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之重生咒-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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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他的手臂却抬起准备将三叉戟的尖端刺进云雀恭弥的脖子。挥臂将三叉戟“当”地一声打落在地，云雀恭弥又给六道骸狠狠地补上了一拐。这回六道骸才消停下来——巨大的银刺穿胸而过，血顺着六道骸的嘴角流下，落在地上。他原本白色的衬衫已经被伤口涌出的血染红一大片。在这样的情况下，六道骸却笑了起来。
　　
　　“Kufufu……”他笑容虽然虚弱，却又是那么傲慢，带着六道骸的骄傲。
　　
　　云雀恭弥微喘着后退几步，抬手擦掉脸上溅上的六道骸的血。浮萍拐仍在手里——他还没有松懈。
　　
　　六道骸的目光开始涣散，不过他还是努力将目光的焦距对准云雀恭弥：“抱歉啊，云雀，最后还要利用你。”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云雀恭弥冷哼一声如是道。如果他握着浮萍拐的手没有颤抖就更加完美了。
　　
　　“果然最后还是逃不过这样的结局么……不过起码这次是我自己选择的……”六道骸说着，头慢慢低了下去，声音也渐渐小下去，“之后拜托你了啊，云雀。”
　　
　　之后就像是沉睡一样，六道骸闭上了眼。意识陷入黑暗的刹那，他想着：起码这一次，他是带着尊严的。
　　
　　云雀恭弥看着六道骸半晌，将匣兵器撤去。针球慢慢地减少。他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盖住六道骸，然后将对方已经失去生气的身体横抱起来向外走去。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红色的鞋印。
　　
　　他在沢田纲吉面前站定。
　　
　　沢田纲吉愣愣地看着云雀恭弥怀里闭着眼似乎睡得安详的青年，眼底倏地迸射出难以抑制的悲伤。他和云雀恭弥对视两秒，最后避开对方的目光向旁边侧了侧身让开。
　　
　　云雀恭弥脚下发出的单调的皮鞋和地面的撞击声渐渐远去。
　　
　　——
　　
　　几日之后，彭格列雾守的死讯已经传遍整个黑手党界。劫后余生的各个家族在感叹就连彭格列也都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才将白兰打败的同时，也对这个古老而强大的家族更加生出几分敬畏之心。
　　
　　也因此，彭格列十代的第二任雾守的继任礼竟然成了在密鲁菲奥雷家族解体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黑手党界唯一的一次极为盛大的典礼。
　　
　　库洛姆在所有的宾客面前都表现地十分得当。她的气质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被淬炼得成熟而稳重，她的笑容染上了玩世不恭的意味，迷人而又危险。沢田纲吉在看到女孩的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又见到了多年以前那个强悍的男人。
　　
　　狱寺隼人是负责将雾之戒交给库洛姆的人选。他在库洛姆毫不畏惧地站在自己面前之时，脸上先是露出了些许震惊和悲伤。怔愣了片刻，他从一旁的山本武手中的锦盒里拿出雾的玛雷指环——在彭格列戒指被销毁、密鲁菲奥雷家族解体以后，玛雷指环就被尤尼送给了他们。不过因为库洛姆的幻术，所有的来宾都以为他们的戒指是彭格列新打造的。
　　
　　将女孩的手执起，狱寺隼人以彭格列十世的名义将玛雷指环套上中指。此时两人间距离很近。喉头动了动，狱寺隼人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地用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不承认你是雾守。”
　　
　　“我知道。”女孩却不怒不恼，她用清冷动听的声音回答，“我一直只是代理，不管骸大人在或不在。”
　　
　　这是她在六道骸死后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
