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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第2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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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公信话声肯定,就没有想过谢灵运会拒绝似的,忽然抬了抬粗眉,问道:“我还听闻阿客你和李修斌有些怨结?”

听到这名字,谢灵运的笑容顿时淡了下来,点头道:“没错,前年李修斌在金陵时,勾结南疆妖贼试图对我的山门朝天宫杀人放火,幸好应对得及时,我们师门合力擒下了贼人,只是烧毁了几座殿堂。若然不走运,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李修斌与我自幼一起玩大的,我颇为了解他,他确实是有些狂傲冲动,但心眼没有这么坏。”谢公信的双眉皱得更高,“这件事他也跟我说过,说他没有做过,是被屈打成招的,是不是其中有着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只是他欺骗了你而已。”谢灵运肃然说道,心头已经下沉了很多,有种糟糕的感觉:这位兄长可能是一个徒有虚名的人。

谢公信若有所思一般,忽然就道:“阿客你看这样好不好,今晚我也邀修斌他出席,由我来牵个头,让你们说清楚这件事儿,个中有没有误会,有没有什么冤情,什么南疆巫贼、神秘天箭,大家都说个清楚。”

他虽然是问好不好,却没有考虑对方的意见,已经又笑道:“修斌自从从金陵回来,改变了很多,你们可以成为朋友的。”

众人都点点头,一片附和。

“贵诚兄这就说笑了。”谢灵运却没有好语气,“我不是指李修斌变不变,是那桩案件当时就一清二楚了,人证物证俱在,李修斌可以说自己是一时糊涂,但绝对不是什么屈打成招!”

谢公信被拂了面子,有点不悦,打开纸扇摇动了起来,似乎让凉风安抚那颗生怒的心,“说实在的,我认为还有很多疑点,阿客也不要被怒火蒙蔽了眼睛,巫贼的话可以当真么?今晚宴会之上再谈!”

“如果贵诚兄设宴就是为了谈这个,我觉得我没必要去了。”谢灵运直言不讳,李修斌没有悔改的话,他看到都要作呕。

奴仆们都有点变了脸色,几乎就要纷纷指责这家伙无礼,难得三公子这么赏脸,竟然……这里是谢府!这小子是不是想马上卷席走人?

那几个年轻人也有些惊疑,既然谢灵运回来投奔谢府,他应该会竭力交好谢贵诚这样的前途无量的人物才对啊!现在这是什么?狂士风度?恐怕谢贵诚不买账!

“我设宴是为了给你接风洗尘。”谢公信的面色也有点挂不住,双目闪过一道厉光,“赴宴的人可不只是李修斌,请柬全部都发出去了,阿客你可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

“哈哈。”谢灵运立时觉得有些可笑,以致笑了出声,他什么时候答应了吗?

“就这么定了,晚上我再派人来接你过去。”谢公信不理会对方怎么想了,搁下语气强硬的几句话,就带着一众随从离去,“我们今晚再作畅谈!”

谢灵运看着他们走出了很远,突然就又摇头笑了,笑声中颇有些不屑,以及失望,看来这个三哥比李修斌好不了多少,都是一丘之貂,真是有失谢氏的风采。

赴宴?拉倒吧!我可没有答应!他收回目光,往那边的一棵大树走去,最近几天他都在那里树下打坐修炼。

当他来到树下,很快就进入了安静的内照修行状态之中,时间随着一点一滴的修炼而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了忠叔的声音:“四少,快到傍晚了。”

“是么……”谢灵运睁开眼睛,果然见天色已近黄昏,而忠叔像鬼一样立在树边,他有点不满地道:“傍晚就傍晚,不知道我修到了紧要关头么,叫我作甚。”

“老奴知道早上的事,四少还是赴宴的好。”忠叔说道,“兄弟阋墙,不是好事。”

“那你不如评价一下我的三兄?他人品如何?”谢灵运站了起身,摆明着不同意忠叔的话,“我素来不喜欢虚情假意,我去赴宴,大家只会闹得更加不愉快而已。”

忠叔呵呵一声,“四少不必虚与委蛇,只需做好自己就行。”

谢灵运瞥了瞥驼背老头,停步下来,“你是说,希望我改变三兄的为人,让他远小人亲君子,而可以为谢氏的大将?”

