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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随风而来-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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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芃泽给大刘打了个电话,放下电话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可是柱子能察觉到王芃泽神色有异,饭后趁姚敏去厨房洗碗、老太太和柱子娘说话的时候,悄声问王芃泽那人是谁。王芃泽侧过头来,在柱子的耳边低语道:“孟主任。”

  柱子听了有些担心,但又不明白这预示着什么,低声问王芃泽:“不会有什么事吧?”

  王芃泽心里也纳闷着呢,低声回答:“应该不会吧。能有什么事啊?”

  饭后回筒子楼的路上,柱子连一句话都不愿再跟柱子娘说了,快步走在前边。柱子娘大声喊道:“柱子你慢点儿,我跟你说说送我回来的那人,他侄子还开车呢,不是吉普车。”

  柱子转过身来迎着柱子娘吼道:“你不要再说了,你什么都说,可能害了别人,你知不知道?你赶紧回西北吧。”

  柱子娘看柱子这么大火气,没有再争辩,只是咄咄逼人地问道:“那你呢?你还在南京干啥?”

  “我也回去。”柱子望着空荡荡的黑夜里的昏黄的路灯,狠狠地大声道,“我原本就不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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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回到筒子楼里,睡觉前柱子细细地向柱子娘盘问她和孟主任都说了些什么,问到最后仍没有头绪,问的过程中却越来越心惊。他有一种猜测,但是连自己都不敢去归纳成结论。他照顾柱子娘躺下,自己裹了一条薄棉被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前前后后地回忆着他遇到王芃泽之后,这五年时间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一夜不眠,无休无止地追问自己内心与现实的距离,心里满是懊悔与痛苦。

  第二天恰好是个星期天,王芃泽打算上午和柱子陪着柱子娘出去玩,就带着相机,9点的时候到了筒子楼。他以为9点正合适,可是敲门后看到柱子睡眼惺忪,卧室里柱子娘还在打呼噜,声音均匀而猛烈。

  柱子要去喊醒柱子娘,被王芃泽制止了。王芃泽对柱子说让你娘自己睡醒吧,我们可以等会儿。柱子去洗了脸,回来也坐在饭桌旁的椅子上,和王芃泽面面相对,又无话可说,只是望着王芃泽的脸,一直望着,王芃泽也望着他,两人似乎在比拼谁的定力强。后来王芃泽先笑了,问柱子:“你昨晚没有睡好吧?我刚刚看到你的被子那么薄。昨晚我忘了,应该让你带床被子过来的。”

  柱子说:“没有啊,我不觉得冷。你也知道,我体温高嘛。”

  王芃泽想找个话题来聊,就说:“运输大队工作,我还在问。你对运输大队的工作性质有没有一些了解呀?”

  柱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鼓足了勇气,望着王芃泽的眼睛,轻声说:“叔,我已经做好打算了,我要跟我娘一起回西北。”

  王芃泽愣愣地望着柱子,疑惑地轻声问:“不再回来了?”

  柱子点点头。

  两人都失去了直面对方的勇气,柱子低着头,王芃泽望着窗外,过了好久,看到一束阳光静默而孤单地落在窗台上,试探着不敢闯进来。柱子娘的鼾声仍在起起伏伏地从卧室传出来。

  王芃泽就这样望着窗外,低声对柱子说:“柱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就是你娘昨天问我的那句话。你一直不结婚,是不是因为我?”

