。

见水汀摇头,何欢亦跟着摇头,叹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急着找三叔父商议。”

水汀闻言,表情愈加急切,试探着说:“大小姐,若是您有急事,不妨找太太问一问,老爷去了哪里。”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着吧。”何欢再次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一副若是见不到何柏海,她就不走的架势。

小院外面,张伯一直在小巷中守着,直至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走出木门,他才跳下马车,远远跟着他。

在小巷子一阵七拐八弯,张伯看到那人敲了敲一扇木头。两人在门口一阵嘀嘀咕咕。忽然间,对方将他重重一推,“嘭”一声关上了房门。那人对着紧闭的木门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两句脏话,转身走了。

张伯疾走几步,随手拉住一个路人问:“这位小哥,那进院子的主人家是谁?我觉得他好像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又怕自己认错人了。”

“你说那家啊!”路人一脸羡慕,“你亲戚是不是姓冯?如果是,你可发财了。”

“是姓冯,是姓冯。”张伯连连点头,“他是不是发达了?现在做什么买卖?”

“听你的口音,不像外地来的啊,怎么连掮客冯都不知道?听说,他有很多门道的,就连宫里的东西都能找到。”

“原来这样。”张伯不住点头,眼见远处的身影快消失了,他谢过路人,快步跟了上去。

小巷边上的小酒馆内,长安指着张伯的背影说:“三爷,您看这人,应该是何大小姐的家仆。何大小姐被抓去衙门,就是他去青松观报信的。他鬼鬼祟祟跟着的那个男人,好像认识冯骥阳。”

正文 第60章 切结书

谢三不止一次见过张伯,一眼便认出了他的背影。先前何欢被吕县令押回衙门,张伯去青松观向大韩氏求救,还是他派去的人暗中助张伯一臂之力,他才得以见到大韩氏,也让大韩氏意识到,沈经纶近乎软禁了她和林诺言。

眼见张伯小心翼翼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谢三命人跟上张伯。他要先看一看,何欢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去找她好好“聊一聊”。

蓟州城的另一边,何欢端坐在椅子上,悠然捧着茶杯,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她在等待何柏海。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一个半时辰,何欢一直等到午时,何柏海才姗姗来迟,沉着脸走入厅堂,厉声质问:“欢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叔父。”何欢上前行礼。

“银子我已经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三叔父,侄女只想请教你,石头巷的那进宅院,您打算怎么善后?”

“什么宅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何柏海哼哼,转身背对何欢,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挥手命水汀退下。

“我是晚辈,没有立场对三叔父的事询长问短。只不过姨奶奶尚在青松观,大伯母和曹姨娘又病着,靖弟年纪还小,我不得已才厚颜等候三叔父……”

何柏海不耐烦地打断她,说道:“我上次就对你说过,我和你三婶娘不过表面光鲜,前些天给你的银子,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攒的……”

“三叔父,您误会了。”何欢后退几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一脸为难地看着他,似有难言之隐,又似正在怜悯他的处境。

何柏海立马起了疑心,上下打量何欢,试探着问:“我听别人说。昨日你在街上受了惊吓,我和你三婶娘今日才得知此事,正准备有空的时候去探望你。”

“有劳三叔父、三婶娘费心了,昨日表姐夫已经请肖大夫替我诊治过了,我没事。”何欢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双眸隐含少女特有的柔情蜜意。片刻,她慌忙垂下眼睑,眉宇中带着淡淡的懊恼,仿佛自己不该提及这事。

何柏海从没见过这样的何欢,一颗心不由地往下沉。昨日。事发后不久。街上便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何欢坐着沈家的马车遭遇劫匪,沈经纶的心腹管家虽受了重伤,仍旧心心念念营救何欢。有人说,这是沈经纶宅心仁厚。也有人说,何欢与林曦言到底是姨表姐妹,他这是爱屋及乌。

就在何柏海呆愣的瞬间,何欢再次开口,为难地说:“三叔父,侄女特意找来这里,其实有一个不情之请。那个……”她吞吞吐吐,迟疑许久才咬牙道:“侄女希望尽快与三叔父写下切结书,从此三房与大房、二房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如果可以,侄女还想请族里的长辈在文书上按个手印,算是做个见证。”

瞬时,何柏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质问:“你说什么?”

