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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猫]红衣白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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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展昭闷哼一声,横了他一眼,无奈叹气。
  车厢敞着,外面的一切,一目了然。
  马车正前方地面上斜插着一柄剑,剑身淋虹通透,配着红的耀眼的流苏。
  风起,流苏动,红影动。
  剑侧已站定一女子。
  周身的红更衬得她的清冷,如焰火般耀眼,如焰火般决绝寂寞。
  剑如人一样冷,人如剑一样红。
  血一样,红。
  血流动在身体里温热,流在沙土里冰冷。
  展昭从方芷诺诧异的眸光里直觉她认识这剑的主人。
  平静,无声。
  红衣女子定定的看着驾马车的两兄弟。
  他们亦在注视着她。
  展昭也在注视着她。
  注视着她的手曼妙决绝的握剑、清冷迅极的抽剑、凌厉狠辣的刺剑。
  人与剑,合一。
  车上的两兄弟已动,一人用最直接的方法以剑抵剑,另一人手中的马鞭蛇一样柔韧,卷上红衣女子握剑的皓腕。
  铿锵声起,鞭风呼啸。
  展昭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
  现在就是好机会。
  他依然沉默,却暗用内力解开方芷诺的穴。对上方芷诺惊讶的大眼睛,内息已乱的展昭费力道,“还不快走!”
  方芷诺一把扯掉堵口的破烂抹布,瞪着他,“你不走?”
  展昭轻轻摇了摇头,额头已现微汗。
  现在的他根本走不了。
  “如果我是方芷诺,你后不后悔让我走?”
  展昭道:“姑娘本来就是,何来如果。”
  方芷诺惊讶:“你认得我?那你明知道我可以解你的毒还让我走?”
  展昭气急:“你再废话就真的走不了了!”
  “那我走啦?”
  展昭唇色是毫无血色的白,轻轻点头。
  她转身,竟犹豫了一下,“你也算帮了我,要怎样谢你?”
  “不必。”
  “我方芷诺一恩一诺从来是规矩,你救了我我便欠你一次,如果过了今天你还活着我就为你解毒!”
  “姑娘执意如此,去开封府救洛成。”展昭的声音已低的微不可闻。
  “什么?!”方芷诺脱口而出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自己都要死了竟然要我去救别人?”
  展昭道:“是。”
  方芷诺故意刁难:“好,你求我!”
  展昭未加犹豫,“展某求姑娘去开封府救洛成。”声音里有微愠的喑哑。
  她吃惊的瞪着他,竟呆了。
  “走!”
  这个男人面对生死竟然是这种方式?
  她见过很多垂死之人的挣扎。
  没有形象,没有尊严,没有保留。
  他却是例外。
  在他看来,较之自己,别人的命更重要,与别人的命相比,他的骄傲微不足道!
  方芷诺突然道:“为什么是救他,而不是你?洛成是女人?”
  “不是!”
  展昭终于明白白玉堂眼中最难缠的物种,今天却被他遇到了。
  “一诺仙子”方芷诺除了医术,酗酒,逃生,聒噪之外,再无所长。
  展昭暗自叹道,“这种性格,希望可以活的久一点。”
  马车外。
  剑与剑相较,鞭与剑相绕。
  已难分。
  驾车人一声闷喝,鞭已与红剑相较,红衣顺势近身一带,素手去制另一人欺身而至的长剑剑身,剑身突的绵软,蛇般借力反转,剑锋电火石光间已抵面门。
  欲闪,鞭影业已扫过,退势已断。
  只能决择。
  红衣女子目光依旧清冷,侧首,红剑已出手。
  红衣女子面上不可避免被剑气划上一道刺目剧烈的红,握剑的黑衣人却不可思议的看着执鞭的黑衣慢慢倒下去。
  喉间洞穿的是她的剑。
  刺眼、夺目、清冷。
  剑刺入太快,人倒下半响,血才流出来。
  方芷诺一愣,“一起走!我来驾马车。”
  展昭已现怒意,“快走!”
  方芷诺道:“好,我答应你救洛成。”她转身欲去却又回头道,“展昭,如果你死了,落成即便活下来我也会再弄死他!”