  此刻这个问题换了王芃泽来问,突然间有了非凡的意义。柱子感到震惊,望着王芃泽的侧面,立刻回答:“不是。”

  “不是?”王芃泽疑惑地转过头来,迎上柱子的目光,“你跟我说实话呀。”

  “我说的就是实话。”柱子勉强地笑,“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一样不结婚,原因在我自己身上。”

  “我以前也这么想。”王芃泽轻声道,“可是现在觉得这种想法错了。人心不是推测出来的,有就是有,你否定不了。”

  柱子还是说:“没有。”

  两人心情沉重地静静丅坐着,那束阳光缓缓地游移着,一点一点地爬到了桌子上。

  柱子越来越伤心和悲痛,终于泪水忍不住地夺眶而出。为了掩饰流泪他低下头去,却又压抑不住地啜泣起来。他伸出双手,抓住王芃泽放在桌子上的大手,握在手里,用尽力气紧紧地握着,仿佛这双手就是他生命中那些若有若无的希望的尾巴,一旦松开,就会永远失去。

  柱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哽咽着说:“不管有还是没有,我都不会继续留在这里,我该去过我自己的生活了。”

  王芃泽望着眼前这个在痛苦中颤抖的身体与灵魂,眼睛里渐渐有泪光闪动,最后叹了口气,说:“那你走吧。不要再回南京了。”

  两人陪着柱子娘去了雨花台,整个行程沉闷极了,两人都无心说笑。好在柱子娘并不懂得这是沉闷,她以为出来旅游就是如此,一个人走在前边,昂首挺胸地东看西看。

  王芃泽给柱子拍了好多照片,胶卷上几乎全是柱子的影子。两人有着一种默契,每到人影稀少的景点,柱子就停下来,王芃泽必定已经举起了相机,在镜头里望着他,一张一张地记录下柱子忧郁的眼神。

  星期一的上午,研究所里的领导们在所长办公室开了个小会,会后所长悄悄地让王芃泽留下来,关上门,坐下来对他说:“老王,我跟你说个事儿,昨天北京那边有人打电话给我,问你是不是真的和未成年的同性有不正当关系,我立刻否定了。可是这件事让人担心,会不会有人要暗中给你来一下子,所以我给你提个醒,你自己小心点儿。所里人多,关系复杂,许多无聊的人都和上面沾亲带故的。”

  王芃泽愕然呆住了,一下子想到了孟主任。

  整整一天王芃泽都压力重重的,中午回家吃饭时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疼得额头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姚敏一直在厂里食堂吃午饭,中午很少回家,老太太端水拿药地在旁边着急地照顾着。

  王小川趴在床边看着王芃泽难受的样子,不停地喊:“爸爸,爸爸……”喊着喊着就哭了起来。王芃泽无奈地笑着说他:“你哭什么呀?爸爸是病了,又不是死了。”这句话让老太太心里沉痛,责怪道:“你瞧你怎么说话的,我这么大年纪了,听到那个字会怎么想?你考虑过没有?”

  下午上班时王芃泽还觉得难受,坐在办公室里不停地用手按压腹部。小彭进来汇报工作,看到王芃泽脸色苍白,犹豫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两瓶药,说:“王老师,我这里有养肝护肝的药。你得注意压力别太大了。”把药放在王芃泽的办公桌上,又提起暖水瓶给王芃泽的水杯里加水。

  王芃泽讶异地望着小彭,迷惑不解地问:“怎么你也需要这些药么?”可是看了看药瓶,封口的蜡还没有剥掉呢。

  疑惑了一会儿,王芃泽猜到了一些东西,于是低声问:“小彭,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事?”

  小彭点点头,说:“王老师,好多人都听说这些谣言了。”

  王芃泽急忙问:“这些谣言究竟是从哪里开始的?”

  小彭回答道:“税务局。”

  王芃泽皱了眉头,心想这下有好看的瞧了,怎么又多了个税务局,净是和自己作对的人。

  下午老赵也来找王芃泽,说:“这得怨柱子娘,在税务局里大吵大闹乱说话。那里又是一帮孙子,抓住一句话兴风作浪。”

  王芃泽无奈地说:“也别怪柱子娘了,只能说我不是个适合做领导的人,比不过别人勾心斗角,我的心思放不到这里。老赵,跟你说句心里话,我从小的愿望是像我爸爸一样做学问,可是如今距离这个愿望越走越远。这个时代变得太快,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活,我越来越糊涂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老赵担心地问,又严肃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人看你当了副所长,心里不舒服想污蔑你,你就得站起来反击,不想说的话该说还得说。说白了所里那么多小领导,每天的工作不就是去所长面前说说这个不好说说那个不好么?有人说你,你也得说他们。”

