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京·戏作者:蒲舟-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解语花一笑:“还能去哪儿?自然是去找我那个不省心的小师弟。”
说罢,解语花舒展一下身体,像是动手之前要提前热身似的,之后身影霎时间便没入了黑暗之中。
☆、互殴
张起灵头枕着床沿,正昏昏欲睡,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抬起头,半天才找准焦距。
哦,对了,这里是窑子。
他无意识的盯着烂红如醉的床幔好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发现有人正在揉他的脑袋。
黑眼镜在和哑姐说话,哑姐正问到他准备拿张起灵怎么办。按哑姐的意思,张起灵只是个人质,倒是没必要杀人灭口。但是黑眼镜把人引到了这里来,万一这小子出去以后乱说话怎么办。
黑眼镜一边把张起灵的头发揉成了鸟窝,一边对此嗤之以鼻:“乱说话?我看他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才是真的。”
哑姐皱眉道:“你这次又是怎么了,竟然招惹上洪门?”
黑眼镜伸出五根手指来比了个数:“也就是五万光洋,好不容易从老蒋手里头抠出来的,要送到延安去。不知道半路谁走丢了消息,这不,就被人盯上了吗。”
哑姐顿时大惊:“五万……你还不赶紧拿着钱走人,都这时候了还在上海晃荡!指不定什么时候蓝衣社的人就找上门来了,你不要命了?”说完她又反应过来:“老蒋——你们是说从蒋委座那里……你们怎么……”
“五万早就被运走了,我留下来,算是打个掩护,”黑眼镜懒洋洋的抽了一口烟:“话说回来,哑姐你这里的水烟味儿可真冲啊!对了,你看我都忘了你是三爷的人,如何?你要去给三爷告密吗?”
哑姐摇摇头,在听到黑眼镜自报家门后,她显得格外坐立不安:“当时见你的时候,你不是,你不是个土匪头子么,怎么如今又和*扯上干系?”
“哑姐,奉劝你一句,不该问的,最好少问。”黑眼镜捻上纸片子,又笑道:“区区五万块钱而已,居然这么多人都在惦记着。我记得今年北平城里有一个唱戏的名角儿置办行头,一身衣服头面就花掉了七万。嘿,抵得上延安那位一颗项上人头了(当时*通缉毛爷爷的时候,悬赏五万)。”
张起灵自己也是个伶人,只不过他从来没管过戏班子的进账。他知道有些名角一场下来能挣千元,花七万为自己订做一身戏服首饰,并不是不可能。
不说别的,解语花唱贵妃醉酒时,按道理贵妃要穿女服里品级最高的蟒袍,大红贴金的牡丹翎子,刺绣描花无一不精,整台的桌围台幔都要用金线,才衬托出一代名妃的雍容华贵。更不要说一顶凤冠霞帔,点翠鎏金,凤冠上头的珠子都要一般圆润大小,单就一顶凤冠,也值上万元。
黑眼镜这时忽然强迫张起灵抬起头来看他,似乎接下来的话都是说给他听的:“一角豆腐三毛钱,一袋洋面两块,就算是一两金子也不过才值三十五块。你们唱戏的这七万块,花得倒是好生爽快。”
“小家伙,你也是个唱戏的,对不对?”黑眼镜慢悠悠的说:“嗯,今儿报纸的标题,我看看,‘惊才绝艳,穿云裂石’,你是叫张起灵?”
报纸上张起灵正在谢幕,手腕上丁零当啷的戴了七八个镯子,又因为扮演印度女郎的缘故,额心粘着一粒水滴状的红宝石,头上还披着纱丽,白纱遮掩下根本看不清张起灵的脸。
不知道黑眼镜是怎么认出来的。
张起灵不想理会黑眼镜,他直觉觉得这人接下来一定没什么好话。然而他现在在黑眼镜手里,黑眼镜钳住他的下巴,用力之大,在张起灵下巴上留下了淤青的指痕。
“我有的时候在想,我们这些人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每天带着枪跟疯子似的随时准备和人玩儿命。到最后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还不及你们这唱戏的从指缝里漏下来的一点儿零头。”黑眼镜在笑,然而眼神却很森寒:“真到了打仗的时候,还得是我们去送死,你说,这是凭什么呢?”
