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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下之臣作者:连城雪-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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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月楼打断他费劲的声音:“颜透还在接受调查,你就不要添乱了。”
  陆青衣依然四肢无力,头昏脑热的,闻言挣扎着要起身,却差点滚落到地上。
  陆月楼努力让他躺回去,叹息:“他外公会救他的,他外公都救不了,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快把粥喝了。”
  还冒着热气的粥被送到嘴边、被亲生父亲温柔的送到嘴边。
  这个陆青衣在年幼时梦想过千次的场景终于实现,却让他感觉不到幸福。
  因为他渴望的那个在身边陪伴着自己的人,早就已经不是陆月楼了。
  



Chapter 85

  王子衿伤的很重,却因医院的抢救而并未立立即丧命,短暂的清醒过程中果不其然的指控颜透买凶杀他,还提供了证据。
  这样以暴制暴的行为,将被拘留的颜透陷入了深深的麻烦之中。
  最后还亏了亲人和律师费尽力气将他保释出来,才得到了暂时的自由。
  Gabrielle不堪媒体的夹攻在昨日逃避镜头时扭伤了脚,是表哥陈路来接他的。
  兄弟俩躲进车里,也不知说什么好,就各自抽了支烟。
  “妈的,我还以为警察会对我客气点,幸好我不是老头子才熬得住。”颜透最后笑了笑,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陈路心底有疑问,那疑问也是众人的疑问,现在没有外人,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当真是你开的枪?你明知道警察就在后面。”
  颜透沉默片刻,只是说:“你别问了,反正我身上也不差这一件事。”
  话到这份上陈路也不好再讲什么。
  颜透慢慢睁开疲倦的眼睛,无奈的弯起嘴角:“哥,你知道吗,以前我觉得自己跟你特像,你有的我都有,所以你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现在才明白,我太自以为是了。”
  陈路笑笑:“别有了麻烦就开始妄自菲薄。”
  “你看林哥哥生活的多幸福,可是青衣……我都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每天蹲在里面就琢磨,心里面特别难受,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他。”颜透低下头,摸着手腕上的红绳,语气令人听了也跟着不得劲。
  “这没什么可比的,也许是我运气比你好点,你现在就好好准备接下来的公诉,别胡思乱想。”陈路眼里的表弟长大了,却又仍旧是个小孩儿。
  颜透点头:“嗯,要是以后怎么样了,你帮着点青衣,我妈肯定会迁怒他……”
  “别跟交代遗言似的,听我的,不会怎么样,没大事儿。”陈路忽然打了表弟脑袋一下,飞快的把车开了出去。
  “去哪儿?”颜透不解。
  “你说呢,你不看看你老婆去啊,他在我表舅家呢。”陈路哼了声。
  “别!”颜透立刻阻止:“我怕他跟我急,我不想让我爸知道……那枪不是我开的。”
  “肯说实话了?”陈路无奈看他一眼:“放心,我没长你那么不可靠的脑子。”
  陆青衣的伤口在精心的护理下开始慢慢愈合了,只是他心情太差,吃不好睡不着,只能靠着输进身体的营养物质维持健康。
  这日陆月楼听说颜透要来,便特意让医生往点滴里加了些安眠药,所以他一整天都在床上沉睡着不省人事。
  “青衣。”颜透风尘仆仆的,眼圈熬得都黑了,却在看到陆青衣的瞬间来了精神。
  可惜陆青衣睡得很安静,根本毫无反应。
  颜透也没吵,就坐在床边仔细的看着他的脸,用指尖细细的描摹着他的眼角眉梢,目光满是温柔。
  卧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陆月楼端着咖啡进来道:“只要这么养着,定期去医院做激光治疗,烧伤应该会好的,这几天在外面折腾,幸好没感染。”
  颜透压着声音,生怕惊醒床上的人:“靠你费心了。”
  陆月楼并没有忘记当时的情景,甚至记得很清楚,陆青衣那一枪,多半是为了救自己,因而只是笑了笑:“这不是应该的吗?”
