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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韵-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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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梅曾听刑氏向她讲过李丽成亲时非常热闹,根本不像刘家这般的清冷。许多来闹酒的人,又有大娘大婶围在新房外面不肯走,一拨一拨的过来看新娘子。

可是刘家清冷的很,新房外面一个人影也没有,大家都坐在席面上默默吃菜。只有敬东敬酒的时候才会热闹那么一下子。

“不知道王秀儿是什么心情……”雪梅低低地叹息。

正吃着菜,却见到王秀儿被养娘扶着来到了这屋挨个敬酒。敬到雪梅这一桌时先敬了几个平时长辈,然后将酒杯换了一个别人不曾用过的倒酒。芳兰就坐在雪梅的旁边,俩人紧紧挨着,见到王秀儿身后的养娘用新杯子倒酒。脸上露出喜色,急忙站了起来。

刚刚伸出双手,却见到王秀儿笑盈盈地望向雪梅,“雪梅妹妹,嫂嫂敬你杯酒,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屋子里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吃惊的看着王秀儿。芳兰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地站在那里,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雪梅莞尔一笑,玩味的看着王秀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又说了几句吉祥祝福的话后才坐了回去。王秀儿若无其事的,又挨个往旁边去敬了酒,独独将芳兰撇了下来。

等到王秀儿出了屋,这间屋子里的人才开始低声议论。众人的眼光,大多停留在芳兰和雪梅的身上。

芳兰咬着嘴唇,脸色煞白,听着屋里人的议论再也站不住了,将身后的椅子蹬翻就要往屋外跑,却被雪梅一把拉住。

“坐下吃饭!你跑了,你这一辈子就完了……”

芳兰找到了宣泄口,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指着雪梅骂道:“我就知道,你们是故意的,故意不让我好过,你欺负我就罢了,新来的嫂嫂也欺负我。我到底是哪里招惹她了?肯定是你在后面说我坏话!”

雪梅摇了摇头,将芳兰身后的椅子轻轻摆正,便不再理她,继续低头吃菜。

今天是你大哥成亲的好日子,你哭一次不算还要哭第二次。她不给你敬酒就是在警告你,我若是你就会跟在她的身后悄悄向她道歉,你不讨好她反而在这里哭个不休。别人不会说王秀儿欺负你,只会说你是个蠢货。

整个大房都是拎不清啊……

……

……

ps:

养娘:明朝不允许老百姓蓄奴,有钱的人家要是蓄奴便用收养的方式。奴仆们会跟着家里的孩子一起喊爹娘,但是实际上却是奴仆身份。秀才不是官,也不允许有奴仆,所以全是养娘、养姐、养兄之类的。

正文、第128章 分发礼物

王秀儿扶着胡养娘的手魏颤颤地出了侧厢房,面无表情的站在门旁,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姑娘,这刘家的人太不识好歹,大喜的日子里闹得闹哭得哭,亏得姑娘脾气好能忍住,要是换了别人,还不得立刻就回了娘家?”胡养娘忿忿不平的开了口,“一会若是她出来向姑娘道歉,姑娘可千万别给她好脸子看。常言道,小姑子多舌头多,大姑子多婆婆多……”

胡养娘的话音还未落地,便听到屋里响起椅子倒地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哭声又传了出来。王秀儿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瞳孔收缩了下,面上带了丝寒意。

“这小蹄子!姑娘就站在门旁还没走呢,居然在屋里又哭开了。”胡养娘勃然大怒,转身就要往屋里走,“所谓长嫂如母,我去替姑娘教训教训这个没教养的小姑子。”

“妈妈回来,”王秀儿淡淡地,话里听不出喜怒,“她自有父母,好赖与我何干?我们走,还有好几桌的酒没敬上呢。”

“姑娘,这刘家太不堪。”胡养娘转过头,诚心诚意的劝道,“姑娘已经是下嫁了,他家还是这样落姑娘的面子,若是叫太太知道,不知道多伤心难过。”

王秀儿拍了拍养娘的手,淡然一笑,语气萧索,“妈妈,我今年快二十六了。难得敬东真心待我……纵是为了他,我也不能闹……我忍了这么多年才从那笼子里逃出来,刘家再不堪又如何?总比王家干净。”

