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青丝-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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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恒，我们没什么问题。我想清静地生活，这里很适合我。”岳青蓝依旧闭着眼睛。

“青青，你就真舍得我吗？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嗯？”谭修恒低声下气地求着岳青蓝。

“我不需要你的解释。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你也不想走到今天这步。修恒，你我的缘分已经尽了。你以后好好对林雪飞吧。”岳青蓝叫不出来那声妹妹。

正文　　【154】天下横行

“什么叫缘分尽了？为什么你就这么坚持？你不是说过我不离开你，你就不会离开我吗？我会给你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的。”谭修恒话虽如此，可他怎么解决？只能让林雪飞离开。可现在林雪飞有了身孕了，他还怎么张口让她离开？

房门打开了，一身僧袍在身的岳天鹏从外面进来。

“丫头。”清雅的声音贯入岳青蓝的耳里。

岳青蓝睁开了眼睛，站起身看着自己的大哥。“大哥有事吗？”

岳天鹏伸出长臂揽住了妹妹的肩膀。“来，那边坐。”

瞧了一眼谭修恒那一头白发，岳天鹏也是一副无奈的模样。“丫头，随修恒回去过年吧。”

“大哥，你这是赶我走吗？”岳青蓝来岳天鹏这里就想着自己这个大哥能心疼自己这个妹子，能把她留下来。像以前那样，自己受伤了，他这里永远是最好的避风港。

“大哥不会赶你走的。等过完年，你想来再过来。爹的信里说娘因为思念你病了。你回去帮大哥孝敬一下娘，好不好？”说到这里，岳天鹏的眼圈有些红润。

“大哥！”岳青蓝扑在了岳天鹏的怀里，开始抽噎起来。“为什么你要赶我走。一个个的都想撇开我。你不是说过吗？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想呆在你身边，你就留着我。哪怕我这辈子不嫁了，你也养着我，绝不撵我走。”

温暖的大手抚摸着那一头顺滑青丝。“傻妹妹，大哥不是撵你走。”

“可我现在不想走。”回去做什么？去面对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人吗？岳青蓝想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要回去。

“大哥陪你一起回去，如何？”岳天鹏为了自己的娘和妹妹也豁出去了。

“你说真的？”岳青蓝抬眼，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真的。大哥永远不会丢弃我们丫头的。有困难一起面对，有好酒也要一起分享，有坏事一起去做。对不对？”岳天鹏此时还不忘说笑。

这就是自己的大哥。前世今生的大哥。岳青蓝抹了抹泪水，奋力点点头。

“修恒，你陪青蓝说说话，我去准备下。”岳天鹏还是希望两个人的事能有一个很好的结局。即使是分开，也不是现在这种分开的方式。现在这种状态只会让他们两个人一辈子都痛苦。爱人离别的滋味，他不是没尝受过。

看着自己大哥离开，岳青蓝坐在床边不说话。

突然间谭修恒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个人就这么寂静地坐着，熬着时间，等着岳天鹏再次出现。

岳天鹏在门口听了半天，却不见任何动静。不禁皱了皱眉头。看来他们两个人的心结一时半会解不了。

回来的不仅仅是岳青蓝一个人，自己的儿子也回来了。何清韵的心情一下好了不少，一手拉着岳天鹏。一手拉着岳青蓝，眼泪湿了衣襟。

岳培元帮着擦了擦泪水。“都回来了，你也该高兴了，怎么还掉眼泪呢。”

“我高兴的。”何清韵嗔怪了一声自己的丈夫。

岳天鹏看着自己的娘现下挺好，至少比在当初的丞相府好很多。他的心也放下了。这辈子他不管别人，他的娘，他的妹子，只要她们两个人好就好。

“爹，我回来的事别传出去。过完年我就离开，现在还不是我出现的时候。”岳天鹏很痛快地喊着岳培元为爹。

“对。等会让岳超吩咐下去，让府里的人收紧嘴巴。”

