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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嫁-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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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白芍看到何靖。急忙上前,欲接过她手中的粥碗。
“没事,没事。”何靖连连摇头,小心翼翼端着白粥跨入屋子,放在何欢面前,关切地说:“大姐,你脸色不好,不如用些白粥,再去床上躺一会儿。”
“我没事。”荷花勉强笑了笑,见白粥熬得浓稠。又看到何靖的小脸沾着污渍。似小花猫一般。她拿起帕子替他擦拭,问道:“这粥是你熬的?”
何靖点点头,又摇摇头,低头说:“我只是烧火。其他都是白芍姐姐做的。”他停顿了一下,担忧地说:“我给母亲和曹姨娘都送了一碗,曹姨娘好像身子不舒服。”
何欢给白芍使了一个眼色。待白芍出了屋子,何靖喃喃解释:“大姐,我不是偏心曹姨娘……曹姨娘很少像母亲那般……”想到“子不言父母之过”,他抿嘴,又急急抓住何欢的手腕,哀声恳求:“大姐,我会用功读书。考取功名……”
“是不是大伯母又对你说了什么?”何欢蹙眉。
“没有,不是。”何靖低头,“我也希望家里有银子买米买菜,可是我更希望大姐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靖弟,大姐很累。不想猜来猜去,我们是亲姐弟,有什么话应该开诚布公,你说是不是?”
“是。”何靖轻咬嘴唇,羞愧低语:“我不该偷听长辈说话,可先前的时候,我很担心,然后曹姨娘回来了,在屋子里与母亲说话……她说,在大户人家做妾,总好过一家人饿肚子……可母亲说,妾室是下人,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大姐,就算我们都没饭吃,我也不要你一辈子低着头做人……”
何欢欣慰地笑笑,赞许道:“你想得很对,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但做人不能没有底线。”她拍了拍何靖的肩膀,郑重地说:“你放心,大姐绝不会给人做妾的。”
“真的?”何靖一脸惊喜,笑容维持不了两秒,又挎着小脸说:“可曹姨娘不是这么说的……”
“靖弟,大姐管不了别人怎么说,也不能什么事都向你解释。很多时候,你得自己判断别人的话,什么能信,什么不能信。你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明白吗?”
何靖懵懵懂懂地点头,亮晶晶的眼睛直盯何欢的脸庞。
“怎么这样看着大姐?”
“没有。”何靖羞涩地摇头,把粥碗推至何欢面前,“大姐,您快喝粥吧。白芍姐姐说,您正病着,又受了惊吓,喝白粥最好。您喝完粥好好休息,晚上我再去熬。”
何欢端起粥碗,舀一勺放入嘴里。白粥淡而无味,她实在没什么胃口,可看着何靖期盼的眼神,她只能勉强自己咽下去。
何靖见何欢一口接一口喝下白粥,脸上漾起笑容,站在一旁说:“大姐,您就算生病了,也好看,比以前更好看……不是,不是,我不是说大姐以前不好看……”他一脸窘迫。
何欢“扑哧”轻笑。凭心而论,真正的何欢五官精致,比林曦言更加娇俏水灵,可惜,她一向畏畏缩缩,总是低头皱眉,白白糟蹋了她的美貌。俗话说,相由心生,一脸愁苦的女人就算长得再好,也撑不起“美人”二字。
“大姐,母亲说,您变了,不过我喜欢现在的大姐。”何靖重重点头,眼中的忧色已消失殆尽。
何欢放下粥碗,笑道:“我也喜欢靖弟什么都对大姐。”她替他整了整衣领,复又端起粥碗,心底升起一股暖意,手脚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她一边喝粥,一边开玩笑说:“靖弟虽然与大姐长得不像,也不及大姐漂亮,但你浓眉大眼,小小年纪就已十分俊俏,将来一定是美男子……”
何靖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低声嘟囔:“哪有人夸自己漂亮,又说弟弟长得俊俏……再说,我不要做美男子,我是男子汉……”
“是,你是男子汉。”何欢莞尔。姐弟俩说着无谓的话,何欢渐渐忘了街上的血腥画面,不知不觉中把一碗白粥喝完了。
不多会儿,白芍折回西跨院,身后跟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何欢认得他,他是远近闻名的肖大夫,几乎与德高望重的钱大夫齐名,若不是遇上重症,很少能请他出诊。
他不是在沈家医治念曦吗?
