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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邪-第4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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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段红绳四分五裂,被苏景拿在了手上,国师弟子的下场不言而喻。
借一场大雾,诛望荆灭红绳,连杀场中两个最最重要之人!
夏离山笑了下,语气漠然:“王爷被附体,皇帝不查,一重昏庸;绳子算什么东西,皇帝派他来问驭人家事,两重昏庸。”
一边听着糖人之言,现在场中两个地位最高之人也在密语商议,宰相儿子传声问外姓王胞弟:“要不要打?”
两个人身份、地位、官职、辈分都不相上下,不过宰相为文官,外姓王是军功封王、为武官,望荆王死后以驭人兵律,此间军马就归外姓王胞弟统带了。“胞弟”很有些犹豫:“你看呢?”
叹了口气,宰相儿子应道:“糖人有灵像相护,不敢打;糖人杀了王爷和国师弟子,又不敢不打啊。”
是废话,但也是再明白不过的实情了,进退两难。
稍顿,宰相儿子倒是有决断了:“打或不打都不是个事,那就看打不打得过了!”
这倒是句痛快话,里外都难办那就不琢磨这一重了,就看能不能打得下来,能就打,不能就别打。
外姓王胞弟摇了摇头。糖人身边实力不菲,那场怪雾如果再来、纵然提前有所防备怕也不好应付,不过这些都还好说,关键是现在他们谁也看不穿糖人是不是还有其他倚仗。
糖人的态度摆得太高了!
再就是军心动摇,莫说麾下兵马,就连诸多贵人现在对苏景也是畏惧远胜憎恶。
这个时候坑底夏离山忽然开口:“哪位主事,还请当面细谈。”说完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笑了,抬头环顾于四面看台:“公事审断完毕,大家好走。”
之前王爷要清场,“糖爷”不让走;如今王爷死掉了,大家就散了吧。
后面或许还能有热闹看?看个屁,谁也不愿和这煞星再多相处片刻,看台上又是一阵大乱,无关人等争先恐后地撤走,苏景全不理会,径自望向南台贵人席位。
宰相儿子,外姓王胞弟愈发踌躇了,见面细谈?下到擂上去?身边重兵相护还嫌不够了,迈步下去万一被灵像伸手一指鼻子尖骂声“妖孽”哪受得了。
正犹豫难做决断之中,坑底糖人笑道:“大人莫踌躇,我上去就是。”说着坐回轿子,伸手拍了拍轿杠,一对细鬼口中长呼:“退避四方、挡路者死!嗲嗲……起……驾……”细鬼每次起轿喊得词都差不多,但每次也都不一样,估计他俩也没有个统一辞令,每次都是现想现喊,反正兄妹心意相通,喊出来肯定异口同声。
小鬼儿登风,小轿摇摆,向着南看台荡荡飘去,就只有苏景和一双僮儿,其他大队人马都留在了擂台上。
是胆色还是轻蔑?至少南台贵人见状心里踏实不少。
轿子落下,其他地位不够之人撤步退开,宰相儿子与外姓王胞弟并肩迎上。
小鬼掀轿帘,苏景一贯淡漠语气、开门见山:“望荆王是携鬼而来,并非被鬼附身,他是被我冤死的,但他死得不冤。”
他被冤死,但他死得不冤!
第七百六十八章 琉璃城,火金铃
明知望荆王未被恶鬼附身,请仙祖仙真灵,斥其妖孽强加罪名当众正法!行凶之后却又对宰相之子、外姓王亲弟坦言真相。
嗯,是我冤枉他。
两位贵人都没想到糖人竟把话说得如此直接,驭人今朝宰相复姓千马,其子名唤千马归中,闻言皱起眉头,未应声。
外姓王胞弟名唤宗旺,武将出身半生杀伐,说话时语气中自有一份威严带出:“明知王驾冤枉?夏先生轻轻松松一句话,便是逼我与你生死相见了,否则我回京无颜再见圣上。”
绝音法界布下,几人密谈,此刻再遮遮掩掩地说话是为不智,心中有想法就直接撂出来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生死相见?分不清是觉得无聊还是心底不屑,糖人笑了起来,懒得去接对方话锋:“望荆王非死不可,我诬他被厉鬼傀儡,已经是留面子了,给今日驭人皇帝留了情面。”
喊打喊杀,外姓王兄弟宗旺硬着头皮去应;审案断事,宰相公子千马归中咬着牙来接,当即反问:“望荆王非死不可?”