胡养眼扶着王秀才慢慢的向前走,闻言不由得暗叹。姑娘自幼生得美貌,老爷便奇货可居,今日想送东家,明日又想许西家。十三岁时许给一个举人之子,哪里想到刚刚订亲半年,举人便得了重病而亡。

举人死了这家的儿子就没了用处,老爷就去闹退婚。结果两下里吵了起来。姑娘的名声便被人败坏透了。老爷觉得姑娘没了任何用途,竟是瞒着家里人请了城中的名妓来培养姑娘,养了一年后送给了自己的老师。

太太要上吊都没有能阻止老爷,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光着身子被人送到了王秀才和他老师的面前。

这可是亲生的女儿。那一年姑娘才十四岁……

两个畜生王八蛋!太太凄厉的叫骂声在后院里回荡。

姑娘要嫁给敬东少爷时,和老爷吵了一架,老爷说一文钱的嫁妆都不给她。姑娘冷冷一笑指着老爷的鼻子说道,这些年我挣的少说也有几千两银子,何用你王家的钱做嫁妆?你王家的钱脏得很,还没我卖身子的钱干净。

离了王家也好!就像姑娘说的,刘家虽不堪,却是极干净。胡养娘叹了口气,扶着王秀儿慢慢地向前走去。

王秀儿紧紧攫着养娘的手臂,一言不发。到前院时看到敬东被人灌得满脸通红脚步踉跄,慢慢地绽开一丝笑意。

刘家的酒席,很快就结束了。

二房的人吃完了酒席后,就陪着姜太医回去。刘承贵和刘承礼两家以二房马首是瞻,紧紧随在他们的身后。刘家自己人都开始离场。剩下的村民们也没有了兴致,纷纷提出告辞。

刘老爷子强装出满脸笑意,挨个将人送走。待村民全部走完,便阴沉着脸回了堂屋。

老宅冷冷清清的,只有新房那里传出一阵阵的欢笑声。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雪梅便早早的醒来,和刑氏一起做完了早饭。让敬民去喊姜太医和姜恒吃饭。

饭后,姜太医便提出告辞。

“原本是应该多住些时日和亲家好好亲近一下,只是明年阿恒科考在即,早些回去也好早些看书。”姜太医和刘承志说话。

“是该这样,天大地大也没有读书的事情大。”刘承志连连点头,说着就站起身招呼赵大诚和敬民去备马车。

马车备好后。一家人就将姜太医等人往村口送。

路上,姜恒刻意走到了雪梅身边,低声和她说话。

“昨天的事情,你家可想了对策?”姜恒就问道。一双星目紧紧盯着雪梅,带了丝担忧。

雪梅就将昨天商量的以种子换名声的事情和姜恒略略地讲了一遍。姜恒听着,表情慢慢变得舒缓,长出了一口气。

“如此便好,有什么事就去城里找我,若是找不见就去府衙……”姜恒又细细地嘱咐一番,直到姜太医从车里探出头来催促他上车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刑氏看着马车远去叹了口气,低语道:“也不知道姜家会咋看咱家,会不会瞧不起咱们。”

“只要咱行得正站得直,不怕人背后说闲话。”刘承志拍了拍妻子的手。

一家人便往家里的方向走去,还未走到家,便看到敬山等在院外。

“二叔,二婶,大父大母让你们过去,说是马上就要拜堂了。”敬山垂手说道。

“敬山来了?你等下,叔拿了礼物就过去。”刘承志一向是比较喜欢敬山的,见到是他来请,便去取事先准备好的礼物。

刘老爷子和饶氏穿戴整齐,端端正正的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没有一丝喜气。见到刘承志一家进来,刘老爷子的脸上才带了笑容,又特意向着雪梅点了下头。

“承志来了?”