  颜透不晓得陆青衣遗失的父爱会寻回几成,却也欣慰现在还有个人能全心照顾着他:“还有我跟你说的,你到法庭上也得那么说。”
  结果陆月楼没回答,却有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响了起来:“说……什么……”
  安眠药的劲儿没有消失,陆青衣只是模糊的看到颜透的影子,手脚几乎没有力气动弹。
  颜透附身吻过他的脸,低声道:“警察来问你,你就说当时昏迷了,什么都不知道。”
  陆青衣想大力摇头,可实际上脑袋不过微微动了下。
  “你别急,我现在惹上的不是这一件事,我家里会有办法救我。”颜透安慰性的摸着他的脸:“有的地方像你这样的人进去了,根本没办法完整的出来,我没心没肺,有办法混,你别添乱,咱俩一起被抓,咱儿子怎么办,你说是不是?”
  进去了,进哪里……
  陆青衣急的想吐,难受的要命,朦胧间感觉身边的温暖离开了,一滴泪迷迷糊糊地就从眼角滑了出来。
  颜透就像没看见似的,起身整了整衣服,对陆月楼道:“我得回家去,还有好些事,青衣就拜托你了。”
  说完就拉开门离去,见了走廊上沉着脸的颜慎铭,也只是低声叫了句爸。
  三日后,王子衿在纽约的医院伤逝,社会上的讨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Rockefeller家族惹上命案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Godfrey的长子吸毒杀人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此次不同的却是一场情感纠纷。
  Gabrielle听从了公关顾问的建议,索性借着颜透和陆青衣之前的花边新闻,将儿子在媒体上塑造成了个为了捍卫爱情铤而走险的痴情王子形象,以求博取公众的同情。
  但法律就是法律,虽然它有时会被金钱所操控,却始终无法因为金钱和权力而消失。
  颜慎铭和陆月楼不同,他虽然同样不眷恋婚姻,却始终把儿子当成心头宝,这回看到颜透被整的惨不成形,自然难受的要命,无比希望压在他身上的罪过能少一件是一件,庭审的前一日,看到陆月楼仍在厨房稳稳当当的熬汤,不禁忽然问道:“明天在法庭上,你还不改口吗?”
  陆月楼切着小葱:“改什么口?”
  颜慎铭说:“根本就不是颜透打死人的,对不对,小透不会做那样的事。”
  陆月楼放下菜刀,回头问:“什么意思,你觉得谁会做那样的事?”
  颜慎铭始终觉得自己对不起爱人,平日里从不凶他,可这次毕竟非同小可,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你不能为了你儿子,就什么黑锅都让小透背。”
  “你是说我要为了你儿子,睁着眼睛说瞎话吗?”陆月楼有点激动:“好,是我杀的人,满意吗!”
  颜慎铭太了解这个和自己相识了几十年的人,有几秒钟没讲话,而后就目光里面满是失望的离开家了。
  陆月楼默默的站在原处,并不想去追,也不打算做什么。
  他每天看着陆青衣生不如死的可怜样,根本就没办法忍心再让他承受惩罚。
  就算,他是个并不恶毒的杀人犯。
  



Chapter 86

  夜晚中灯火通明的卧房让人感觉温暖。
  “复原的不错,平时要注意保养,你吃素还是很好的。”陆月楼细心的将昂贵的药膏抹在陆青衣后背的伤痕处,原本坑坑洼洼的皮肤,已经长平整了很多,只是发着通红,应该依然痒痛。
  陆青衣呆呆的坐在床上,半晌说道:“吃素,可能是因为我妈的缘故吧。”
  陆月楼的手停顿了下,想起二十多年前生命中的妻子,语气苦涩:“……我有时候会梦见小惠。”
  陆青衣没再吭声。
  陆月楼一时间也不知该讲什么,他根本找不到让孩子不痛恨自己的半点理由。
  正尴尬时,门被敲响。
  陆青衣咳嗽着披好睡衣,拿出腋下的温度计瞅了眼,三十七度六,还好。
  “打扰了,是颜透让我来带话给他的。”身着黑色西服的陈路对着开门的陆月楼笑了笑,礼貌而生疏。
  明天要上法庭,想必结果即将尘埃落定。
  陆月楼点了点头,就离开了,留给他们些私人的空间。
  “小透怎么样了,我想见他。”陆青衣脸都急的发红,嘴唇却是病态的惨白。
  “等你伤养好,自然可以找机会去见。”陈路做到离床稍远的沙发上,竟然还带着微笑。
  陆青衣丝毫笑不出来:“他是不是还在警局,是不是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王子衿的事明明责任在我,这里窗户和大门都上了电子锁,你带我出去好吗,我要亲自跟警察说,我是正当防卫的。”
  陈路有那么两秒钟只是安静地打量这个年轻人,而后道:“死者只是恐吓你,已经放弃了杀你的企图,现在法证很细致很可怕,死者的父母也不打算善罢甘休,你去自投罗网,真的可以全身而退吗?”
