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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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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豚……”
  “千万别说些道歉的话,这个我听厌了。”面前的人精神并不好,长时间无睡眠又坐了飞机,让他仿佛一块龟裂的玻璃,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成粉末。墨晓说:“走吧,秦先生给我派了车,很快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正文完结。宁浩最近被消费的有些过了,这样真的好吗?




☆、第 15 章

  (三十九)
  
  墨晓驱车来到了空无一人的海滩,凌晨三点多钟,蓝灰色的海水缓缓的涌上岸来,每次拍打,都如同一声长叹。
  “河豚,咱们回去吧。”顾准拉住了他的手。
  “这次回去了,下次我如果没醒来呢?是不是你就自己来了?你放心我说跟你一起死都是假的,我只是看着你死,我还要活着安排你的后事。”
  “不要说这些气话,咱们回去吧,明天我去看医生。”
  “顾准,你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下车吧。”
  海水漫过脚踝,凉气沿着骨骼一路攀爬,若有似无的冰凌亲吻着他的肌肤。顾准看到了天水相接处死神在向他招手,他全身充满了力量,大脑也从未有过的清晰。
  “你明天是不是还有秦天的专访?”
  “是,上午十点。”
  “还好,至少死前我的记忆力还在。”
  “墨晓,我很舍不得你。”
  “我知道,你等了我很多年,一会儿到了阴间也要等我,阎王抓你去投胎,你就哭给他看。”
  “不,我会说服他雇我当总管,进入顾准盛世六十年。”
  “六十年?我活不到九十岁。”墨晓认真的看着顾准。
  “有我在,你会长命百岁。”顾准将他揽在怀里,不去看他的眼睛。这份幸福明明比他心底的阴霾重得多,可是死亡的召唤从来不会顾及顾准的幸福。
  “顾准,我有点晕,要不咱们明天再来死吧。”墨晓在顾准的怀里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顾准,你给我喝了什么?”
  “核桃,求求你……”墨晓哀求着,眼里蓄满了泪。
  “你乖,”顾准第一次拍着墨晓的背哄着他,“不要看,以后也不要随便喝别人递给你的饮料。”
  “我很爱你,不要跟我一起死。”
  顾准抱着墨晓又站了一会儿,墨晓有气无力的打了他几下,低声叫他的名字,他便不断的亲吻墨晓的头顶。
  天际泛白,快要日出了。
  顾准将墨晓送回了车里,打开暖风,手机调了9点的提醒,揣进他上衣口袋里——那个时间打捞上来尸体不会很难看。
  墨晓软绵绵的摇头,努力睁开眼睛,手指攥着顾准的衣角。顾准不怕他醒过来,这种安眠药是他吃了很久的那种,墨晓不出十分钟就会睡着。顾准毫不费力的压住他,亲了亲他的眼睛,同时将压在他颈下的手抽出来。墨晓一直在掉眼泪,顾准尝到那种苦涩,心里很疼,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关了车门,向海里走去。
  他知道自己将要死去,他知道这是错误的选择,可是他无法控制。在他的想象中,更多的时候他是死于跳楼的,变成毫无尊严的一滩烂泥。但是死亡总是没有尊严的,这样也很好,日出,深海,自己的伴侣在身后熟睡。
  海里没有声音,没有拥挤的人群,没有墨晓,一切平静的像一个黑洞,悠扬的似一支古曲。海水漫过头顶,顾准放松下来,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全身的细胞都欢快的迎接这个开始,寒冷的咸水冲进肺里,他咳嗽了几下,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更多的水涌进来,咸腥的液体肆意的扩张,挤压着顾准为数不多的生命。
  身体快乐的呐喊,他甚至感到自己坚硬如铁,只是这种狂欢跟他毫无关系。他脑海里都是生命里那些温暖的记忆,他想起两月前他同墨晓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游泳,墨晓揽着自己的腰,心跳的厉害;他想起自己不会游泳的那年,顾清将自己抛进泳池,自己拉着他的脚踝哭的一沓糊涂;他甚至想起自己尚未出生时,在母体内兜转,所有的声音都是遥远而不真切的,那么安然。
  海水像是一条绵长而柔软的丝绸,不断的缠绕在顾准颈间,收紧,再收紧。顾准等待着自己被勒死的一刻,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心里的那棵疯长的树如此的得意忘形,它撕裂了顾准的身体,拔出深埋在顾准血肉里的根,舒展着枝叶,独自摇曳在深海中,欢呼着它的胜利。
  顾准张开眼看了看它,这大概是他见过的最纤细的树,不过手臂粗细却长有巨大而盘错的根。
  原来它是这幅模样。
  原来自己的血肉喂养出的是这样一棵畸形的树。
  原来那棵遮天蔽日的树也不过如此。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突然想再看墨晓一眼,四肢却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就这样吧。
  