“老奴当然希望可以见到那样的景象。”忠叔的满脸皱纹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那人是四少你的亲哥哥,如果你连尝试都不去做,不也是小人所为吗?”

“嗯……”谢灵运沉吟,老头儿说得也没有错,其实不管那人是不是他三哥,济世度人不是他的本分吗,他点点头:“我明白了。”

忠叔又呵呵一笑,走向了柴房,准备劈柴。

而谢灵运徘徊走了一阵,也不去想心事了,欣赏起了壮观的夕阳和晚霞,过不了多久,就有一个小厮到来,领着他前去府邸北边的后园。

所谓的后园占地极大,谢灵运跟着也不知穿多行了多少的林路,走上了一座小山丘,又经过一大段山石铺就的山道,来到了幽林之间的一处宽大亭台,远远就已经听到了一阵阵的欢声笑语,还有觥筹交错的响声,宴会却是已经开始了。

他不由摇头一笑,不是说这是为他而设的宴会么,那他这个正主儿没到,何以宴会就已开始?他不是傻子,自然想得明白,怕且这是一个下马威,准备羞辱他来了。

“呃……”那小厮见他毫不生气,也感到奇怪,“谢公子,我们到了,三公子规定小人这些做下人的不准过去扰了雅兴,所以还请谢公子你独自过去。”

“好的。”谢灵运点头应好,就大步往亭台那边走去,留下疑惑挠头的小厮。

亭台之中设有十几席,一众年轻人席地而坐,他们推杯换盏,不时爆起一阵大笑,旁边都各坐着一位风情绝绝的美女,有人将美人儿搂在怀中,甚至是上下其手,毫不为怪。

她们笑颜盈盈,或是替自家的公子倒酒,或是亲密地耳语,也是开心得很,她们中有人的身份是姬妾,有人是名妓,没有一人是声名平庸的,全是京城小有名气的美人。

也许理儒见了会大骂一声伤风坏俗,但其实这样的宴会只会引为美谈,想当年谢太傅东山携妓,都不知多么风流快活呢。

“贵诚兄、诸位,谢某人来了。”谢灵运走进亭台,向上席那边的谢公信拱了拱手,眼角余光一看周围,不但见到了李修斌,还看到亭台中没有空席。

果然,众人都寂静了下来,面面相觑的,有人真的惊讶,怎么他来了;也有人忍不住脸露窃笑,这下被耍了吧;而李修斌的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不共戴天的仇敌,拳头已是握得紧紧,他那强烈的杀气吓得旁边的那小美人都苍白了脸……

“哎?阿客……”谢公信亦是讶然的样子,抬着酒杯的手停住,“你不是说不来赴宴么?现在怎么……”

他却是找到了这种理由,似乎有点尴尬,“这可真是考起我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所以就没有设你的那一席。不如阿客你先行回去,明天我另行宴请你?”

如果谢灵运就这样灰溜溜地转头回去,自然会惹为笑谈,就算世人不笑,也足够他们开心地笑上一个晚上了。

很多年轻人都一脸的玩味,美人们吃吃而笑,李修斌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哈哈哈哈!”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谢灵运竟然大笑了起来,一点窘迫难堪都没有,然后他径直往末席走去,一边说着:“何必,现在再加一席就是了,谢府这么大,加一席都做不到吗?哈哈,美人就不需了,有美酒就行。”

他大大咧咧地往末席对面就地坐下,一副等待上酒的模样。

众人都有点看呆了,这、这……该说他豁达,还是说他脸皮够厚?

谢公信微微一怔,不是说谢灵运是一个恃才傲物的人?会说出“天下才十斗,曹植八斗,我一斗,其他人一斗”这种话的人,现在不是应该会怒极而去吗?

