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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韵-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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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对二叔有不满,也不能当着面和二叔吵啊?这多让他下不来台?他好歹也是你爹……”刘承志语重心长的劝道。
刘承礼没再说话,今天说到底,他也不该和刘广德吵架,可是要让他认郑倩做娘他又实在咽不下那口气。更何况刘广德又来了一句要把敬泰带走,更是戳到了他的疼处。
想到母亲临死前还记挂着父亲,一直拉着自己的手悄悄告诉他,怀疑是刘老爷子把李尚书的行踪泄露给官府,要不然的话为什么刚刚跑了没多久衙役们就过来追了。又想到自己恨了大伯十几年,可是眼看父亲一回来待大伯面上冷淡,他心里又不是滋味。
他现在混的这么好,还有什么资格再恨大伯呢?大伯就是再不好,也养了自己十几年。
而他呢?口口声声说自己在海南岛受苦,却当上主簿娶了美娇娘,这哪里是受苦?不知有多少人愿意替他去受苦呢。
自己心里待他是恨还是爱?
刘承礼有些拿不准了。
他正寻思着,却听到刘承志再度开口,“有多大的气,先忍忍吧!先把大面上过去,等到你们父子俩人私下谈时再说。你这样闹的他下不来台,他能不烦你?你纵是不为自己想,也该替敬泰想想。他有一个当主簿的爷爷,将来能少走多少弯路……人这一辈子,不就是为儿女活的吗?”
听到这些话,刘承礼突然清醒过来。
……
……
正文、第166章 秘闻真相
“承业,你带着你媳妇先下去,我有话和你二叔说。”刘老爷子在上首坐了半晌,看到屋里没有人说话,便开口道。
刘承业踌躇了一下,见到父亲意志坚决,便不情不愿的领着连氏和敬东退出了上房。
上房里,只剩下刘老爷子和刘广德夫妇俩。
刘老爷子清了清喉咙,低声道:“二弟,我知道你在恨我。我也知道你恨从何来。可是我要告诉你,你恨错人了……”
听到他这样说,刘广德哼几声,却没有接话。
“告密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咱家的任何一个人。”刘老爷子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他想起那一天,李尚书投奔到南河村。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李尚书,可是没想到却给家族带来了灭顶之灾。
直到金夫人和刘承志说了那番话,他才明白。
“是李尚书知道自己逃不掉了,自己告的密。”刘老爷子低声道。
听到这句话,刘广德噌的站了起来,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说甚么疯话?求生乃人之本能,岂会有人明明能逃掉却自己告密?”
“李尚书没想要逃,他是想让金夫人抱着孙子逃。”刘老爷子苦笑道。
“你以为说这话我会相信?”刘广德冷哼了几声,“难道不是你对李尚书的金银财宝动了邪念,将他的行踪告到官府,然后你好吞了银子?你可曾想过我这个弟弟,我正陪着李尚书一起逃呢……”
“二弟,我若是真贪了李尚书那万贯家财,何至于家中败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刘老爷子指了指刘承志的上房,黯然道,“我家里的老二过得还算是几个孩子中不错的,你看看他家是啥样?你再去老宅看看我家是啥样?”
“我承认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当初衙役们来抓人的时候,我没敢反抗。告诉了他们金夫人的行踪。可我绝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李尚书是往哪里走的。他们过来问时,我只说李尚书是和金夫人一道跑的。”
“要说贪,我也贪了,我偷偷把金夫人的一个首饰柜给藏到了后院的柴草堆里。”刘老爷子深深的垂下来。语气萧索,“可是我也受到了惩罚!看看现在我的长子成了什么样?我长房一脉几乎全毁了。这是老天对我的报应,对我藏首饰的报应。我起了邪念和贪心,最终害得的却是我的亲生骨肉……”说到这里,刘老爷子想起了那个被衙役们活活摔死的次孙,如果他还活着,现在应该和敬山一般高了吧?