  展昭看她身形几个莆落后消失,唇角漾起温静安定的笑,落成应该没事了。
  眸光一冷,展昭知道,人已经来了。
  红衣女子冷冷的注视,在她眼中,面对一个人和七个人没有区别!
  杀人与被杀,在她已成习惯。
  方芷诺已经走了。
  展昭还在车里。
  七个人呈扇面将她围在中间,她身后,是承载展昭的马车。
  展昭目光缩紧,看七道寒芒刺向红衣。
  红衣已动,成影,成风。
  剑与剑相格的铿锵声不绝于耳,白色剑芒与红色的剑光辉映出凌厉的伤。
  高手之间,败就是死。
  七个人,少了一个。
  红衣纵起,飘袅如烟,浓烈如焰,以离弦之势掼入。
  六个人,又少了一个。
  红衣已绛,染的不知是她的,还是他们的,血。
  然而,却燃起了她的烈。
  决绝的烈,足以燃烧生命的烈。
  展昭看得出,她是在这种死亡的决绝与鲜血的狂野中活着的人。
  她没有败,却不代表可以活着走出去。
  她本可以走。
  展昭心底苦涩。
  剑光起落,剑气寒蛰。
  展昭看着黑衣人的剑自红衣女子右肩、腰腹、左臂深深划过,也看着略显慌乱的五个人,又少了两个。
  红衣依旧冰冷,站定,仿若伤的不是她。
  杀手只为使命活着。
  使命是冰冷的,下指令的人却是暖的。
  她只为夜鹰所有。
  王候将相,侠道僧俗,权位势金,在她眼中如敝屣一般鄙俗。
  一个似无生命气息,亦无欲望的女子,却是夺目蛰人的红衣。
  同展昭的大红官服一样挚烈的坚持着。
  不同的是,她为一个人,展昭却是为天下人。
  她已倚剑红膝点地!
  泛着红瑞的剑身,鲜血顺流入土。
  她的血,也滴落。
  

  ☆、夜鹰的红衣

  风起,红衣动,冰冷绝色的妖艳。
  最后的三个黑衣人已蠢蠢欲动。
  挣扎。
  鲜血自黑衣滴落,成线,成积。
  然而,剑与剑的胜负生死却没有停。
  展昭挣扎,却徒劳,他眼睁睁看三个黑衣人用踉跄却视死如归的节奏,逼近,仿佛只是被人扯线操纵的玩偶对死的意义毫无感知。
  飞沙,红影。
  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剑,黑色的步伐,隐匿于黑夜。
  剑声息,一切,归于悄无声息。
  马车前,一红一黑决绝的对立。
  一个生,一个无息。
  红衣女子拔出刺在黑衣人喉间的剑,抹去唇边自己血渍,轻轻一推那抹黑色,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
  黑色,被黑色淹没。
  红衣,失了本色。
  她踉跄着,先迈出一步,再艰难的拖动另一步,来至马车前,用最后的意识驾车。
  密室里。
  微弱摇曳的光。
  红衣女子迎着微光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乌黑的发,绛红的衣。
  这三种分明的颜色呈现在她身上竟无半分突兀,反而更美丽。
  她身上的伤醒目的痛,这分明的痛提醒着她还活着。
  痛,就没有死。
  夜鹰不会让她死。
  见到夜鹰的时候,她冷静淡漠的眸里闪过温暖微弱的光,一闪即逝。
  如风中烛火,熄灭,还原清冷。
  夜鹰已至身旁,较国色天香的施然华丽不同,一身黑色劲装。
  男人中,他算得上倾城,褪去粉黛之色,这美倒令他多了几分神秘。光线勾勒出他侧脸的精致轮廓,蛰伏着冷傲沉着与深不可测的慵懒,如黑夜里伺机而动的鹰。
  “嘶……”女子挣扎欲起,行动被疼痛淹没。
  他生硬的按住她的肩制止她的举动,漠然阴冷的眸光里七分责备混着隐约可见的悯惜。
  她还要开口,他却了然:“我知道展昭你已送去雪儿那里,想必毒已经解了。你为他设想的很周到。”
  红衣女子望着他,“你并不真正希望他死。”
  “是!他的愚执还有利用价值!”