金色面具下，那双如鹰般的利目瞧了一眼一旁脸色红润的林雪飞。嘴角微微挑了挑，似笑非笑。

“元帅，外面来一个也带着面具的人，他说他叫黄霖泽，要见大小姐。”这个时候岳超从外面进来。

黄霖泽？岳青蓝抬头看了看岳天鹏。

“把黄公子请进来吧。”岳天鹏也不想躲。既然皇上这么快就知道自己妹妹回来了。那想必也知道自己回来了。都这样了干嘛还要躲。

一块银色宝石面具，面具下一双深邃的黑眸闪烁光亮。

“澜儿。”甘甜的声音没了往昔的霸气。

岳青蓝走到博韬跟前。“三哥这么快就来了。”

“走吧。我们三个去后面说说话。”博韬一手揽住岳天鹏的肩膀，另一只手揽住了岳青蓝的肩膀。

三人行，天下横行。这是三人曾经的豪言壮语。三人的心底都还记得当初的情谊。

谁也不知道这三人讲了什么，只是一罐酒一罐酒送到了岳青蓝的房间。只有晗玥和采薇在一旁伺候着，不许旁人接近。

最后一阵箫声响起，还有琴声，最后是笛声，合奏了一曲《莫忘》。

谭修恒躺在自己的床上，侧耳倾听着。“莫忘，可究竟是忘与不忘为好呢？”谭修恒的信心越来越小。

博韬和她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可自己和她有什么了？都是心酸。

不！谭修恒坐了起来，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虽然之前的生活除了那些心酸之外总是平淡似水，可很安心。他就是想和她一起过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她不也说过喜欢这种心安吗？谭修恒，你不能放弃。一旦放弃了，你真的就什么都没了。

谭修恒给自己不停地打气，可该如何解决林雪飞的事情呢？那种恶毒的念头闪过，可又立刻被他否决了。自己不会做那种恶毒的事情。

今年这个年过得很无味，甚至还有点火药味。林雪飞挺着渐渐隆起的肚子开始支使着何清韵做这做那。

金色面具下的明亮清眸眯了起来，一股子戾气蹦出。看来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想好了。

一只大手紧紧地掐住那细嫩的脖颈，把人提了起来。

“林雪飞，你如果不想活就说一声，我就帮你一把，送你一程。在这元帅府里，你最好给我夹起尾巴做人，不然你就给我滚蛋！”

林雪飞伸着手捶打着岳天鹏的胳膊，可她越动越难受，整张脸憋得通红。

“天鹏，赶紧放下手！”何清韵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扯下了自己儿子的手。

“娘，没事的，我和她开个玩笑。”金色面具晃动了一下，反射的金光刺了一眼岳培元。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向温和的大少爷会作出这么吓人的动作。

岳青蓝继续吃着饭，心里明白自己大哥这么做为的是什么，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娘。

林雪飞站在一旁咳了半天，终于算是缓过来了气。

“雪飞，没事吧？”何清韵拍着林雪飞的后背，帮着她顺气。

受了这么大的耻辱，林雪飞一甩臂膀，一把推开了何清韵。“滚开！”

听到林雪飞冲着何清韵喊叫，岳培元低沉喊了一声林雪飞。“雪飞，不准和你娘这么说话！”

“我娘？我可没说她是我娘！我娘现在还在博弈手里困着呢！”林雪飞摔了面前的杯子，气冲冲出了大厅。

这个年夜饭就这么过去了。不欢而散！

谭修恒回了房间换上皮毛大氅，之后便来到了岳青蓝的院子。

“大少爷。”晗玥看到谭修恒过来有些意外。

“你们小姐呢？”谭修恒看屋子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小姐带着采薇姐姐去塔楼了。”

谭修恒“哦”了一声就直接去了塔楼那里。站在楼下看了一眼上面开着的窗户，赶紧进了塔楼里。

岳青蓝站在窗口看到了谭修恒来到了阁楼。“采薇，你回去吧。”

“是。”采薇福身退下，走到楼梯口看到了上来的谭修恒。

感受到人站在了自己身边，岳青蓝轻轻打声了招呼。“来了？”

