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大的情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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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后，电话响了，惊醒睡梦中的人。梁亿倾身，拿了桌上的电话接通，“周简，我是梁亿。。好，我马上叫醒他。。九点，好。”
　　放下电话，梁夏已经睁开眼睛，“哥，我该走了。”
　　“嗯。起来吧。”
　　默默地收拾停当之后，门铃响起，梁夏去开，周册出现在门外，两人相视一笑。
　　周册走进门，朝梁亿打个招呼，“小亿哥，我哥没有时间，我来送梁夏去机场。”
　　“嗯。辛苦你了。”
　　“不客气。梁夏，准备好没有？”
　　“好了。”
　　梁亿对梁夏说：“梁夏，哥就不去送你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回到学校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知道了。”
　　看他们这样平静地就道别了，周册有些意外，“那好，我们走吧。”
　　门被“砰”地关上，一切陷入死寂。
　　
　　宽广明亮的机场大厅里，人们彼此穿行，迎来送往着。
　　远远望去，一对青年男女相对而立，互诉寄语，说到动情之处，竟双双落泪而泣，终于女方主动，两个人抱在一处。
　　“这是什么情况？”周简看着远处问道。
　　梁亿一动未动，回说：“年轻人的事，说不准。”
　　周简看着梁亿稳如泰山的背影，说：“你弟什么时候勾搭上我妹了？”
　　“青出于蓝么。”
　　周简放弃这个问题，说：“你真的不去告个别？”
　　梁亿摇转了轮椅，背离而去，“算了。很快，又会再见。”
　　周简默默跟上他。
　　那边，梁夏脱离开周册的拥抱，犹挂着泪滴的脸扭向一边，“我走了。”
　　周册破涕为笑，“小鬼害羞了。走吧，忘记不愉快的事，回学校跟众师姐逍遥去吧！”
　　梁夏冷着脸不了她，刚要转身，却顿住，回头向远处看看，由远及近，视线收回，转身，迈开步子。
　　
　　飞机伴着巨大的震动和轰鸣声起飞，梁夏觉得浑身由里到外都难受，不知不觉，眼泪淌个不停。
　　
　　“飞机这东西真的可靠吗？”梁亿仰着头，看那体型庞大的机械不可思议地飞上天，变得和纸飞机一样大小，然后越来越小，飞出视线，直到消失。
　　
　　假如分属两个人的记忆能够重叠，彼此间的不解和误会是否就能消弭，浓浓的爱意再无隔阂，融在一起，不分你我？
　　一定，是这样吧？
　　
　　十四年前。夏。
　　十二岁的梁亿意气风发，和一帮兄弟从游戏厅进尽兴而归，途径住宅区的老槐树下时，看到那站着一个小孩子，三四岁的样子，瘦得过分，单薄的小身板套着脏兮兮的小衣服，脸上的汗迹半湿半干，清淡的五官，尖的突出的下巴，纯黑的眼睛不停地在四周逡巡，茫然又无助。
　　这不是附近的孩子，梁亿也只是多打量了两眼就毫不停留地从他身旁经过。
　　吃完中午剩的饭，梁亿躺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夜幕不知不觉已经低垂，从窗子里可以看到天际的银星。肚子有点饿，剩饭吃得不过瘾，于是抓起一把零钱风火火地出去觅食。
　　轻快的几步就跃到了小区的小卖部里，“韩姨，来两根火腿一包锅巴！”
　　被称作韩姨的人是店里的老板娘，笑眯眯地拿了食物，“小亿来啦！”
　　梁亿接过食物，拿着手里的零钱开始数，“您得等一下，我这都是毛票子。”
　　老板娘很喜欢他，“不急，慢慢数。”抬眼，看着不远处的大槐树，自言自语似的说：“那孩子怎么还在呢。”
　　“啊？”梁亿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大树下果然有个黑漆漆的小影子，“那小孩是不是走丢了？”
