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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随风而来-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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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柱子想了想说:“我把羊当亲人好了,它们随便叫,我根本不用考虑回家的问题。”

  这句话逗得王芃泽忍不住嘿嘿笑起来,责怪道:“傻小子,你怎么净说胡话。”

  说话的时候,王芃泽扬起大手,作势要往柱子脑袋上打。柱子头一偏躲开了,王芃泽又要打,两人笑闹着扭打在一起。柱子翻身压住王芃泽,惊讶道:“你瘦了呀,力气都没有以前大了。”

  闹累了,柱子问:“叔,你是不是有事情要给我说?”

  王芃泽坐起来,脸上顿时恢复了神采,似乎在宣布一个好消息。

  “我已经和县里的中学联系过了,直接读初三。你准备一下,过几天我送你入学。”

  柱子惊讶地“啊”了一声。王芃泽不高兴了。

  “啊什么啊,不是说好了么。”

  “我没想到会这么快。”柱子沮丧地道,“我都17岁了,还要上学……”

  王芃泽强硬地打断他的话。

  “不要给我说这些。”

  九月一日,王芃泽开着吉普车送柱子去县里上学,他想让柱子一家人都坐上车去县里看看,但是柱子娘得给大伙儿做饭,很负责地对王芃泽说:“我不去了,你们去吧。”于是一大早,吉普车载着王芃泽、柱子、柱子爹、英子,出发了。

  被王芃泽开车送到县里去上学,是一件相当光荣的事。王芃泽领着柱子拜访了班主任,然后去拜访各科老师,最后连校长都拜访了,王芃泽似乎走到哪里都受欢迎,对方无不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迎接。这让柱子又羡慕又自豪,他本来不习惯也不敢去接触领导和长辈,可是只要看到王芃泽高大的身影在前边,就可以放心地跟过去。

  王芃泽走在最前面去找男生宿舍,走近一排破旧的平房时,立刻苦笑道:“肯定是这里了。”

  柱子跟在后边牵着英子走过去,一下子明白了王芃泽的意思,这排平房里的臭味浓烈得在外面就能闻到。

  柱子爹说:“臭点儿不算啥,能住人就行。”

  但是王芃泽对柱子说:“不行,你可不能这么臭,你得讲卫生。”

  宿舍里是一溜儿土炕,已经铺了十几床被褥,都是窄窄的,看形势这个炕上要睡至少20个学生。柱子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帮柱子铺床。王芃泽牵着英子四处看了看,看到窗户上没有玻璃,地上淌着一滩污水,泥坑似的,不由得紧皱了眉头。柱子知道王芃泽在想什么,就大声对柱子爹说:“挺好的,冬天挤在一起,不会冷了。我以前上学时也是这么住的,农村嘛,都这样。”

  柱子送王芃泽和柱子爹出去。到了人少的地方,王芃泽从钱包里拿出一些钱和粮票,正要往柱子手里塞,柱子爹跑过来挡住了,说:“王老师你帮我家很大忙了,不能让柱子再花你的钱。”然后从裤腰里掏出薄薄的一叠钱和粮票,皱巴巴的,递给柱子,说:

  “这是你娘让我拿来给你的。我刚看见学校里可以用粮食换饭票,下次你记得把家里的粮食背一些过来。”

  柱子愣住了,不知道该接谁的,这两叠钱和粮票,他没有勇气去选择任何一个。

  王芃泽想了想,把自己的钱收了起来,轻声对柱子说:“快接住你爹娘的钱。”

  柱子从柱子爹手中接过钱和粮票,顿时眼眶里泪光闪动。王芃泽拍着柱子的肩让他转过身去,递了手帕给他,笑道:“想哭就哭吧,没有其他人看见。”

