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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之一国色-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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慑魄。而脱下披在她那娇好妩媚身躯之上的红纱巾,露出她那一身细腻光滑的肌肤和颤巍巍高耸的胸脯,郎天裁的眼前好像立刻升起了一团红云,宽阔的胸膛,狂跳不止,亢奋得浑身发抖。木然的脸,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样,整个身子不断膨胀,像充胀了气的大膘猪。突然,他从国际妓女身上闻到了一种奇怪的香味,那种香味使他昏昏欲睡又飘飘欲仙,浑身着火似的燃烧,又好像要崩溃炸裂。接下来,在那个海边高级宾馆里,窗外是一片椰林掩映着的金色的黄昏,棕榈树背后传来一阵阵温柔的大海的涛声,郎天裁镇长和那个高级国际妓女赤身裸体地,慢慢地,火火地,极尽一个强壮男人和一个风骚女人,那种角色之能事。训练有素的高级妓女所做的一切工作,称职而刺激,把郎天裁镇长似乎一次次抛进大海,又牵引着他那壮壮的身躯,一次次推向云端。他在宾馆里,躺了三天三夜,而那个欲望永远也不能满足的国际高级妓女,把他身里的血肉和骨髓,似乎抽榨得干干净净。当他浑身软绵球一样,被瑁黧请来的保镖从宾馆里扶出来,塞进通往飞机场的那辆宝马或奔驰轿车以后,他浑身散了架似的,还在昏睡。那时他不知道,妓女身上传出的阵阵香味,是迷幻剂,是一种掺合着鸦片和海洛因的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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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奔(5)
从泰国回来的郎天裁镇长,焉焉皮球一样,从飞机上被人抬下来,回到乌溪小镇以后,吃了他的妻子六指柳嫂做出的鲜美毛血旺、回锅肉、腊猪腿、河里的鱼虾、山里的苞米,很快就恢复了健康。但他从此好几个月都没有碰过女人,曾经沧海难为水喽!看到想到女人的肉体,立即有一种大肥肉吃撑了的感觉,反胃作呕。当然,瑁黧的土地转手买卖,做得也十分顺手。外商投资也开始在女儿泉风景区见到效益。女儿湖、女儿泉、女儿峡的宾馆娱乐城,也红红火火地开张。在各种宾馆饭店开张的鼓乐声中,鲜花如云,红旗招展。湖北、湖南、云南、贵州和女儿湖边界的姑娘们开始奔赴这里淘金。莫尚和瑁黧也在女儿湖边修建了女儿泉宾馆。郎天裁镇长摇身一变成为“女儿泉风景区国际旅游文化某某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他的事迹上了我们国家我们这个省市最权威的电视台和报纸,乌溪小镇旅游开发和彝汉杂居红色旅游经济齐头并进。这一切辉煌繁荣的背后,有一双巨手在支撑,蓝一号通过政府和银行的支持贷款。虽然蓝一号没有在这里担任任何头衔,但他们的土地买卖、投资款项、贷款数目,多数都绝对掌握在蓝一号心中。仅仅搞旅游开发或风景区开发,我想,可能乌溪小镇、女儿湖一带,也不会这么热闹繁荣。他们热火朝天搞旅游开发的同时,也进行着更多谁也不能去掉分开的女人经济和美女经济。泰国回来的郎天裁镇长,从此再也没有和六指一起睡觉,他究竟后来是怎样玩弄他管辖范围内的女人,或者姑娘,究竟玩弄了多少,我们也不得而知。他并没有在他管辖的范围内玩女人。他的放荡行为被柳如风隐约知道以后,他从市省里抱回各种各样的奖状奖杯的时候,柳如风站在绣楼前青石桥头,喝了一大碗乌溪小镇烤出的老酒——铁板烧,提着酒瓶,在小镇石板街道上,晃荡着他那衰老的身影,顶着荷叶,挥舞彩绸,一边颠簸一边叫:
  “变天了!变天了!”