　　“谁知道呢，怪可怜的。我刚才上去问他，小家伙就是瞪着我一句话都不说，看那样子，以为我是坏人呢。”
　　“是么。”梁亿把数好的钱给了老板娘，“韩姨，明儿见！”抬腿就走了。
　　“明儿见！”
　　路过老槐树的时候，梁亿脚步一顿，走到那小孩跟前蹲下，小孩不退不进，眼睛望着梁亿，眼神倔强，戒备中又带着几分希冀和恳求。嘴唇很干，饿的脸都黄了。但就是不肯示弱。
　　梁亿流露出几分欣赏之意，放柔了声音说：“饿不饿？”
　　小孩一动不动，只不过嘴角瘪了瘪。
　　梁亿低笑，拿一根火腿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弟弟，别不好意思。”然后拉起对方的胳膊，将火腿放进小小的手掌里，眼带笑意盯着对方诧异的小脸，“乖，吃吧。”
　　“啪嗒。”火腿肠掉在地上。
　　梁亿感到意外，再看那小孩，头扭到一边，一脸的“廉者不受嗟来之食”的硬气样子。梁亿差点就喝一声“有种！”，忍不住捏了小孩的脸一把，凉凉的软软的，没什么肉，就有点心疼了，仍是柔声问：“你爸妈呢？”
　　对方不了他。
　　“迷路了？”
　　依然没有回应，梁亿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个聋哑小孩。梁亿也是个急火火的少年性子，耐心很快就用光了，起身拉了小孩的胳膊，说：“走，我带你去派出所。”
　　小孩却大力地反抗起来，梁亿看他，他就瞪着眼睛，小嘴抿成一条直线，两只手一齐用力，企图挣脱梁亿的胳膊。梁亿立刻觉得，他被对方当成拐骗犯了。
　　倔过头，就不招人喜欢了。梁亿抽回胳膊，语气不似先前柔缓，“呆着吧。看一会儿大灰狼叼了你去！”说完，愤愤地走了。身后，前一刻还张牙舞爪浑身戒备的小孩，此时颓败地垂下胳膊，眼睛望着梁亿的背影，脸上是不甘、不舍又委，可怜兮兮的复杂表情，几乎要哭了。
　　梁亿回到家里，气愤愤地跌进沙发，撕开锅巴的包装，“嘎巴嘎巴”地嚼着，却食不知味，心里长了毛似的不舒服，不安稳，不到半个钟头，终于坐不住，起身就一阵风似的出了门，直奔大槐树。
　　当他发现那下面空无一人时，心里涌进一股恐惧，他围着树转了一圈，又到四周围找，问了几位邻居，哪有那小孩的影子。顿时泄气又内疚，拖着腿回到家。安慰自己说，这个时候，小区里不会有外人进来，也没听到什么大的动静。也许是父母接走了吧。
　　梁亿也知道他是一厢情愿地自欺欺人。躺在沙发里，盯着电视，眼睛一会儿就累了，坠入不安的梦境。
　　轰隆——喀嚓！
　　梁亿被巨大的雷鸣声惊醒，猛地起身，看到钟表指针指着十二。他从小不惧雷雨，此刻却心慌难抑，看着窗外闪电映照下，树木被狂风掀得左摇右摆，雨线密集，雨声哗哗作响。
　　似有似无的飘渺泣音传到耳朵的时候，梁亿身体绷住，神经也绷住，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耳朵上，那声音更真切了些，终于确定，顾不上拿伞，梁亿打开房门踏入黑暗。
　　梁亿家住二楼，楼道的灯不巧坏了，他摸着黑下楼，耳朵留神。诡异极了，那哭声虽然微弱，却很清晰，似乎就在近处！到了一楼的拐角，梁亿停下脚步，几乎确定那声音就从楼梯底下发出，他迈着步子，走上前，一个闪电划过，蜷缩的小小身影就在他面前！
　　他几乎不带一丝犹豫，就俯身钻到楼梯下，一把抱起地上的孩子，带着他出来，直上二楼。从孩子落到他怀里的一刹，心脏才慢慢落回原位。
　　关上房门，打开大灯，梁亿抱着浑身湿冷的小孩放到沙发上，才看清眼前的孩子有多凄惨。简直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湿了个透顶，身体瑟瑟发抖，脸色青白，眼睛不适应突然的光亮或是由于恐惧，紧紧闭着，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梁亿的心立刻就被一只手揪着，疼惜得要命，火速取了一条毛巾外加毯子过来，用毯子裹住小孩，拿了毛巾给他擦脸擦头发。小孩始终紧闭着眼睛，嘴唇也紧紧抿着。