  王芃泽心里懊恼,把小彭送的药倒出来几粒,皱着眉头咽下去。

  这天下午柱子和柱子娘在筒子楼里整理行李,决定星期二就走。没有多少行李,很快就收完了。剩下的时间柱子陪着柱子娘坐在床上,把自己那些没有卖完的货物拿出来摆了满满一床铺。柱子娘对柱子说把这些货也背回去吧。柱子说太重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给邻居好了。柱子娘想了想,觉得确实也不好拿,就先挑出一大堆自己用。柱子也给王芃泽一家人挑出来几件,剩下的柱子娘拿出去送给筒子楼里的其他住户,顺便也串串门说说话。柱子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察觉到心中深深的失落。

  他想还好,因为以前曾想象过离开南京时会承受更为强烈的痛苦,或许想象得太痛了,相比之下现实反而比较平静。

  吃过晚饭后他要去和王芃泽告别,这时柱子娘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包袱里还有一包带给王芃泽一家人的葡萄干,到南京后诸事不顺,竟然给忘了,急忙取出来让柱子捎过去。

  柱子要离开南京的消息惹得老太太和王小川都哭了,姚敏比较平静,礼貌地邀请柱子以后来南京时来家里玩。王芃泽坐在一边不说话。老太太觉得王芃泽的反应过于平静,就问:“芃泽,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柱子要走了?”王芃泽点点头,又摇摇头,解释说:“也不是,我昨天知道的。”又对柱子说:“明天上午,我送你们。”

  柱子下楼回家的时候,王芃泽一定要陪他走完小巷。这是乍暖还寒的三月,天黑之后小巷里行人稀少。两人沉默不语地并肩往前走,两只摆动的手臂偶尔相触的时候,王芃泽突然握住了柱子的手。柱子看到远处还有行人,惊慌地想挣脱,低声制止道:“叔……”王芃泽没有回答,却紧握不放,往前走了几步,眼看着两个骑自行车的人从身边过去了,还回头看了一眼。

  柱子心里慌张,忐忑不安,觉得自己陷入了不敢面对的窘迫中,眼睁睁地看着从前方又过来了几个人。王芃泽旁若无人地牵着柱子的手,一直走到巷口的路灯下,松开了。柱子把手藏进外衣口袋,躲闪着王芃泽的目光,不知该如何开口告别。

  王芃泽面无表情地说:“你回去吧。明天上午等着我,我开车送你和你娘去车站。”

  柱子犹犹豫豫地转身走了,他搞不明白刚刚王芃泽的举动究竟意味着什么,也分不清这样的告别算是怎样的感觉,走了一会儿又急切地回头望去,巷口的路灯下空空荡荡的,已看不到王芃泽了。

  第二天上午王芃泽向老赵借车,老赵警惕地问你借车干什么,一听是去送柱子,死活都不把车钥匙给王芃泽。王芃泽说老赵你不要阻止我,就算你不借,我还可以借别的车。老赵关上门,对王芃泽说没错,你现在是副所长,所里的车你想开哪一辆就可以开哪一辆,可现在是关键时期,人多嘴杂,你找别人借车是会被抓住把柄的,还就我老赵的车最安全。

  老赵使出浑身解数,找了大堆理由,一定要阻止王芃泽去送柱子。王芃泽说不过老赵,时间又紧,就打电话给研究所里别的司机,但是这一天偏偏其他的车都有事。老赵说你别忙活了,如果你信得过我老赵,就让我去送,我一定把事情做得很圆满。

  于是上午是老赵开车去送的柱子和柱子娘。在车里,柱子疑虑重重地问老赵:“今天不是星期二么,怎么我叔又要开会?你们不是星期一开会的么?”老赵笑道:“你不知道,你叔现在是副所长,事情多了,他得给别人开会,临时的。”