想到这,何欢慌忙站起身,迎上前问道:“肖大夫,是不是念曦的病情有变?”
不止是肖大夫,白芍及何靖也愣住了。何欢这才回过神,赶忙解释:“久闻肖大夫医术高明,昨日听沈大爷家的萱草姑娘说,自沈少爷生病,肖大夫就一直在沈家替他医治,不知道沈少爷的病情如何了?”
“何大小姐。”肖大夫对着何欢行了一礼,客气地说:“沈大爷说,何小姐是坐着沈家的马车出事的,因此他请在下替何小姐把脉。不知何小姐是否方便?”
何欢闻言,微微一愣,但马上意识到,这的确是沈经纶的行事作风。一直以来,他宁愿多花些银子,也不愿欠别人人情,或者让自己觉得亏欠了对方。不过,他请名医肖大夫替她诊脉,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可转念再想想,或许只是因为肖大夫这些天一直在沈家,沈经纶只是顺便请他走一遭。
想到这,何欢放下了心中的小小疑虑,请肖大夫随她去客厅。
肖大夫替何欢把了脉,又细细问了她一些日常细节,仔细检查了她的舌苔耳鼻,最后开了一剂安神宁气的方子,交代白芍注意何欢的饮食,便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何欢在林曦言怀孕之初曾与肖大夫接触过一次,知他与沈经纶一般话少,且不喜议论别的病人,可她实在挂念儿子的病情,即便知道自己很可能听不到答案,但还是问道:“肖大夫,不知念曦少爷的病,什么时候可以痊愈?”
肖大夫看了她一眼,回道:“沈少爷的病需要慢慢调养,若不是沈管家伤势严重,沈大爷请在下尽力救治,在下正准备随沈少爷出城,去郊外的庄子暂住。”
何欢急道:“慢慢调养是不是就可以痊愈,需要多少时间?”
“调养的结果如何,在下不能保证,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时日。在下只可以说,在下会尽全力医治沈少爷,直至他康复。”
一时间,何欢心中喜忧参半。肖大夫这么说,就代表她的儿子没有性命之忧,沈经纶能请得肖大夫替儿子调养,也算尽心尽力了。
好似为了印证何欢心中所想,肖大夫随即感慨,他早已闲散惯了,如果不是沈经纶亲自相求,他又欠了沈家人情,他不会带着沈念曦去郊外的庄子调养身体。
听他这么说,何欢碍着身份,不知如何接话,只能客气地说了句“劳烦”,又问起沈志华的伤势。肖大夫只说,沈志华受多处刀伤,若今晚不能退烧,恐怕有性命之忧。
何欢唏嘘了一回,便命白芍送肖大夫出门。
白芍送肖大夫坐上沈家的马车,直接去了药铺抓药。待她捧着一大摞药材回家,正想告诉何欢,沈经纶早已通知药铺,凡是她家去买药,全部记在沈家账上,就听何欢沉着脸命她跪下。
正文 第58章 不为妾
听到何欢的命令,白芍下意识就跪下了。她双手抱着药包,眼巴巴看着主子,见何欢低头朝自己看过来,她的眼眶立马红了。
何欢对白芍的眼泪无语,她直言:“昨日我让你跟着曹姨娘回家,听她与大伯母说了什么,你是否有话没告诉我?”