　　头发擦得差不多，梁亿才想起把孩子的湿衣服脱掉，于是掀开毯子，动作快却轻柔地三两下替孩子除去所有的衣服，抱着他来到卧室，在昏黄的床头灯的光线下，仔细地把他放进被褥里，掩好被角，抚摸他的头发和脸颊，让他安心。
　　看到孩子脸上的表情渐渐放松，不那么痛苦的时候，梁亿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俯身，近距离看着孩子的脸，手轻轻抚着孩子微凉的额头，用有生以来最温柔的声音哄道：“宝贝，不怕了。”
　　
　　




20

20、小宝贝　。。。　
　
　
　　“宝贝乖，不怕不怕噢。。”梁亿不断地柔声哄着，一边手在孩子的胸腹上来回安抚，他看过别人的父母都是这般哄孩子的，自己也学着来，心里涌入一股暖流，不再焦躁，只有安宁。他像捡到宝一样，内心隐隐喜悦着。
　　孩子终于慢慢有了回应，薄薄的眼皮张开，第一眼就看到了梁亿，梁亿也正温柔地注视他。也许从这一眼开始，他们彼此就认定了对方。
　　孩子纯净的眼眸里没有恐惧，看向梁亿的眼光是信任的，依赖的。梁亿也觉察到这一点，喜不自禁，低头就在孩子凉凉的额头上“吧唧”印上一吻，脸上尽是温和的笑意，“乖宝贝！”
　　孩子的反应让梁亿大感意外。他先是瞪大眼睛看着梁亿，而后就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眨啊眨，头偏向一边，青白的脸颊很快浮上红晕，呼吸都急促起来，小胸脯一起一伏的，胳膊腿也不老实，在被子底下挣动，似乎企图掀开被子。
　　他不会在害羞吧？这样小的孩子也会害羞！梁亿为自己的发现感到不可思议，更觉得眼前的孩子可爱得不一般。立刻坏心思也上来了，就想逗逗他，轻轻按住他的小肩膀，也偏过头对上孩子的脸，调笑道：“害羞了？哈哈。”
　　他也忒没心没肺的，人家小孩子刚遭了罪，他就起了逗弄之心。好在他良心发现得也快，见孩子更别扭地躲着他，他也就收起了玩心，坐直了身体，正色道：“小弟弟，饿坏了吧，哥哥给你弄吃的去，乖乖呆着啊。”刚要起身，衣服下摆被捉住了，回头看，那孩子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眼睛里满是慌乱和不舍。
　　梁亿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他握住孩子的手，发现很凉。用手心的温度温暖他，安慰说：“别怕，我不走，就是给你弄点吃的去，一会儿就回来，我保证。”孩子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不忍也没办法，梁亿半强迫地掰开孩子的手，快速起身，到了厨房，拿出挂面和两个鸡蛋，开火，用葱花起了个锅，下了鸡蛋和面，又剥了那一根火腿，切了块放进去，捏了盐，倒上适量的酱油和香油，很快就香气四溢了。梁亿的手段是从小练出来的，只是平时懒得动，能少做一回是一回。经常是做一顿大的，连着吃一两天，再补充点零食之类。整天出去疯跑，身板倒是发育得不错，并没有营养不良之类。
　　煮面的空当，梁亿去洗浴室烧上了热水。面很快就熟了，梁亿盛了满满一大碗端着进了卧室，放在床头的桌子上，抬眼，看到孩子已经坐了起来，小小的一团，小肩膀露在薄被外面，瘦得不像话。看到梁亿，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梁亿坐在床边，一手搭上他的肩背，“过来吃。”
　　孩子看看梁亿，又看看那碗极具诱惑的面，下意识地吞咽口水。
　　“哈哈。。”梁亿干脆直接把他抱过来，把筷子放进他手里，“吃吧！”说完起身，到衣柜前，打开柜门给孩子找一件合适的衣服。最后选了去年的一件白半袖。