  而如风老辈梦幻般的声音,在乌溪小镇皂荚树洋槐树卷动北风呼啸声中,显得那样怪异和苍老。
  那时,他们的“金皇后美食娱乐城”,搞得红火,人手实在忙不过来。郎天裁镇长把六指安排在娱乐城收款打杂,不让她在皂荚树下开饭馆。皂荚树下面,再也没有飘出毛血旺和河里鱼虾烹制时特有的清香。蓝一号也把郎天裁镇长十二岁的小女儿,接到省里市里一所著名国际双语学校学习。那所学校是某著名企业家和英国剑桥,或者美国哈佛合办的分校。
  姑娘也有一个十分洋气的名字,柳叶儿。
  乌溪小镇红色旅游文化开发正在蓬勃发展。在金钱权力女人组成的网络背后,许多光明正大的肮脏交易正热火朝天地进行。女儿山、女儿峡一带的美女们,日夜不倦地为远道而来的商人和旅客服务。自六指进入美食娱乐城以后,郎天裁镇长再也没有在他的娱乐城搞女人。他根本只把手中姑娘,用来招待工商、税务、公安和上级来检查的政府官员和商人,而他自己在乌溪小镇人们心中,渐渐成为正直正派的化身。那时,我和易安还在镇上采风写生、考察策划女儿山旅游文化发展现状和远景。我们关于女儿山、女儿泉、女儿湖和乌溪小镇的油画、山水画,涞滩码头、老君山、女儿峡和万年台旅游风景区大门前的雕塑,正在积极创作和完善之中……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候,我来到大渡河边,见到郎天裁镇长的儿子,转业军人刚强……他的流浪落魄……女儿红艺术团少女组合歌唱演员娜木措,又为什么回到了她最初做服务员的那个宾馆?乌溪小镇旅游文化的发展,难道即将进入它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的衰败期?
  坐在娜木措对面,喝着从雪山顶上流下的泉水泡出的云雾山茶,清香绵长。听着宾馆咖啡厅对面,夜晚的大渡河汹涌的涛声,我想,我的那个乌溪小镇,最近发生了什么?正在发生什么?难道汹涌的大渡河某一支流,在神秘莫测的群山之中蜿蜒流淌,奔流而下,进入一丛高山峡谷,缓缓淌成女儿湖平静的水面,沿着女儿河平静流淌,到了那座高高的——石达开曾站在上面瞭望他的家乡——望乡台,奔流而下,就变成了气象万千的、像银绸一样飞泻的女儿泉瀑布么?
  
裸奔(6)
女儿泉瀑布的身姿,从东边山头远远望去,长空浩荡,月色空蒙的天地间,好像一个晶莹剔透的少女,婉约柔美。那个少女,就是当初投进汹涌大渡河水中,石达开的女人们之中最漂亮的一位。
  哀婉的佘三娘,凄艳的翼王帐下军中花!
  可是,娜木措不是佘三娘一样的军中花。她才十八岁,她和蓝一号,郎天裁镇长都没有肉体关系。那时,蓝一号和郎天裁镇长想做的事情比和某一女人发生关系,重要得多,有价值得多。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居然,郎天裁镇长要和蓝一号跑到澳门去赌博,而且他们赌博的筹码,有好几个亿,不知输掉了好几个亿,还是他们挣回了好几个亿,同时,他们在澳门赌博之后,又跑到泰国去搞女人,这次搞女人不是瑁黧带队,而是郎天裁镇长本人。郎天裁镇长也许已经轻车熟路。所以,我也不知道郎天裁是否给蓝一号请的是当初瑁黧给他请来的那样一个高级国际妓女,总之,也许还是在那座海边宾馆,还是在棕榈树和椰林交相辉映的路灯下,还是在泰国海边温柔的夏夜和湿润的海风中,蓝一号和那一个同样美丽诱人的国际高级妓女,赤身裸体地完成了一个跨国的高级别的肉体交易。我们不是很想描绘他们交易过程的具体场面。我想也还是和郎天裁当初和那个高级妓女一样,他们差不多的语言动作、神态表情。我想,我们人类为什么要穿衣服,而穿着衣服的人,又是怎样因为金钱、因为权力、因为欲望,而彻底脱光衣服……裸奔。裸奔,啊,我心中的文化偶像行政官员蓝一号,我的远房亲戚郎天裁镇长,和泰国高级妓女一起,海边宾馆裸奔,那是一种跨国的、旷世的、绝世的裸奔。而佘三娘,红军女战士田翠花,老商和水灵,还有当初的莫尚和易安,那又是怎样的一种裸奔呢?而扒开她们衣服的那些手,因为时代、因为历史、因为战争和因为扭曲了的历史和人性,带来的又是怎样的惨烈和悲壮的场面。