“来了。”谭修恒轻轻回了一声。生怕声音大了会打破这气氛，让两个人又像之前那样形同陌路。

岳青蓝伸手抓住了窗沿。“今年的冬季基本没有下雪，恐怕明年的收成不会太好，百姓又要了受苦了。”

“怎么突然想到这些了？”谭修恒顺着岳青蓝的目光看去，那是皇宫，乾清宫的方向。

岳青蓝叹了一口气。“三哥让我入宫，我正在考虑。走来走去，最后还是这个结局。”

“不要！”谭修恒突然握起那有些冰冷的手，放在嘴巴呵气揉搓着。“青青，我们可以回到以前的。一定可以的。”

“可以吗？”岳青蓝抬头对上那不再笑的笑眼。“回不去了。”

现在和前世不同。前世是宁芳华阻碍着他们，可今生是自己的亲妹妹。尤其现在林雪飞已经有了身孕，这是无法改变的局面了。只有自己退出，去找自己未来的出路。

“可以的，你相信我。我答应你，我肯定给你一个只有你和我的家。”谭修恒把人紧紧搂在怀里。

好美丽的承诺。岳青蓝伸手探入了那皮毛大氅里，环住那消瘦的腰身。“修恒，你还记得陪我看新年的日出，我心里真的很高兴。可是，你和我的缘分就这么浅。以前是，现在也是。这是永远都改不了的事实。”

谭修恒不明白她指的以前是什么，努力想着可头突然又剧烈地疼了起来。

人又如上次在野外，躺在地上翻滚着，脑子里又闪现出了一些支离破碎的影像。

“坠儿，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就像这扇坠一样不离我。”谭修恒口中又不自觉地念叨出一些只言片语。

顿时岳青蓝愣住了。坠儿？他前世的丫鬟。他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正文　　【155】叩首天阶

“修恒，你怎么了？”岳青蓝轻轻推了推谭修恒，可人却昏迷着，怎么也不肯醒来。

谭修恒躺在地上，口口念叨着一些事情，吓得岳青蓝坐在地上不敢出声。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那些事？难道他也是重生？

不会，他如果是重生就该知道岳培正要做的一切。可他为什么会知道前世的人和事？岳青蓝不敢去想，如果他知道了前世的事情会怎样？

怎样？今世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

过了许久，谭修恒总算是醒来了。

“我又昏迷了？”谭修恒摸着头努力回忆着刚才的事情。

“之前也昏迷过？”岳青蓝扶起他，替他重新披好皮毛大氅。

点了点头，谭修恒把人搂在怀里。“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总有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闪出来。可那些事情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但我却记得真真切切，就仿佛是真发生过一样。”

听到这里，岳青蓝的心里震颤了一把。“修恒，都放下吧。”

“不，我不会放下的。”谭修恒扳过岳青蓝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就刚才昏迷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又闪出那些记忆，很不好，很心痛。我不希望那些事情发生在你和我身上，我希望你能开心，能幸福。而你的开心中有我，幸福中有我。”

可你我注定就是不幸的结局。岳青蓝在心底默默地念了一句。

一同守过了这个除夕之后，谭修恒就再也没见到过岳青蓝。他每次去岳青蓝的小院总是吃闭门羹。终于到了上元节，岳青蓝从小院出来了，吃了一顿团圆的饭。

“青青！”谭修恒喊住了岳青蓝。

岳青蓝回身瞧了一眼谭修恒。“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人转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看着那离开的背影，谭修恒只觉得心里越来越痛。她离自己越来越远，真的怕终有一天她会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天阶，岳青蓝横了横心。摘了头上的头饰，丢到了地上。迈了一步，又抬了头看看无边际的天阶，至此红尘俗世与自己再无关系。谭修恒，再见了。

三步一叩首，岳青蓝咬着牙迈上天阶，不管腿有多酸痛，不管头磕出了多少血，她只有一个念头，出家！

清尘寺。修筑在尘风崖上，百年古刹。想要到达这清尘寺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现在岳青蓝行进的天阶之路。总共由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石阶组成，故称天阶之路。想要走完需要付出恒心毅力。久而久之这条路就成了善男信女的考验之路。目前只有极少数的人走过这条天阶之路，以表诚心。

