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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邪-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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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呢?”戚东来反问。
“不知道。”蚩秀摇头,继续道:“至于斗法手段我了解不多,再就是他有两个凶猛手下。”
“尺身阴褫、六头相柳,外面已经传开了,不必细说了,他为人、性情又如何?”
蚩秀正色道:“就这么说吧,苏景做事、说话、甚至对敌、斗法,一言一行都衬得上他离山掌门人的师叔的辈分、身份。”
说完,蚩秀稍加沉吟,又加重了语气:“不是能装出来的,我自忖不会看错,苏景是个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便是正道高人了?”虬须大汉咯咯咯地娇笑出声:“处处标榜德行无亏,做事时束手束脚、只为保住‘道貌岸然’的正道、高人?这种人我最喜欢对付……放心,他不挡我,我不惹他。”
笑了一阵,又换做满脸的关切,对蚩秀道:“好孩子,你安心休养,我为师尊办过事情再回来看你,东天屿的桃花快开了,我陪你去赏花儿。”
“我不去。”
随着蚩秀三字拒绝,骚、戚东来留下一串银铃似的笑声,一飞冲天消失不见!
第三百零二章 宁静离山
戚东来隐遁高空,向着西方纵法疾驰。但飞出不远后,他忽然止住身形,半转身,对着前方空荡荡的空气躬身:“骚、戚东来,拜见师叔。”
随他施礼,空气中层层涟漪掀出,一个花甲年纪的绿袍老者显身,神情冷漠,讲话刻薄:“我既隐身,便是不想见你。还非要站住行礼,你是不晓事还是性子贱?”
戚东来脸上看不出丁点愤怒,笑得依旧那么开心:“见了师长行礼问安,这是晚辈的规矩。”
绿袍一摆手:“问过礼了,滚吧,做你的事情去。”
戚东来又是恭恭敬敬地一作揖,继续向着西方遁身而去。
“回来。”绿袍老者突然又唤住了他,冷声问道:“古往今来,三万七千魔,修哪一门不好,非得去修那憎厌魔尊,你到底怎么想的。”
憎厌魔,人人皆憎厌,莫说别族生灵,就连天魔一脉的兄弟同胞,也憎厌此魔,甚至到最后,憎厌魔自己也会憎厌自己。
戚东来笑着应道:“别人对我憎厌多一份,我的魔家本元便增长一份,这么明摆着的好处,弟子反倒奇怪,为何大家都不来修呢?”
绿袍老者反问:“连同门都憎恶,也是好处么?”说到这里,绿袍的眼中稍显惋惜:“我亲眼看你入门,看你修行、长大,你的资质比起蚩秀毫不逊色,又比他早入门了整整十个甲子,师兄的魔君大位本来非你莫属。”
直到三百年前,戚东来还是天魔宗最最重要的弟子,地位远在蚩秀之上,但不知为何他突然开始修持“憎厌魔”,随即闭关自守一甲子,再出关时变成了女儿音,动作举止间也多出了一份扭捏气。
他本相是个威风汉子,如今这副模样,没人能不厌恶他。就连他师父也不例外。再说堂堂天魔宗,将来继承掌门大位之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不男不女之人……
自他修持憎厌魔后,师父就把历练机会、扬名事情,全都交给师弟蚩秀。派给戚东来的差事,则是无需抛头露面的山野苦差。这次戚东来奉命去做的“大事”也不例外。
戚东来似是听不懂绿袍师叔的话,抿着嘴笑道:“一魔一真味,我修了憎厌魔,尝到真滋味,欲罢不能啊。师叔若是有暇,其实也可对此法略作参研,说不定会有新领悟。”
绿袍目中惋惜之色消散,浓浓尽是厌烦:“滚,滚滚滚!”