  接下来柱子并没有问多少问题,把筒子楼里房间的钥匙交给了老赵,让他带给王芃泽。老赵偷偷观察了一下,看到柱子直直地坐在座位上,眉头紧攒,冷漠的眼神盯着街上匆匆的行人,似乎在紧张地想着什么。

  到了车站,老赵不着急下车,拿出一个信封给柱子,说:“这是你叔让我交给你的,你拿好。”柱子打开信封一看,是厚厚的一摞钱,又还给老赵,说:“我不能拿我叔的钱了,我又不是没钱。”老赵说:“你叔交代我一定要给你,你要是不接,他肯定怨我了。”

  柱子收了钱,疑惑地问老赵:“我觉得,我叔不可能不来送我呀?这么多钱肯定是早就准备好的,我叔准备好了来送我,怎么会又临时开会呢?”

  老赵哑口无言,只得说:“开会都是领导的事了,我也不清楚。你叔也是很想来的,没法来,觉得很抱歉,嘱咐我一定要把你们送上车。”

  柱子去买了两张火车票,半个小时之后的车。候车的时候老赵陪他们在候车室里坐着。柱子没有再问,沉默着想心事。柱子娘问老赵:“王老师做的什么官呀?这么有钱。”柱子娘要柱子把那个装钱的信封拿给她看看,柱子不给,冷冷地坐着。

  老赵一直把柱子和柱子娘送到站台上。这趟车停留的时间只有两分钟,老赵站在车窗外等车开走,一边和坐在窗口的柱子娘唠家常。火车开动的时候老赵觉得奇怪,问柱子娘:“柱子是坐在你旁边么?怎么我一直都感觉没看到呢?”柱子娘回头看看,没看到柱子,又看窗外,突然“哎呀”一声喊起来,指着老赵的方向大声问:“柱子,你咋没有上车呢?”

  老赵一回头,看到柱子站在自己身后。柱子眼神冰冷,对柱子娘说:“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等我做完了我再回西北。”

  老赵急忙跑过来想抓住柱子,柱子一闪躲开,飞快地混入人群中,转眼间便消失了。

  老赵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好大一会儿,找不到柱子,回到研究所后急忙把这情况给王芃泽说了。王芃泽安慰老赵说:“不要紧,都20多岁的人了,不会有什么事的。”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的喧闹的世界,却心急如焚,一想起柱子眼中经常流露出来的那种凶光,就觉得出事的可能性太大了。

  贺主任的家距离税务局不远,每天也不骑车,走路穿过一条小巷回家。这天下午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天快黑了,他走出税务局的大门,又从大街拐入小巷,没走多远,就看到柱子在前面站着。

  贺主任皮笑肉不笑地走过去问:“哟,王玉柱。”柱子说:“贺主任,我想问一些事情。”说完先走到小巷旁边的一块闲置的空地上。贺主任显得有些不耐烦,跟过去几步,说:“有事儿快说,我得赶紧回家呢。”柱子说:“我要扒了你的衣服,让你光溜溜地从这里跑回去,看你以后怎么见人。”

  “啊。”贺主任怒道,“王玉柱,你什么意思?”

  柱子说:“你会造谣,我也会。”

  贺主任吼道:“你试试看。”

  柱子立刻上前几步,死死地把贺主任按在墙上,伸手就扯开了他的皮带。贺主任没想到柱子的力气这么大,身体一下子被控制得无法动弹,感觉到裤子已经掉到了脚面上,柱子的手又在扯他的秋裤。贺主任脸红了,又急又气地说:“王玉柱,你再不住手,我要喊人了。”柱子说:“你喊吧,人越多越好看。”

  贺主任用上全身力气推开了柱子的手,手忙脚乱地抓住差点儿被扯到膝盖处的秋裤。柱子看到贺主任的样子,忍不住要笑,强忍住了。贺主任穿上裤子,指着柱子说:“我今天先饶了你。”说着就要走。柱子说:“你要是现在走,我明天在大街上再脱你一次。”

  贺主任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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