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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谍-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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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门前众人止步,仇厉二话不说凌空出掌,一蓬血雾“呼”地汹涌而出,“砰”一声将两扇紧闭的正门激飞出去,碎裂成粉末。

在前院房檐底下守夜的两名僧人听到动静,匆忙跑出来,惊问道:“什么人?”

仇厉也听不懂西域语,鼓气扬声冷冷喝道:“圣教林教主驾到,让盘念方丈出来说话!”一言既出,寺庙里的大钟被震得嗡嗡响鸣,声势骇人。

林熠一整衣冠,阔步走入庙门,那两名守夜僧赶忙伸手阻拦道:“请先留步,小僧即刻通禀住持!”

话未说全,眼前青影闪动,身子一轻,已被叶幽雨一手一个,如老鹰抓小鸡般扔了出去。

前殿左首的门洞灯火乍亮,一群僧众提着灯笼、举着火把涌将出来。正中一位老僧白髯如银,气度优雅,正是大般若寺方丈盘念大师。

在他左面是一位秘宗老僧,神色微现惶恐,手持法杖亦步亦趋,想来就是着空寺的住持霆雷上师。

右面站着的一名虬髯老僧,身材魁梧、气势雄浑,怒声暴喝道:“什么人敢在佛门圣地伤人肇事?”

林熠站定身形,众人在他身后扇形排开。

仇厉冷笑道:“盘岗大师,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没瞧见本教林教主在此?”

盘岗大师满面怒色,“哈”地一笑讥诮道:“我当是谁,恁大的阵仗,敢情是一班冥教的魔头前来生事。林教主又怎的,便能无缘无故毁山门、伤佛徒么?”

林熠也不生气,悠然道:“本教虽僻处南方一隅之地,不敢和号称禅门正宗的大般若寺相提并论,可也深知恩怨分明的道理。有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林某不才,正想请诸位大师指点一二。”

盘念大师手转佛珠,问道:“请问林教主深夜登门有何见教,不妨直言。”

林熠暗自一声冷笑,斩钉截铁道:“救人,算帐!”

盘岗大师愕然道:“救什么人,算什么帐?”

白老七忍不住出言损道:“哟喝,装模作样闹得还挺像,怎么不改行去唱戏?你们抓了青木宫的花丫头,说好今夜子时在城东二十八里白桦林交人,却布下陷阱,险险把老子们一网打尽,这会儿还来装什么无辜?”

盘岗大师脸上越发惊讶,大声道:“你说什么,咱们何时抓过青木宫的人,又何时暗算过你们?”

盘念大师垂目合十道:“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息怒,恐怕此间多有误会。”

“狗屁误会!”白老九见两个老和尚百般抵赖不肯认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呸”地一口浓痰朝对方唾去,怒道:“昨天下午老子亲眼见你抓走了花丫头,这时瞧咱们找上门来,心里害怕,便想当缩头乌龟么?”

这边唇枪舌剑,另外三面已传来阵阵喊杀声。

着空寺的住持霆雷上师色变道:“林教主,贵教何故又要围攻我着空寺?”

林熠好整以暇回答道:“自然是在搜救盈姑娘。倘若此事查明与贵寺无关,林某自当向上师谢罪致歉,可若是不巧从贵寺搜出了盈姑娘,上师便看着办吧!”

盘岗大师喝斥道:“林熠,做人不要太嚣张了!就算要找借口与敝寺为敌,也不必牵累着空寺。叫你的人立即停下,老衲来领教你的高招就是!”

林熠摇头道:“对不起,负责搜寺的除了本教各部人马外,还有金牛宫、天石宫的朋友,他们可未必肯听林某的号令。今夜不把着空寺揭地三尺寻出花纤盈,请恕我们不能停手。”

盘岗大师道:“要是你们在寺里搜不到人,又该怎么说?”

花千迭冷笑道:“好办得很,那就着落在贵寺盘念方丈的身上,连带白桦林的血帐一并结算。”

突然后院火光冲霄,转眼间熊熊燃烧了起来。众僧一阵骚动,无不怒色满面。

霆雷住持叫道:“哎呀,大家快去救火!”

