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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倾天下-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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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冷声道:“本王自会明察秋毫!”

我摇摇头,“不行,我不信任你,而且,我也不能任沐昕认下这大罪,沐昕,你我既然坦荡无私,倒不如将事情说开。”

沐昕颔首,神色宁静淡然,一派不以为意姿态。

我又转向因我们理直气壮而神色微转疑惑的父亲:“也罢,父亲,你们口口声声指认沐昕谋刺郡王,众口铄金我可不依,若真依了你们说法,他就算走了也没安生日子,所以现在我要借你燕安正殿一用,干脆,大家审个清楚明白!”

父亲一怔,皱眉道:“公审沐昕?”

我道:“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事,所以我要求燕安正殿说个明白,务必在燕军众辖下前剖明是非,只是我要求,不能将他当犯人对待,不得伤害他一丝一毫!”

一脚踢开朱高煦,我道:“这是我的诚意,你看着办,否则,我就和师傅沐昕,杀出府去,凭我们三人,杀上几个大将,不是难事!”

父亲怒极拂袖:“朱怀素,你当真以为我怕你威胁?”

我不理他,仰望天际将升明月,心底悲凉无限,其实我真的很想就这么杀出府去,和沐昕,和师傅一起,浪迹江湖快意恩仇,好过在这冷漠阴谲王府,杀机变幻沙场,苦心筹谋,空耗心血,临到头来还被人称作:毒辣无情!

只是娘临去前凄绝的目光,久久在我眼前盘桓,她爱着眼前这个男子,至死不渝,哪怕是那般凄凉的离去,然而于她的内心,一定不愿眼见他失败跌落,被打下地狱吧?

而如今,他以一地之封,窥伺神器,欲以江山博弈,问鼎天下,然敌强我弱之势明显,敌人输一场,不过重整旗鼓再来,毕竟背后有偌大帝国支撑,难伤筋骨,而他,败则毫无退路,败就是死!

若他胜券在握,我自可潇洒拂袖再不回头,可是,他的前进如此艰难,胜利如此渺茫。。。。。。

我微微的苦笑起来,怀素啊怀素,你真心软得可耻。

父亲沉思片刻,下了决断:“好!既然你们不承认,便在众目之下,剖白自己,给十万军民,一个明白说法罢!”

“只是,”他冷厉神色中隐有些我看不明白的情绪,“你要明白,一旦你选择这般公了,若罪证确实,也就毫无转圜余地!”

我点了点头,转头向沐昕一笑,他回我一笑,明若秋水。

我道:“不劳提醒。”

父亲目中掠过怒色,却没再说话,只是小心扶起朱高煦,温言抚慰,朱高煦揽住父亲胳臂,不管自己伤势,却急急劝阻:“父王,别相信那贱。。。。。。朱怀素,她狡诈多智,定有异心。。。。。。”

父亲不悦的打断他:“你这什么话!你姐姐教训你一下你就这般怀恨了?怀素自请燕安殿说个分明,燕安殿什么地方,你不明白?”

这下连朱高煦也默然无语,北平上下,谁都知道,全城防卫最严密,守卫最精良的地方,就是燕王府正殿,燕安殿。

我和沐昕纵有通天之能,能抵得过严守燕安的雄壮千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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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因某些原因,不得不发,但仓促间未及修改,日后将拟修正大改,粗疏错漏,请莫介意。

[正文:第八十九章 铁骑千重只似无(二)]

燕安殿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甲胄齐全的守卫们,如一条黑线般自阶下直延伸至高旷的大殿之内,压在盔檐下森严冷厉的目光,耀着暗青的颜色,掠过人身时,如风吹过稻田般,金光一闪。

跨上那高高的汉白玉阶时,我抬头看了看远处,悄悄拉过沐昕的手,在他手心划了几个字。

他神色不变,却反手轻轻握了下我的手。

触感温润的指尖,带来安定冷静的力量。

我有些好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安我的心,皱眉又看看那个方向,想起城门口闪电操弓和沐昕对射的贺兰悠,一时不由失神。

