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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幻境-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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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可以写的内容。

而我选择一个忽如其来的转折,猛然收束一切,可能会让许多人失望吧!

因为,心中最向往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故事,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总觉得,真正的智者,总在事情发生之前去平定一切,而不是等事情发生了,才去收拾乱局。

而且,所有的战争,所有的阴谋,本来,都只是为了突出人性转变的一个工具。人们面对现实的无奈,人心在试炼面前的表现,才是第二部真正想要表达的。

所以真心爱着司马芸娘的萧遥,最后会毫不留情地害死司马芸娘。所以叱吒风云的明若离,真实的身分也不过是官方的一个卒子。所以身为一代宗师的柳清扬,面对至高的权力,也只能屈膝。

所以府衙内堂聚会,大变屡生,而人们所能做的选择,大多只有随波逐流,暂时保全自己,没有什么原则可以守,更不能妄谈什么为国为民。很多时候,国家的劫难、无数人的生死,可能还不如自己一颗被虫蛀得有些痛的牙,更引人注意。

但即使是这样,黑暗里也会有光明,就算是看穿人性的软弱,却仍愿相信人性,就算是明白人生的无奈,也还肯去争取。有人屈服于命运的冷酷,就有人会想去挑战命运。有人通不过爱情的试炼,尽管他本来是好人;也一样有人会因为忽然而动的心,去面对未知的漫漫人生,尽管他也许本来是坏人。

所以有萧遥为权力杀戮妻子,也会有萧远一改往日的冷漠残忍,真心想要保护心中喜爱的人。

所以会有容若的执着,所以会有苏良和赵仪两个大男孩,在看到很多的杀戮与残酷之后,仍会用少年热血的心,和他订下不肯改变的承诺。

第二部,其实想写的,只是人性的善与恶,软弱与坚持,执着与冲突,以及人类在许多困境中的选择,有主动的,有被动的,有坚持不悔的,也有无奈妥协的。

不管是什么大人物,拥有多大的力量,都不能逃脱这样的命运。

第三部,太虚才进入国际篇,容若将会离开楚国,离开这个有无数人监视他,但也同样会有无数人保护他的国度,真正睁开眼,看整个世界。面对所有的冷酷和温情,杀戮和救恕,残酷和美好,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真正成长起来。

我期待这样的容若,并希望,读者会和我一样喜欢他。

第三部 三国争锋 第十五集 生死断肠

第一章 故人相送

遥望那招招摇摇出城而去的两辆马车,董嫣然轻轻挽挽缰绳,一匹通体雪白,无比神骏的宝马,低低打声响鼻,柔顺地在她面前低下头,等待着主人上马。

「真的打算就这样一直保护这个无能的家伙,浪费你的人生吗?」冷峻中带点傲气,却出奇地不会让人反感的声音响起来。

董嫣然转头望去,依旧是一身雪一样傲岸的衣衫。正午的太阳太烈,照在他脸上、身上,反而让人看不清面目,只是一片模糊之中,却仍然让人感觉到睥睨天下的傲气。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过,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游历的同时,也是我自己入世的考验,何况……」董嫣然微微一笑,眸中异色闪动,遥望远方的马车:「或许,他并不真的需要保护,这一次我受伤,在萧遥做乱之际无法暗中帮他护他,可他却完全靠自己的力量洞察一切。这种人,未必是你眼中的无能之辈吧?」

「焉知他不是仅靠运气好?」冰雪般的声音里,有着凛冽之意:「本身不能有强大的力量,又如何掌握自己的生命。」

「何谓强大?阁下的武功,天下少有,就真的是强大吗?阁下真的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吗?」董嫣然漫然而问。

