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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别经-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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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行宫大门，卫兵也只是打了一个招呼，得着机会，鸫琊忍不住又吹上两句，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大殿前的广场上，偶尔有一二个官员匆匆而过，加上从旁擦身而过的宫女太监，都给鸫琊驻足行礼，我替身心里的气，更不打一个地方来。
“早知道这么顺当，当初还推托什么？还不是信不过你小爷我，我看你才有病，典型的夸大妄想……”
这话没出口，只是在心里暗骂。爰慧的脸上却堆满了恭维之色，接着鸫琊的话头，顺口还夸了一句。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国师的头衔，也不可能尽是浪得虚名，要不是人家勉为其难，要让你驭神拒敌，其他的，我看你也是当之无愧……”
鸫琊正要接口，却见台阶上迎下一个人来。
“国师突然上朝，想必有要事吧？”
“宗伯大人，此乃小徒，刚从我师兄那儿归来，有些事，正要跟陛下禀报，麻烦您通禀一声……”
“哦！是高徒来了？国师稍候，小臣立刻给您禀报去……”
说着让了一让，让鸫琊他们在堂前等候。
“这就是当朝的春官之首，大宗伯叔延叔大人……”
“见过叔大人……”
略事寒暄之后，那叔延就匆匆去了。那鸫琊还不放心，拉着爰慧，尽量离值守的太监远一点，特地关照了两句。
“徒儿，待会儿就要见着炎帝陛下了，后面的事儿，我这个师父再也无能为力。至于那个御前卫队的统领，我最多也只能建一个议而已，可要好自为之，反正我这条老命都攥在你的手里了……”
“先不忙下结论，说不定炎帝陛下不肯收留我，咱师徒两个还得搭一阵子伙呢，你一个人急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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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师父，您来了……”
正说着，一个女孩突然从殿内连蹦带跳出来。小鸟投林似的，一下子冲到了鸫琊老头的跟前。
“师父，您这一告假，徒儿可再也见不到您了，父君也不准我上您那儿去，说是扰乱了您的清修，尽坏大事。师父，您是不是真的闭关了？今天终于大功告成了是不是？开关了是不是？我刚才听叔延说您带来了一位师兄，就是他吗？该不还是那种民团里挑出来的笨夯家伙吧？”
这姑娘一看就是个任性之人，连珠炮的问题，却根本不容人插嘴，那鸫琊似乎也有点招架不住。
没等说罢，她又围着我的替身慢慢转悠开了，一脸灿烂的嘻笑，仿佛见到了一件稀罕的宝贝。
“那大夯，二夯怎么没跟着您，哼！上回他们偷偷在吹牛，说是跟师父您学了一招，如何了得，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这么一下，哎哎哎，你……无赖！”
原来这姑娘想考较我的替身，只不知道一出手，就被制住了，而且爰慧反出的一招也不是地方，正巧掠过人家已经成熟的胸脯，擒住了人家的下巴。尽管冬季衣着较厚，可两个人还是有所感觉。
花一样的脸蛋，瞬间变了颜色，说不尽是鄙夷不屑，还是恼羞委屈，反正黑白分明的两颗大眼珠，一动也不动，直愣愣地瞪着，都快夺眶而出了。
开始，被一个漂亮姑娘这么近距离肆无忌惮地打量，我的替身确实有点局促不安，一时间，手脚都有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好了，可他一上山，全身早就戒备着了，虽说姑娘是突然袭击，但他的本能反应更快。不过，要跟平时相比，还是慢了半拍，正是这半拍，才没有过分伤及对方，只是把个白如凝脂的下巴捏出了两道红印。
可能上一次，人家就是这么整治那对双胞胎——大夯和二夯，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俩的名字，这一次还想如法炮制，不料她遇到的却是我的替身，当她刚一擒住爰慧的手腕，意图反剪，不仅没有奏效，反而吃到了令人尴尬的苦头。
那一套应对的擒拿动作，我的替身已经用过好几回了，对付稷腾，跟阿依争抢拌有毒药的米糊，都是同样一套动作，几乎跟本能反应一样得心顺手，那姑娘再狡猾，岂能讨得一点便宜？
“你耍赖，我不跟你玩了……”
赤橙黄绿青蓝紫，姑娘的脸色，一刹那变化了无数次，终于醒过来了，突然变成了一个大红脸。
爰慧自知失手，慌忙缩回了手，那姑娘却不依不饶，揪着爰慧就是一顿乱拳，一边打还一边骂骂咧咧。那样子，好象倒真是我的替身欺负了人家。换一个角度看，又仿佛是一对嬉闹惯了兄妹，不管怎么说，这个姑娘泼辣得令人咋舌。
