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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别经-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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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过辟谷，能几天不吃不喝，可我学不会，一顿不让吃，就要头晕眼花了……”
“你师父真的练过辟谷？”
“反正他是这么说的，吃东西，也比我少得多……”
“你学不会你师父的本事，长大了，如何接他的班呢？”
“反正我已经学会种地了，人家不供香火，反正我不会看病，也不会醮祭仪礼，我就自己养活自己。那点地，现在两个人都能活下来，将来，只有我一个人了，自给自足，还能活不了？”
“要是将来你也收了很多徒弟呢？岂不是也多了很多嘴吗？”
“谁想来谁就自己种地去，你不看庙的周围都是荒地，只要有人去开垦，反正都得自力更生……”
“嘿嘿！你小子倒是想得非常简单，照这么看来，你将来啊，只能是在名义上顶你师父的缺了……”
“人活着，不都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吗？有一口热汤热饭吃，还想啥呀？”
“照你这么说，人家这边打仗，也是没事找事了？”
“打仗，我不懂，难道不饿肚子，还不能让人知足吗？”
“不错，要都照你这么想，这个世界就太平得多了。譬如说现在，人家把你的师父抓走了，你赖之以吃饭睡觉，遮风挡雨的破庙也给毁了，难道就不想报仇吗？”
“经卷上说了，人的贪嗔之心，才是万恶之源。每个人都瑕疵必报，那天下就永无宁日了。师父也说过，杀戮固然是罪恶，但对被杀之人抑或不是福缘，至少也能让死者在这个世界上少受苦难的煎熬。也许冥冥之中，早有安排。有仇必报，确实是大丈夫行径，可是，杀了老子，有儿子，杀了儿子，还有孙子，冤冤相报，何时才是了结？那一天，人家抢我们的鸡，我大闹了一场，挨了打，人家走后，师父还给了我两拂尘呢……”
“哟！看来你师父还真是修到了超尘脱凡的境界了，人间的恩恩怨怨，都不在他老人家的眼皮里了。这些话，倒象那一个安姑嬷嬷说的了，人家打了你的左脸，还该把右脸也给迎上去……”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经卷上背的是这些，师父给我讲的也是这些。师父还说，人人都有好胜之气，杀伐之心，他老人家的全都放到纹枰上了。还说人的野心无非四类，最大的是天地分野，帝王权位，一方霸业，还有睦邻侵吞，所以棋盘上也有四象，天地之象，帝王之象，霸业之象，还有战乱之象。人们尽可上那疏泄去……”
我隐隐觉得，这样的闲聊很危险。果不其然，我的替身已经动了恻隐之心。忽然间，那古冢屠杀的一幕，赫然浮现在他的眼前，都是一手一抓，另一手顺势一扯，便把人的脖子生生地拗断了。
全福见爰慧怔忡起来，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当即张了张嘴，把饶舌的冲动硬是摁了回去。
“哎！你怎么不说了，是不是就背了这么一点经卷？”
“其它的，我都已经忘光了，只是随口胡说，大哥，您可别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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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小子，我为什么要往心里去？”
“大哥，我的师父说你天生神力，劲大无比，难道你就没有……没有杀过人？”
“我？！”
童稚无假，却也令人震撼。这一下正好刺中了人家心里的要害，再也藏不住尴尬了，爰慧只能强笑一声。
“嘿嘿哈哈，看不出你人小鬼大，居然掂起我的斤两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哥，你权当小全福胡说了……”
“你没胡说，我真的杀过人，还不不止一个。你要是惹恼了我，我也咔嚓一声，马上送你到极乐世界去……”
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我的替身只得故意用一种嘲弄的口气。说时，还故意照着人的脖子上去比划了一下。吓得全福本能似地往后一倒，差点把架在火堆上的锅子给踹翻了。幸亏爰慧眼明手快，捞了一把。
“说你你就来了，好不容易煮了一点热开水，天哪，算来也有一天一夜没喝水了，喂喂喂！你竟然一点也不渴？”
“你先喝吧，大哥，我渴，我更怕烫。”
“假客气，我就不怕烫了？”
一阵扯皮，爰慧的心情方才转开了。我倒是担心开了，只怕这样下去，在以后需要出手的时候，他就会犹豫了。
“喝了水，你先睡吧，你已经熬了一天一夜多了，我守上半天，到晌午我会叫你，放心睡吧，有我守着你呢。对了，等你睡够了，如果天色还早，你就教我下棋吧……”
“你不会下棋？！”
一脸惊诧，似乎爰慧本该无所不能似的。
“从前见人下过，只是没人教我，一点也看不懂，听说刚才一说，倒是不错。若是你教会了我，我不也能体会体会你师父的心情？做一回纹枰上的霸主，过一把帝王瘾。再说咱俩在一起，也会有无所事事的时光，不就有个玩头了吗？”