苏景“嗯”了一声:“灰山神庙前,他儿子冒犯于我,但小孩子不懂事,且不知我是谁,不知不罪、略作惩戒便罢,我不伤他性命;望荆王就不一样了,既知灰山前事情,知赤武帝尊为我显灵仍要来做试探,死罪了。将我放在离火城外晾上三个月,死罪;让我仍与之前一样入这雪原擂,死罪;见面后直呼我名,死罪;对我大呼小叫冷嘲热讽,死罪;纵手下与我部署相斗,死罪……”
连串死罪在身,死得不冤枉。
可这番话另还点名了一个关键:试探!
千马也罢、宗旺自能听明白其中意思:来做试探是皇帝的命令,是以犯下死罪的是皇帝。这糖人不是非杀望荆王不可,而是这次皇帝派谁来试探,夏离山就要杀谁,不管被斩杀的人是谁,此人都是皇帝的替死鬼。
当众诬陷望荆王为厉鬼附身是给事情留一个缓和的余地,未做绝;今日行凶直接杀了望荆王则是向那皇帝示威:他是替你死的。
只因稍稍怠慢,出手诛杀一位当朝王公,这是何等凶狠……更是驭人再也熟悉不过的“霸道”。
这是驭人的霸道,驭人的行事办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错了错了,苏景扮的就是驭人,他所作所为,皆为驭人手段。今日擂台上所有与白鸦夏离山有关的杀戮统统都是残杀、虐斩,包括让恶人磨来扮夏儿郎而非本领更强的损煞僧,这些安排、做派都不是没道理的。
千马、宗旺对望了一眼,宗旺声音沉沉:“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口中几次提到“我们驭人之事”、行事风格狠辣凶残的糖人。
夏离山一哂,摇了摇头,但他目中之意再清楚不过:问我为何人,你们两个还不配知道。
不答其问,苏景径自道:“回京去吧,带我口讯与皇帝,我会在此等候七天。”
这些话非得问明白了不可,千马归中问:“等什么?”宗旺问:“七天之后又如何?”
“等今日驭人皇帝一个说法。”神情中显而易见,糖人有些不耐烦了:“七天后若不见消息,夏离山启程赴京见驾。”
赴京见驾,说得还算客气,可只凭他今日所为……七天之后糖人上京,这一路上引动仙祖灵像、率领虎狼纵火海开血路杀过去吧!
“话止于此,两位请便。”轿中糖人向后依靠,坐得更舒服了些,轿帘放下一刻苏景忽然又笑道:“来日有暇,来我霖铃城中做客,风穿霖铃,好声音。”
天上一座金宫掠影,地上一座刚被大火烧过的白鸦城,“霖铃城”又从何谈起?这等细枝末节两位贵人无心追究,随口应了一声,眼见一对细鬼儿把软轿抬欲离去,千马归中又急忙开口:“夏先生之言我两人会转呈圣上,不过……先生总也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交代?”轿中苏景声音带笑,似是沉吟了一下,又笑道:“好吧。”
笑声落下时候,忽有一阵阴风不知从何而来,卷动着轿帘微微一荡,就于这帘儿晃动的须臾,千马、宗旺两人又见到轿中糖人……又哪里是一个糖人,虽只白驹过隙一晃间,但两个人看得一清二楚:在轿子里端坐的,岳峙渊渟气凝如玉,上上驭人!
啪、啪,两声轻响,轿中人拍了拍内杠,细鬼儿得令放声长呼:“千里肃穆,万灵噤声!恶鬼俯首、怨魂退散啊!起……驾……喽。”
架风飘摇,小轿归去。
两个贵人却仍震惊、于原地呆立,直到糖人离得远了,千马归中才转头望向同伴,声音干涩:“你……可看清楚……轿中人的眼睛……”
宗旺的目光里满是惊骇,僵硬点头:“青线!”
外族不晓得,但驭人族中自有传说:一道青线隐隐、纵穿于眼眸,是为归仙之兆。
眼睛里有青丝一线的,是为破宇逍遥去、飞升又复归的仙家!