白芍怔了一下,涨红了脸,轻轻点头。
“你为什么隐瞒?”何欢质问。
白芍愕然抬头,低声喃喃:“小姐,奴婢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婚姻大事,本该长辈做主……”
“还是我替你说吧。你觉得曹姨娘对大伯母说的话很有道理,沈大爷愿意纳我为妾,已经是我走了大运……”
“不是的,小姐。”白芍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你觉得大伯母虽然驳斥了曹姨娘,口口声声妾室不过是下人,但她心底还是愿意的。只要把我‘卖’给沈家,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你也可以随我去沈家,摆脱现在的穷日子,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不是的。”白芍一径摇头,声音虚弱无力,低垂眼睑不敢与何欢对视,任由眼泪一滴滴落下,呜咽啜泣。
何欢没再继续往下说,直至白芍的哭声渐渐止了,她才缓和了语气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很忠心,你隐瞒这事,是你真行觉得,这事对我而言是好事,喜事。你觉得身为女子,婚事理应由长辈做主……”
“小姐,奴婢真的没有私心,一点都没有。”白芍扔下药包,跪着上前,双手抓住何欢的裙摆不放。
“你觉得自己没有私心,但是你艳羡萱草等人。你相信,只要我进了沈家大门,你就能和她们一样,是不是?”
白芍不敢否认。更不敢点头,只是一味流眼泪。
何欢见状,深吸一口气,叹道:“我不是责怪你,想要过上好日子。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将来过得更好,这样活着才有期待。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觉得对我好的事情,是不是我想要的?”
“小姐,沈大爷真的很好。”
“他好不好与这件事无关。我们现在说的是,你自以为是。一厢情愿认为那是为了我。就刻意对我隐瞒事实。若不是靖弟不小心透露了这件事。你是不是就等着姨奶奶回家,替我做主?”她稍一停顿,加重语气说道:“你是我的丫鬟,凡是为我考量是对的。但不是代替我拿主意!”
白芍不敢应声。昨日曹氏的确说了,等魏氏回家,就让她去找沈经纶。陶氏虽觉得何欢给沈经纶做妾有些丢脸,但最后她也没有反对,甚至提醒曹氏,魏氏一向“心大”,若是得知沈经纶对何欢不错,说不定想要继室之位。
何欢无心与白芍继续纠缠这件事,她清楚明白地说:“从这一刻开始。无论什么事,你都不能向我隐瞒。你不要觉得,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就是真的为我好。”她低头看着白芍,用更严肃的口吻说:“另外。不管我对姨奶奶他们怎么说,作为我的贴身丫鬟,最了解我的人,你给我牢牢记住,我不愿意,更加不会与人为妾。不要说是沈经纶,即便是皇帝,太子,我也不会给人做小,你听明白了吗?”
白芍茫然地点头,忽然觉得这一刻的主子很可怕,再也不是从前的她。她重重磕了几个头,嘴里不断认错,直至何欢命她退下,她才捡起药包,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待到屋中只剩何欢一人,她顿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只能无力地靠着椅背。
三年多前,若不是林家突然陷入绝境,她不会选择沈经纶。在她的计划中,她会嫁一户殷实本分的人家,可以让她当家做主。她不需要丈夫多么出类拔萃,只需与她一条心,安安稳稳过日子。
当日,她犹豫了一整夜才做出决定。她在做出决定那一刻就知道,她驾驭不了沈经纶,唯有在妥协中最大程度维护自己的利益。她主动提出安排通房,不是因为她贤良淑德,而是不希望良妾进门;她对他的温存讨好,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她想要儿子巩固“沈大奶奶”的地位。
“如果不是因为念曦,现在的我还会一心一意,千方百计嫁他为妻吗?”何欢问着自己,又自嘲地笑了。人生从来没有“如果”,现在的何欢一如三年前的林曦言,她别无选择,只能安慰自己:“至少现在的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一辈子很长,嫁给他,虽不能奢望一生一世一双人,但站在他身边,可以看到不同的世界,蓟州以外的世界。”
何欢在自己的房间独坐许久,才等来匆匆前往青松观的张伯。出乎她的意料,张伯未能接回魏氏。她不解地问:“你没有告诉姨奶奶,沈大爷一时半会儿不回青松观吗?”