“师叔息怒,弟子告退。”戚东来继续向西赶路,但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见了,从目光到神情,皆阴冷如冰。
就在这个时候,东方破晓。
戚东来向西行,阳火自背后照耀过来,他又次止住遁法、特意转回身来,遥遥望向初生旭日,双目微闭、深且用力的一个长吸,似是要把所有阳光都吸入体内似的,而他面上的冰冷也迅速消融,换而一个惬意微笑:人人憎厌、天地嫌恶,还好……还有太阳。
唯独太阳不弃我。
太阳谁也不弃,照耀于乾坤,光暖所有一切。
戚东来一笑转身,继续赶路。
同个黎明时,苏景自“镇士”处返回光明顶时。
展开元吉天都双翼飞身半空,继而静静悬浮,苏景环顾四望……
小小笔仙端坐白鸟、穿梭各处,时不时奋笔疾书,不知谁又触了他们的霉头;高大黄石卫手执长戈、巡检四方,他们的脚步从不停歇,三千年如一日……
“拜见师叔祖。”一个清清脆脆的声音传来,看上去七八岁的小丫头,手中托着面镜子,对苏景行礼。
红长老新收入门下的弟子,苏景摆摆手示意无须多礼,小丫头也不用师叔祖发问就笑道:“今天日出好朝阳,师父命我去采些朝霞回来染衣裙。”说着,挥了挥手中的镜子。
苏景笑着点头,小丫头高高兴兴地继续向天空飞去。
不远处又有云驾行过,几个灵水峰的弟子手托白玉瓶,说笑着前行,见了苏景赶忙施礼,风长老常常要采集晨露入丹;
另一边,三十三名公冶长老门下弟子正张结大网、五感播散全神贯注,公冶长老要烘烤炼炉,须得邪风鼓火,这些弟子从七天前就开始捕捉邪风,已经捉了满满的十个口袋,但还不够;
更远些的律水峰,隐隐有雷声滚动,苏景识得那是“元动”声音,龚长老门下有弟子完成第五境冲煞了,可喜可贺;
还有,诸多星峰真水灵元,分作千丝万缕、受修家心念引领缓缓流转;远处镌天石崖不时有剑光闪动、偶尔还会传出几声剑鸣……
宁静离山。
唤起三尺云驾、收了天都双翼,苏景在天上坐了下来,没什么道理也没什么目的,就是想从高处看一看离山。
一坐、一看,整整十天。
因六耳、因三祖而激荡的心绪渐渐平复,而坐得久了、看得久了,苏景心中也渐渐升起了一个念头。
其实不能算念头,至多只是感觉,踏踏实实、清清净净、再也朴实不过的感觉。
当真不用去计较什么善恶、正邪、大义,单只这份人间难寻的宁静,离山便值得每一个身在其中的弟子认真守护了。
深吸一口气,苏景忽然发了疯,挥手收了云驾,不撑火翼不动身法,就那么直挺挺、让自己从半空里掉下去。
轰隆一声,泥土四溅,苏景摔落光明顶旁,松软泥土被他砸出一个大坑。
身边微风一荡,听到动静的小相柳赶来查看,皱眉问道:“受伤没?”
苏景是换上金乌蛮摔落的,距离不算太高,自然无碍,摇摇头。
小相柳淡淡一句:“你有病吧。”转身走了。
苏景却笑了。小时候,高兴了,会跳起来把自己扔到床上,他刚刚那一摔也差不多的意思。只是蛇子从来不用家具,自然不会懂得这重乐趣……
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不过心念坚定时,自有一份融会贯通的惬意吧。
重返光明顶,一道道阳火行运开来,剑魂屠晚、老蛤蜃玉、鬼袍三宝分炼;剑狱与剑羽、骨金乌与黄金屋,两两合炼。
苏景随身宝物样样不凡,距离炼化极致还早得很,以鬼袍为例,在老蝎洞府冲煞时几十年的祭炼不辍,但也只是将它炼得更结实,那袍子另有妙法尚,想要挖掘出来非得继续炼化下去不可。
此外值得一提的,路过狐地时收入大圣玦的那团白雾,苏景始终未停祭炼。
于苏景而言,催动阳火炼器本身就是行功修炼。
心神可十分立,除去炼器,剩下的心神分作两段,一重遁入大圣玦内,指点小祸斗和其他几位弟子修炼;另一重继续投入星峰阵图,精研不辍。
几个月后,苏景收起了阵图,心念一转,减弱对体内诸多宝物的祭炼火候,腾转出五成修为……轰的一声闷响,光明顶上火光冲天!