驭高人不与小辈为难,夏离山给了他们一个“交代”。
两位贵人压下心中惊骇,绝音禁法不急着撤去,先仔细商议了一阵,千马摆了摆手又把场中几位权位重身份高的同僚唤到身边,不打是不打,但也少不得一番部署,谁家高手来监视糖人动向、哪队军马来做支援等等,安排完毕后两个人挥散全场,自己也带着人离开了。
“荆发苦修”、“阴蜓卫”主力……望荆王还遗留下大把手下,但又哪还有斗志,垂头丧气整队撤走。
千马、宗旺同路同行,雪原擂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俩沿途上少不得再做仔细商议,也就不再分开云驾,于重重兵马护卫下自擂坑冲上高空,人到高空时心底滋味复杂,因糖人欺势太狠不甘、因能全身而退觉得庆幸、因来日回京呈报此事会不会引得龙颜大怒忐忑……唏嘘中忍不住低头再鸟瞰这要人命的地方,不料一阵绮丽光华忽然从地面流转开、迷人眼。
定睛一看、免不了又是一阵惊诧:玄冰内、白鸦城彻底变了个模样。
一场大火肆虐,本应毁灭一切,可白鸦城未化灰烬:七彩旖旎,清澈却又迷离的那一座琉璃之城!
阳火恶,焚天化地;阳火善,滋养乾坤;阳火入斗战,一滴火焰烧穿浩瀚汪洋;阳火做祭炼,八荒六合尽化煌煌金玉!“扶桑”阵中一场杀灭,白鸦城上精巧焠炼……城门上匾额高举,霖铃!
这城已被苏景改了名字,从此驭界再无雪原白鸦之地,只剩离山霖铃之城。
金玉琉璃的城池,裹挟于玄冰内,当天光照射何等绚烂,但还远远不止,城墙、屋檐等等所有建筑、所有地方,被挂满了一枚一枚阳火凝淬锐金而成的红色铃铛,当有风掠过,全城铃儿轻轻摇晃,叮叮悠响飘摇弥漫。
贵人恍然大悟,这就是夏离山提到的“霖铃城”。
“苏锵锵,以前没觉得你怕老婆啊!”苏景一行进入城中,赤目边走边看边嘟囔:“炼了个城,嚯啊,满世界挂铃铛、改成媳妇名字,巴结的你啊。”
“真人此言差矣,”拈花手摸肚皮,三尸的怪衣服都是在幽冥请顾小君帮忙做来的,专门就为了配“绣色扇、花烛夜、人鬼屏”,拈花上身赤裸就在脐眼上贴了片金箔,现在摸肚子更方便了:“这不是怕媳妇,这是疼媳妇,哄得小不听开心了,就不回去闭关修炼了,留下来专心致志给苏锵锵生娃娃。”
不听出关了,与苏景并肩而行,她的眼睛亮极了,望着这座苏景送给自己的城,左顾右盼时莫耶女子神采飞扬!莫耶女子不喜羞赧,把夫君的胳膊紧紧抱在怀中,全不掩饰自己的喜欢。
喜欢这城,喜欢这人。
相比之前的恶战,苏景更关心身边同伴,先问不听:“出得关来,修炼完成了?”