  这之后,王芃泽每个周末都要去县里看柱子,但是两周只让他回家一次。王芃泽如果去不成,就拜托老赵开车跑一趟,带柱子洗澡,检查他的功课。转眼间,到了十二月。

  天明显冷起来的时候,王芃泽问柱子娘要柱子的棉衣,接过来后发觉是去年的棉衣,领口脏得又黑又亮,没有洗过,就当即要柱子娘尽快洗一遍。柱子娘如今在王芃泽手下干活儿,未免有点儿胆怯,就拆了洗,洗了缝,这样又过去一周。王芃泽再次拿到这件棉衣时,觉得针脚太大,有些地方棉花往外露着。他不好意思再次去责怪柱子娘,就找来了针和线,拉着老赵帮忙连夜重新缝了一遍,两个男人笨手笨脚,一直缝到凌晨。天亮后,王芃泽开车把棉衣给柱子送去了。

  科考队的工作差不多已经结束,十二月的时候人员纷纷离开,到了一月,人更少了,剩下一些机器需要照看,一些收尾工作年后才能做。王芃泽对其他人说:“我六月回过南京了,过年我在这里看场子,你们都回去吧。”于是柱子期终考试结束回到家的时候,科考队的院子只剩下王芃泽一个人了。

  期终考试柱子考了个年级第一,王芃泽狂喜了一阵,在县里给柱子买了新衣服,又买了一些年货。回到家后,柱子考了第一的消息在村里飞快地传遍了,又有人上门给柱子提亲。柱子娘询问王芃泽的意见,王芃泽说:“还是回绝了吧。柱子至少还得上三年的学,别耽误人家的闺女。”

  独自一人住着,王芃泽仍是每天起床扫院子,可是院子里如今人声寂寂,只有柱子每天频繁地进去,帮王芃泽收拾年货。王芃泽也没有什么年货,柱子着急,说:“叔,你要是不嫌我娘做的饭难吃,就到我家过年吧。”王芃泽只是笑,从来不答应。

  几天后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厚厚地盖在大地上。柱子告诉王芃泽,在他的记忆中每到过年都要下雪,可准了。

  王芃泽闲得无聊,就主动提出帮村里人写春联,队长用大喇叭一吆喝,需要春联的人蜂拥而至。王芃泽坐在屋子里连写了好几天,写完了全村的春联。没有春联可写的时候,王芃泽就站在屋檐下看雪,有一天傍晚柱子走进科考队的院子里,看到王芃泽在屋檐下披了棉衣,正入神地望着西边落雪的微黑的天空。

  柱子轻声唤道:“叔。”

  王芃泽回过神来,转向这边,望着柱子,笑了,恍惚地喊了一声:“柱子。”笑容仿佛寒冷中的一炉红火,燃烧着令人怜惜的温暖。

  可是柱子突然心疼起来,他低声问王芃泽:“叔,你是不是想家了?”

  大年三十晚上,柱子娘要柱子把王芃泽请到家里喝酒,柱子爹陪着喝。柱子爹不会劝酒,不过王芃泽根本就不用谁劝酒,自己拿着杯子喝了很多。柱子知道王芃泽不能多喝酒,但也没有劝阻,后来柱子娘柱子爹都困了,王芃泽喝醉了。柱子扶着王芃泽回到科考队的院子,从他口袋里摸出钥匙开了房门。他先扶着王芃泽坐到床上,抖开被褥后,又照顾着他躺下,帮他脱了鞋袜和衣服,盖好被子。

  柱子捡了几块木头,生旺了王芃泽屋子里的炉火。看到暖水壶里还有热水,就用桌子上的茶叶泡了一茶缸浓茶。他想等到茶水变温了就唤王芃泽起来喝,于是搬了椅子坐到床边,在灯下看着王芃泽熟睡的脸,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

  半夜里王芃泽头疼欲裂,醒了一次,睁开眼看到床前有人坐着打盹,吓了一跳,急忙喊道:“柱子。”柱子醒过来,看到茶也冷了,炉子也熄了。

  王芃泽担心地问:“你怎么坐着睡觉呢?冻坏了吧?”

  王芃泽赶紧掀开自己的被子,向柱子招手道:“快进来。”

  柱子熄了灯,脱了棉衣棉裤,钻进王芃泽的被窝。王芃泽说:“真是傻孩子,大过年的,把自己冻坏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又愕然道:“嗯,你的体温一直都是这么高么?”