盘岗大师“铿”地一振伏魔金杵,怒声道:“林熠,你这魔头,竟敢纵容手下放火烧寺,老衲岂能容你?”纵身就要冲上来。

不防面前身影一晃,盘念大师已拦住去路,和声道:“师弟,勿动无名之火。此事多有蹊跷,尚需谨慎处置。”

盘岗大师虽是佛门高僧,但生性刚烈暴躁,又专修“霹雳伏魔”的佛家心法,逾两甲子,更是老而弥坚。

但方丈的话里自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惊怒之下只得狠狠挥杵,“轰”地在地上砸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大坑,无可奈何道:“唉,师兄你就是好说话。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谨慎?”

盘念大师微笑道:“若你心头无碍,又何来火烧眉毛?霆雷住持,请你传下法谕,命贵寺僧众无需抵抗,尽皆到前院集合,林教主也必定会有所交代。”

第八章攻塔

林熠见火光冲天而起,心里也在诧异,他曾下令不得纵火毁损着空寺,冥教素来令行禁止,负责围攻寺院后门的凌幽如该不会违背才是。此刻也无暇多想,吩咐叶幽雨道:“速去传令凌长老,扑灭后院大火,不得伤人毁物。”

叶幽雨躬身一礼飘然掠向后院,雨夜里身影像鬼魅般飘忽迅捷。盘岗大师看得一震,这才凝神观察对面的架式,不由暗暗凛然。

盘念大师低颂道:“善哉,善哉,林教主此举功德无量,老衲代着空寺谢了。”

话音刚落,远远有金石宫的人欢呼道:“找到小公主了,找到小公主了!”

众人精神一振,花千迭心中放下千钧巨石,哈哈笑道:“盘念大师,你还有何话可说?”

盘念大师神色从容如故,苦笑道:“老衲委实无话可说。”

盘岗大师急道:“师兄,这分明是有人在栽赃陷害咱们,你为何不辩驳?”猛地回身一把抓住霆雷住持胸前袈裟,沉声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霆雷几乎双脚离地,嗫嚅道:“我、我,贫僧─也不晓得她怎么会被藏在寺里。”

盘岗大师见他神情惶恐,不似作伪,缓缓松开袈裟,电光石火里醒悟道:“好啊,冥教魔头定是担心敝寺与秘宗联手,才故意设套找个茬子,先行除去我们!”

他想明白了关节,嘿然道:“林教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若想为难敝寺,只管明刀明枪放马过来,我师兄与老衲接着就是,何必煞费苦心,栽赃陷害?”

花千迭仰天打了个哈哈,怒目瞪视盘岗道:“嘿嘿,今日终于领教佛门高僧反咬一口的功力,佩服。

“半个时辰前,我青木宫与圣教近四十余名高手,于白桦林内遭受暗算自相残杀,死伤大半,连老夫的子侄和仇副教主的衣钵弟子都赔了进去。这样的栽赃嫁祸,大师可否乐于一试?”

盘岗大师楞道:“死了这么多,但这和敝寺有什么关系?”

前殿两侧的脚步纷沓,围攻着空寺的三路人马,押解着四十多个俘虏聚到院子里,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花纤盈由邓宣陪同保护着来到前院,欣喜道:“爷爷!”

花千迭快步迎上,握起花纤盈的双手仔细打量,见她安然无恙不禁眼中有泪,向邓宣谢道:“有劳邓宫主救出盈儿。”

邓宣连忙欠身道:“在下照料纤盈不周,令她落入敌手,正该向花宫主谢罪。”

木仙子道:“盈儿,你可还记得那个胆大狂妄将你擒住之人?”

花纤盈明亮的大眼睛在众僧的脸上一扫,想也不想伸手指定盘念大师道:“就是那个老和尚捉了盈儿,还、还─”说到这里眼圈一红,泫然欲泣。

花千迭心一跳,赶忙低声追问道:“还怎样?”

花纤盈忿忿道:“他还点昏了人家,将盈儿关进一个又黑又闷的地窖里!”