  “……”女子沉默,价值这个词自他口中谈吐的语气,她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太熟悉。
  自己是否也因尚有价值才得以换他一丝怜惜?
  这便够了……
  他扫过她的伤感,面上无异,轻扯唇角,手轻轻拂上她苍白精致面庞那道凝血刺目的伤,开口却是无关痛痒的言语,“他可以选择中立,只是那样,可能死的便是我。”语气淡淡,无关生死。
  红衣女子看见他眼中滋生的异样温暖,垂下眼睫遮住深深眸光,“展昭那种人,为救落成,一定不会置身事外。”
  夜鹰笑:“你倒是很了解他。”
  红衣决绝坚定的目光抬起:“我宁愿如了解他一般了解你……”
  夜鹰笑,笑容穿透衣物遮掩玩味的调笑着她的心迹,红衣女子心中一滞。
  他看在眼里,“你想多了。”语气漠然寒冷。
  “是。”她回答的有些苦。
  夜鹰道:“其实他可以选择不被卷进来。”
  “他们已经行动了?”
  “是。”
  “你有多少把握可以破坏他们的计划?”
  夜鹰摇头,“没有,一点把握都没有。”
  红衣女子笑了:“你生,我陪你生,你死,我陪你死。”
  夜鹰冷声道“杀手动了感情无异于找死。”
  红衣女子苦笑。
  夜鹰漠然:“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信。”
  “你并不蠢!”
  “是。”
  “那就等伤好了马上给我滚!”
  良久,红衣女子哽咽的声音响起,“好。”
  夜鹰不再说话,凛凛的站在那里。
  红衣女子突然道:“如果展昭知道真相,绝不会置身事外。”
  夜鹰冷笑:“他太蠢!刻意中毒引出“八方暗魅”,这种蠢到用自己作饵的游戏,我永远不会做。”
  红衣女子道:“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雪儿未必会爱。”
  夜鹰眸光骤然一冷,却又缓缓化冰成凉。
  红衣女子沉默,唯有沉默才是掩饰的最好方式,掩饰她的认知。
  ——夜鹰的心中有痛,一旦涌动喷发是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
  “八方暗魅”是藏在黑暗里的鬼,暗月宫里,能单独应对他们的,除七落,便只有你,明知生死一线还让你去,你可会怪我?”
  他的语速很慢,口气很淡,红衣女子却听出他言语中有恍惚的不忍,她只当自己太渴望他的不忍,只当自己听错了。
  “能为宫主出生入死是浮尘的福气。”
  他轻叹,“也是我夜鹰的福气……”
  “宮主……”
  夜鹰沉默。
  她本以为夜鹰会笑,那种穿透人心的笑。
  她并不完全了解夜鹰。
  “你今天话太多了……”他说着,一双干净修长的手扶起浮尘靠在胸前,珍视如己出。
  他已不想再开口。
  红衣女子轻勾起的唇角,一瞬即逝。随后贪恋的闭上眼满足踏实的倚靠。
  ——在“暗月宫”众多的杀手当中,他对于她,总归是不一样的。
  ——江湖之中,“暗夜宫”对于别人,也是不一样的。它就如暗月下的风,飘忽不定,无始无终。如夜鹰,在刺眼的白与浓烈的黑之间存在着……
  ——她对他,又岂是一样,在他面前,她心甘情愿做回女人,身体和心放下防备全然深信不疑的依靠,即便下一刻会死在他手上。
  她不在意。
  夜鹰小心利落的解开红衣女子的衣,红衣上的血,有些已干,有些依然粘湿的弄脏夜鹰干净的手。
  素爱干净的他,浑然不觉。
  衣衫褪去,luo露出一道道深约寸许的伤口,那张牙舞爪的狰狞蜇的夜鹰微眯了眼睛。
  痛使她呼吸钝窒,却给他宽慰的笑。
  尽管他看亦未看。
  铺天盖地的痛袭的她痛不欲生,她用浑身的力气攥握以分散疼痛,指尖嵌进血肉,硬是哽住呻?吟。