  陆青衣并不在乎自己如何,他更关心颜透:“一人做事一人当。”
  “小透还有别的麻烦,他之前有雇人去袭击王子衿,曾把他打伤,还涉嫌威胁一名中国医生逼其自杀,就算你出头,他也难以脱身。”陈路皱眉:“我来就是因为颜透要我告诉你,闭上嘴巴,不要对任何人,包括对他的父母多说没用的话。”
  陆青衣听到这么多信息自然非常急:“张医生的死是颜透逼的吗,他是做贼心虚,他才是个杀人犯。”
  “可是法律并没有赋予普通人权利去制裁一个杀人犯。”陈路淡淡的说:“是个叫芮丹的助理指控的颜透,想必拿了法国人的好处吧。”
  陆青衣震了震,而后道:“他的意思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替我受过吗?”
  陈路说:“他不想让你们俩个人都陷入麻烦里,他还指望你照顾他儿子。”
  陆青衣早就听说王子衿死在医院了,没想到他人不在了,却仍旧留下如此之多的陷阱,真是丝毫不减弱那狡诈狠毒的风格。
  现在自己该如何,该去自首和颜透一起同生共死,还是明哲保身沉默旁观?
  好像哪种都不聪明,都不一定有好结果。
  陈路还要去忙着最后帮表弟一把,话已带到,便站起身来:“别糟蹋他的苦心,别为了显示你痴情,就跟个傻子似的让他重新再受一轮审讯,照顾好自己吧。”
  与此同时,陆月楼又继续回到厨房给陆青衣熬汤。
  气走的颜慎铭是和陈路一起回来的,悻悻的瞅着爱人消瘦的背影,站在厨房门口小声道:“对不起,刚才我心急乱发脾气。”
  陆月楼盖上锅盖,低头道:“我明白,你儿子现在很不好过,你也不好过。”
  颜慎铭想到明天颜透要在法庭上被轮番折磨,心里就滴血似的难受。
  “都会熬过去的,这可能是命吧,当初听说这两个孩子竟然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老觉得这是老天爷对我们的惩罚。”陆月楼转身拥抱住颜慎铭:“可是不管别的,他们相爱,相爱毕竟是件好事,我们不要因此变为敌人。”
  颜慎铭吻了吻他的额头:“怎么会呢?”
  陆月楼道:“明天我会尽力替颜透作证的,一定会没事的。”
  颜慎铭唯有轻声道:“都会好的。”
  陆月楼随即闭上了眼睛。
  除了保护陆青衣,他真的没有别的好选择。
  就算爱一个人,也并不是把对方的一切都捧上云端,而把自己的一切都摔到尘埃中那么无私。
  天亮了不久,法院外就架起了数不清的摄影设备。
  记者们都想采到这个特殊案件的第一手消息,况且每个来听审的人平日都不易见到,所以闪光灯恐怖的频率也就不足为奇了。
  Gabrielle向来都是媒体的宠儿,尽管她这日不施脂粉,只用墨镜遮着憔悴的脸,却仍旧被全方位的用镜头审视着,又险些因拥挤摔倒。
  谁知几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又带来了更加意外的来者。
  仍旧身体虚弱的陆青衣被人扶着,步履艰难的走过吵闹的人群,瘦极了,脸色经过曝光之后就像纸一样惨淡。
  虽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可他又怎么能不来?