若是真能回到从前,他拼着落个背主的骂名,也一定要把李尚书拒之门外。
听了这些,刘广德的脸黑的能挤出墨汁来。
“这话你说给别人听听。谁会相信?有逃生的机会不要,却偷偷的往官府告密,就是为了让金夫人和孙子逃走,这话你说说谁信?”刘广德压低了声量嘶吼道,“难道不是你?不是你吗?爹娘早早的就把你给卖了。卖到了李家做奴仆。你不是心里恨爹娘吗?你不是恨我能长伴爹娘身边吗?你衣锦还乡了,你有能耐了,你在家里置了田买了宅,老刘家一家都承看你的脸色。我稍不满你意你就责备我,从来没有真心把我当弟弟看。”
“你恨爹娘,又恨我。你有了机会陷害我,你还能放手?再加上你又能得了李尚书的万贯家财。何乐而不为?”
万贯家财?
“你看看我家,现在像是有万贯家财的样子吗?”刘老爷子只觉得心力交瘁,强撑着站起身来,摇了几摇又倒回了椅子上,闭上眼睛任两行眼泪缓缓流下。
“你知道我从李家带回多少银子吗?我带回了京城两个铺子的红股,三千两现银。家里共有田宅将近十顷。你被抓住之后,我四处使银子,两三日就花了一千多两。银子快花完了,明府大老爷还是不肯松口,非要报你一个剥皮之罪不可。我实在没有办法。便把手里的地全部变卖,又把京中两个铺子送给了大老爷子的师爷。天可怜见,家里花得只剩下不到一百两时,大老爷子终于将你认定为从犯,说你是被蒙蔽的,判你流放三千里之罪,遇赦不得返。”
听他说到这里,刘广德半信半疑的开了口,“李尚书那几辆马车的金银珠宝去了哪里?我护送他离开后,追兵们追上我们,打开车一看里面全是空的,然后那些人便打了我们一顿,将我们绑着扔到了路边……过了一会,才有衙役过来找到我们。”
“金银珠宝都随着金夫人一起,他们一个北,一个往南。金夫人是先走的,等她走后李尚书才开始动身。只是不知道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衙役们居然兵分了两路,一路去追你们,一路来到了咱们家里。他们……他们以孩子们做要挟,我不敢不从。逼不得已之下,我就把金夫人的行踪泄露给了他们。我若是知道李尚书下定了决心要把自己当成鱼铒,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说金夫人的行踪。”刘老爷子说到这里狠狠地捶了下自己的脑袋。
“我想了很久,应该是他们私下里去租车时露了马脚,被人踩了点。那些人为了求财,便去追了李尚书……”
刘老爷子的话,已经很是接近了事实真相。
当时,李尚书的长媳生产时,他曾突然晕倒,后来被郎中诊了病,说他患了绝症。他心知自己也跑不了多久,便想把生的希望留给妻子和孙子,于是他便和金夫人私下商议。
金夫人一开始不同意,可是最后又拧不过丈夫,只得含泪同意了丈夫的决定。俩人就偷偷的去找几辆马车,好伪装成里面有金银珠宝的样子,这些马车跟着李尚书走,而金夫人则是带着真正的马车南下福建去寻找建文帝。
俩人当惯了人上人,哪里会租什么马车?再加上不会隐藏,没几个回合便被那些地痞们给套出话来。地痞们知道他们要运东西后,便旁敲侧击的问运什么。李尚书一着急就把几个箱子的形状给形容了下。
这下子地痞们哪里还不明白,这定是要运金银的车辆。他们岂能再留李尚书活命?于是,地痞们便免费送了李尚书几个车夫。
若是朝堂之间的争斗。只消一个眼神李尚书就能看出来。可是这地痞之间的行话,他岂能听得懂?可怜李尚书和金夫人还以为地痞们是好人,居然因为出的银子高连车夫都是白送的。
几天之后,到了出发的日子。金夫人如约带着真正装着金银珠宝的马车往南而去。刘承志按约定要将他们送出河南府后再回来。
可是,世间的事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李尚书往衙门里送的密报说的是自己行踪,知府命令衙役们追踪时衙役们却另有了心思,他们都知道这从京里逃出来的官府都带有钱的。一个官员能逃走多远?先找到刘有德家哄他拿些珠宝出来才是真。
于是便浩浩荡荡的去找了刘老爷子,逼他说出珠宝的下落。