花千迭大松一口气,思忖道:“这丫头往日里娇生惯养,从不曾受过半点挫折,只是关在地窖里,就已觉得极大的委屈,倒把我吓了一跳。”

他双目如电罩定盘念方丈,纵声笑道:“人证已在,还不俯首认罪?”念及林中惨死的十数名青木宫精锐子弟,哪里还愿再等,晃身欺近一掌拍出。

盘念大师竟不闪躲,任由花千迭的右掌结结实实击中胸口。身子微微一晃,朝后退了半步,嘴角溢出抹殷红血丝,恬然含笑道:“施主好掌力。”

此举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花千迭毕竟是一代魔道枭雄,绝难在众目睽睽底下穷追猛打一个不还手的老僧。

他适才忌惮盘念大师的盛名,掌下暗留后劲,只用了七成的功力,然而手掌触及之处软绵绵浑不着力,亦禁不住生出钦佩,撤身喝问道:“盘念大师,你这是何意?”

盘念大师面色迅速恢复如常,柔和目光注视花纤盈缓缓道:“小施主,你断定将你擒到着空寺囚禁的人,便是老衲么?”

花纤盈道:“没错,就是你!这儿的邓宣、邙山双圣也都亲眼瞧见你抓了本小姐去,还有那镇子上的秘宗和尚,他们也─”

盘岗大师断喝道:“胡说八道!昨日下午盘念师兄和老衲率着六名敝寺弟子尚在路上,直到掌灯时分才入住着空寺,哪里能分身到什么镇子上抓你?”

花纤盈不服,不忿道:“那当然是他在镇上抓我在先,你们入住着空寺在后!你自己不但胡说八道,还欲盖弥彰!”

霆雷住持战战兢兢道:“诸位,盘岗大师没有说谎。他们确实是昨夜掌灯后才入住本寺的,一行人里并没有见着这位姑娘。

这点我可以作证。”

白老七嘿嘿道:“你作证,谁信哪?和尚帮光头,狼狈为奸、相互包庇。”

林熠默不作声,突然冲入俘虏群里一把揪起一个中年僧人,足不点地又回到原地,将他往地上一摔,出手之快恍若清风拂面,众人眼花撩乱之间已经完事。花千迭平生自负青木宫的“草木一秋”身法冠绝天下,此刻也不得不骇然叹服。

霆雷住持错愕道:“林教主,你抓了巴楞要做什么?”

林熠握起巴楞的右手,说道:“手指肌肤细腻白晰,既没有老茧也没有油烟熏灼痕迹。这位巴楞师父该不是厨房里的火工僧吧?”

霆雷点头道:“不错,巴楞一向只负责藏经院的经书看管,不用进厨房做工。”

林熠轻笑道:“这就奇怪了,他的袖口和衣衫上,为何会有新沾的油渍?难不成深更半夜,独自一人偷偷跑到厨房里烧东西吃么?”

巴楞脸色大变,挣扎道:“魔头,快放开我!我去厨房找吃的又关你何事?”

林熠暗运真气,将他震得透体酥软,徐徐道:“今宵风狂雨疾,要迅速放起一把大火可不容易,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屋内淋上易燃的油脂,对不对?”

不容巴楞辩解,他接着说道:“所以你乘乱潜入厨房,把库存的香油全数洒在干草柴禾上,如此火头一起,不怕会被大雨旋即浇灭。可惜你做事太不小心,让香油溅了一身,雨水浸泡后不仅没有冲刷去,反而色泽加深越发明显。”

巴楞叫道:“明明是你叫人点的火,却来陷害我!住持师伯,您要为弟子作主啊!”

林熠冷冷道:“我曾下令不得纵火焚寺,负责攻打后门的圣教教众哪个敢抗令?他们为掩饰行踪搜寻小公主,更不会点起火把,而贵寺入夜后,厨房里也早该熄火才对,根本不存在大意失火的可能。你,未免太不高明!”

众人恍然大悟,石品天哈哈笑道:“有趣,小师父,你点火烧自家的寺庙做什么?”

巴楞面色如土,抿嘴不语。

凌幽如走到他身边和颜悦色拍拍肩头,劝说道:“小师父,你还是说出来得好,何必多吃苦头呢?”