  可是,
  怎么能这样呢?
  他还没有去过西安,墨晓口中安逸的地方;他还没有去过墨晓的故乡,埋葬墨晓母亲的地方;他还没有去过冰城,养育他奶奶的地方;他甚至没有跟墨晓去看过动物园里的熊猫,没有给他擦掉那些眼泪。
  眼前仿佛有了一丝光亮,如同失眠的夜晚里墨晓温暖的呼吸。
  他是一个多么狠心的人,才将墨晓独自抛在这世上。
  顾准拼命的挣扎起来,他已经摆脱了那棵树,他可以跟墨晓一直活下去,他不想死。
  海水不断的从顾准手里溜走,他看不到海面在那里,也看不到海底在何方,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撑的物质,只有咸腥的海不断的涌进他身体里,血管里流淌的是冰凌,四肢已经冻僵,只剩思想里最后的那息温暖。顾准大口的咳着水,死亡朝着四面八方拉扯着他的肢体,他要努力的将它们拼到一起。
  他曾经多么痛苦的寻死,如今便要多么狼狈的求生。
  冬日的海水迷了眼睛,顾准什么都看不到,他只能尽力的朝着他想象中的陆地游去。那上面有他最爱的人,有他以后几十年的所有依靠。他努力的吐出一口水,更多的水就涌进来,无休无止。那些尘世的高傲和不屑都不会帮助他,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他以前错的有多么离谱,如果,他还能再见墨晓一次,他想告诉他,以往是他错了。
  顾准离开那棵树很远,可是离开墨晓也很远。朦朦胧胧中,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可以随意的呼吸,海水不再是他选择的葬身处,而是一座温暖的堡垒。隐隐约约的,他看到了光,听到吵杂的人声,曾经让他烦躁的事物都变得那么圣洁。他想让别人救救他,刚张开嘴,那些已经体会不到咸腥的水便又一次涌进来,淹没了他不断辗转在唇齿间的名字。
  
  (四十)
  
  顾准睁开眼看到的是惨白的吊灯,鼻子上有氧气罩,他深吸了一口气,仪器的滴答声,走廊里的脚步声都渐渐地清晰起来。
  这里是医院。
  得救了。
  他挪动自己的手臂,却感到全身一阵疼痛。
  怎么会得救呢?
  门开了,顾准看到了自己多年未见的哥哥。常年实验室的经历让他肤色显得不正常的白,眉目还是那般冷清,严肃的像一座雕像。
  “你怎么来了?”
  “你男朋友给我打的电话。”顾清走向前来:“你已经昏迷快十天了,我要回美国,那边有一个项目,急需我回去。”
  “十天了吗?墨晓呢?”
  “他在楼下吃饭,托你的福,他又丢了一份工作。”
  “我……”
  顾清摇了摇头:“留着说给他听。你的情况我问过心理研究室的同事,不依靠药物挨过三年,你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吗?”
  “不要不相信,他跟我一同来的,你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顾清顿了顿,“病着也没关系,他能治好你。”
  “哥……好久不见。”
  “嗯,”顾清点了点头,却并不打算寒暄,“这么大的事,怎么没跟家里说?”
  “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你这次流泪,还像小时候那样吗?”顾清皱着眉说。
  “我当时才多大!”想到陈年往事,顾准的口气也有些不好,他停了停,仿佛想起了什么:“里昂还好吗?”
  “他?身体健康。”
  顾准终于放弃了跟他哥哥交流的可能。
  “我今天下午的飞机。”顾清道。
  “哦。”
  “这个项目顺利的话,我今天秋天就可以回国了。”顾清眉目里终于有了些温暖。
  “嗯,在家等你吃饭。”顾准笑了笑。
  “顾准,保重。”
  “你也保重。”
  
  顾清来无影去无痕,顾准闭目养神等着墨晓吃饭归来。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种状态已经困扰自己三年了,好在他已经摆脱了那个状态,以后,他可以找新的工作,有五百万的存款,四十岁之后带着墨晓世界旅行。
  
  墨晓回来的时候,顾准已经睡着了。他知道顾准已经清醒过来,不过他并不急着叫醒他。
  十天前的事情似乎历历在目。
  他被顾准放在车子里,顾准关了车门。车里很暖,他想睡觉,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力气将手伸进自己喉咙迫使自己呕吐的。边呕吐边打电话也不是一个愉快的经历,他当时并不知道最近通话是谁,他只是打出去,希望那个人能给他一个跟顾准死在一起的机会。他似乎又拨了其他的号码,可是他已经记不清了。
  接到墨晓电话的那个人是陶恒欢医师,即便他和顾准都不再接他的电话,那个医师仍然每天两个打给他们。墨晓其实很后怕,如果陶恒欢是一个没有社会地位的人,如果陶恒欢不是帮助过无数的达官贵人,如果陶恒欢是个不负责任的医生……无论哪个可能,他和顾准这会儿已经天人两隔了。
  墨晓不知道顾准是怎么被救上来的。
  他醒来的时候顾准已经被收拾干净放在担架上,湿发紧贴着脸庞,容貌依然英俊。搜救队员告诉他说,顾准求生的意志很强,找到他时,他已经离岸不远,不然也不会那么快找到他。
  顾准的愿望算达成了一半,至少墨晓真的没有看到他最狼狈的样子。
  许是因为挣扎过度,顾准严重肺积水,心脏也出了些问题,他在医院里足足昏迷了十天,除了偶尔叫墨晓的名字,别的什么都说不出。
  这十天里,陶医师带着他儿子来了,顾清带着他的同事也来了,墨晓这才知道过去的几年里顾准受了多少苦。
  陶医师说,那种感觉就像看着一把刀凌迟自己却无能为力的;顾清的同事说,大概相当于背着一吨的重物环山跑,连续跑了三年,期间还要维持微笑——当然前提是他能背的起来。
  他一直都知道顾准是一个坚强的人,却不知道他如此坚强。等那双眼睛再睁开,墨晓就再也不可能看到他冷静流泪的样子了。
  