刘老爷子心疼几个孩子,可是又不忍背叛旧主,激烈考虑了半天,他觉得跟着金夫人走的肯定是假马车,便说出了金夫人的行踪。衙役们没想到李尚书居然兵分两路的逃走,这一下子激动坏了。在刘家随便搜刮了一番后便也分成两路去追人。
追李尚书时倒没受到什么抵抗,李尚书和刘广德不知被什么人给绑了扔在路边。追金夫人时被几个护卫给稍稍抵抗了几下,金夫人弃车而逃,抱着孩子和刘承志钻进了林子里……
金夫人眼见逃不掉了,便劝刘承志躲起来。自己却将孩子给活活摔死……
如果他们逃跑时能将真正的计划告诉给刘老爷子,或者让刘老爷子替他们去租马车,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可惜,他们只顾得自己逃命,不相信刘老爷子。却是阴差阳错的害得自己白白丢掉了性命,也连累了刘家家破。
事实的真相说起来就是这么巧合!只不过是几个衙役想多抄些银子罢了,可是最终却是把李尚书一家全给抓了。
刘广德沉吟了半晌。抬起头道:“你敢对着爹娘的坟前发誓,说你从来没有向官府告密吗?”
刘老爷子扯了扯已经稀疏的胡子,苦笑道:“我都黄土埋了半截脖子的人了,做了就做了有啥不敢认的?可是我没做过我就是没做过,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旧主,我也没有背叛过我亲弟弟。”
刘广德听了这话。紧握着拳,却不敢抬头去看刘老爷子。
难道,自己这些年来真的是恨错了人?如果大哥说的是假话,这些年来自己也曾打听过他的事,确实没听说他发了什么财。不仅没发财。家道还衰落了。
他抬起头,第一次仔细的看这世上唯一的兄弟,只见刘老爷子满脸萧索,目光怅然,似是有满腹的委屈和痛苦,叫人无法平静以对。
郑倩微微抬头,也在打量着刘老爷子。如果他说的是真,那么大房真的不欠二房什么,真的没有必要再恨下去。
“我愿跪在爹娘坟前发誓,若是我真的把李尚书行踪泄露出去的话,就叫我死后不得入祖坟……”刘老爷子双眼通红地道。
刘广德心中一动,却偏了头去,死死咬住嘴唇,无声的哭泣。
这边厢,郑倩已经起身,端端正正的站在了饶氏面前,郑重的拜了下去。
“阿郑拜见长嫂……”
刘老爷子的眼泪汹涌而出,也将头偏到一旁,用力吸了吸鼻子。
上房窗外,听壁角的雪梅却是满脸的震惊。她的身边,思真和绮萱同样是一脸惊诧之色。
……
……
正文、第167章 敬民私话
等到刘老爷子和刘广德从上房里出来时,俩人脸上都平静了许多。雪梅自知偷听壁角不对,急忙拉着思真和绮萱躲了起来。
“我们去老二新院看看吧!”刘老爷子提议道。
刘广德面露笑容,点头称是,一行人便随着刘老爷子的脚步往新院子走去。
思真和绮萱互视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她们别看年纪小,却是极懂事,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说的,就拿眼看向了雪梅。
雪梅看到她们往这里看,急忙小声保证,“我可不会胡乱说话,你们也不要往外说。”思真和绮萱这才展露了笑颜,微微颌首。
回到屋里时,看到几个小姐妹们坐着聊天,似乎对她们出去偷听的事情毫不在意,雪梅三人便长长的出了口气。
“雪梅,我刚刚听她们说,白马寺的香火极是灵验,回头我们走前去拜一次可好?”郑书容笑着转过头询问雪梅。
雪梅闻言立刻笑道:“要拜就一起去,不如请了祖母和叔祖母一起,领着一大家子去,这样才显得诚心呢。”
刚刚她在窗外偷听,听完了之后只觉得老爷子很是可怜。当年为了报旧主恩情,收留了旧主一家,自己的亲孙子却被金夫人活活摔死。他为了补偿大儿子,这十几年来对大儿子无比的溺爱。可是最终这一腔爱意,却将大儿子给毁了。
想到这里,就无限的唏嘘。
以前总觉得刘老爷子偏心的没边了,拿着三个孩子的血肉去喂养刘承业。可是知道事情真相后,却没有办法再恨他了,相反还有些同情他。