阳光忽的一黯,董嫣然却只含笑凝眸看向他:「阁下的心,不能再如冰雪凝定,可见必是让我说中了。」

方才阳光微黯,其实不过是雪衣人身上寒煞之气猛然暴涨,令人只觉天地为之黯淡。也唯有董嫣然,在他气势笼罩之下,犹能这般从容淡定,笑语嫣然。

一声长笑,破空而起,竟隐隐有金石之声:「果然女子不可动情,一夜销魂,便叫你心志动摇,竟为这样的男子所倾倒。」

董嫣然神色不变,淡淡道:「本门弟子,对于男女之欲、富贵之心、权谋之术,素来看得淡薄,天地如此广大,什么礼法规条、情网魔障可以替代。我不过是救人性命罢了,所谓欢好恩爱,于我,不过水流石壁,了无痕迹,一夜之后,便即放下。阁下却还耿耿念念,竟欲以此打击于我,未免叫人看轻。」

雪衣人微微一笑:「是我失言,我道歉。只是你对他这般处处维护,时时高看,当真全是持正之言,并无半点偏颇,绝无受那一夜影响吗?」

「他心中无名利,便名利不能动;他心中无所求,便无空隙可寻;他心中不敌视任何人,便也无敌于世。」董嫣然遥望远处,马车带起的烟尘:「当日,我也曾以为他只不过是好色残暴的无赖帝王,也曾以为他是无用软弱,只知逃避的无能男子。但这些日子暗中追随,观他言行,看他行事,方知这般自在逍遥,倒正合了本门大道,所以我才深许于他。」

说着董嫣然看向雪衣人,眸色清正:「阁下武功,世间少有,奈何名利争伐之心过盛,这样的人自是不入阁下之眼。本门武功虽颇有成就,但更看重的,却是心灵的境界。武功,只是为了达到顿悟的手段,所以,我倒并不佩服阁下的惊世之技。」

雪衣人眼中远方高山冰雪般清寒的光华大盛,却只冷冷一哂:「名利争伐之心过盛?似你这等从不曾遇过困境苦楚,从不曾受过椎心之痛,更没有家国之恨的人,又懂什么真的人生,只会口口声声说境界,反指他人名利心重。」

董嫣然神色淡淡:「阁下或许真有旁人不察之痛,我或许也真的不曾受过苦难,无法了悟真正的人生。但,无论什么藉口,都不能用做行恶的理由……」

「行恶?」那剑一般挺拔的眉一轩,天地间,便似有无形剑气激荡。

董嫣然却只做不知,伸手拍拍自己的白马:「多谢阁下数度照料。他们要是再走远了,我就不好跟了,就此别过吧!」

「恰好我与萧性德还有一月之约未竟,我们不如……」雪衣人语气忽的一顿,声音微沉:「你怎么来了?」

一个人影从小巷深处的阴影里闪了出来,这是个普通得看不出任何特点的人,普通的衣饰、普通的相貌,永远是人群中的一分子,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深刻印象。

他对着雪衣人微一躬身,眼神在董嫣然身上稍做停留,明显有些话不便细说,但还是无比迅快地道:「国内有变,少主不宜在楚国停留时间太长了。」

话音未落,他已低头退回阴影深处,无声无息地消失,不惊片尘,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雪衣人神色不动,眼睛里那冰雪般森寒,名剑般厉烈的光华,却忽的微黯。

董嫣然却觉暗中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这种武功高到让人毛骨悚然的家伙,总跟在容若后头,天天想着找萧性德比武,甚至老在她耳边催着她快快进步,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非常头疼的问题。

「既然阁下另有要事,我们就不必同路了,告辞……」

「慢着。」

雪衣人语气慢且沉,眼中闪动的异样光华,让董嫣然的心不觉微微一沉。

灿烂阳光中,雪衣人脸上神色,似笑非笑:「你不是为了保护容若而要跟上去的吗?这一次,你可真要多用心思保护他了,他能靠的,也只剩下你了。」

董嫣然觉得胸口有些发紧:「阁下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雪衣人望着董嫣然,几乎是有些恶意地,一字一字,说出答案。

自从在路上看到萧远和柳非烟并马而游,容若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经历了这么多惊变,终究看到一件比较美满的事了。

他脸上笑容不知不觉渐渐灿烂起来,一路与楚韵如说笑之际,声音也渐渐轻松快活。相反,楚韵如却柳眉微皱,有些神思不属。

容若微微皱眉:「你怎么了,又有什么心事?」

楚韵如轻叹一声:「我很为三哥和柳姑娘担心啊!」

容若一怔:「他们很好啊!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楚韵如长长一叹:「柳姑娘她……不姓楚。」