不听摇头,笑眯眯地:“好久以前,苏景从南荒回中土的时候我就说过,若和他凑得太近会影响修行,果然是不错的。”
闭关于阿古王台……这个地方平时被收敛于法棍内,不受外人打扰最是清净,可这里其实不太适合清修的:当晓得,宫殿是她洞房花烛之处,是她数豆子、放豆子、向外拿豆子的地方。
以不听的根基,修行的时候肯定是能入无我无物之境,这一重肯定没问题,不过小妖女这一趟修行想要得圆满,须得一个漫长过程,其间不完全是忘我入定,还要穿插着回神凝思、体会自身元灵与外间世界的交融呼应。那每次她从定中醒来,立时就会想起这里是洞房啊。
想到了洞房,再想起来的事情可就多了,又多又不能说。
这一个甲子中,随不听一起闭关的参莲子和细鬼儿总能看到师娘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第七百六十九章 要紧时刻,正经大事
总会心神迷乱,这一趟修行自难持久,几天前不听就再次从入定中苏醒,想苏景想得心里痒痒的,同时又尽量收敛绮念想要压制芳心萌动,说是天人交战或许夸张了些,但也的确有些“挣扎”,更要命的是王宫隐于欢喜罗汉棍内,外人难查内中玄虚,内中人却只需动动念头就能探知外间情形,每次醒来不听是一定忍不住要“看看”苏景的。
是以不听晓得,苏景来到了什么地方,看他装神弄鬼,看他欺负恶人,看他纠结于“吃到嘴里就是肉”和“小不忍则乱大谋”,看着外面那个小子富贵但孱弱、温和却凶悍,不听越看就越喜爱。
苏景对不听的情谊绝不会错,娶得这个女子为伴,苏景觉得自己走运极了。
可如果一定要在两人间、就“用情”二字追究一个深浅,他不如她。
苏景对不听的喜爱,远不如不听对苏景的情意深厚:三千世界,这无穷乾坤之中,不听就只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一个真正的亲人,一个真正的依靠:苏景!
当年齐喜山毕竟山坳中钻出来的小丧修,已然变成了一座世界,不听的世界。
茫茫宇宙万万福禄,不听就有两个心愿:报仇、厮守。只是她觉得很可惜:如果为报仇陨身,不能跟他厮守,很可惜;但两件事如果反过来,为了厮守便不再去报仇,她一样不会接受。
由此不听更为自己庆幸——她晓得,苏景会与自己同仇、同喜!
待到十八雪原开擂,夏儿郎连牙齿都磨尖了入场去准备吃人的时候,不听就再耐不住寂寞了,悄悄默默带着参莲子出关了。她出关时苏景真身还在冰城内……
苏景伸手指了指细鬼儿:“我听他们说,你将自己的莫耶灵须和竹叶宝物都炼化了给了孩子?”
细鬼靠着竹叶宝物得春笋法身,参莲子占的便宜更大,他本为草木灵身,干脆与莫耶灵须做融合,如今修为精进不知几许,这还是半途出关之故,待到将来灵须被彻底炼入参莲子体内,大弟子成就不可限量。
一向苏景有问必做回答的不听这次却轻轻摇头,面色显得有些凝重:“这桩修行法度本为机密,我不能随便讲与旁人,但你来问……你须得帮我做一件事,我才能对你说。”
娘子的事本就是夫君的事情,还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苏景痛快点头:“何事,你说。”
“不急,你答应了就没问题,留待以后我再请你出手相助。”不听一笑嫣嫣,就此转回话题,说起这次闭关有关三个小娃的修行。
法术奥妙玄虚,即便苏景已经是行家了,可毕竟大家不同宗,不听若想把道理解释清楚也不是件简单事情,是以不听直接略过道理,只说原因和结果:
细鬼儿的春笋法身也罢,参莲子与灵须合一也罢,都是浩大异常且复杂到极点的法术,凭不听现在的修行本难以成术,可不听手边另有一根青灯藤,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藤子神奇,不止自己会挂铃铛,还有“跑合、掮客”的本领。有青灯藤为媒,从中“周转”,那两件木行灵宝都随不听所愿,将本蕴法力以不同方式融于三个后生。
这个过程不妨看成“做饭”,米面生食难下咽,烹饪蒸熟后香喷喷,三个小娃大吃大喝,青灯藤就是那个做饭的“厨子”。
“那段灵须是莫耶世界的最后残留,我本舍不得把它祭炼掉,可孤须无以为继、世界死时,灵须亦将亡,没得救了。到闭关时我想开了,与其看它枯萎、死掉,不如将它化入有用之身、留下它的力量做有用之事,这也是它自己的愿望。”说起莫耶,不听的笑容浅淡了些。
三尸中赤目忍不住发问:“那又何必给参莲子,你是莫耶人,自己炼化这段灵须更合适。”
“一来,参莲子的体魄神魂与灵须更贴合;二来,我有青灯藤了,它认我这个主人,将来它的法力就是我的真元。”后半句话就是不听这次闭关自己修行的真谛所在了。
最后不听又微笑道:“再就是,干娘对参莲子喜爱得很,待到她老人家飞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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