他就是有些自私,有些偏心,本质还是一个好人。如果他当年真的硬下心肠不管旧主,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唯一可恨的也就是李尚书和金夫人,他们只顾得自己不想别人。明明被人冒着危险收留了却又觉得别人不可信。结果害人又害已。
……
雪梅不知道后来刘老爷子是怎么和刘广德交流的,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上房里摆了两席,又在院子里摆了两桌让小辈们坐在一起。安安稳稳的吃了一顿中午饭。
午饭已毕,得了消息的李粮长和里正,各携着妻子带着礼物来见刘广德。他们在上房说话,郑倩和饶氏将两位娘子请到了新宅中。
伍娘子和里正娘子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已经知道了郑倩的身份,便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的侧着身子和郑倩说话,就是待饶氏的态度也和以前大不相同,言语之间带了丝惶恐之意。
新院子的上房原本就不大,这时又呆了十几个人。头油的香气只薰得人要醉过去。雪梅呆了没一会,便觉得头晕眼花。又见到她们相谈其欢,没往这里看,便向刑氏使了个眼色。
刑氏会意,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随着雪梅走出了上房。
“啥事啊?”刑氏看到雪梅出了上房就伸了个懒腰。气得打了她一下。
雪梅反手揽住了刑氏的胳膊,将她拉的离上房远了些,方笑着道:“确实是有事要和娘说,就是我赵顺叔家的婶婶让我和娘说个事,说是前一段娘相看的几家都回了信,让娘带着三婶去城里一趟。”
刑氏听到是这事思忖了一下,然后往上房里指了指。“是为她?”
雪梅心知刑氏说的是郑倩,便笑着点点头。
“这可不行,”刑氏的脸色立刻变了,“当初咱们和她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是有相看之意。因为你三叔没啥身份,也敬重他们都是读书人家。所以咱就让她们先看了丽质。可是这都一个月了也不见回信,结果你叔祖父一回来他们就跟苍蝇似的粘了上来。这样的亲家不要也罢,回头我和你三婶婶说说去。”刑氏越说越生气,声音不由得高了一些,惹得几个站在院中的仆妇都往这里看来。
雪梅急忙笑着劝道:“要我说。娘不妨先带着三婶去看看。娘也知道,明年就是大比之年,不少学子都是怒着劲的要科举。可能是人家父母害怕耽误了孩子读书,这才没有向咱们家回话。说不定就有几家是正巧考虑好了才回的话,正好赶上了我叔祖父归乡……”
听到这话,刑氏撇了撇嘴,“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心里总归还是有一些不得劲,咱家丽质你也是知道的,相貌长的端正那就不说了。性子也是极好,而且又听话。虽说没有裹过脚,可那也是为了帮家里做活才没裹的。凭啥她被人这样挑挑捡捡的?再说了,她现在又有一个当主簿的叔祖父,也该轮到她挑别人了。”
刑氏那是看自己家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好,从来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娘,这事还得三婶拿主意呢。”雪梅提点着,说着拿手往上房指了指。
刑氏冷哼几声,“行,我知道了。回头我和你三婶说说,看看她是啥意思。对了,你去看你姐了吗?”
雪梅颌首道:“去看了,不过我去的时候我姐已经睡下,她现在一天得有一多半的时间在睡觉,也不知道咋这么瞌睡。我就和伯母说了会话又逗了会大宝就回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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