其实这种事情没法比。天下唱戏的千千万,真正成角儿的没几个,有不少在学戏的时候就折了的,比如解语花原先的那个师弟。还有不少人在倒嗓的时候嗓子没恢复回来,一辈子就被唱戏给毁了,到头来戏园子不要,自己又没什么其他营生的技能,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最后混得连下九流娼妓都不如。
跟人真刀真枪的拼枪战被杀了,还可以说是被仇人杀的。像戏子,永远只能是被自己人杀死,成千上万的学徒里面,能出一个角儿就是好的。
张起灵年岁尚幼的时候练下盘功夫,在梅花桩上单腿独立,一站就是一整天,汗能把整件衣服*。饿着肚子不进水米,头晕眼花之余还要不断的接受二月红的各种关于唱词的提问。到最后他甚至能保持着独立的姿势在梅花桩上睡着,唱昭君出塞做走马卧鱼时,张起灵腰身下弯,“卧鱼”时间长达十分钟,全场掌声不歇。
那确实是他应得的。
要是黑眼镜目光再具有穿透力一点,他就可以透过衣服看到张起灵身上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枷痕,那全是给打出来的。
不过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张起灵也不打算给黑眼镜解释什么。要按他师兄的话来说,土匪都是一些“江湖草莽”,以武犯禁。
然而黑眼镜眯着眼睛盯了张起灵好一会儿,忽然低头亲了下来!
哑姐早就出去了,现在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气氛本来就因为黑眼镜的几句话而变得说不出的古怪,张起灵想也没想,头一偏,手一抬直接一耳光就要扇过去,黑眼镜一手抓住张起灵的手腕,低沉的笑道:“怎么,只许当官的玩戏子,有钱的养戏子,不许当土匪的尝尝滋味?”
黑眼镜这个时候估计正偏激,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更别提张起灵惜字如金什么话都不会说。
张起灵什么都不说,是因为他永远是动手的那一个。
所以他只是一拧身,从床板上跃了起来,一条腿横扫过去,因为他是在床上,高度上有优势,比如腿上这一踢原本是对着人的躯干,这时候冲着黑眼镜的脑袋就去了。
黑眼镜迫不得已松开张起灵的手,顺势一扯张起灵脚下踩着的床单,将张起灵整个人扯下床来,两个人一起滚落到地上。
于是接下来的动手就变得毫无章法可言,张起灵在床单里挣扎,小腹不知道是被人踹了几脚还是揍了几拳,五脏六腑生疼,胃里的东西像是马上就要吐出来似的。
黑眼镜也没好到哪里去,张起灵脚丫子乱蹬,隔着床单还险些废了黑同志下半生的幸福,更不要说脸上被张起灵饱以老拳,鼻梁都快要被打裂了,细细的鼻血顺着黑眼镜脸往下流,张起灵眼看着那滴鼻血就要滴到自己脸上了,想也不想伸出手去,捏住对方鼻子。
瞬间两个人都是一愣。
☆、东三省
于是刚才还你死我活的气氛骤然间变得诡异无比。
张起灵:“……”
张起灵淡定的松手,淡定的把床单堵进黑眼镜的鼻孔,再淡定的顺手把自己手上的血全抹到床单上。
黑眼镜:“……”
黑眼镜肚子里的那股无名之火一下子泄得一干二净。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扯下床单,抹了两把脸,说道:“算了,我怎么会对你说这些。”
怎么会对他说这些,他还是个……这么小的小家伙呢。家国仇民族恨党政利益阶级冲突……都离他这个年纪远着呢。
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火气一点就着。难道最近真的是压力太大了?需不需要找哑姐介绍两个姑娘给他减减压?