  人,人性,本来就是赤裸裸的生命。
  不过,我还是很难明白蓝一号,居然有如此大胆的一次跨国裸奔。
  蓝一号并非一开始就踏上那条独特旷世跨国裸奔之路。易安的拒绝,也没有使他那根关于女人的防线,完全崩溃。他来自有深厚历史文化氛围的陕西农村,潼关秦川种过地,渭河边上装过水泥和泥沙,他曾为学费而进城打工,有心脏病的父亲早早就累成了驼背。他的父亲为给他挣学费,到小镇上去当搬运工。他努力学习成绩优异,就是为报答他的父亲。读完了大学,他父亲却因劳累患上了严重的心脏和哮喘病。他梦想过挣很多钱,他从没有想到过要做多大的官……认识易安之前,蓝一号也有过自己的女人。有他大学同学,有同事和朋友介绍来的。当然,他也可能和几个女人之间有过肉体关系,但每一次他都觉得他和那些女人之间,绝对是为了爱情。后来那些女人并不完全因为在他那里不能获得爱情而和别人结了婚。他于是也没有花大力气来成家。他要想在学术事业上出人头地。博士毕业那年,他三十八岁。参加我们这座城市的文化官员的招聘,他想把自己的学术事业做好。那是一个看重文凭的年代,他受到了重用和提拔。先被派遣到一个小县城,从县委副书记到县长,后来,因为蓝一号县长成就卓著,便提拔到我们这座城市行政文化官员的位置上。他读古典名著,写诗歌小说发表论文。但文学成就平平。然后,他进入我们国家最著名党校学习,接连在某著名党报上发表了《论二十一世纪的中华民族先进文化》的系列文章,在全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于是他春风得意,便开始琢磨搞先进文化指导下的文化产业、艺术产业和旅游产业,把他部下主要官员带到井冈山、延安、西柏坡去接受传统的革命教育,并结合实际,在我们乌溪小镇、涞滩码头、老君山参观红军遗址,到大渡河泸定桥去搞党的组织活动,就在这些有条不紊的“主旋律”活动中,乌溪小镇红色旅游开发的规划蓝图,便提上了他工作的主要议事日程。同时,通往革命圣地的道路上,到大渡河泸定桥过党的组织生活过程中,那晚,他带领那干人马,红男绿女,林林总总,接受完了红军英雄主义革命传统教育之后,在烤全羊和茅台酒混合香味的双重刺激下,大渡河宾馆夜总会唱歌跳舞,唱跳完“北京金山上”,说不定“毛主席是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太阳”的激|情豪情还在胸中鼓荡,他,某某教育考察团最高首长蓝一号,也没有忘记把他的名片,递给那时还在大渡河宾馆当普通服务员的少数民族姑娘娜木措。
  
裸奔(7)
他心中那条通往政权的路,也许就是一条地地道道的旷世裸奔之路。在这条路上,其实,他主要刻意追求的并不仅仅是他生命中出现的某一个女人。
  
娜木措(1)
透过高耸在高原夜空中的大渡河宾馆,二楼咖啡厅茶室的玻璃窗望出去,远处的山脉和天空交接处,有一条优雅的山脊线条。峡谷底部,依然汹涌着那条永不停息的大渡河,我不知道灵魂深处有一种什么样的声音,把我召唤到这个地方,而且这个地方,蓝一号带着他的部下,汲取了哪些红色营养?我觉得时间和空间,似乎变得不可捉摸,茫然荒唐。也许,我和娜木措喝的云雾山茶,已经把我带到云雾缭绕的地方。我想把令人不快的今事与往事,通通忘却。我想和娜木措一起领略一下真正的少数民族风情。我想告诉娜木措,也许蓝一号、郎天裁镇长和乌溪小镇,女儿河、女儿峡、女儿红高原组合少女组合,仅仅是一场梦,一场不很遥远却非常现实的梦。我甚至有些不好意思的非分想法,就是彻底抛开现实中的人际关系,到这一带来领略人与自然的独特气息和芬芳。那天晚上,我没有喝酒,也许我和央金、刚强喝的酒,还没有清醒。我一直处于迷糊与清醒之间,像一团雾,一朵云,一阵吸鸦片,一支麻醉剂,昏昏欲睡,又容光焕发。我似乎问了娜木措,要怎样才能欣赏到她们地道的少数民族风情。她告诉我,如果是彝族,就是火把节。如果是藏族,就是和藏民一起跳锅庄。