  他终于痊愈。
  
  墨晓回忆了一程,顾准也睁开了眼睛。
  “睡的好吗?”墨晓问。
  “还不错,”顾准仔细的看着墨晓那张弥足珍贵的脸,“你呢?”
  “是问十天前还是昨天晚上?”墨晓眯着眼睛,佯装愤怒。
  “都有。”
  “都不错。”
  “这样……”顾准极缓慢的说:“我在被淹死之前都很想你……为了见你一面才努力的挣扎,你可不可以……原谅我之前的胡闹?”
  “如果我不原谅呢?”
  “时间还有那么长,你总会原谅我的……听说你丢了工作?”
  “一半一半,你年后要开公司,我总是要辞职的,赶在这个当口,师兄还不会埋怨我。”
  “也好……是谁救了我?”
  “陶医师的朋友。”
  “这个世界真奇妙……”
  “核桃,以后是不是都看不到顾核桃了?”
  “应该是。”那段记忆涌上心头,顾准突然胸口很疼,他缓慢的咳了几下:“他与一只河豚并肩出游了。”
  “这样……那我们是不是应该重新认识一下?”
  “墨晓,三十岁,性情温和,和煦可人,人称‘藏刀’。”
  “顾准,三十岁,性情古板,冷酷无情,人称‘拼三界’。”
  “顾先生久仰。”墨晓伸出右手。
  “墨大侠久仰。”顾准吃力的握住。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今天太累,明天吧,会写一个两人六岁的番外。




☆、(番外)时光倒转二十余

  (顾准篇)
  
  一则母亲的日记
  
  1986年6月22日星期日晴夏至
  今天是这一年里最丰富的一天。
  清清有探亲假,准准学会了游泳。
  
  今天早上才六点多,准准便换了最干净的衣着,端坐在沙发上,头发梳成一个小分头,像国外婚礼上的花童般捧着要送给他哥哥的礼物。门外有汽车的声音,他就会坐的更直些。
  我从厨房到客厅的距离,他便会瓮声瓮气的问我,哥哥几点回来。
  我很开心他没有因为见的少而忘记他的哥哥,同时心里又有些难过,他们都是我身上掉的肉,如今却要过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
  清清是12点多到的家。比去年见面时更高了些,还是瘦,眼神更加的疏离。我忍着眼泪站在院子中间,狠狠的掐了死老头一把,让他将我的儿子送出去。
  准准该是等的不耐烦了,他先我们一步走了上去,将仔细包装过的鲁迅散文递给他哥哥,说,哥哥,好久不见。
  清清接过去,说,你长大了点。
  准准便回到,你瘦了,要多吃饭。
  他们俩的谈话充满了违和感,好似两个民国时期的学究。我终于看不下去,将小儿子推到了大儿子怀里,对他们说,绷着脸干什么,抱抱吧。
  清清弯下腰将准准抱在了怀里,准准脸上有些别扭,搂着他哥哥的脖子却也没有放手。
  
  于是吃午饭。
  饭吃的很沉默,在清清那里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母亲的资格,我不可以问他最近在干什么,也不可以问他是否还留在国内。当年他们说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硬生生将他从我身边带走。因为清清走了,他们才准许我生第二个孩子。
  准准平时吃饭是很沉默的,今天却开口说了话。他问,哥哥,你上学了吗?
  我看着沙发上陪着清清回来的人,全身一僵。也许是陪同清清的次数多了,也许是准准还小,他并没有阻止清清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的小儿子,我终于可以知道我大儿子的近况。
  上学,跟很多同龄人。
  ——原来他还在上学。
  学些什么?
  生物,小青蛙,小兔子,小猴子……
  ——这么小就要解剖吗?
  我以后也可以去吗?
  太远了,最快也要两天。
  ——他已经不在国内了。
  那你吃的如何?
  很好,住的也好。
  话题到这里便打住了,不过我已经很满意,剩下的内容我可以自己填补。
  
  血缘真的是奇怪的东西,明明两个孩子从出生到如今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便数的过来,可过了午饭,准准便笔直的坐在他哥哥腿上听他念散文了。清清读了一会儿,遇见些笔战的典故,也讲给他弟弟听,准准在一旁频频点头。鲁迅先生的书自然是极好,只是他们两个怎么看都还是民国的两个学究,那些反讽的,嘲弄的文字,准准真的有兴趣听吗?
  说起来,我真是个很失败的母亲,因为失去了第一个儿子,便觉得有一天会失去第二个,平时对准准也不怎么亲近,让一个六岁的孩子长成了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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