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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邪-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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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离山还有“山”,离山元气大伤!玄天道怕是已经按捺不住了吧。

离山门下诸多精修高手战力沦丧不提,就连那两环、三重护山篆都投入了共水大阵……今日第一天宗,几乎空不设防。

驱逐同道是为让他们免受池鱼之灾;着樊翘与乌鸦卫离开是为苏景留下一套“底子”,不久之后离山倾灭无妨,还有个苏景、有个尘霄生,迟早会再回来!只要这世上还有离山传人,离山剑宗便不会倒。

樊翘早就不在是当年那个狂傲少年了,掌门的心意如此浅显他岂会看不透,他不走。

爱咋咋地,轰也不走。

四十九对乌鸦卫嘴巴是恨人了些,但它们的忠心绝不会错,若此刻苏景在离山,他绝不会离开;既然主人不会走,乌鸦卫就不肯走。

沈河也笑了,无奈摇头,如今离山最厉害的就是樊翘了,掌门加上所有长老所有真传再连着内门弟子一起,联手都打不过此人。

掌门拿他没办法,他是惹不起的樊翘。

各路修家散去,没力气飞就用走的,走不动就去周围城镇买马雇车,附近郡县的父母官很会做人,先是大令传下,大车、脚夫若载了仙家离开不得收钱、差旅盘缠全都有官家贴补另外再加一份嘉奖;后来更干脆,直接有本地驻防军营供上车马……天地有灵犀、正道有所持,人间自也有情有义。

一时间离山周围热闹非凡,数不清多少车马坐轿来到山门附近,等着仙家登车妖精入轿,也算是亘古未见之奇异景色了。

就在这片喧哗热闹中,被冠以“魔头”之名的消瘦老者。身披画皮隐没气息,来到了离山脚下,不惊动同道更未联络门宗,孤身一人寻得一个偏荒角落,静静坐于其中,闭目养神,开始了他的守护。

一场劫数了了,何尝不是另一场风雨即将到来的前兆。

任夺回来了,但不入山。

离山剑宗,自有离山弟子守护。

……

幽冥,小鬼差妖雾的目光完全阴沉了下来,正想再说什么,苏景开口接下了话题,对阳三郎道:“我有急事在身,请你今日通融一次。下次相见,你报仇也罢、夺力也好全都依得你,且我会让你动法三击不躲不抗,可好。”

阳三郎显身后,苏景的云驾并未停顿,以剑讯指引继续疾飞不停。苏景不敢有片刻耽搁,阳三郎也只是站在云驾上说话,并未纵法阻拦他行进。

阳三郎语气轻松:“什么急事?说来听听。”

“兄长有传讯急召,当是出事了。”苏景未作隐瞒,如实回答:“我很着急,无心与你一战。”

阳三郎似是沉吟了下……忽然一蓬阳火自她脚下翻卷开来,顷刻将苏景的金红云驾焚烧得干干净净。

云驾被毁,但众人未受伤害,自也不会就这样掉下去,各自施法跃入空中,小鬼差愈发恼怒:“你作甚!”

阳三郎笑得更开心了,不理会小鬼差,宽大兜帽下透出的目光直视苏景:“有急事?很好……看你有急事却办不得,受同伴召唤却去不得,我惬意得紧。你兄长那里你且放心吧,他快死了,斩杀你后我就去杀他……冒犯金乌之罪,只死你一个人填不回来的。”

言语歹毒,但那份修为绝不会错,苏景的云驾本就是阳火真元所化,阳三郎的火却能把苏景的火烧掉,火焰纯烈的差别已然分辨得明显了。

苏景的面色一沉,但随即长吸一口气重做镇静,稍作沉吟、似是下定了决心,背后火翼微振、来到阳三郎面前二十丈处悬停稳当:“让你动法一击,我不避不挡,之后一决生死,各安天命。”

阳三郎“咦”了一声,笑吟吟地语气不变:“你是阳身人,却对我说鬼话。平白让我一击,你以为我可会相信么?”