  柱子说:“是啊。我从小就不怕冷。”

  王芃泽呵呵笑起来,带着几分醉意将柱子的身体抱得紧紧的。

  “你是个天然的火炉呀,早知如此,这个冬天我就不用生火,抱着你就可以取暖了。”

  后来王芃泽又睡着了。

  柱子没有一点睡意。他翻过身,在黑暗中看着王芃泽的脸,窗外的的积雪映进来浅浅的光线。他看了许久,然后轻轻悄悄地去吻王芃泽的嘴唇,王芃泽没有反应。柱子又吻了一下,王芃泽下意识地动了一下嘴,在熟睡中砸吧了一下。

  柱子兴奋得在心里偷偷笑,又一次轻轻地吻了过去。

  这时窗外响起了远远近近的鞭炮的钝响声,此时是夜里十二点,熬夜的人们终于等到了这新年旧年交替的时刻。一九八三年在此时结束,新的一年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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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二月,老赵、大刘、小刘、小彭又回来了,科考队的院子又恢复了原先的生机。早上起床后,刷牙洗脸的声音,老赵做饭炒菜的声音,彰显出一种简单而真实的生活气息。然而却不是宁静的,相反还带有些许的急躁不不安。有个周末王芃泽去县里接柱子,小刘和小彭跟着去玩,回来的路上小刘对柱子说:“柱子,我们可能很快就要走了。”

  柱子问:“什么时候?”

  小刘说:“很快,现在正在等人过来验收。”

  车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柱子不说话了,王芃泽也不说了,小彭本来就沉默寡言。小刘又问了两个问题,没人回答,才明白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柱子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明白这只是过去生活的微弱延续,并不会萌生出什么新的开始。他望望天空,觉得冬日的冷风中满是离别的气息。

  有一天不是周末,班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向柱子招招手,喊道:“王玉柱,有人找你。”柱子走出来,看见王芃泽高大的身影站在冬日空旷的校园里。

  柱子慢慢地走过去。王芃泽说:“我来火车站接人,时间还早,就来看看你。”

  柱子问:“是接来验收工作的人么?”

  王芃泽回答:“是啊。验收之后,我们就要走了。”

  柱子又问:“什么时候走?”

  王芃泽回答:“打算下周二走,要开好几天的车才能回去。”

  过了一会儿,柱子问:“这个周末,你接我回去吧?”

  上个周末柱子刚刚回去过,按照惯例这个周末该是在学校复习功课的。王芃泽笑了笑,回答道:“好啊。”

  周末回到家里,柱子似乎并没有觉得离别有多难过。他看到王芃泽还活生生地存在于自己的眼前,搬了许多生活用品过来,对柱子娘说:“大妹子,这些东西我们不带走了,拿过来你们家用吧。”

  柱子跟着王芃泽到科考队的院子里去,看见其他人都在整理杂物。小彭搬了一摞书出来,大刘看见了觉得发愁,就说:“小彭,书不好带,你干脆送给柱子吧。”

  小彭说:“好吧。”扭头看见柱子正跟着王芃泽慢慢走进来,就接着说道,“刚好柱子过来了,待会儿回家的时候就让他捎回去。”

  老赵对柱子说:“柱子你来得正好,可以帮你叔整理行李了。”

  王芃泽听了,转过身来望着柱子笑,等待他决定是否要跟过来帮忙。

  柱子突然间觉得自己极不愿意面对这些行李和这些人,他接过小彭手中的书,一声不响地转过身去回家了。

  老赵叹了口气,对王芃泽说:“柱子心里难受呢。”

  星期天下午王芃泽开车送柱子上学。柱子娘心想这是最后一次有车送了,就让柱子带上整整一袋麦子,到学校去多换点儿饭票。柱子扛着麦子走过去,放进车里,又坐到前排去,和王芃泽并排坐着。王芃泽开着车离开了湾子村,沉默地行驶了很久,能看到县城的时候,突然停下了。柱子扭头,望着王芃泽。

  王芃泽拿出一个鼓鼓的信封,对柱子说:

  “这是四个月的生活费,你拿好,别弄丢了。”

  柱子不说话,也不接。王芃泽笑了笑,把信封塞到柱子的行李中。又拿出一摞信纸和信封。

  “这是信纸和信封,邮票和我的详细地址在信封里,以后你要是想我了,或是需要帮忙了,就给我写信。”

  柱子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慌忙低下头,泪珠大颗大颗地滴下来。

  王芃泽急忙凑过来,大手轻轻抚着柱子的背,用低沉的声音温柔地安慰:

  “不要哭,柱子。有聚终有散。等你考上了中专,我接你去南京玩。”

  柱子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南京,对他来说是遥远得不可触碰的一个词。他对王芃泽说:“你走了,我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办。”一句话被哽咽得断断续续,好半天才说完整。柱子用棉衣的袖子擦眼泪,袖子已经湿透了。

  王芃泽抓住柱子的手,眼眶也湿了。

  星期二的时候,科考队的吉普车经过县城,像来时一样,车顶上捆满了小山似的行李。

  老赵问王芃泽:“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柱子?”

  王芃泽犹豫了一下,说:“不用了。”

  那时候,柱子已乘上了从县里开往乡里的第一班长途车。他在乡里下车,一路跑步回湾子村,他体力极好,在冬日的冷风与阳光下奔上一道山梁又一道山梁。他想他应该沿着大路往家赶,说不定在路上能够迎上科考队的吉普车,但是他又恰好害怕这一点,真要遇上了王芃泽,一定会非常尴尬,明明已经道别过了。

  于是他选择了一条小路,心中越来越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他搞不明白自己如此急切地想要赶回湾子村,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从小路直接回到寂静的家门前,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看到柱子爹靠在墙根下晒太阳,双手交叉在衣袖里。英子在门前玩耍,拿着一穗玉米,几只老母鸡围着她咯咯叫,等待剥下来的玉米粒。英子看到了柱子,喊道:“哥。”

  柱子望望那条往西边直通到工地去的路,确信这不是一场梦。只是那些快乐与生机怎么说离开就离开了,不留下一抹背影,不留下一丝余音。他的家,重新变得与从前一模一样,沉闷,死寂,毫无希望。

  他满心苦涩,迎着注定会到来的失望与绝望推开隔壁的院门,院子里空荡而寂寥,屋子里没了灯光,黑洞洞的,阴暗潮湿。但柱子仍能察觉到这里留住了许多往日的记忆,他仍能清晰地记起王芃泽站在屋檐下看雪的情景,转过身来望着他笑,用干净而温暖的声音喊他的名字:“柱子。”

  柱子重新打量这个院子,他相信王芃泽此刻还没有远离,这里的一切还在延续着王芃泽的生命气息,而他应该努力留出它们。他拿起屋檐下的那把磨秃了的大扫帚,去做王芃泽或老赵每天都会重复的事情,把院子仔细地扫了一遍。然后毅然决然地走出去,掩上院门。

  柱子爹向柱子喊:“柱子,吃了饭再走。”柱子没有回应,沿小路飞快地跑出了柱子爹的视野。

  可是三月的时候柱子回到家门前,看到隔壁的院门洞开着,满院都是随着春天到来簇生而出的碧草,从门口一直长到屋檐下,把路遮住了,屋门沾着泥土,挂着许多泛白的蜗牛壳。他从墙根下找出那把秃了的扫帚,却没有信心去打扫干净。他终于真正地明白王芃泽已经走了,该消失的都已经消失,该荒芜的都已经荒芜,无论你如何挽留,终究不过是越来越远的记忆。他怀着一种深深的无望,蹲在屋檐下哭了很长时间,努力压抑着不发出声音,而在东墙上,柱子娘的大圆脸一直望着这一幕。

  没有了王芃泽,柱子的成绩越来越糟,班主任着急,找柱子谈了好几次,柱子什么都不说。他本来就是个孤僻的人,这段时间心里难受,变得更加孤僻。他自己也为成绩着急,想象着王芃泽如果听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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