尽管不很疼，可让一个姑娘追着打很是难堪，再听她的口气，也能把人家的身份猜出几分，分明是这里顶头老大的千金，没辙，爰慧再也不敢反击了，只能一个劲儿把身子往鸫琊后面躲。
“好了好了，真儿，我让你师兄给你赔不是就行了……”
“不行！我不要……”
“唉呀，都怪我老头子不好，你师兄刚从你大师伯那儿回来，一着急，我也忘了给你们好好介绍一下。不过你师兄尽得你师父我的真传，你这样打他，权当你给他搔痒呢，根本没用啊……”
“那师父您说，我该怎么报仇？”
“报仇吗，嘿嘿，我看就不必了，若是今后有机会，让你师兄好好多教你两招，不就全都有了吗？”
“您知道他肯教我？这么坏的人，哼！怎么会是我师兄呢？师父啊，您也该罚，有教无类，择徒不慎……”
“好好，师父也愿罚。不闹了，不过，师兄教不教你，那可全由师父我作主了……”
“真的？，那让他现在就教我……”
“别闹了，真儿，待会儿你父君要召见我们，我会跟你父君推介，让你师兄留在宫里陪着你，直到你学会了他的本事，才放他走，好不好？”
“这……让他天天陪着我？”
“你不是想好好学本事吗？现在你师父老了，又有那么多的大事缠身，实在是力不从心哪。你父君不正想招御前卫队吗？我这不就推荐他来了？”
“他竟有这等本事？”
“怎么？你还怀疑你师父我吹牛？”
“要看大夯和二夯的能耐，师父，不瞒您说，我还真怀疑过呢。再加上您始终不肯显露真功夫，大臣之中，都有人在说闲话呢，由不得人不信啊……”
“那你刚才不是已经见识过了你师兄的手段，明着告诉你吧，你师兄刚才让了你七分还多，要不然，这会儿你想说话也不成。明白了吗？”
“是吗？可是……”
“可是什么？”
“要是您回头又闭关去了，人家不肯教我怎么办？”
“师妹，不！公主殿下，只要小人能在陛下的身边伺候，公主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好了，小人敢不从命……”
终于瞅着一个空儿，我的替身连忙插上一句。他是这么考虑，身履险境，千万不可轻易树敌。
“哈！这下可是你自己说的了。师兄，你别担心，只要你肯教我功夫，我保证不记你的仇。不信，我们拉钩为记，谁反悔，谁就是只会汪汪叫的小狗……”
我的替身还真跟人家钩了钩小手指头，一时之间，不尽是他，我都有些喜欢这一个小姑娘了。虽然有一些刁钻蛮横，却也不失天真可爱。一会儿功夫，居然由着性情把喜怒哀乐统统演了个遍。
“哈哈哈哈，还是我来介绍一下吧，虽说你们已经不打不相识。这是你的大师兄，名叫全福，这是炎帝陛下的小公主，大家都管她叫真儿公主……”
“公主殿下，不才毛山派全福，有眼不识大山，刚才多有得罪了，该死！现在小人给您赔罪……”
“我可不要虚文客套，师兄，你要是真心实意，今后叫我真儿就行了，反正叫我公主的人太多太多了，真儿吗，保证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
“国师，陛下有请两位……”
正说着，那个叔延已经一溜小跑出来了。
“公主，回见……”
鸫琊拱了一拱手，正要带着爰慧走，却叫那公主一把拉住了。
“慢着，那师兄也去吗？”
“当然，我这就是为了你师兄来的……”
“哼！师父您偏心，是不是师兄来了，您也就不再闭关了？原来您的闭关，也就是一个托辞？”
“唉呀，公主，回头再让老朽跟您慢慢解说吧，陛下正等着呢……”
“不行，那我也得去，师兄是绝对不能再让他回去了，我得跟父君说去，要不然师兄一走，父君还不让我下山，我该找谁去？我该怎么办？”
“这……”
显然是鸫琊顾虑到我的替身将要对神农氏说的话，不便有更多的人在场，有了这个小捣蛋鬼，只怕更不方便。
“走啊！快走啊，你们怎么不走了？父君不正等着吗？”
没想到人家反客为主，烧香人反倒撵起老和尚来了，鸫琊老头只有苦笑，紧迈几步，跟了上去。
原来的州府大堂——现在的行宫大殿，完全是依着山势而建。巍峨耸立，气势不凡，仿佛早已与山凝为一个整体了。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层层台阶，顺着山势，直贯而下，不止百数。
“哎！师兄，师兄，你慢点！我问你，师父刚才没骗我吧？”
缘阶而上，那公主悄悄地捱到我替身的身边。
“怎么说？”
“师父刚才不是说你只用了三成？”
“什么三成？”
“唉呀，怎么师父收的男徒弟，都跟大夯二夯一样笨，我说的可是大白话，你怎么还听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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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公主殿下，我确实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刚才使出来的那一招，尽了全力了没有？就是你的全部的力气，全部的功夫，看家本事？”
这一咬字嚼句的解说，倒是把我的替身给逗乐了。
“噢！我知道您是跟我闹着玩，怎么可能跟您拚命呢？再说我到现在，还真没有跟女孩子动过手呢……”
“真的？！这么说你还没有成亲？”
“这是什么意思？小人又不明白了，公主殿下……”