她问我,究竟想参加彝族的火把节,还是藏族的锅庄?我说都想。她说,不过今天晚上是不行了,火把节在八月,而锅庄,也在藏族过节的时候。那么,今天晚上能够欣赏到些什么?我想围着篝火,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在长空浩荡的夜空下,围着篝火跳舞唱歌,或者吃充满少数民族风情的烤全羊。她说,这不是很好办么,明天晚上,或者其他什么时候,只要到了我家乡,那个叫莫西的少数民族寨子里去,一切都可以办到。我说,那很好啊,我希望你带我去,我聘请你当我的导游。没问题,她说,我知道你是一个画家,我会把你带到我们这一带,我们这个民族,彝族、藏族最真实的生活状态和历史风情中去。我说,那很好,如果那样,我可以为你画一组速写,或国画,或油画,并把它们用最好的色彩、用最真实的绘画语言,让它最美的形象和最绚丽色彩,展示到世人的面前,在省里市里全国和外国去出版发表,宣传出去。她想了想,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把长长的彩色小辫子甩到脑后,用很大很黑很亮的眼睛望着我,认真地说,我哪里有那么的美,值得那样宣传啊!她那闪着一颗黑痣的眉心,低下头,似乎对我,又似乎自言自语地说,我和其他人的交往,都没有那么多目的。我只是想唱歌、跳舞,把我家乡的美唱出来,把我心中的歌声唱出来。而且,我似乎在乌溪小镇、女儿湖、女儿峡宾馆,见过你,见过你的绘画,见过你和那个披肩发女画家一起,女儿山上,头顶着太阳写生,乌溪河河滩,坐在鹅卵石上画画。我觉得你是一个可以认识交往的人。她,那个女画家,为什么没有来呢?哦,她在女儿峡广场顶着太阳做雕塑,汗水把夹衫都打湿了,她好辛苦啊!她是你的妻子么?你们都画画,一起好亲热,好幸福哦!我说,她不是我的妻子,我还没有妻子。我们在一起,也亲热,也幸福,不过,不是一般人说的那种亲热和幸福。那么,算什么幸福呢?幸福还要分好多种么?我愣住了,不知道怎样向她解释。我不知道,那晚和娜木措解释了些什么。我似乎记得,我并没有拿出画架速写本来,给她画速写写生。她似乎把我带到她们宾馆的九层楼夜总会,看了少数民族风情的歌舞表演。我觉得,那些歌舞表演可能都带着商业演出的痕迹,没有原始的少数民族歌舞风味。而周围的环境布置,富丽堂皇,灯红酒绿,没有我们在少数民族寨子里去感受到的质朴和粗犷。突然,大厅顶端的彩灯疯狂闪烁,自娱自乐的舞蹈,在夜总会展开。人影灯影晃动摇摆,灯光音乐使人血管臌胀。音乐声声,气势磅礴,震耳欲聋,整个夜总会充满了一种似乎就要爆炸燃烧的紧张狂放气氛。突然,所有音乐停止,狂乱闪烁的灯光戛然熄灭。我估计可能一种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要开演。夜总会正面舞台上,粉红的轻纱微微启开,天幕上打下来一团|乳白色的光圈。彩色光晕中,传来一阵很轻很遥远的音乐声。唢呐的热烈,芦笙的悠扬,螺号的婉转,在一阵充满现代味的电子琴音乐声中,似乎来自高原的流水,来自晶莹雪山顶上的歌声,高亢、激越、清脆而又抒情:
  
娜木措(2)
“女儿泉,女儿泉,
  我心中的女儿泉。
  你把一匹雪山的素练,
  飞扬天地间……”
  站在粉红的光晕中,穿一身大红彩色少数民族服装,站在舞台上唱歌的姑娘,就是娜木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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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总会里,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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