黑眼镜一边从张起灵身上爬起来,翻个身滚到另一边,大大咧咧的躺在地上,一边无意识的盯着自己手上抹得血迹斑斑的布料,看着看着,脸色开始赤橙黄绿青蓝紫来回变幻,好看的紧。
揉得皱巴巴的床单,上面晕着殷红的血迹,屋子里一片狼藉,黑眼镜抬头,正好看到张起灵从自己身上跨过去,脖子上带着紫黑色的掐痕,腿脚也有些不太利索的样子。
黑眼镜捂住脸,自暴自弃的想。
很好,继流氓、土匪、二流子、赤佬、*之后,哑姐估计又要给他贴上*癖和猥琐变态男的标签。
张起灵正在*襟上的纽扣准备清理伤口,黑眼镜刚才也没留手,几拳下来,身上的枪伤再度崩裂,伤口渗出血来,刚换好的纱布又得再换一遍了。
黑眼镜眯着眼睛看张起灵脱衣服,脱到腰际露出大片胸膛,胸膛上一只玄色的麒麟栩栩如生。
他忽然把张起灵勾回来,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纹身,你是哪里人?”
张起灵似是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自己身上,吐出两个字:“北平。”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祖籍是哪里的?”
这次张起灵犹豫了片刻,才说:“北平——?”
居然还特么的是个疑问句!
“你听没听说过……算了你肯定听说过。我是说,你有没有去过关外,有没有到过……长白山?”
张起灵从四五岁就生活在北平了,至于四五岁之前的事情,实在留不下太深的印象,更何况他本来记性就不怎么样。
只是偶尔他在对着天空发呆的时候,脑海里会浮现出终年飘渺的雪山,长年阴森寂寥的祖祠,牌位前香火不断,站在外面也能闻到清幽的紫檀香气。
那些东西都已经破碎成片段,像是最模糊不过的胶片,或者被人翻阅得发黄的书页。以至于张起灵有时候都会怀疑,也许那些东西只是出现在他午夜梦回时的梦境里。
所以他只是很迟缓的摇了摇头。
黑眼镜的目光落在张起灵胸前,因为体温的逐渐下降,那些墨色的线条也逐渐趋于浅淡,他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说道:“东三省沦陷了。四年之前的事。”
张起灵的动作一僵,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听到这件事,心脏处骤然传来了惊悸。
“大帅(指张作霖)死了,少帅(张学良)带着人马奉命入驻了陕西。然而还是有人守在吉林不肯走,因为很多年之前,吉林长白山那里走失了一个小孩子。”
黑眼镜一边慢慢的说,一边观察张起灵的表情。
很奇怪,张起灵一贯是面无表情的,他自己也说过长白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然而那一刻他像是明白了黑眼镜想要告诉他什么。
“……那个人是,我?”
此时是民国二十四年,长春已经改名为新京,沈阳也变成了“奉天”,一百一十三万平米的国土上升起了太阳旗,唱起了满洲国歌,到处都是带着刺刀和枪的日本兵,能逃的中国人纷纷逃亡到暂时和平的关内。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还固执的留在关外?
民国八年,同时也是农历己未年,解语花刚拜入师门没两年,张起灵才不过四五岁。那年一月,德国纳粹党成立;三月,共产国际成立;五月,轰轰烈烈的五四运动爆发,全国动荡;七月,张作霖借日本人之手全面掌握了东三省;九月,一个小孩子在长白山脚下失踪,三个月之后出现在北平城郊外。
也许他什么时候还会找回家去,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也许他推开那扇门时门内已经空无一人,也许那扇门永远不会被人推开。
虚无之中似乎有人在娓娓道来,那个被侵占被侮辱被外族充斥的地方,是你的家。
有人还在那里等你,那儿是你的家。
☆、分离
黑眼镜摊开手,说道:“我可没有说那个人一定就是你。只不过你也好好想想,你身上的纹身,到底是哪里来的?”