千多道气路便是千多条火蛇流转,阵图研究得差不多了,苏景开始动法祭炼光明顶。
重升光明顶师,母飞升前的嘱咐言犹在耳。其实又何止蓝祈,从阴阳永隔的八祖陆角、被困青灯中的九祖陆崖,到师兄贺余、掌门沈河再到离山普通弟子,又有哪个不盼着有朝一日,光明顶重显于离山之巅。
缥缈星峰便是所有离山门徒的图腾,可没了那颗灿灿骄阳,星峰转得再如何轻灵、终归还是少了些味道。
而更要紧的,在参研星峰阵图之后,苏景明白了:光明顶不同于其他星峰,祭炼升空同时,它会成形凶猛法术。
在外的“水幕天华”;在中的“壬水雷母篆”和“戊石紫剑阙”;在内的“千江水月、万里云天”,离山有三重护山大篆守护,而光明顶升空,则是游离于三重大篆之外的,另一道凶猛杀术。
金乌巡天、匡护万物!
光明顶是缥缈星峰的太阳,自有守护群星之责、之能……
重升光明顶,是八祖一脉弟子的重责,更是苏景对离山的守护。
至于下一境的修炼,涅罗坞随时可去,但那里的天罡实在没什么可以值得期待的地方,以苏景现在的元基,去炼涅罗天罡,了不起三五年就能功成破境,时间大是从容,是以苏景不急。
转眼一年过去,光明顶的祭炼持续不停。
乍望上去,光明顶上火焰熊熊,仿若一枚沉落于地面的小小骄阳,但动用灵觉仔细辨查就能发现,火焰之下,千多道粗大火蛇来回游走,看似杂乱不堪实则错落有致……
苏景忽然开口传声,樊翘步入烈火中,结印、端坐、吐纳、行功,苏景则小心控制好火候,保证光明顶祭炼同时,给自己的真传弟子做一番好煅焠!
又过一年,苏景心意再转,大圣玦中百名小祸斗也进入光明顶。祸斗尽化人形,一个又一个光头少年蛮子,按照苏景事先嘱托,分驻火场各处、循法运功。
行功动法,时光轻贱,十年只做弹指一挥。这一天里,光明顶上烈焰翻卷不变,苏景开口:“樊翘,霍家儿郎。”
“弟子在。”
一百零一个声音整齐响亮,自光明顶各出传来。
“凝神敛气,受我‘金乌炼日’法咒。”苏景缓缓说道。
第三百零三章 剑映,剑影,剑冥冥
下一刻,苏景没了声息,但口唇仍在动……
随他无声静念,一个个法言篆字“脱口”成形,于身边飘舞不散,直到三百三十一字法言吐尽,苏景手印翻转、吐气开声:“传!”
三百三十一篆字汇做一道金红大咒,于火海中欢快流转,向着樊翘游去。
抵到樊翘身前,三百三十一咒字又如落樱舞于长空一般,围住他上下翻飞,一字一字于他眉心祖窍,融入体内。
好半晌,大咒尽落樊翘体内,冥冥之中一声金乌啼鸣,樊翘猛张双目、瞳做金红,身周火焰暴涨!
苏景微微一笑,不再理会樊翘,重新静念法言,咒成后仍是一字轻咤:“传!”第二道大咒流转向百名祸斗弟子中的老大……如此反复,苏景传咒不休,前后用去两个月的功夫,光明顶上一百零一人,皆受苏景“金乌炼日”大咒。
之前十一年,樊翘、祸斗,便如公冶长老炉中之剑,只是“被动接受”,借着炼化光明顶的机会,苏景催驾阳火,为他们洗炼血脉、淬炼骨皮;
而受下、发动大咒之后,从此反客为主,百零一位真火弟子与苏景一起驾驭着阳火,共同淬炼光明顶!
所有烈火仍源自苏景,对诸多弟子来说,动咒的过程是将苏景的阳火收入自身、再将其散发出来淬炼光明顶,这一收一放,便是一次至纯阳火的洗精伐髓、便是一次汲取火灵滋养本元,补益何其惊人;
于苏景来说,则是一下子多出了百多个帮手、助他一起行功淬炼,益处更不必说。唯一“害处”仅在于,弟子们会把一些阳火收入自身,这算是“工钱”了,苏景家大业大,全不在乎。
传咒百人,协力同心,苏景还嫌不够,一道谕令急传南荒,不久之后九十八位乌鸦卫,每人率同麾下最优秀的十名剑鸦妖徒、共计千零七十八头乌鸦回援离山,入火、接咒共同祭炼光明顶!