“儿子刚刚将姜太医送上马车,回来时看到敬山等在院门口,就赶紧来了。”刘承志叉手道,然后站到了刘承业身边。

雪梅和敬民赵大诚一起站在刑氏身后,四处打量了下,却没见到连氏的身影,不由得奇怪起来。

见她四处打量,丽质扯了扯她的袖子,悄声道:“爷奶说大伯娘犯疯病了,不好受头,就让她躺在屋里休息。”说了这话,丽质用袖子捂住嘴吃吃的笑,显然是还没有忘记昨天的事情。

雪梅微微一笑。

刘老爷子见到人都齐了,就咳嗽了一声,道:“今天是敬东成亲的好日子。原本是该他老子娘来受头。可是老大家昨天犯了疯病,马婆婆说她得好好地休养一段时日。我怕她冲撞了新人,干脆让她在屋里休息。”

老爷子这是在给自己找遮羞布!雪梅只觉得好笑。别人不知道连氏怎么回事,自家人难道还不知道吗?可是一想到老爷子是最要脸面的。便也对他说这话不感觉奇怪了。

刘承业一直垂着头,表情难辩,就连老爷子说了让连氏休息不让她受头的话后都没有抬起头。

“雪梅,”刘老爷子说完了话,就面向了雪梅,“你和丽质翡翠一起去新房请新人过来。”

“我?”雪梅听到喊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愕然,这请新人来磕头是小姑子的工作,自己不过是堂妹怎么就先轮到自己?不是还有芳兰吗?

芳兰?雪梅四下扫视一圈才发现,堂屋里不仅没有连氏。连芳兰都不见踪影。

“芳兰也关起来了。”丽质快速地说了一句。

“去吧!”饶氏脸上带着笑意,和蔼地说道。

“是!”雪梅就领着丽质和翡翠往新房里走去。

新房院里,早已经有人等候,欢天喜地的将她们迎到了洞房外。

洞房里,王秀儿穿着一身真红对襟大袖衫。端端正正坐在敬东身边,脸上红霞满面,一脸的娇容。

“大哥,大嫂,爷奶让我们来请你们过去拜高堂。”雪梅站在洞房外喊了第一遍。按规矩喊了三遍后,新人才矜持地站起身来,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洞房。

刚跨出洞房的门槛时胡养娘就递了三个荷包给王秀儿。里面是三个九钱的小银锞子,这是喊新人出洞房时,小姑子们应得的谢礼。三个九取意三九为泰的意思,代表吉利和祥瑞。王秀儿肯用将近三两的银锞子做谢礼,足以证明她对小姑子们的重视和喜爱。

“多谢你们来喊我们,要不然就起得晚了!”王秀儿笑着塞到了三个小姑子手中。说着道谢的话。

“谢谢大嫂!大嫂起得一点也不晚,必是一个宜其室家,阖家幸福美满!大哥能娶到大嫂,是大哥的幸事。”雪梅领着三个妹妹施了一礼,便簇拥着新人往堂屋里走开。

胡养娘跟在众人身后。摸了摸怀里剩下的没送出去的荷包,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讥笑。

进了堂屋,新人就跪在太师椅前的垫子上,恭恭敬敬地向着供桌上的祖宗牌位磕了三个头。然后就冲着刘老爷子和饶氏磕头叫了声“大父大母”。

“快起来吧。”饶氏乐呵呵地道。

刑氏就和段氏一左一右的将王秀儿扶了起来。刘承志和刘承礼去扶敬东。

饶氏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荷包,递到了王秀儿的手里,王秀儿就还了两双鞋子孝敬长辈。然后便是由刑氏这个做二婶的领着认人,等到长辈都认完之后,才是平辈。

刘家几房都不富裕,再加上对大房又都厌恶,当初约定的一房给一匹绢布。王秀儿倒也不恼,恭恭敬敬地伸手接过,又礼数周全的各还了两双鞋子。鞋子一看就是做工精美,又都合众人的脚,显见得是在家里用心做的。

平辈们是平礼相见,弟妹们不需要向嫂子送东西,王秀儿要挨着个的发东西。当众人都送完,轮到最小的敬泰时,她突然犹豫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赤金镯子戴到了敬泰手上。

“哎哟,这太贵重了!”苗氏急忙阻拦。

“四婶,这是侄媳妇的一点心意,敬泰弟弟是我这一辈里年纪最小的……”王秀儿笑着,飞快的看了眼敬东,见他以赞许的目光看着自己,就羞红了脸。

这是在替大房赔罪?苗氏思忖着,却到底是将镯子给接下来了。

刘老爷子见到王秀儿极会处理事情,长吁一口气,见到她将给弟妹的礼物都分发完了之后,便开口说了一句话。

“以后,家里的钥匙都交到敬东媳妇手上,我和你奶就不再管事了……”