“你不是说没跟女人打过架吗？要是成亲了的话，夫妻之间免不了会动手动脚，那就算是打过架了。所以我就猜你没有成亲，你说是不是？”
“不错，公主殿下真是冰雪聪明……”
嘴上溜光，可爰慧的心却象被什么东西噬了一口，疼得一缩，一时之间，脸上也都有了变化。夫妻一说，自然而然让人想到了自己的阿依。
“那你以后教我，也不会跟我动手了？哎呀，要是光说不练，那多没意思啊，师父也是这么教的我，没劲……”
只是那公主稍慢他半步，从后面根本无从察觉。
“只要不伤及公主的贵体，小人都会全力以赴……”
爰慧强摄住自己的心神，尽量不让人感觉异样。
“咳！你又来了，你是我的师兄，今后又是我的半个师父，千万不要再什么小人，再什么公主殿下，这不是成心再给我找不痛快，不想教我，所以变着法儿来，是不是气得我不再理你？”
“对不起，公主殿下，我绝对没有这一个意思……”
“那……你现在就改口！”
“公主……”
“真儿！”
“真儿公主……”
“多麻烦，真儿就真儿，拖着个尾巴干什么？从今往后，你叫我真儿，我叫你师兄，谁也不费事……”
“嘿！真儿……”
“你笑什么？”
“我笑？我笑了？我也不知道……”
“哼！我心里明镜似的，是不是你心里烦着我？刚才是我第一个动手，后来还得理不绕人，又把你打得躲在师父背后不敢出头，给你扮难堪了？所以成心给我找别扭，报复我，惹我不想理你？”
“刚才不是都说过了吗？公主……不！真儿，我保证今后不再随便笑了……”
“真心话？”
“当然……”
“那你对天发誓！”
“发誓？嘿嘿……嘿嘿……”
“你这人怎么这么傻？是不是中午饭尽吃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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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嘿嘿！公主，嘿嘿，我实在是憋不住……”
“为什么？”
“我觉得您……觉得您挺可爱……”
“真的？我真的很可爱吗？”
“嘿嘿嘿嘿，难道从来就没人对你这么说过？”
“岂能没有说过？只是我怕人家都不会真心。我是公主，所有的人，整天都会拿最好听的话来奉承我，实际上我也知道，他们想奉承的不是我，而是我的父君，谁都在心里烦着我，嫌我是一个拆天毁地的搅事精，尽给人家添乱。不过，可没人敢象你这么欺负我，欺负过后呢，居然又说我非常可爱。云泥之差，怎能不叫人怀疑吗？对了，你是不是又在成心说反话，看着我这会儿很傻的样子，又变着法儿欺负我？”
“真儿，您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您还让我怎么跟您说？”
“那你发誓，发一个世界上最毒的誓，真儿我就相信你了……”
“好吧！嘿嘿！我发誓，这辈子我若是胆敢欺骗真儿公主，胆敢欺负真儿公主，嘿嘿嘿嘿……”
“不准笑，重来！”
“好！我发誓，这辈子我若是欺骗或者欺负真儿公主，让天上所有的雷电，都来轰我一个人吧……”
“这就对了，我好高兴！咦！父君怎么不在御书房？”
“殿下，国师，这边请，陛下正在后花园呢……”
075
“微臣鸫琊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全福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的替身见老头行跪见礼，便也跟着趴下磕头。
“起来说话吧，国师。这就是你的徒儿吧？叫什么来着？”
“全福，陛下！”
“全福，好名字，圆满无缺，正是每个人的心愿。来人，给国师看座。国师，听说令高徒刚刚在外进修回来，想必一定有惊人的本事了吧？”
单从字面上来讲，神农氏似乎一照面就揶揄人家，可看他的神色，却平静得象一汪秋水一样，爰慧的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我却明镜似的，这就是大人物的火候，我的父君也是这般对人说话。
“回禀陛下，除了老臣所能通晓的一些雕虫小技，小徒已经在本门的技击功夫方面，大有进展。那都是敝师兄的专修，老臣己经考较过了……”
“真的不错哎，父君，孩儿刚才也已经领教过了，师兄才用了三成不到的功力，就让孩儿招架不住……”
那公主果真了得，说起话来一点顾忌也没有。神农氏不无嗔责地扫了一眼，可还是掩盖不了溺爱之情。
“真儿，这该是你多嘴的地方吗？”
“父君，您就原谅孩儿吧。我师兄这等本事，正好给您当一个贴身护卫，省得天天看那些旧人的面孔，孩儿早就不耐烦了，再不，我可又要回去找母亲了……”
“不许胡说，上回的帐，还没给你好好算呢，千里迢迢，一个女娃儿怎敢到处乱跑，莫非你真想逼我，逼着我下决心，叫人把你再关起来？”
“父君恕罪，孩儿再也不敢了。可父君应该体恤孩儿的思亲之情，千里迢迢，不也熬过来了？”
“回房去吧！好好读你的书去，朕与你师父有事商量呢，不需要你在旁边多嘴，一个劲儿添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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