“可我不能当你的师父……”
“为什么？”
“你大我小，哪有把事情倒过来的？”
“你倒是想得美，不就让你讲讲祺吗？你倒猪鼻子插葱，装起大象来了。谁知道你到底会不会，蒙人也没准……”
“我可不敢蒙你，只怕在纹枰上，我师父都不敢小瞧我。他老人家棋路周正，却不免失于拘泥。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巫师尨圄都时常让我支招呢……”
“吹吧你，反正死无对证……”
“真的不骗你，我背经卷不行，可一摸到棋子我就浑身来劲，你不曾尝过个中三味，仿佛一个人的世界，什么都不在话下了，你听过烂柯的故事吗？那不过是一个略通棋道的观摩者啊……”
“嚯！说你喘，你果真气急得不行……”
“这样吧。大哥，听师父说，很多帝王也好坐隐手谈，身边的高手，则封为棋待诏，一个官名，不干别的，专陪君主大人下棋。我就算是你的棋待诏吧，你就算我……我的山大王吧……”
“去你的吧，我才不稀罕当你的什么山大王呢？”
闲扯一篇，水自凉了。喝罢水，全福依言躺下了。见他闭上眼睛，爰慧把自己靠在一根较粗的树干上，伸直了腿，也闭上了眼睛。不过，不等全福睡着，他也不敢第一个入梦。否则的话，只怕那个小家伙又得自说自话为他把风了。昨天没注意到，就让人家白白耗了一整天。所谓把风，说起来郑重其事，其实也没多大的必要。自从戴上那顶无常帽之后，再也不用担心暴露行踪了。
……几经辗转，我们终于混进了历山城里。找到家一看，那里已经变成了王子浇——寒浇的行宫了。门里门外，哨兵林立。别说进去，哪怕挨近一点都非常危险。
不知怎的，爰慧已经知道了他的杀父仇人是谁，寒浇，正是那个鹊巢鸠占的家伙，而且听说爰翼就关在那一幢别墅里。按照爰慧的计划，想生擒那个寒浇，然后用他来交换自己的叔叔。
于是，爰慧每天守候在自己的家附近，但等机会。一天终于看到寒浇出来了，却是无法动手。不知寒浇如何知晓了对方的计划，而且已经先抓住了全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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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人家一手揪着全福的颈皮，另一手把刀架在他的喉咙口，那阵势，比当初武罗用剑指着自己还凶险。
“出来吧！你的如意算盘，我已经全部知晓了，你看看吧，这不是你的小跟班吗？如果你还顾惜他，就给我乖乖地现身出来，束手就擒。不然的话，我先拿他祭刀，一样跑不了你……”
说着，故意把刀在全福的喉结上来回抹了抹。
“大哥，快来救我，你说有了你，我就不会有事，快来救我啊……”
全福吓得不敢动弹，只会哀哀地哭叫。想着就寒浇手下的一些旧人兵勇，正准备冲出去大开杀戒。却听得一阵扑扑簌簌的风响。抬头一看，无数鸟人已经聚集过来。而从寒浇的身后，慢慢踱出了他的死对头——形天，自然还有两个侍从似的尚华和逢蒙。
“爰公子，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偏要闯，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在我们素有交往的面子上，放你一条生路你不走，偏要跟我作对。哼！到了这个份上，恐怕也就怪不得我了吧？”
如果形天真想下狠手，这会儿倒是真摸着鬼门关了。但见爰慧牙一咬，脖子一梗，立即挺身而出。
“形天，你先别得意。承蒙你们蚩尤人的错爱，我爰慧现在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了。你们尽管放胆过来吧，到底鹿死谁手，只怕还得要走着瞧呢！寒浇，你给我放规矩一点，等着吧，收拾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就轮到你了。如果你敢动我兄弟一根毫毛，我准定把你凌迟到死……”
说着，爰慧就一步一步向形天逼过去。两个拳头越攥越紧，仿佛对方的脖子已经抓在了手心里似的。
“爰慧，你要再往前一步，我就立刻杀了这小子……”
兀那寒浇，似乎有点被爰慧的威势吓着了，嘶声叫着，手上也在加劲。那刀也颇为锋利，全福的颈皮上已经绽开了口子，一滴鲜血滑过背槽，顺着刀尖，滚落在地，溅起一小蓬尘烟。
“大哥，救我……”
全福的哀鸣，已经变成了一种呻吟。形势立刻僵住，爰慧再也不敢朝前迈动一步。场上也是鸦雀无声，空气似乎都已经凝固了，唯有全福的哀乞，低哑，却又非常尖利，恍如金刚钻在花岗岩上慢慢划过。
“我跟你们拚了！”
攒足了全身的力量，我的替身突然一跃而起。然而扑空了，但听咔嚓一声，声音很是异样，定睛一看，一根手臂粗的树干，已经被生生地掐断了。
“你又做梦了！”
我怕我的替身将醒未醒之际，弄伤了自己，慌忙提醒他。
“我做梦了？！”
“不错……”
“咦！全福呢？”
果然，全福刚才躺着的地方空空如也。再看四周，也不见人影。
“全福！全福！”
大喊了几声，也不见回音。爰慧猛找了两圈，更是一点踪迹也找不到。
“不辞而别了？”
“不会，绝对不会！”