“三叔父恕罪,我刚刚就说了,这是不情之请。只要三叔父愿意写下切结书,上次您和三婶娘给我的银子,我愿意双倍奉还,不对,三倍奉还。”

“你哪来的银子?”何柏海脱口而出,话音刚落立马就后悔了。何欢在一夜间变得豪气,她一个无知妇孺不仅知道切结书,居然提出请族里的长辈做见证,一定是有人教她的。他眯起眼睛打量何欢,他和魏氏的协议可不是这样的。

“三叔父?”

“你怎么过来这里的?”何柏海的心思千回百转。

“我,坐车过来的啊。”何欢装傻。

“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何欢垂眸,轻轻摇头,怯怯地低语:“三叔父,您若是不愿写下切结书,那……那侄女就只能去衙门……”

“嘭!”何柏海一掌拍在桌子上,瞬间变脸,冷哼:“怎么,你想告发我?告诉你,如今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若是脱不了身,你们也休想有好日子过!”

“老爷息怒。”水汀突然推门而入,一下子跪倒在何柏海脚边,低声说:“依妾身想来,大小姐心急如焚,才会胡言乱语。大小姐与老爷是叔侄,血浓于水……”

“水汀姑娘,你的耳力不错,真是辛苦你了。”何欢冷声讥讽,转而对何柏海说:“三叔父,这个世上岂有你独自一人富贵,却要我们与你共患难的道理?”

不待何柏海出声,水汀抢白道:“大小姐,沈大爷请肖大夫替你诊脉,不过是看在沈大奶奶的面子,老爷与您才是一家人。至于沈大爷,妾身听说,为了沈大奶奶,他在三年内都不会续娶。”

一听这话,何柏海幡然醒悟,看何欢的眼神顿时有些不同。

何欢低头朝水汀看去,心中暗恨。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她就能套出何柏海的话。这个水汀到底什么来历?

炙人的沉默中,何柏海端起手边的茶杯,又重重撂下,冷声说:“欢丫头,你想与我脱离关系,不是不可以,不过大房、二房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你一个晚辈,又是女子,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三叔父这么说,好像确是侄女逾越了。”何欢轻笑。

何欢的胸有成竹令何柏海心中直犯嘀咕,不由自主朝跪在地上的水汀看去。

何欢见状,心中的疑惑更甚。自从曹氏告诉她,何柏海养了外室,她让曹氏稍稍打听了一下,只知此女名唤水汀,在这个院子住了几年,一向深居简出,其他便无法探知了。在真正的何欢印象中,何柏海在邹氏等人面前一向说一不二,自视甚高。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看女人的脸色?

何欢心中的疑惑越多,脸上的笑容越是笃定。她学着沈经纶一贯的淡然冷漠口吻,缓缓陈述:“三叔父问我,为何找来这里,原因很简单,我念着你是父亲的兄弟,不想让您的妻儿担惊受怕。至于我为何知道这里,人在做,天在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三叔父拿了永记当铺那么多租金,您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事儿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吧?”

听到何欢说出“永记当铺”四字,何柏海脸色煞白,半响儿才辩白:“我只是把那进院子租给黄掌柜……”

“老爷,大小姐不过是女儿家,哪里懂得生意上的事。”水汀再次插嘴。

何欢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念间又想到谢三曾提起过黄掌柜。可是据沈经纶对林曦言说,永记当铺办竞标会的宅院是临时租借的,并非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蓟州城内只有少数人知道竞标会的存在,何柏海压根没资格成为“少数人”。一时间她又糊涂了。

水汀一直低眉顺目跪着。见何欢不说话,她又道:“老爷,时辰不早了,莫要耽搁了大小姐的午膳。”她这是逐客令。

何柏海急忙附和,扬声命下人送何欢离开。何欢心知有水汀在,她定然再套不出任何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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