  完全是苦苦的求了陆月楼一夜,千万保证自己不会胡言乱语,才被允许出现的。
  平静。
  当看到被警察带出席的颜透时,竟然会有这样的第一感觉。
  经历了长时间的精神压力,他不但没有形容枯槁,反倒比从前的英气勃发多了几分淡定,显得温和了许多。
  颜透看到坐在后排的陆青衣,诧异之余微微笑了下,而后就没再多瞅。
  陆青衣的心都难受的揪成了一团,茫然的看着律师们唇枪舌战,证人被换下了一个又一个,紧张的几近失控,特别是芮丹的出现,听她口口声声指控颜透如何威逼利诱张医生自杀,感觉真的又可笑又可悲。
  幸而颜透的律师团全部准备充分,甚至请来了当初好心提醒陆青衣的护士长当证人,才步步艰辛的挽回了陪审团的信任。
  ——美国的法制与中国大陆不同,做出决断的,并不是高高在上的法官,而是旁边那十位职业各异的陪审员。
  “陆月楼先生,能否讲述您当时见到Noah的情形?”公诉律师询问的声音再度响起。
  站在证人席上的陆月楼面不改色:“当时我带着保镖着急的寻找我儿子,恰巧与他的车碰上,他立即命令手下对我们进行袭击,自己却带着我儿子逃离现场,很快我的保镖就都被训练有素的法国人打死打残,我也被强行带到他藏身的旧楼中,当时我儿子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在于他的争吵中失去了意识,我情急和他发生冲突,他拿枪企图伤害没有武器防身的我,幸好颜透及时赶到,为了阻止他行凶,才朝他射击。”
  律师又问:“这个过程中陆青衣始终没有清醒意识吗?”
  陆月楼道:“没有,他是手术中被绑架的,事后也没经过很好的照料,满身是血,高烧力竭,这点医生可以证明。”
  律师追问:“是谁开枪在先?”
  陆月楼说:“王子衿,也就是Noah,我相信法证已有证据。”
  律师道:“证据显示王子衿打的是你的假肢,他枪术了得,也曾经对你进行过专业调查,可不可以理解为他只是想恐吓你?而同样收过专业射击训练的颜透,却第一时间选择将其击毙?”
  陆月楼说:“颜透无法判断这些,他是为了保护我的生命安全……”
  律师没有表情:“你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陆月楼沉默了一下:“是。”
  听到这里陆青衣忽然激动地站起来:“你胡说,枪是我开的!是我,为什么要冤枉颜透!”
  原本肃静的法庭顿时大乱,陪审团也开始互相对视,皱起眉头。
  颜透看着法警朝他走去,立刻大声说:“青衣,我知道你担心我,带着病来看我,可这里是法庭,不可以为了救我就蔑视法律,编造事实;你不要闹了。”
  陆青衣哪有力气和三大五粗的法警撕扯,只是实在舍不得骄傲的颜透经受如此对待,焦急之中眼泪都不知不觉流出来了,声嘶力竭的喊:“你闭嘴!闭嘴!自作聪明!”
  法官气的敲响了庭木:“肃静!”
  随着陆青衣被强行带走,周围才又恢复安宁。
  颜透垂下头,显得很难过,甚至忽然伸手擦了下眼睛。
  他希望陪审团是同情自己的,现在只有同情才是救他最好的良药。
  其实,多么想推开这些不相干的人,去抱一抱他,亲一亲他,让他不那么惊慌恐惧。
  可两个人做的或对或错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总要有人负责的。
  此刻颜透心里也不指望什么,只是希望陆青衣安然无恙,能够恢复健康,别再因为沾染上自己,而悲惨的支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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