刘承业的手,突然抖动了起来。

……

……

正文、第129章 新妇试探

刘老爷子说完这句话后,就观察各人的脸色。

其他几房都是惊诧和疑惑,却又有一丝释然,似乎觉得这个决定是很正确的。

只有刘承业的身体微微抖着,出卖了他心里的不安。

“承业,你觉得呢?”刘老爷子干脆点了大儿子的名。

“我?”刘承业脸色苍白的抬起头,无意识的喃喃几声,随即又低下头去,“我听爹娘的……”

雪梅就和刑氏交换了一下神色,对刘承业的不反抗颇为吃惊。

“那就好,既然都没意见就这么说定了。”刘老爷子说着就示意饶氏取下腰间的钥匙。

饶氏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个决定,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就将钥匙从腰间解下,只留了一个,剩下的全部放在桌上。

“大父,大母?”王秀儿迟疑了下,有些不想接这串钥匙。她手里有钱,根本就不将刘家的家底看在眼里。

“拿着吧!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管了。”刘老爷子笑呵呵地将钥匙放到了盆子里,递到了王秀儿的面前,又瞟了一眼刘承业,开始说起家里的情况。

……

几房人从老宅出来后,想起刚刚的事情还犹如梦游般。

老爷子这是一下子把大房给越过去了,直接让孙辈掌家。也就是说,以后大房在老宅就不再有什么地位了。

更令人奇怪的则是王秀儿,这和他们打听出来的那个王秀才完全不相同。

二房初听到王秀儿这个名字的时候,全是诬蔑和嘲笑,甚至还有很多人都说敬东不知戴了多少绿帽子。可是今天看,她明明是一个进退有据,识礼知情的大家闺秀。

虽然人长得妩媚些,体态也有些妖娆,那也是爹娘给的长相自己没法子挑。行为却是端端庄庄,没有一丝出格之处。为人行事也是极为得体。让人无法生出恶感。

雪梅甩甩头,不准备再想了。不管王秀儿这个人怎样,反正以后她就是刘家的长媳了,自己要做的就是敬而远之。不管以后她怎么做。只要不惹到自己,就没必要理会。

“他爹,我看这敬东媳妇人挺好的啊。除了年纪大些,其他倒没啥旁的毛病。”刑氏回到家后,就和刘承志说起了老宅的事情。

刘承志闻言,不由沉思。

“兴许是以前咱打听错人了,那人有可能和王家有仇,故意散布的谣言?”

“爹,娘,我看这大嫂不是个简单人。想必她有法子治住大伯。你们没看敬东哥看她的眼神,那是又敬又爱,如珠似宝的。”雪梅从针织筐里拿了块粗布就坐在刑氏身边让她教着学刺绣。

刑氏指点了雪梅几下针法后颌首道:“能治住你大伯才好呢,你看看咱一分家他们给过成啥样了?以前凡事都有几个兄弟给他担待着,啥事都不用操心。可是现在。单单一个连氏就把家给搅成了那样,还连累了咱们几房。”刑氏是着实厌恶连氏了,连大嫂都不愿意喊。

这些日子大房闹闹哄哄,打人撵人吵架的戏码轮番上演,刑氏厌恶大房也是正常。

敬民听到他们说起了闲话,便嘿嘿笑了笑,倒了两碗茶端出去和赵大诚蹲在院子里谈天。

“娘。你说大伯会不会休妻啊?”雪梅突然停住了手里的针问道。

“这……”刑氏被问怔了,迟疑地摇摇头,“你大伯娘生了三个孩子,有儿有女。哪能休了呢?做错事该打该骂的,休妻那可不成。”

刑氏一边说一边往刘承志那里看,似乎还有敲打他的意思。也不知刘承志有没有听出来。反正他只是呵呵地笑。

雪梅就扑哧一笑,低下头去,继续绣着手里的粗布。刚绣了几针,却听到外面响起了敬民的声音,“大嫂。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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