而另外一条路是一条平坦的青石板路，蜿蜒抵达清尘寺正门。现在进入清尘寺的主要通道。

岳青蓝从踏上这天阶之路，山下的人就议论纷纷，猜测这衣着华丽的富家小姐为何踏上这天阶之路。同时在山下摆摊小商贩们又想起了前不久的那个身着喜服来叩走天阶之路的女子。

“估计都是痴情女子遇到负心之人了。”有那上了年纪的人看的明白。不禁感叹一句。

天阶之路，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岳青蓝走了一半便已经累得不行，仰望着山顶，咬咬牙，继续前行。

山顶清尘寺里的惠赠师太已经收到消息又有人叩走天阶之路。

“去把束缘叫来。”明亮慈爱的眸子看着前方，似乎若有所思。

身旁的小尼姑颔首出去。

不一会小尼姑来带另外一个尼姑。

“束缘见过师傅。”这束缘尼姑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同样叩走天阶之路的华婷郡主。她当初和谭修恒所说的去处就是这清尘寺。

惠赠师太闭目拨着佛珠。“山门外有人叩走天阶之路，该是你的旧友，你去接她一接吧。”

听到自己师傅的话。华婷郡主微微一愣，转而施礼离去。

站在寺门前，粗布麻衣随风摆动，空洞的双眼看着山下的小小人影。旧友，会是谁呢？华婷郡主实在猜不到。

等了半个时辰。华婷郡主终于看清楚了来到近前的人。“岳小姐！”吃惊不已的华婷郡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岳青蓝听到有人喊自己，抬头看去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位尼姑。“郡主！”苦涩一笑。都是为情所困。她之前听过谭修恒和华婷郡主的过往，没想到华婷郡主竟然会为谭修恒作出这么大的牺牲。可见她是真的爱他。

原本以为万年不倒的常青树如今落得出家为尼，还不如当初自己放手让他们继续前世的情缘。

“贫尼已经不是什么郡主了。这里只有出家人束缘。”华婷郡主双手合十，向岳青蓝微微施礼。“岳小姐，我师傅等候你多时了，请！”

岳青蓝也双手合十，随着华婷郡主进了清尘寺，来到了惠赠师太跟前。

“见过主持师太。”岳青蓝跪在惠赠师太跟前，双手合十。

惠赠师太上下打量了一番岳青蓝。“你们都先下去吧。”

华婷郡主和其他人行礼退下，房间里只留下惠赠师太和岳青蓝。

“施主真的想好了吗？”慈爱的目光一直留在岳青蓝的身上。

“信女已经做好准备，请师太成全。”岳青蓝叩拜在惠赠师太跟前。

惠赠师太伸手扶起她，顺手拍了拍她的胳膊。“施主何必如此呢。上天既然给了施主一次机会，施主何必放弃呢。”

机会？岳青蓝有些不明所以。可猛然间，岳青蓝想到了自己的重生。“青蓝已经再无他求，只求能常伴青灯古佛，了去残生。”

惠赠师太也并没太多坚持，缘分只有天注定。“那明日贫尼为施主受戒。”

“谢过师太！”岳青蓝叩首。

华婷郡主带着岳青蓝来到了后面的禅房休息。

“岳小姐，你和谭大人两情相悦，你何必抛下他一人呢？”华婷郡主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岳青蓝心灰意冷。

“郡主不也是抛下他了吗？”岳青蓝记得除夕夜谭修恒昏迷的时候口中呼唤着华婷郡主的名字。

谭修恒即使是记起前世的事情，如果前世他和华婷郡主没有情分，他不会在昏迷中口中念念的都是她。

说到这点，华婷郡主面露难色。“我和岳小姐不同。一切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你和谭大人才是两情相悦，相爱相知。”

相爱相知。岳青蓝的心底涩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