他们,虽然个性天差地别,但都是心神坚毅的人啊。

抬眼一望,不由冷笑,今日人倒来得齐全。

父亲,世子,朱高煦,朱能,丘福,张玉,道衍,以及父亲麾下有头有脸的一干亲信大将,除了梁明还在由师傅解决未及赶来外,几乎都来了,连屏风后头,影影绰绰都有人影,一个老嬤子的脸一晃,我认出那是王妃身边的人。

冷笑,果然不肯错过这热闹。

父亲高踞上座,其余众人按品级坐了,金碧辉煌人头攒攒的殿堂里,丝毫咳嗽声也不闻。

沐昕白衣如雪,神情淡然的清雅身影进入殿内时,大多人望向他的神色,都多了几分遗憾惋惜之色。

在他们看来,沐昕城头射箭之举,众目睽睽,箭又明明冲着郡王方向去的,任是能力大过天,也无法翻案,奇…书…网这玉树临风文武全才的少年,看来是死定了,如何不可惜?

还未站定,朱高煦便跳起来发难:“沐昕,你为何要杀我?”

沐昕长眉一挑,目光凛冽如冰雪:“对,我为何要杀你?”

朱高煦一呆。

他自然猜得出几分沐昕要杀他的原因,可是如何能说出口?

道衍轻咳一声,道:“郡王,稍安勿躁,还是请王爷先问话的好。”

朱高煦恨恨坐了下去,腮帮拧起老高的肌肉。

我疑惑的看了眼道衍,这和尚,到底是谁的人?这打岔的一句,听来倒象是在提醒高煦。

父亲以手撑在蟠龙座的锦袱上,面上微有疲倦之色,自从他刚才骂完我,这神色便盘桓不去,

“沐昕,你自请辩白,大家也都来了,你便说个清楚吧。”

沐昕却只微微一躬:“王爷,你未回师之时,沐昕近日在北平所作所为,便是最好的辩白。”

父亲和诸将都一怔,他们刚回来,便遇上这事,对城中近日之事并不了解,当下把目光转向朱高炽。

我凌厉的目光已早他们一步射向朱高炽,无声的,指尖做了个碾碎物事的动作。

朱高炽,你敢不说好话,我碾死你。

朱高炽面色一僵,他自然知道我的武功,何况我还有个神出鬼没武功绝顶师傅,触怒了我,真要碾死他自然不难。

他赶紧站起来,将北平被围期间,沐昕夙夜匪懈,屡出奇兵,潜伏卧底,险中求胜,为保北平无虞,甘冒其险的种种般般说了个丝缕分明,抑扬动听。

一时听得众人频频点头。

我很满意,看来世子口才很好,若是世子做不了,去说书也是个人才。

只有朱高煦和丘福,脸色难看得可以。

说到最后,丘福看看众人已经和缓的神色,站起向父亲道:“殿下,沐公子对北平有功和他欲刺郡王,两者不可混为一谈,沐公子搭箭欲杀郡王,众目所视无可回避,对此,沐公子理应解释。”

我冷冷看着他,这丘福倒是个脑筋清醒的人。

朱能面上有困惑之色:“是啊,沐公子,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比如,你喝醉了,比如,你睡昏头了,比如。。。。。。”他越说声音越小,众人面色越发铁青,他自己自也知道想法荒诞,讪讪一笑,没奈何的摸摸脑袋,住了口。

自从当初沐昕以武艺将之折服,后来又共同操练士兵,推演对战,表现出的才华令这粗豪的直肠子汉子倒对他颇为敬服,惺惺相惜之意显然。

父亲凝视着神情坦然的沐昕,“沐昕,功是功,过是过,你的功劳,我不会抹杀,但你若包藏祸心,欲杀我儿,我却不能不向你求个是非曲直。”

沐昕淡淡道:“在下行事,问心无愧,只是此事缘由,确有难言之隐,也非在下一人可以辨明。”

这是先前我在他掌心写下的嘱咐,我要他先拖延着,稍候自有转机。

“难言之隐?”朱高煦一脸狰狞:“你明明是无言以对!胡乱扯借口!”

沐昕看也不看他一眼:“高阳郡王,话可不是这么说,我若真要杀你,为什么不赶紧逃走,反而要回到王府,甚至到这围困重重的燕安殿自投罗网,我活腻了么?”