　　坐回床边，看那孩子已经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在吃面。小小的手握着过长的筷子，挑起稀落落的面条，小口小口的吃，几乎没有一点声响，乖巧得像一只小小猫咪。梁亿替他把滑下去的被子拾上去，又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过来，放在桌子边上，“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孩子果然是渴了，放下筷子，双手握着玻璃杯“咕咚咕咚”灌，一会儿下去大半杯，才又接着吃面，这回似乎是放开了，不再小口小口地吃，面条嘬得嗞溜响，还捧起碗来喝汤。看他吃的爽快，梁亿心里也舒坦。
　　不大的功夫，碗就见底了，孩子吃得面色红润，额头甚至有细细的汗。
　　梁亿赶忙说：“再来一碗？”
　　孩子这时打了个饱嗝，面带羞赧地摇摇头。看来是吃饱了。
　　梁亿又把剩下的半袋锅巴拿来，“吃不吃这个？”孩子终于抬眼看他，摇摇头。
　　梁亿这下确定了，这孩子不聋，但是哑。就觉得这孩子身世可怜。摸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对他说：“乖乖坐着，我去看看水烧好了没有。”孩子这次没有挽留梁亿，只是仍眼巴巴地看着他。
　　梁亿把饭碗端走，看看水烧得差不多，就拿着喷头往浴盆里放了热水，回到卧室，对小孩说：“小弟弟，哥哥要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孩子温顺地点点头。梁亿顿时觉得这孩子聪明又懂事。抱起光溜溜的小身子，“洗白白去喽~”
　　孩子害怕地两条小胳膊搂住梁亿的脖子，稚嫩的小小心里是满足与安心。
　　梁亿试试水温，慢慢把孩子的脚丫浸到水里又收回，问他：“烫不烫？”孩子摇摇头。梁亿又问：“凉不凉？”孩子又摇摇头，梁亿才把他放进水里。他这样谨慎细心，跟对待初生婴儿没什么两样，比一般的父母还要谨慎细心。该说他天生有带孩子的天赋吗？
　　梁亿坐在浴缸沿上，舀着水，把孩子的头发淋湿，取了洗发液在手心，说：“乖，把眼睛闭上，不许睁开。”孩子听话地照做了。梁亿很满意，把洗发液在他头顶揉开，很快满头的白沫沫。梁亿尽量避免它们碰到孩子的眼睛，动作轻缓地揉着他的发。接着，抹了香皂清洁孩子的脸，耳后，还有脖子。然后，舀了水替他冲洗。孩子紧闭着眼睛，抿住唇。终于大功告成，梁亿用毛巾擦了他的头发和脸，说：“好了，睁开吧。”
　　孩子睁开眼睛，乌溜溜，水汪汪地看着梁亿。洗后的皮肤白净多了，被水汽一蒸，感觉丰润了不少。梁亿很有成就感，再接再厉，把孩子从水里扶起来，说：“乖乖站着啊，哥哥给你抹皂皂。”
　　要是梁亿那一帮哥们听到他这样说话，非得当场吐了不可。
　　梁亿一脸的认真，手拿着香皂，在孩子的小身板上来回游移，来到他肋下的时候，孩子突然“咯咯”地笑了，一边条件反射地往后躲。梁亿看他，笑容的惯性还在，眉眼嘴角弯弯的。梁亿像是挖到宝一样，手又试探地摸到孩子的肋下，就像触了开关一样，孩子边笑着边闪躲。
　　有趣极了！梁亿恶意不止，干脆一只手搂住他，一只手轻挠着哈他痒，孩子“咯咯”笑个不停，扭着身子又躲不掉。很快脸蛋就红扑扑的，眼睛湿漉漉地蕴着水，讨饶似的看着梁亿。
　　“哈哈。。原来你怕痒。”梁亿笑着说，不再欺负他，“好了，不逗你了，乖啊，马上就洗完啦。”
　　接下来，梁亿本本份份地给孩子洗完澡，擦干净，套上了自己的白T恤，衣服过大，直盖住孩子的膝盖。明天买件合适的吧，梁亿心道。
　　把孩子抱回床上，梁亿一身的汗，“乖啊，哥哥一会儿就回来。”快速地冲个澡，换了衣服回来，看见孩子乖乖坐着，直直地看着他。梁亿爬上床去，摸摸他的头发，“好乖。躺下睡觉吧。”刚要关灯，突然想到什么，问他：“尿尿不？”
　　孩子思索一下，羞赧地点点头，然后就起身要下地。梁亿却抱起他，到了卫生间，一看那高度，只能护着他站在马桶圈上，一手撩开T恤的下摆，道：“尿吧。”
　　结果半天都没动静，梁亿诧异，才注意到孩子的腮帮子连带着耳朵都绯红一片，敢情这又是害羞呢，于是说：“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