容若恍然大悟:「是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楚韵如长叹一声:「他们就算两情相许,只怕磨折必多,最终难得圆满。看到二哥和二嫂的下场,我心中不免忐忑难安,我不希望他们最后成为另一个萧遥与司马芸娘。」

容若略一思索,随即微笑起来:「韵如,你心肠太好,这般为他们忧心。不过,我看你是白担心了。咱们这位三哥的狡猾恶毒,却不是二哥可以相比的。他没有正妃,而且行事嚣张无道,四处闯祸得罪人,楚家只怕根本不想把自家女儿嫁给他。除非他自己上楚家求亲,楚家无法推托,否则根本不会有人对他提起联姻之事。所以,只要柳非烟不戴上正妃的名份,楚家、母后、皇叔,对这事,都不会太在意的。」

楚韵如轻声问:「他若喜欢柳姑娘,难道会不想努力为她争取正妃的名份吗?二哥当年不就是……」

容若笑道:「他这人想法行事,从来大异常人,正妃的名份,只怕也未必看在眼中。他若喜欢,便是民间仆妇也能爱若珍宝;他若不喜,就算是楚家闺秀、御封王妃,也一样弃若草芥。他绝不会像当年的二哥一样,计较这种名份之事。而且,有了二哥的前车之鉴,他也不会再犯这种为了名份,抛弃一切,最后自讨苦吃的事。再说,柳非烟嫁给他,王府并无第二个女主人,下人称呼之时,把侧妃的侧字去掉,也不算麻烦。官场应酬,其他的命妇想来也不会不识相地叫侧妃,改叫三王妃不就行了。除了缺少御赐皇封,不能穿正妃服色的衣饰,还有什么不如正妃呢?」

「但是皇家规矩,无比繁琐,不得多走一步,不能错说一句,哪里容得女儿家,横刀跨马,肆意纵情。柳姑娘江湖女儿,岂能受得皇家拘束。当年二嫂就是因为被太后召入宫中,说以皇家礼教,最后才弃皇封而去的。」

容若笑道:「二哥当年只知诗文,二嫂也是至诚之人,不懂狡诈欺人,所以才吃了大亏。咱们这位三哥可是比谁都精明,他和七叔勾心斗角也有多年,难道还看不清形势吗?他何尝不知道柳姑娘绝不是规规矩矩做王妃的女人,但他既然决定要娶她,自然有应变之策。比如,母后把柳姑娘叫入宫中训示之时,柳姑娘只管低头答应,连声应是。等行过婚礼,受过皇诰,公诸天下之后,她自可原形毕露,过她喜欢的生活,做她喜欢的事。只怕三哥不但不恼怒,还要陪着她一起荒唐胡闹才好。母后和七叔就算生气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逼着王爷休妻,让皇家被天下人耻笑吗?只怕还要倒过头来,处处替他们遮掩,帮胡作非为的两个人处理善后呢!」

容若说得轻松,楚韵如听来也不觉展颜而笑:「这么说,我竟是白担心了。」

「你自然是……」

容若话说到一半,忽然听到后方一声声熟悉的呼唤声,伴着马蹄声随风传来。

「容公子,容公子,请等一等。」

容若低低「咦」了一声,几乎不太相信会是那个人,忙大声吩咐停下马车,推开车门向后看去。

远处一人一马,如飞而来,马上的人容颜憔悴,果然正是迭逢大变,家业飘零的谢醒思。

容若原以为他一个大少爷,受了那么大打击之后,必会躲在家里好好地休养,平复心情,万万料不到,他居然会追到这里来,心中不免有些奇怪,但眼看着谢醒思一人一马,已到近前,便也把心中感慨收起,跳下车,迎过去。

谢醒思翻身下马,不管不顾,一把抓起容若的手:「容兄,你要走,怎么也不派人来传个话。幸亏我听瑶晶回来说起你的事,才急忙赶过来,就怕一时赶不及,竟是连和你道别都错过了。」