　　
　　狱寺隼人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那个瞬间，他从女孩身上看到了六道骸的影子。库洛姆在刻意地模仿六道骸。
　　
　　沢田纲吉此时则从他们身后的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站在高台上背着手高屋建瓴地俯瞰着所有的人。他已经站在了黑手党的巅峰：“我宣布，库洛姆·髑髅成为第二任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与我共享彭格列的荣光！”
　　
　　底下传来雷霆般的掌声，或出于真心，或出于某种目的。不过这个就是这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交错混杂，哪像他以为的那样单纯？
　　
　　六道骸总是带着嘲讽又不屑的笑容斜着他，嘲笑他太过单纯善良。不过此时看来，对方并没有说错。从前的他太过片面，单纯的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对方的全部，恶就是恶、善就是善，坏的就应该一点不留。
　　
　　一旦在同一个人身上看到完全相反的两面就开始不知如何取舍，只能逃避。
　　
　　六道骸曾经对他说：“沢田纲吉，你总是妄想着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不过到最后你什么都救不了。”
　　
　　时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认那个人是对的。现在，他以失去自己的雾之守护者为代价，学会了面对现实。
　　
　　宴会很快在应酬之中度过，他借此机会又得到了几个实力不错的家族的盟约，以彭格列为首的黑手党系统已经基本重建。他现在已经能够彻底放开手去做这些黑暗的勾当，但是就如他师兄所说的，他们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就只能努力让自己不被这个世界同化。
　　
　　沢田纲吉独自一人走到墓园。
　　
　　库洛姆啜泣的声音在空寂无人的园区里显得十分突兀。
　　
　　女孩将额头抵在墓碑上，红色的漆笔在石碑的凹陷里描摹出“六道骸”的字样。泪水夺眶而出，就算她无论如何努力想要抑制住自己的哭声，都只是徒劳。
　　
　　再也不会有人理着她的头发叫她“我可爱的库洛姆”，再也不会有人坏心地让她为难以后又出面替她解决以这样别扭的方式教她处事的方法，也再也不会有人握着三叉戟以那副恣意傲慢的姿态拦在他们面前，为他们抵挡一切的风雨。
　　
　　如果骸大人看到了这样的自己，会被讨厌的吧……库洛姆将自己缩在墓碑旁边，这样想着。可是……就算是会被讨厌……我也不想您就这样离开。
　　
　　“骸……大人……我……”
　　
　　沢田纲吉觉得胸口有些压抑，他举步离开。之后库洛姆说了什么，都被他脚下发出的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掩盖了过去。
　　
　　之后他又去了黑耀乐园。在黑耀中心旁边的树林里他遇到了云雀恭弥。抬头看着已经有一人多高、碗口粗细的樱花树，沢田纲吉偏头看向沉默的男人。
　　
　　“云雀学长，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这里的。”
　　
　　那一年他才刚刚继承全部的彭格列，繁重的事物一下子铺天盖地地压到他们身上，各位守护者都被分派到了国外各个分部主持事物，因为想着全员到齐Reborn干脆把饯别宴的地址选在了黑耀乐园。
　　
　　当时被迫参加的六道骸黑着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临走前他们在这里的树林里栽下了一株樱花的幼苗，并嘱托六道骸帮忙看护，约定好十年以后再来见证。
　　
　　只是这十年之约还未到，许下这诺言的人就少了一个。
　　
　　云雀恭弥的回应是一记冷哼；他转身离开，似乎背后有什么恼人的东西在追赶。在步出树林之前，云雀恭弥顿住了步子说：“草食动物，考虑好了？”
　　
　　沢田纲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慢慢地握起拳头。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突然有一股强烈的厌恶感从心底升腾起来——那是在六道骸出现时他才会感觉到的情绪。