朱高煦一窒,众人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丘福却淡淡道:“沐公子,口舌之争最是无益,本将军执掌刑罚断狱事宜,依本将军之见,沐公子当众刺杀郡王,万人亲见,如山铁证,非言语可倾覆,”他站起身,向父亲一抱拳:“末将向王爷请命,请速将此恶獠收监下狱,严刑重审,三日之内,末将定要此人如实供述!”

我霍然站起:“是非未明便要动刑,丘福你好大胆子!”

丘福冷笑:“骨头不是铁做的,站在这儿自然狡辩得出,我倒要看看,三木之下,他还狡辩什么!”

“你敢!”

“末将依律行事!杀人重犯,自可刑求!”

“啪”!

父亲砸碎了茶盏,碧绿茶汁溅在青金砖地面,汪出明镜般的一泊。

殿内安静如死。

父亲的怒色升腾在眼底,久居高位的威严形如实质压迫在每个人心头,令人不敢造次,跋扈如朱高煦,阴厉如丘福,胆大如我,都不能不住口。

却有人漫不经心的说话了。

[正文:第九十章 铁骑千重只似无(三)]

“谁说沐公子是要杀人哪?”懒洋洋的语声传来,很好听的声音,乍一听和煦温柔,然而又总微微带了些疏离,正是贺兰悠。

修长的身形,在众人目光转瞬投去时,自殿门口如云般浮现。

他换回了惯常的银衣,长发却比那缎质的衣料更为潋滟生光,一双眼睛碧水生波顾盼生姿,光彩无限,微笑行至沐昕身边,虽神态漫然,比起芝兰玉树,气质如凭雪临风般清逸的沐昕,那风姿毫不逊色。

只这两人站在殿中,便如艳阳生媚朗月凝光,生生将满殿皇族将军风采全夺了去。

父亲目光深沉的看着贺兰悠,神情冷静,“贺兰公子,此言何意?”

贺兰悠先向我一笑,我看着他,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碰撞,撞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然而他才转向父亲,礼节优雅的一个长揖:“殿下,您可是误会沐公子了!”

此言一出,群情震动,嗡嗡的低声议论立时响在大殿里,犹如蝗虫过境,一时嘴快的朱高煦就想开口,被他身边的丘福一把扯住。

我微带好奇的看着贺兰悠,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他会用什么办法为沐昕脱罪,我只是利用某些消息,小小的暗示了他一下,逼得他不得不出面,但他到底如何动作,我也完全不知。

父亲已皱眉问道:“误会?贺兰公子可是在说笑话?”

“是啊,”朱高煦立即接上,“这怎么可能是误会,那么多双眼睛明明白白看着他要杀我,难道都是迷瞪了?都是误会?”

贺兰悠似笑非笑的瞟了朱高煦一眼:“郡王,你确定沐公子是要杀你?”

“当然―――”朱高煦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他反应也算快,已经知道贺兰悠要说什么了。

“他有什么理由要杀你?”

还是先前的争辩,一切又回到原点。

不过贺兰悠可没打算和他争辩,微带羞涩的又向父亲长长一礼:“殿下,悠惶恐,不曾想只是私心想望,一时好胜,与沐公子私定赌约,竟至惹出偌大误会,悠百死莫辞其咎也!”

殿内忽地一下安静,父亲眉皱得死紧:“私定赌约?一时好胜?愿闻其详?”

“贺兰公子,此事关系燕王和郡王安危,关系全军军心,亦关系沐公子性命,贺兰公子,出语请务必慎重啊。”

端凝的语声从屏风后传来,却是徐王妃发话了。

听到她开口,众人俱都微微一礼,贺兰悠向屏风后一揖,语声诚恳:“在下定当如实禀告,绝不敢将王爷郡王安危视为等闲。”

徐王妃沉默下去。

满殿或好奇或不满或狠厉或疑惑的目光中,贺兰悠神态悠然。

“此事原只为在下与沐公子私人赌约,个中因由,在下本羞于出口,可如今因在下莽撞,闹出这大事体,又牵连上沐公子性命,在下只好当众说个分明,只是在陈情之前,还得先向一个人请罪。”

他这番故弄玄虚的话一说出来,人人疑色更浓,俱都紧盯着他的动作。

却见他慢条斯理整衣理袖,向着我的方向,微微一躬。

又是嗡的一声。

我缓缓欠身还礼,心下却在戒备,这阴险家伙在玩什么花样?