容若听他说话,情真意切,心中不免也感动起来:「谢兄,我原想着,济州数日来,变化太多,你家事又烦乱,便不欲再去打扰。」

谢醒思摇头道:「容兄这是说什么话?如果不是容兄相救,我早就被萧遥害死了。如果不是容兄为我辩冤,我直到现在,还以为是我害死了司马芸娘,这一生都会一蹶不振,良心难安。容兄对我,不啻再造之恩,如今分别在即,又怎能不赶来一送。」

他语气之中,一片殷殷感激。容若听得心中感叹,济州风云变幻,那么多勾心斗角,抵死斗争,最终,却把这个局外的富家大少磨练得通达不少了。

谢醒思回身从马上解下一个包裹,双手打开,里头竟包着一瓶美酒、几个玉杯。

谢醒思脸上有些红:「谢家声势,已是昨日黄花,容兄远别,竟没有一件可以拿得出手的纪念之物。唯有这『醉飞仙』是爷爷至爱之物,数十年来,也只珍藏不过三瓶,便是再大的喜庆,也舍不得轻易拿出来待客。今日醒思唯有以此酒,祝容兄一路顺风。」

容若知这是谢家道谢之意,虽然这酒对谢家来说,异样珍贵,自己也不可推却,当下笑道:「好,如此,我就厚颜承受了。」

谢醒思似是明显怕容若会拒绝,听他这样说,竟是如释重负地笑了,亲手为容若斟满一杯,这才道:「何不请夫人,还有萧兄出来,共此一醉,同做飞仙。」

容若失笑:「好一个共此一醉,同做飞仙。韵如、性德,你们还躲在车里做什么?」

车门开处,凝香、侍月扶着楚韵如从前一辆车里下来,性德从后一辆车里下来,却只神色淡淡,显然对喝酒应酬的事,没有任何热情。

苏良和赵仪两个大男孩,却只管把眼睛瞪得溜溜圆,盯着谢醒思手里的酒,明显对那个富可敌国的老头,私藏着不肯示人的美酒好奇无比。

容若瞄到两人脸上的表情,抓抓头,做出为难的样子:「怎么办呢!未成年人喝酒是不合适的。」

在两个大男孩努力瞪眼之前,他已经眨眨眼,笑道:「不过,一点点,应该没有关系吧!」

苏良和赵仪对视一眼,欢呼一声,一齐跳下马车,扑了过来。

凝香、侍月低低窃笑,楚韵如温婉微笑,苏良、赵仪笑声清亮。容若想到,多日以来,终于有一件可以让人欣慰的事,也不由不带一丝阴影地笑出声来。

在一片欢畅的笑声中,那冰寒似雪的声音,就是这样突兀地响起来:「你们似乎很高兴啊?」

犹如寒天里饮下冰雪,除性德外,几乎每一个人都不禁微微战栗。整个苍天,似是一刹那压在肩头,从内心深处,无端冒出来的惊惶无助,让人情不自禁,去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和声音同样突兀出现的人,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马车前方。

阳光过于强烈,看不清面貌,却只见那一袭如雪衣衫,傲如冰雪。明明只是忽然出现,却又似无始无终。时间因为他,而没有了过去和未来,只有这一瞬、这一刻,因为他而鲜活起来的世界。

谢醒思手一颤,那据说连富可敌国的谢远之,也不舍得轻易示人的醉飞仙,就整瓶跌落在地上。玉瓶碎裂,酒香弥漫于天地,却已经没有任何人会注意。

只有性德,淡淡的眼神,似是微微一动,深深看了谢醒思一眼。

谢醒思自己却没有注意到,只是怔怔望着雪衣人,脸上全是震怖之色。

几乎每个人都为雪衣人刻意展露出来的强大威势所镇住,从身到心,皆为其所制。很自然地对他的强大可怕,感到无比震惊,身心感到软弱,觉得无力对抗他的任何决定。

凝香、侍月双脚发软,差一点就站不住了。

苏良、赵仪同时去摸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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