“前一世你陨丧于我家长辈手中,”苏景的语气平静:“受你一击,是为还账,你应得的。”

阳三郎的记忆混沌,根本想不起烟尘往事,更记不得杀它的是什么人,闻听苏景之言她愣了一下,笑意散去声音变得阴沉了:“究竟怎么回事,你与我说清楚。”

没什么可隐瞒的,苏景应道:“人间阳火巅顶大修,遭恶魂夺舍,捕捉金乌引神鸟之魂入体抵抗恶魂……你就是那头金乌了,落得今日下场,我是光明顶一脉欠你的。”

全不合道理的,阳三郎居然再度笑了起来:“是个有趣故事,但想乱我心智还差得远……”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大帽下阳三郎的目光陡做凄厉:“哪里来的!”

苏景手中,一架金乌骸骨卓立。

没了记忆可灵犀仍在,眼见敌人手上那具尸骸,阳三郎只觉得异常亲切。

苏景心念未转,骨金乌缓缓飞向阳三郎:“你的尸骸,你看清楚。”

何须仔细端详,只凭那白骨上传来的亲切,阳三郎便笃定:那就是自己的尸身白骨!

冥冥之中,猛一声天乌啼鸣,阳三郎周身怒焰暴涨。

苏景平静依旧,身形不动口中催促“让你一击,请速速动法,我时间紧迫。”

说话时,大红袍随风轻摆;红袍摆动中,两万血衣奴结阵猛击、七条黑蟒化七道黑中透出金红颜色的旋风席卷,还有层层阳火与浩荡金风,再加上一柄接一柄的好剑如电,骨金乌也在其中……手段尽出,袭杀阳三郎。

不留情。

师兄剑讯上那最后三个字,一直让苏景心急火燎:急、急、急!

第六百二十五章 画舫青衣,荒冢田上

尸骸乱其神、神通夺其命。

而褫衍海中苏景一番历练,本领远胜上次阳三郎见他时候;

反观阳三郎,闭关精修得大突破没错,可乍见自己的尸骸、再听得苏景说起她生前遭遇……阳三郎不是真正金乌,她的“本根”只是一道神念,不过反抢游魂灵精真正转活过来。严格而言,她算是“灵魅”,但比着普通灵魅要强大得太多了。

既以“神念”为本,她的心神轻易不会乱,可一旦乱了便再无逞强余地,修元涣散神通难聚,纵有天大本领也施展不来!

阳三郎此刻,心乱如麻,哪还有伤人之力。勉强抵挡两下,再不恋战腾身便走,身化金光一飞冲霄,转眼消失不见。未留下只言片语,只有一声凄厉长啸划过天穹,久久不息。

候补女判顾小君冷声呼喝:“走不了,随本官回去向尤大人谢罪!”说话中挥手收了七十三链,自己化作一团阴风,向着阳三郎撤走的方向追赶下去;小鬼差犹豫了下,也对苏景一拱手:“阳三郎事关重大,我须得赶回封天都将此事急报于大人,告辞了!”言罢也催起一道法术飞走。

苏景另有急事当头,无心追赶阳三郎,心念一转将骨金乌、血衣奴等宝物、鬼侍、神通重收体内,再度摆开云驾,依着剑讯指引继续赶路。

飞了一阵,三尸又凑到一起,免不了口水一番。说起刚刚那短暂一战,很快雷动转头望向苏景:“若她不退……你真会杀她?”

“阳三郎来得不是时候。”苏景应道:“但就凭师父和她的前世纠葛,只要还有一线余地,我都不会真正斩杀了她。”

赤目闻言也望了过来,斜忒着苏景:“不会真正斩杀?刚才我看得清楚,你可是下了死手的。”

苏景全力催动云驾,飞到最快极限,口中应道:“嗯,未留情。打碎了她也没事,就像上次。”

拈花愣了愣,回想前一次恶战阳三郎的情形,恍然大悟:“不是阳三郎真身,来得仍是个影子?”