巴楞把头一扭不睬,凌幽如笑盈盈盯着他左右观瞧,倏地巴楞身子猛烈一抖,肌肤泛起惨绿色萤光,脸上肌肉不停扭曲,额头冷汗涔涔滴落,呻吟出声。

凌幽如一脸悯然地道:“小师父,这叫‘潜焚蛊’,它要发作起来,便是铁打金刚也要弯腰,你再不说,就会四肢麻木,慢慢腐烂成一滩绿水,而在此之前,神志却能一直保持清醒,这滋味可怪不好受的。”

巴楞拼命咬着嘴唇,显然是在做着痛苦的思想斗争,蓦然半空亮起一束黑色电光,直刺他的咽喉。

凌幽如纤手轻扬,接住电光,却是一枚又短又细的银针,针头隐约散发腥气,乃是一枚见血封喉的毒针。

盘岗大师怒喝探手,从霆雷住持身后抓出个秘宗僧人,“嗤─”地扯断袖口,露出小臂上缠着的针筒。

巴楞惊魂未定,反横下了心,咬牙大叫道:“是霆雷住持叫我干的!”他的中土话本说得结结巴巴,可这句招供却顺利异常,清清楚楚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霆雷失声道:“巴楞,你胡说什么,我几时吩咐过你烧自己的寺院?”

巴楞一指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那名僧人,道:“我没胡说,你说这话的时候扎西师兄也在场。”

仇厉突然掠到霆雷住持身前,冷喝道:“你也给我躺下!”探手抓出。

霆雷住持急忙抬手招架,仇厉手腕只一转,“嗤”地也抓下了他的半幅袍袖,火光照耀里,赫然小臂上也绑着一只与扎西一模一样的针筒。

霆雷眼中陡然绽出两簇精光,与适才畏缩怕事的样子判若两人,右手法杖点向仇厉,抽身朝后飞退。

林熠祭出云锦丝带,“呼”地缠住霆雷双腿,将他硬生生拖至近前,喝令道:“扯下所有秘宗僧人的左臂袖子!”

一串衣袖撕裂声不绝于耳,又从人堆里抓出了三名秘宗僧人。

盘岗大师拽起霆雷喝问道:“说,是谁冒充我师兄将花小施主拘禁到地窖里?”

霆雷缓缓闭上双眼,一言不发,嘴角流出一缕黑色的血丝,竟是死了。

盘岗大师一呆松手,道:“不是我杀他的!”

凌幽如翻开霆雷松弛的眼皮,皱眉道:“他是服毒自杀,给自己下了封口令。”

花千迭道:“好在这里还有五个活的,总会有人怕死说出真相来!”

石左寒手出如风,把五名僧人的下巴全都卸了,取出牙根底暗藏的毒丸扔在地上踩了,漠然道:“接下来就看凌长老的了。”

林熠道:“不必了。这些人多半不清楚幕后真凶是谁,否则霆雷也不必以死封口,坚不吐实了。”

仇厉冷笑道:“既然留之无用,索性全都杀了!”

花纤盈叫道:“且慢,盘念老─大师,能不能让我再看看你的左手?”

盘念大师微笑道:“当然可以。”举步走到花纤盈身前,伸出左手。

花千迭和邓宣一左一右护持着花纤盈,只要对面稍有异动便立即出手。

花纤盈对面前的这只手仔仔细细研究了半天,又左右瞅着盘念大师的脸,半晌摇头道:“你的指甲比那人长。”

盘念大师缩回手掌,微笑问道:“姑娘所说的那个人,就是假冒老衲,将你捉到着空寺的真凶么?”

花纤盈点头道:“正是。我刚才瞧林大哥抓起巴楞的手,不知怎地,就想到那家伙的指甲又扁又宽,再和你的一对照,却是截然不同。”

盘岗大师眼睛一亮,道:“一个人的指甲若是长了,自可剪去。但绝不可能在短短几个时辰里,再长回一大截来。”

花千迭沉声道:“盈儿,此事非同儿戏,你可要吃准了才能说。”

花纤盈道:“绝不会错。那混蛋用左手抓我的时候,盈儿看得十分清楚。”

木仙子道:“如果有人故意栽赃,他又岂能预知今夜盘念大师会留宿着空寺?”

盘岗大师哼道:“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本寺历年前来圣城的弟子都是借居着空寺,这次也不会例外。”

原本清晰的事情,随着花纤盈的突然发现变得模糊了起来。然而隐隐约约,又都觉得这一石二鸟的嫁祸毒计,和秘宗脱不了关系。但霆雷一死,假冒盘念方丈的凶手又不知影踪,纵见了别哲法王也无从对质。

大伙儿兴致阑珊,花千迭更是拿了扎西、巴楞几个出气。奈何果如林熠所料,用尽所有手段,他们也说不出霆雷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最后木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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