李修斌的冷笑亦不见了,倒是自己先烦躁了起来,这家伙真该死……

“怎么?”谢灵运无辜地看看寂静的众人,“不欢迎我么?如果是那样,我走就是。”

“哈哈怎会不欢迎!阿客你肯来,我开心都来不及。”谢公信只得这么说,看向身旁的爱姬,说道:“你去命人再添一席酒菜上来,还有唤上府中一名美姬过来陪伴阿客。”那美人柔柔地应了声,就起身要去办,身姿摇曳的……

“不必!我只要美酒。”谢灵运连忙喊道,这是绝对绝对的真心话,“不要美人!”

众人忽然生起了古怪的脸色,谢公信疑问道:“阿客你有什么特别的嗜好?我们府中没有‘龙阳君’,但可以找来……”

闻得此言,美人们顿时都上下打量着新来这少年,颦眉的颦眉,厌恶的厌恶,可惜了这么一张俊脸……

“那倒不是。”谢灵运笑着摇摇头,目光在各上少女脸庞流转了一圈,却是一叹:“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我的几位爱侣都是天香国色,所以个人对美的理解和要求已经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位,我怕贵诚兄唤来的所谓美人不合我意,反而白白期待一场。”

什么?!不管是男是女,整个亭台众人都愣住了,这家伙说什么……疯话啊!

曾经沧海难为水?美人们脸上难堪兼之气愤,纷纷撒娇不肯,要恩主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李修斌知道谢灵运有一个姿色秀丽的侍女,却只是秀丽罢了,他笑了一声,“有人真会胡说大话。”

不过谢灵运并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不知阿客你有什么要求?”谢公信非常不悦,习惯了其他少年都是附庸,突然有这么个家伙在自己面前狂言狂语,真的很不爽,“我们谢府的歌姬舞姬皆是天下绝色。”

“就是她们这样?”谢灵运摇摇头,“罢了吧。”

众人哪个看得惯的,这不就是说他们枉作风流么,如果是谢太傅来说这话,他们自愧不如,可这家伙凭什么?看他那样子,都不知道有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

谢公信沉下了脸,有些不知说什么好,谢灵运分明是故意的,就算真找来了西施之姿,说不定他都摇头。那现在算什么?反客为主,要羞辱他们?

“我知道我说了这番实话,你们会不高兴,但没办法,这就是实话。”谢灵运耸耸肩,“酒呢?酒怎么还没上来。”

事实上谢公信的爱姬都没有离开亭台,当下谢公信挥挥手让她去了,不再说什么美人了,笑问道:“听闻阿客你也在谢府中出生,只是从小被寄养去了金陵。”见其点头,他继续问道:“可我问了一天都搞不清楚,你是哪位族叔之子?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众人都有这个疑问,他们只能打听到谢灵运是柴房驼背忠的侄孙,换言之就是驼背忠的兄弟的孙子,然而谁知道那老头有什么兄弟。

似乎根本就没有,驼背忠就是一个鳏夫而已,无妻无子,也无亲无故,哪来的兄弟,哪来的侄孙?

“哈哈。”谢灵运不禁笑了,听三兄的意思是怀疑他是不是冒充亲戚了,真是有趣,他自然不能说“要不是康乐伯说什么天下苍生,我压根不想回来”,只笑道:“实不相瞒,小弟自从被寄养在外,对这些也有点搞不清楚。”

“那你父亲是?”谢公信的眉头已是高高皱起。

“暂时不能相告。”谢灵运说道。

亭台立时又是一片寂然,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为什么?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能说?藏头露尾的,不是贼是什么?

第502章 割发代首

“为什么?”

谢公信问出了这个众人都在疑惑的问题,为什么不能说?

“我实在是有苦衷,如果贵诚兄真的那么想知道,可以去问问忠叔,他比我清楚。”谢灵运微笑说道。

众人一时间都不好说些什么了,谢公信也只是紧皱着眉头,只能过后再去调查,他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阿客来京城,有着什么打算吗?”