苏景点了点头,上次修为不够,看不出阳三郎的真正情形,靠着大圣提点才晓得阳三郎只来了一道影子。这次他的修为大进,五感随之而长,自己就看得清楚了,仍是“影阳三郎”。

就算把影子打成碎末,真正阳三郎也只是负伤,不会影响性命。

化影前来的阳三郎,反倒让苏景全无忌惮,敢痛下杀手。

拈花似是还有什么事情想问,但未等再开口,苏景忽然面露喜色,扬手自空中一抄,将一道来自不津阴阳司的灵讯拿捏在手。坐镇不津的尸煞有消息返回。

……

东土江南,扬郡。淮水三转之地,妩媚烟花繁盛。宽广的河面如镜,一条条画舫横陈,正是华灯初上时分,舫中丝竹悠扬,莺燕歌声宛转,此间温柔全不受刚刚过去的天星浩劫影响。

三十出头的青衣人在画舫,但未置身花丛,他躺在画舫顶上,头枕双手,静静望着漫天星月。他的五官平凡,面白无须,但一道暗红色的伤疤自他左眼角起,划过脸庞、脖颈直没衣领,疤狰狞,让他显得醒目了许多。

忽然,远处河水中,一道丈许方圆的阴影掠过。

天已黑,画舫正在繁忙时候,没人留意这道影子。

影子悄无声息,行动奇快,呼吸前还在长河尽头,呼吸过后就已到疤面青衣所在画舫,影从水面起,延舷贴壁而上,一直来到船顶,影微震就此化作一个三尺高矮黑衣大头侏儒,长相丑陋凶恶,目光里满满戾气。但他面对疤面青衣时,眼中戾气消隐、换以浓浓敬畏,俯身跪倒:“拜见吾主,侍奉吾主。”

疤面青衣继续瞩目于夜空:“起身说话。”

黑衣侏儒站起身来:“属下探得明白,离山正遣散同道,山外颇多混乱,门宗内则元气大伤,几无可战之兵,属下愿以人头立状,三日内攻下离山、生擒沈河!”

说完,稍顿,见疤面青衣没什么反应,侏儒又道:“七重无底渊、十三云中天都已集结,候命于子兰亭,只待尊主一声令下,便可……”

正说着半截,疤面青衣出声打断:“无令,着他们散去吧,不打了。”

侏儒一愣,目光闪烁片刻,提起胆量出言相劝:“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委实可惜,灵头斗胆,恳请吾主三思。”说着重新跪倒在地,认真叩拜。

“机会难得?我又何尝不知。不理星天劫数,只求突袭离山,是我本意。”青衣人并无责怪之意,相反的,他还露出了几分笑意。

举世抗劫、恢弘之战,身为巅顶大修、统帅一方势力,不愿参加其中无可厚非;但离山与同道、先辈一起消弭劫数,救了这天下,救了所有人,若换个角度来看,离山何尝不是今时世界所有人的救命恩公。

劫时不入战,想着劫后破离山,狼子野心莫过于此,疤面青衣提及之前的算计,笑得很惬意,口中话锋却又一转:“不过事情有了些变化,那陨星非是天灾,而是人祸,让我改了主意。”

陨星碎化星天阵,莫说修家,就算见识高明些的凡人也能想到,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域外天魔妄图摧毁中土。

名唤“灵头”的黑衣侏儒皱起眉头:“尊主是不想让背后主使渔人得利?”

“错了,错了,我想做之事我自会去做,做鹬还是当蚌我都无所谓,有没有渔人在后我更不会理会。”青衣人笑而摇头,解释得不明不白。

侏儒灵头又把主人的话在心中整理了一遍:陨石是天灾,离山破劫后,青衣会大破离山;但陨石是人祸,青衣主人就失去了对付离山的兴趣?

此事简直说不通。但转念后侏儒又暗骂了自己一声“糊涂”,主上行事什么时候会以“说不说得通”来做衡量?他只凭一己好恶。

陨石是天灾,主人无所谓;陨石变人祸,主人不高兴。离山毁了让他不高兴的东西,是以他这次就“留下离山的狗命”,哪怕他早都想要彻底摧毁那高高在上的正道天宗。

如此一想,事情似又顺理成章了……侏儒灵头面露无奈,口中另起话题:“属下另还探明,玄天大道那些妖魔鬼怪也在蠢蠢欲动,他们断不会放过这等大好机会,就算我们不去碰离山,离山也照样保不住。”

疤面青衣一哂:“与我何干?”