  他不作声,用最快的速度清理伤口,抬眼,却迎上她勉力惨白的笑。
  他看在眼里,内心叫嚣喷涌着与命运相抗衡的狠辣和与死神失之交臂的警醒,蓦的俯身,发泄似的在她额前、耳边、唇瓣、颈项霸道的攫取与占有。
  浮尘别过脸,阖眼。
  雪颈,蝶骨在微光的旖旎下愈加魅惑。澎张跳动的血液勇敢决绝的迎上他毫无怜惜的索取,无异飞蛾扑火。
  撕裂的疼痛、付之一炬的迎合令她失了本心,不由控制的紧绷、颤栗,他修长的手附上她颈后,继而生硬霸道的钳制,目光锁定她眼中乍然惊现的无措,嘴上动作未歇,一带,一扯,束胸滑落。身前一凉,未待她做出反应他已欺身而上,舌尖霸道生硬的抵在尚未收口的伤处辗转厮磨。
  疼痛,痛不欲生,她终于失痛出声。
  他隐忍,埋头在她胸口,良久,撑离,却对上她疼痛的怜惜。
  这个男人不是不会痛,而是用更加彻骨的痛来麻醉自己,用折磨她的方式,折磨他自己。
  她的泪不受控制的滑落。
  无论何时,只要他想要,她便会给。
  可是有些东西,他想要,她给不起。
  夜鹰颓然起身,踉跄了一下。
  “你受伤了?”她惊呼出口。
  他摆了摆手,已不打算开口。
  替她上药,包扎,着衣。
  她便就这样看着他。
  ——她五岁的时候便跟在他身边,看十二岁的他勇敢倔强甚至苟延残喘的活着。
  ——她九岁的时候,他执着她的手杀了欲要霸占她为己有的人,之后,带着她亡命天涯,颠沛流离,用更加厚颜无耻的方式活着。
  ——她十四岁,他为她单人匹马重创“铸剑山庄”赢得佩剑“惊鸿”,引来江湖仇杀,他不在乎。
  ——直到今日,他的霸气、阴狠、隐忍、决绝,练就成今天独霸一方的“天行剑”夜鹰、“暗夜宫”宫主、“天香囯色”的主人,已足可给她安定,她却生生的怕,怕终有一天,他会离开。
  

  ☆、温柔乡,绝情冢

  “品月楼”朝来客往,一如既往的络绎。
  这里听书的多过听曲,听曲的多过品茶,真正吸引人的却是这里的消息。
  在这里,可以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因为“无晓不通”沈千宁在这里。
  沈千宁是个面黄肌瘦的人,眼睛很大,右眉角一颗浓痣,隐约挂着几根须毛,很是碍眼。背地里人都称他沈狐狸。
  沈狐狸在这里是为了躲一个人。
  躲夜鹰。
  他本是消息最灵通,他确定夜鹰出现在陈州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
  可惜世上的万无一失总是相对的。
  入夜,月朗星奇。
  有美酒,有美女,这是沈狐狸最为满意的生活。
  此刻,沈狐狸左拥右抱陷在温柔乡里,下一刻会发生甚么?想像着眼前莺莺燕燕在他身下yu仙yu死的糜?靡之音和力竭身虚的放浪模样,他就忍不住要笑。
  得偿所愿的笑。
  跟过他的女人都知道,他虽看似不济,体力却是不差的。
  白日里,他见了一个女人,一个很特别的女人,因为她头上的步摇很特别,要的消息很特别,可对于他却乐得不费力气。
  她想知道死人怎么传递出消息。
  沈狐狸哈哈一笑:“活人要吃要拉,一旦喂饱了杀掉,东西便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再拉出去。
  女子笑道:“好。”
  “夫人为何不选择用活人送消息?”
  “活人的嘴通常靠不住。”
  沈狐狸笑,“夫人觉得我靠不靠得住?”
  “先生自然可靠!”
  “那夫人可有考虑?”
  “可以考虑!”
  沈狐狸哈哈大笑,“打算把我喂饱了杀掉扔出去?只可惜,沈某人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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