张伯点头答道:“在下说了,但姨老太太说,此时尚未过沈大奶奶的斋七,就算姨老太太回到家,也见不到沈大爷。既是如此,她还不如继续留在道观。”
听闻这话,何欢诧异得几乎合不拢嘴。很快,她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问道:“你有没有问张婶,姨奶奶这几天是否见过外人?”
“她说没有,但这些天,姨老太太经常喜欢一个人呆着。”张伯陈述张婶的原话。
何欢点点头,只说自己累了,便让张伯退下了。如果她猜得没错,魏氏一定在最近这两天见过三房的人,知道石头巷发生的抢尸事件。
一时间,何欢吃不准魏氏会有何举动,更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何处切入这件事,才能既不连累自己,又能消无声息摆平整件事。除此之外,黑巾人声称,他们拦截她的马车全因谢三。对此,她持保留态度。
在何欢思量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的时候,谢三一个人回到小酒馆。
小酒馆内,长安得悉主子受伤,早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到主子上楼,他慌慌张张迎上前,急问:“三爷,您伤到哪了?快让小的瞧瞧。”
“瞧什么,你又不是大夫!”谢三语气不善。谢正辉去衙门面见吕县令之后,他又折回失火的小院,仔仔细细检查每一个角落,希望能发现蛛丝马迹。可惜,他能找到的除了灰烬,还是灰烬。随后赶来的林捕头告诉他,若想把整个院子烧得面目全非,令火龙队一时半会儿无法控制火势,至少需要四五桶火油。这就说明,一切都是有计划,有预谋的。
若纵火事件是有预谋的,那么街头这场追杀呢?
长安见主子脸色不好,缩了缩脖子,还是硬着头皮说:“三爷,小的虽不是大夫,但您好歹让小的看一眼……”
“看吧,看吧。”谢三伸出右手,撸起左手的衣袖。他的动作牵动了右手的烫伤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恨恨道:“我和她真是八字不合。”
长安不敢问“她”是谁,只见主子的左手绑着厚厚的绑带,隐约透出一股草药味,其他什么都看不到,他哭丧着脸哀求:“三爷,不如我们回京吧,大爷早就说,算了……”
“我让你在这里守着,看到冯骥阳什么时候回来的吗?”谢三打断了长安。
长安一五一十陈述了自己监视一上午的成果。谢三按他所言粗略地估计,若那场大火果真是冯骥阳放的,他大概只够时间去小院点火,甚至,冯骥阳可能只是负责把他引去事发现场。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走廊传来脚步声,紧接着谢正辉敲了敲房门,进屋向谢三行礼,从怀中掏出两个精致的白瓷瓶子,说道:“三爷,在下在衙门遇上姑爷派去的管事,送了这两瓶药膏,说是上好的刀伤药和烫伤药膏……”
“烫伤药膏?三爷,您烫伤了?烫哪了?”长安顾不得主仆之仪,上上下下打量谢三,恨不得把他的衣服扒光,仔仔细细检查。
谢三只当没听到他的咋咋呼呼,拿起瓶子看了看,点头道:“确实是上好的药膏,光这瓶子就值不少银子,沈大爷果然名不虚传,只喜欢最好的东西。”他打开瓶子闻了闻,伸手递给长安,嘴里吩咐:“能用别浪费,右手。”
长安小心翼翼揭开谢三右手的袖子,倒吸一口凉气。先前大夫替谢三包扎了刀伤的伤口,至于右手的烫伤,只是上了一层药膏,因此长安能够清楚地看到红肿的手臂,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水泡,有几颗已经破了,露出腥红的皮肉。
饶是谢正辉见惯了大场面,看到这样的伤口,也情不自禁对谢三暗生佩服。这些日子,他虽尊称他一声“三爷”,但他们的接触并不多,他一直觉得,即便他的身手不错,为人也算直爽,但终究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任性惯了。
随着膏药的淡淡清香弥散在寂静的空间,谢三询问谢正辉:“沈大爷有没有说,他怎么知道我烫伤了?”
谢正辉如实回答:“听沈家的管事说,他们看到马匹身上有烫伤的痕迹,所以准备了药膏。”
“三爷,沈大爷特意送来这么好的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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