我做事只看自己,不管旁人,这次我不打离山,管旁人打死打活,我都懒得去看一眼。

侏儒灵头了解主人性情,不再多说什么,再次施礼言辞恭敬准备告辞。

“对了,你刚才说,你可三日内攻下离山?”疤面青衣的语气里又带起了笑意:“那你就太小看离山了,除非我亲自出手,否则你灵头也好,你兄长老肖也罢,再把无底渊和云中天一并算上,强攻离山,全都有去无回。”

“主上是说,离山界内还隐藏了凶猛人物?”灵头应答之中带了些不服气的意味,他也是一介大修,对主上恭敬绝不会错,但心中自有一份傲意,话说回来,若没这点傲气,只是一味的应声虫,侏儒灵头就算本领再高三倍,疤面青衣也不会看重于他。

“还有没有隐藏的高手我不晓得。”说到这里,疤面青衣深吸了一口气,曼声念诵:“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千江水月万里云天,放眼天下,几人能活!”

说完,疤面青衣不再理会侏儒灵头。不知是月色撩人还是被这秦淮声色所动,青衣来了兴致,翻身自船顶进入舫内,置身花丛纵情开怀去了……

疤面青衣身边,美人成群;白袍老汉周围,坟茔无数。

老汉生着一副慈祥容貌,坐在早已荒败的乱坟岗之间,背靠着一块字迹模糊的石碑,正借着月色看书,书名《屠晚》,他看得津津有味,读到有趣地方,面上几次露出笑容。

他每一次微笑,这荒冢就会变得“新”一些:那些斑驳的墓碑重新平整、塌陷的坟堆缓缓“饱满”、坟间野草枯萎化灰……还有墓碑上的字迹,也重新清晰起来。

转眼几个时辰过去,天将破晓,白袍老汉抬起头望向一只在他身畔飞舞了好久的虫儿、萤火虫,微笑道:“莫着急,我已算得清楚,幽冥将有大乱。大乱之际,便是你我修为大涨之时……就让离山再苟延残喘几日吧。”

萤火虫振了振翅膀,转身飞走。此刻东方破晓,一抹曙光染红天边,白衣老汉合上了手中《屠晚》,站起身用力伸了个懒腰,笑呵呵的迈步离开,而他周围的墓园,业已变得干净整齐,仿佛时时刻刻有人精心打理一般。但若稍用些心思就能发现,这墓园中另一番诡怪情形:

每一块墓碑,其上铭文都是一模一样的四个黑色大字:

田上之墓。

白衣老汉走得远了,消失不见,坟茔塌、墓碑碎、野草疯长,又变回了初时模样。

第六百二十六章 妖孽气意,君王威严

幽冥极乐川,离山尘霄生,一剑掀雷霆,怒闯阴阳司!

一道黄色人影闪烁,身着二品袍的中年男子飞身于大堂檐顶,面目森严盯住尘霄生,但他不应战,而是一道令鉴飞天,开启了护篆以抵御强敌。

幽绿色自二品司中喷薄而起,光芒流转不休,将司衙层层笼罩。

剑气急啸、挟三百里狂怒雷霆,直刺于幽光大篆。巨响迸裂,山林俯首护篆光芒登时黯淡下去,但也不过刹那又复明亮,尘霄生微扬眉、目光稍显诧异,脚步踉跄退后了半步……

无数年头,极乐川专责审断、发落阳间修家,地位超然卫戍严密,本衙护篆威力远胜别司,不止是守御那么简单,篆内另有法度加持,无论神通或是蛮力来袭,护篆于抵受攻击同时,还会将同样力量反挫、相加于凶徒之身。

尘霄生一剑刺中护篆,自己也硬生生地身受一击,这才退后半步。

虽只发动一次猛攻,但以尘霄生的见识,哪还能不明白这护篆的神奇之处。若是旁人,此刻多半会退却、至少停手片刻另寻它法,可尘霄生是什么人?若他识进退、当初也不会从离山最有天分的真传之一沦为肉身丧灭的孤魂野鬼。

剑啸风雷,接连十三剑,尘霄生连退十三步。

黄袍判面露冷笑,心中给出六字评价:色厉内荏之辈!连绵十三剑,倾云荡雷看上去气势煌煌,实则一剑比着一剑力道更弱,为何会越打越不出力?还不是心疼自己的身骨,怕护篆反噬、不敢打得太用力。

而十三剑过后,尘霄生干脆连剑都扔了……真扔了。胳膊一扬手一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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