回到原地，两个干粮袋也一并失踪了。再细细勘查一下地上，蹊跷也跟着来了。原来这一片都是细沙地，除了几小片灌木林，一片荒芜。细纱地上留有脚印，可算了一下，还少一行。两道一大一小，正是他们凌晨上这树林落下的，一行大的通向沟渠，正是爰慧取水时留下。还有一些大的脚印，则是爰慧刚才招人转的圈。按理还应该有一行小脚印，可怎么也找不到。
“一定是有人把他掳走了……”
“只怕又是形天，只有鸟人才不需要在地上留下形迹……”
“嗨！”
爰慧又急又恼，简直不能自己。一把撸下头上的帽子，往地上狠狠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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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梦里我依稀听到有人叫喊，莫非真是他的声音？”
“我怎么这么糊涂呢？说好轮流守着，我怎么就睡着了呢？我难道是不长记性的狗，蚩尤人暂时不想抓我，可他们什么时候又放过一个我接触过的人了呢？”
“现在后悔也没有什么用，爰慧，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您说我能冷静得下来吗？”
“这我也有责任，我们太相信自己的意愿了。看来那顶帽子纯属多余，蚩尤人还是能找到我们……”
我说了两句，也停住了。我知道他这时候的情绪在沸点，多说也没用。一个非常僵硬的姿势，他默立了一会儿，突然坐倒在地上。攥着两把沙子，拚命捏着，仿佛一下子想把它们凝成石头似的。
看天色，这会儿最多晌午。阳光正盛，沙子里有许多石英，不是正午的阳光，不可能让它们闪闪发亮。寒意还是有，只要风过处，就让人感到凉嗖嗖。只是风力很轻微，连沙子也扬不起。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爰慧突然仰头嘶喊起来。我怕他精神崩溃，既紧张又害怕。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一时之间，我也有点束手无策了。
如果单独从我出发，无非是两条路。一条是趁着现在蚩尤人还不想加害于他，马上打道回府，把我的替身交给我的战友，接下来的事情都不用我操心了。另外一条则是鼓动我的替身现在就找蚩尤人拚命去。殊途同归，反正只要我的替身不存在了，蚩尤人对我的禁制也就算彻底破产了。
“爰慧，依我看，我们现在还是回疑山去吧。也许祝融共工他们会有办法，解除蚩尤人在你身上的禁制。不然的话，那后果已经不用说了。我们留在这里不仅于事无补，相反还会害了更多的人……”
把我的替身和我累加起来考虑，这便是唯一的希望了。但愿共工和祝融他们，也不会是束手无策。关键是冉遗现在的指挥中枢应该搬家，其中的缘故，可能家里人还不知道，我们也有责任回去报一个信。只要我们不跟着一块去搬家，想来蚩尤人前一番的功夫，也就白费了。
“好吧！形天，你就等着吧，我早晚有一天会回来找你算帐……”
咬牙切齿，爰慧霍然起身。劈手一扬，两把沙子立刻飞撒出去。
061
“真正的罪魁祸首，很可能是我们一直依赖着的灵感传输！”
虽然只是一种推测，共工的语气，可是斩钉截铁，非常有把握。
“那一次司令部遇袭，我还远在西部战区，听说之后，我却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灵感传输的波谱位置，接近于宇宙射线。每一次使用，都自然而然会在发生源周围造成一个生物能量场，如果同样掌握这种技术的人，紧挨在您的身边，就能感应得到。只是语言的编码不同，一时无法破译而已，你与我们能够用灵感传输进行谈话，原理正是于此。估计就在您的替身首次陷身那个沼泽荒岛的时候，形天就已经感知到了，至于后来在有穷国给您的替身进行的手术，我估计是在爰慧的脑子里装了一个无源放大器……”
“无源放大器？”
“不错，这种技术难度不大，在早年拮抗主动雷达的隐形和抗反辐射技术发展之后，无源放大器就广为被动雷达所采用。只怕蚩尤人给您替身所装，不过是我们星球上场量增效器的一个袖珍版……”
“可植入后，我的爰慧并没有发生任何身体上的排异反应……”
“不错，人家应该考虑到排异反应，综合起来考虑，很可能是一种异体亲和力非常强的生物制品，说不定它们现在已经成为您宿主身体的一个组成部分了。哪怕就是在我们自己的星球上，这些早都不是一个十分棘手的技术问题了……”
“这……倒也不失为一种思路。咳！看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了，爰慧的主意，我们曾经用一些薄铝珀屏蔽过，事实证明，还是无效，一时间自以为是，又连累了不少无辜的性命……”
“采用金属材料屏蔽，不能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假设那次所谓的脾脏修补术，旨在建立一个更为有效的中继放大器，当然，肯定也是无源那一种。那么必将以您替身的身体为中心，形成一个生物场信号源，光屏蔽头部，当然只能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一种鸵鸟战术罢了……”
显然，共工是在鄙薄我的替身。可无意之中也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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