“在下本草莽山野之人,不知礼数,蒙王爷不弃,视为心腹僚属,赐出入王府之荣,半年前,在下无意中得遇怀素郡主,为郡主风采容姿所惊,遂不知自量,起渴慕之心。。。。。。”他又向我一躬:“言出孟浪,实在惭愧。”

他嘴上说着惭愧,语气里可一丝惭愧的意思也没有,我苦笑着,只好将周围的异样眼神视而不见,勉强再回他一礼。

贺兰悠继续大言不惭的侃侃而谈:“郡主对在下不假辞色,却道生平最敬,乃血性男子,壮烈男儿!常追忆千载之下,豫让荆轲,燕赵悲歌慷慨之士,又言沐公子其人最具先贤风骨,勇志英风不下前人,其时在下有幸聆郡主教诲,只觉听此一席言语,胜伏案十载矣。”

他一脸感叹佩服之色,满溢对我的崇敬赞赏,我默不作声,揪断了缠在指上的一根长发―――我什么时候说过最仰慕血性男子来着?

“只是,在下年轻气盛,对郡主的话虽然万不敢有所异议,却对沐公子本人心存不满,为搏郡主青睐,在下遂挑战沐公子,与其定下赌约。”

贺兰悠那一脸微带惭愧的神色真是惟妙惟肖,我冷笑,好好,年轻气盛的贺兰少教主,今日我算是开了眼了。

“什么赌约?”这下连朱高炽也来了兴致,连忙追问。

贺兰悠笑得无害:“既然郡主最推崇勇士,自然要在这个‘勇’字上做文章,在下和沐公子打了个赌,约定下次见面,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出现,沐公子须得立即和我一箭定输赢。”

立时有一大部分人露出恍然神色。

父亲转向沐昕:“沐公子,此言可真?”

沐昕上前,默默一揖不语。

他这姿态恰到好处,此时急着附和贺兰悠反倒会令人有两人串通之感,然而沐昕微带愤懑的隐忍神情,倒令众人多信了几分。

我心中暗笑,沐昕做戏,也不比贺兰悠这奸人差啊。

只怕,我微微沉思,沐昕想必还有点不愿欠贺兰悠人情的意思吧?是以不肯开口亲认。

贺兰悠含笑瞟了沐昕一眼,目中神情难明,但是很快转过头去,继续道:“王爷,说来惭愧,在下心思说到底不那么光明磊落,在下想为难为难沐公子,所以这次特意选择跟随王爷大军回城,立于主军大旗之下,就是想看看被郡主推为勇烈的沐公子,是否真敢在王爷虎威和万军逼视下,开弓搭箭,践行赌约!”

他深深长揖:“总之是在下心思暗昧,故意设计,致沐公子为千夫所指,也险置王爷及郡王于险地,在下愿领责罚,还请王爷莫冤枉了沐公子。”

父亲深深看着他,目中光芒流转不定,半晌缓缓道:“如果本王没记错,那箭,似是向着高煦去的。”

贺兰悠神色不变:“王爷不妨回想下,当时我在何位置。”

当时贺兰悠就在朱高煦身边,父亲自然记得,沐昕射箭时,相隔高高城墙,距离又远,惊吓又甚,射出的箭又被贺兰抢先劈开,是以如果要一定说沐昕射的是仅靠朱高煦的贺兰悠,倒也不是完全说不通。

父亲仍在沉思,又道:“但那一箭。。。。。。”

贺兰悠立即露出惭色:“在下自恃箭术超凡,过于托大,竟未能完全接下箭来,险些误伤郡王,现在想来依旧惭愧不已,是以王爷若降罪,在下毫无怨言。”

他第三次向我施礼:“还请郡主代为相谢令师解围之恩,若非他及时出手,在下可就真的因一己私心,铸下大错了。”

我客气的回礼:“是,定代贺兰公子转达,不过以贺兰公子裂箭之势,来箭后力已疲,就算万一接近郡王,也不致有性命之忧。”

我这是睁眼说瞎话了,但是这里除了我和沐昕,谁真的了解穿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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