他们倒是听说过了新祖庭朝天宫,没怎么当回事,要不是吕祖,谁会关心?几乎过几年就会出现一个新祖庭,再过几年就消亡掉的不在少数,要不是幸得贵人相助,朝天宫何德何能?过上五、六年,应该就会消失不见的了。

在众人看来,谢灵运放着初立的中派祖庭不管,跑来京城,那定然是想谋求一份好差事,或者结识一些权贵,仗着和谢氏沾了点关系,而可以平步青云,再去提携那什么朝天宫。

想得真是挺美的。

“暂时还没有什么打算,我先在谢府住上一段日子再说。”谢灵运又是一笑,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把美酒呈上来了,他当即饮了起来,酒倒真的是好酒,香醇甘爽,痛快!

“今年我很可能会前去北域,入北府,为国出力。”谢公信说着不由一脸神气,那是莫大的荣誉,也意味着他那辉煌的未来——北府兵主!

一众年轻人顿时都精神为之一振,颇有些肃然起敬,而作为未来的北府兵主的好朋友,与有荣焉,值得庆幸,因为他们也会因此而飞黄腾达。

谢公信握起一只酒杯,对着谢灵运敬了敬,一饮而尽,傲然的笑道:“阿客你是江南群英会冠军,战力定然不低,可以随我一同去北府,到时候我给你一份差事。”

“呃,以后再说。”谢灵运笑而不语,这是他第二次收到这样的邀请了,但他看得出来,何无忌是真的一腔热血,他这个三兄却是望着权势名利罢了。

众人一怔,没有看到想象之中的狂喜,似乎也不是扭捏作态,这小子到底在想着什么……

三番两次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效果,谢公信有点不耐了,看看李修斌,就道:“既然阿客你来赴宴了,你和修斌以前的恩怨,今天就说个清楚吧。”

“说什么?不是早就清楚了么?”谢灵运悠然饮酒,“贵诚兄何必扫兴?”

“狗贼,你害我一目,其罪当诛!!”啪砰的一声重响,李修斌突然拍案而起,那愤怒的狰狞模样吓得旁边的美人连忙爬开,他青筋暴跳,左眼被一个锦绣眼罩遮着,右眼瞪目欲裂,怒道:“今天你不给我磕头赔罪,休想走出这个亭台半步!”

这下子亭台里一片鸦雀无声,众人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出好戏,个个都举杯而饮,就是没人劝阻……

“呵呵。”谢灵运饶有兴趣的样子,望了望谢公信,“这就是贵诚兄的待客之道?”

“修斌痛失一目,情绪激动些,可以理解……”谢公信说。

谢灵运摇头:“早上我就说了,不要宴请这么一个疯佬来,你们看看,扫兴,真是扫兴。”

“你们的前事诸多误会。”谢公信的神情渐渐冷下,对方如此不识趣,他越来越没有耐心了,这种毫无自知之明的人,又怎么能为他所用?他寒声说道:“不论如何,当日修斌给你负荆请罪了,你却还要夺他一目,确实很过分。”

“嗯。”、“贵诚所言甚是。”众人纷纷点头,一副深思状;美人们也娇滴滴地说着:“好狠心,谢小哥你就不懂宽恕吗?”、“得理不饶人最讨厌了。”

听到这些声音,李修斌的脸色越发难看,溢满杀意的孤目望向对面一位少女,“你说谁要他饶?”

那少女心知说错了话,立时吓得浑身发颤,“李公子,奴家不是那意思,奴家是说……”

“李修斌,还记得我跟你怎么说的吗?”谢灵运问道,把手中的酒杯放下,也站了起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战意。

那战意是以出生入死的血泪铸就,有着一场场的胜利,以及一个个败在手下的敌人的影子,不是在座这些公子哥儿可以比的,他们顿时感到空气仿佛凝结了下来,而那些美人们更有窒息之感,对付毫无修为的她们来说,在这里再多待一秒,都是一种折磨。

他日再会,仍不悔改,吾誓灭尔……

怎么可能忘记?李修斌握着拳头,眼前又一次浮现起了那些火字,那些每晚都会在恶梦之中出现的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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