时光忽忽,转眼又是三十年过去,光明顶上烈焰冲腾,一日比着一日更强猛,金红光辉直冲云霄,明耀四方……一天,苏景正凝神淬炼中,突然张开了眼睛、面现惊讶。
犹豫了片刻,苏景摊开左手,一团金光缓缓凝聚,越来越纯透、到最后几近透明,不过拳头大小的一团,却整整用去了他七天时间才告凝结完毕。
而后苏景开口传令:“有事在身,我须得离开一阵,此间交由樊翘主持,大家继续祭炼。”说话间他身形一晃来到樊翘跟前,将手中那团金光递到樊翘手中:“我的两成元火于此,任你随心调运。”
苏景的两成修为,就是南荒深处老蝎留下的半座烈火地煞!缓缓抽调运用,足够维持樊翘等人对光明顶百年祭炼了!
之后苏景拔身而去,跃出光明顶,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离山年轻弟子,一点没有对师叔祖的恭敬,直愣愣问道:“要出门么?去哪里?”
再仔细一看,哪里是离山弟子,分明是小小相柳,不过他换了衣衫,不再穿大“好”捕快袍,换做了离山剑袍了。
苏景暂时没多说,寄出一道传讯剑蝶,请见掌门人。
离山掌门居于“离山巅”,但这座星峰平时都隐匿不可见,以灵觉也无法探知其所在,求见掌门时,只能以门内剑蝶相传。
小师叔请见,掌门直接来到光明顶旁,苏景只说有些事情,要出山一趟,应该不会去太久。
他未明说,沈河真人就不作追问:“可用遣些弟子随行听调?”
待苏景摇头之后,沈河真人又嘱咐了句:“骨石香可辨六耳,这一重关键还请师叔牢记。”说完,向后退开一步,合手作礼:“恭祝师叔一路顺风。”
苏景道一声谢,双翅展开一飞冲天,小小相柳紧随其后。
揭开离山画皮,苏景向着西方飞去,一边飞遁、将香囊取出,还特意在相柳面前晃了晃……相柳没笑,皱眉问他:“作甚?”三言两语,把六耳怪物的事情交代了下,相柳翻起怪眼:“你这人,练功炼坏脑子了么?”
他是九头蛇,自然不可能是六耳杀猕。
“头次用,明知你不是还是忍耐不住想试试。”苏景笑道。
相柳懒得和他纠缠此事,换过话题:“去哪里?”
不料苏景居然摇了摇头。不是不说,他自己也不晓得。
并非苏景自己想起什么事情,而是七天之前,体内剑魂忽然苏醒了……自从以阳火配合三这三那诀淬炼以来,剑魂日渐强大同时,对苏景也愈发认同,再不会像以前那样随意暴发,有事时会与苏景先做“沟通”。
这一次它醒来后,就一个劲地“催促”苏景启程向西而去,具体要去那里、做什么它却不说。不过它的催促中并无愤怒之意,肯定不是发现了墨巨灵之类的祸患。
一路向西,急行赶路,对于目的地,屠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其实这也再正常不过,屠晚强大毋庸置疑,但哪怕强过了天,它到底也只是一道剑魂。器物灵气再如何浓厚,开出的灵智也有限,与它而言,本能便是智慧了。而苏景也渐渐想到,恐怕屠晚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它只是领受到了一道感应吧。
赶路途中一如既往,见到凡间有难他便出手帮忙。以他现在的修持,化解几场生死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了……
十一天后,正在疾驰中,相柳和苏景同时皱了下眉头,继而对望一眼,西北方向灵元震颤激烈,显是有人斗法正凶。
还不等苏景说什么,剑魂屠晚陡然躁动起来,杀气迸现怒意急急,再明白不过的意思,有人在施展墨巨灵一脉的本领。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苏景收了天都火翼、捏起一道隐身咒法,与相柳并肩向着西北方赶去。疾驰七十里来到战团附近……十余白衣修家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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