　　
　　难道——
　　
　　他愣了愣，一边等着他回答的云雀恭弥也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一抹灰色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他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罐子。
　　
　　“彭格列十代。”他向云雀恭弥点头致意，然后缓步走到沢田纲吉面前。随着他的接近，厌恶感愈加的强烈。
　　
　　云雀恭弥转身走了回来。
　　
　　“你是……古伊德？”沢田纲吉努力从记忆中寻找六道骸麾下的孩子的名字。
　　
　　“是的。”古伊德点了点头，他将手中的罐子举起，托举到沢田纲吉面前，“虽然十年前的骸大人告诉我要将它销毁，但是我们尝试了各种办法也无法做到。”
　　
　　沢田纲吉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销毁？这里面的是……”
　　
　　“骸大人的右眼。”
　　
　　“……”沢田纲吉将目光转向罐子，他抬起手将其接过。
　　
　　在指尖触碰到罐子的瞬间，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地挤进他的脑袋里——
　　
　　“雾守大人您为什么——唔！”穿着西装带着墨镜典型黑手党装扮的男人无力地呼喊着，最后还是被三叉戟贯穿了心脏。
　　
　　“Kufufu……”六道骸的笑声从背后响起。沢田纲吉转头看去，六道骸浑身染血，脸上带着不似人类的冰冷笑意，那只血红的右眼里的数字定格在数字“五”上。他挥舞着三叉戟，暗黑的斗气将他全身包围起来，甚至有的斗气都凝聚为实体，缠绕上仍然挣扎着的敌人，将其绞杀。而听刚刚那个男人的呼喊和周围熟悉的景象，沢田纲吉能够确认着分明是彭格列总部的景象。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没有因为沢田纲吉的困惑而停止。
　　
　　“骸，住手吧。”沢田纲吉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却成熟更多的家伙头顶上燃烧着橙色的火焰，手上的拳套虽然刻着彭格列的徽记却是从未见过的样子。那个“沢田纲吉”说道：“我不想伤害你。”
　　
　　六道骸没有说话，他像是看不到沢田纲吉一样继续残杀着彭格列的人员。直到一只旋转的浮萍拐向他飞来。
　　
　　用三叉戟将其打飞，云雀恭弥的身影也出现在视线之中。看这三个人的年龄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这里是未来？可是骸他不是已经……
　　
　　“草食动物，那个不是六道骸。”云雀恭弥冷冷地道，他盯着六道骸仿佛在看一个死物，他冷冷地质问道：“真的六道骸在哪？”
　　
　　“在哪？这个不重要，反正很快就会被我吃掉了。”“六道骸”歪头道“话说回来，能发现破绽的你是第一个。”
　　
　　“你到底是谁！”云雀恭弥俯下身捡起浮萍拐，压低声音质问着。
　　
　　“我不是谁，我是诅咒，不过你们似乎更喜欢叫我——轮回之眼。”
　　
　　沢田纲吉看着六道骸，瞪大了眼睛。太真实了，这绝对不是幻术。刚刚古伊德说……罐子里装着的是骸的右眼，那么现在他看到的就是六道骸的记忆？！沢田纲吉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乱糟糟地。
　　
　　他看着“沢田纲吉”和“云雀恭弥”联手将“六道骸”的动作封住，“沢田纲吉”在能够打倒六道骸的时候却开始犹豫，这让“六道骸”趁机利用身后的黑色斗气打碎了身上的冷点突破结成的冰，并成功击伤了赶来援助的“狱寺隼人”和“笹川了平”。最后，“云雀恭弥”抓住机会，在“六道骸”和“沢田纲吉”再次缠斗起来的时候将对方射杀。
　　
　　眼前白光一闪，他回到了现实。
　　
　　“彭格列十代，你没事吧？”古伊德有些困惑地皱起眉看着突然脸色变得煞白的沢田纲吉。
　　
　　被提问的人摇了摇头，手里捏着装着轮回之眼的罐子有些出神。
　　
　　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刚刚他所见到的那些都是六道骸所经历过的上一世的记忆，而这一世，他试图改变这个结局，却还是失败了。