张起灵按住自己的心口,最后说:“我不知道。”
“也许,你认错人了。”
黑眼镜满不在乎的打了个哈欠:“好罢,也许真的是爷认错了。顺带说一句,就在前几天,北平新月饭店接待了一个叫张启山的人,他大概是去那儿找人的,并许诺若是谁能帮他找到,愿意在新月饭店点三次天灯作为酬谢。”
新月饭店的天扥和赌场的天灯就不一样了。一次天灯烧下来,够黑眼镜上五次赌桌挣的。
“那不关我的事。”张起灵面无表情的回答。
“嗯,其实那也不关我的事儿,”黑眼镜点点头,不知道怎么,他忽然很想对张起灵说再过两天他就要回陕北去了,现如今陕北大部分的驻兵都是少帅从东北带过来的,老蒋下令让他们驻守在那里,不过是为了让*和*相互消耗兵力,然而他根本不知道少帅早就是个左派人士了,东北人呆在陕西,喊的口号都是要打回东北去……然而蒋校长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他想说这个政府很快就要亡了,内部腐败外强中干,各路军阀都在虎视眈眈,更不要说还有日本人在关外跃跃欲试,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如你跟我们走罢……
他想说至少大后方还是安全的,那里也许有一直在找你的人,你这样的一个小家伙何必跟着这样的政府一起腐朽呢,你应该是属于全新的时代。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
他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张起灵摇晃了两下,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露出身后举着铜盆的哑姐。
“你们在干什么?”哑姐似是也被吓了一跳,扔下手中的铜盆,说道:“还不快点走,有人找上门来了!”
“……我这就走。问题是你拿着铜盆,”黑眼镜指指倒在自己身上的张起灵:“拍晕了他是做什么?”
哑姐不耐烦的说:“总得有个人出去顶罪啊,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可招惹不起警察局和蓝衣社……”说着,她看到凌乱在地上的那条床单……以及上面的血迹,很诡异的沉默了两秒,然后用一种扭曲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黑眼镜。
黑眼镜大刺刺的从地上爬起来,神情自若,他又没真干了什么事儿,哑姐爱怎么想怎么想他现在也管不着了。临走之前黑眼镜又看了张起灵一眼,似乎有一个诱惑的声音在对他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反正他现在也失去了意识,这是最后一个带他走的机会,也许他真的是张家一直在找的人呢……
算了罢。
鲜花就应该养在和风细雨的江南,金丝雀就应该养在高门大户的笼子里,好端端的把人弄到荒山野岭整天吹沙子是怎么回事呢。
然而黑眼镜走时打死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再见到这个小家伙,彼时,鲜花已经长出了尖刺,金丝雀也已经蜕变为鹰隼。
☆、风月场
“哎,来了来了,”窑子里的妈妈听到来客的声音,理了理头发,花枝招展的迎出门去。
掀开门帘进来的人一抬头,顿时只让人觉得眼前一亮。那妈妈怔了好半晌,心下思忖着,要套用一个最常见的词来形容眼前人的长相,就是“蓬荜生辉”。
那人只穿着一件浅粉色的硬卡衬衫,领口的扣子还松开了两颗,给他平添了点浪荡不羁的意思。薄唇抿起勾成一个上挑的弧度,眼睛似笑非笑,眼神扫过来,让久居风月场的妈妈都忍不住心跳了两下。
在一旁的姑娘们也都看清了来人,莺莺燕燕全都一窝蜂哄了上来。那人也真真好脾气,面对着一大群姑娘们,礼数居然还算周全。
他自称家里排行老九,并没有对别人说他的姓氏。姑娘们的眼色都极好,当下莺声燕语的喊他小九爷,一双双纤纤玉手拉拉扯扯,都想把这位小九爷拉拢到自己那边去。
小九爷只是笑着不说话,忽然之间他一瞥瞄到了旁边的什么东西,问身边的一个姑娘:“你们这里杀人还是放火了,怎么那铜盆里那么多血?”
那个姑娘看到角落的铜盆,捂着帕子露出厌恶的神情,声调也放了下来:“我怎么知道,哑姐一天到晚神神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