　　
　　一切的祸根，都是轮回之眼么。
　　
　　沢田纲吉低眼看着手里的罐子，突然将其捏紧，抬起头来：“我来销毁他，你站远一点。”
　　
　　如果骸是因为这个才会变成这样，那么就由他来斩断所有罪恶的根源！
　　
　　沢田纲吉盯着手中的物什，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和悲痛。他在手上点燃大空火焰。炽热的温度足以让罐子快速地蒸发，什么都不留下。
　　
　　可就在火焰将要触及里面的物体的时候，沢田纲吉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尖锐的鸣叫——“住手！！！”
　　
　　“谁？！”沢田纲吉手中未停，厉声喊道。
　　
　　那个尖锐的声音并没有理会他，它嚎啕着：“我可以给你力量，我可以让你征服一切，快住手！”
　　
　　云雀恭弥神色一凛，他快步走到古伊德身前，紧紧地盯着沢田纲吉手中的东西。沢田纲吉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声音就是轮回之眼发出的了。
　　
　　他置若罔闻地加强了火焰。
　　
　　“住手啊！！！”声音陡然挑高，随着它凄厉的叫声响起，一股黑色的瘴气从沢田纲吉手心里冒出。虽然它们有一部分都被大空之炎烧掉，但是仍有不少的部分穿透火焰飘了出来。
　　
　　云雀恭弥也点燃火焰试图将其吞噬，效果同样不算明显。古伊德也拿出匕首在上面附上火焰帮忙起来。令人奇怪的是，那些黑色的瘴气似乎更喜欢向古伊德靠拢而非沢田纲吉。
　　
　　利用瘴气这样的特性，就算是沢田纲吉和云雀恭弥一起也战斗了近三个小时才将这些黑色的东西清理干净。
　　
　　“刚刚那到底是……”古伊德累得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刚刚他不小心被瘴气碰到了一下，立刻就有更多的瘴气围拢过来，要不是有沢田纲吉和云雀恭弥从旁边向帮，他估计早就被那些看上去虚无缥缈，触上去却滑腻恶心的东西吞噬得连渣都不剩了。
　　
　　“轮回之眼的诅咒。”沢田纲吉回答。
　　
　　——
　　
　　几个月后，云雀恭弥带着古伊德离开日本，继续探访七大世界之谜。如果不是必要，云雀恭弥可能再也不会涉足一寸黑耀的土地；而古伊德则发誓，要找到轮回之眼的秘密；库洛姆开始接手彭格列雾守的职务，并且把它做得很好；山本武则选择留在日本，平日里就呆在自己家的寿司店里忙里忙外；笹川了平成天坐着飞机全世界地飞来飞去，负责彭格列的复兴重建；蓝波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成天闲逛。
　　
　　站在六道骸的墓前，沢田纲吉絮絮叨叨地讲着最近发生的大事小事：什么了平又把便条弄丢了，蓝波又欺负了谁家的小孩，云雀又到了哪个城市，库洛姆又拒绝了多少情书。林林总总几乎要把彭格列上上下下的八卦说上一遍才肯罢休。这时，狱寺隼人从后面走了上来。
　　
　　他瞥了一眼冰冷的石碑，迅速移开视线。不管过了多久他都不愿意承认六道骸已经死了的事实。他总想着说不定哪天这个恶劣的家伙又会“Kufufu”地笑着说出“我从轮回的尽头回来了”的话语然后嘲笑他们的自作多情——即使理智一遍又一遍告诉他，这只能是妄想。
　　
　　在沢田纲吉转身时，他安慰道：“十代目，过去的我们已经改变未来了。”
　　
　　沢田纲吉闻言脚步一顿，他没有转头，只是背影看上去有些萧瑟：“但是啊，狱寺君。对于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来说，骸已经不在了。我们甚至不能将手里那些好不容易收集的资料传达给过去。”
　　
　　“因为我们的过去已经改变了么……”狱寺隼人闻言一震，喃喃道。
　　
　　一个过去可以有无数个未来，但是在一个时间节点上，它只对应唯一的未来，就如同对于所有未来而言，过去都是唯一的一样。所以他们已经无法与过去的沢田纲吉他们联系，这是世界无法更迭的法则。
　　
　　狱寺隼人回过神来才发现沢田纲吉已经走远。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墓碑，低声道：“你这个家伙……不要让我们再经历一次那种痛苦了啊。”
　　
　　然后他握了握拳头，向前方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