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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当你家门口发现一只纲吉-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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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田纲吉看着眼前这些西装革履的人,默然不语,他转了几下手中的钢笔,良久,才开口道:“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家族的惯例。”
“所以,”山间的神色略有松动,言语里的洋洋自得难以掩饰:“就请Boss……”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站在那儿的所有人就都听到了他们年轻首领的冷笑:“这是惯例,所以你,泽田康胜,还有这座基地里的所有人,就可以欺瞒我这么多年吗?”
泽田纲吉再也无法抑制住那从心中不断翻滚的愤怒,他扬手将桌子上的一沓文件撂在了山间面前,无视男人的错愕表情,继续道:“这两年内,你带领着你部门的下属,私自抓捕人员共计五十六名,其中有敌对家族成员,有跟家族起过小摩擦的平民,更有仅仅因为跟你有私人恩怨的无辜的人,而他们全被你送到了药物实验基地,到今天为止,还留有性命的,只有区区十人!”
“现在,你还要跟我说,这是为了家族的存亡吗?”泽田纲吉望向山间,直直地盯着他那略显慌乱的双眼:“我看,这种药物实验早就成了你发泄个人私愤的手段了吧。”
“我想是您有所误会……”
“误会?那么当年的事也是误会了?”少年忍不住再次提高了声音,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疼痛喷涌而出,他甚至有些站立不稳,眼前一阵发黑,他连忙用手支住桌子,深吸了一口气:“当年你们……”
他咬了咬下唇,竭力克制住自己声音的颤抖:“你们骗我说只要我继承家族就会放了里包恩,可里包恩他、他早就被你们注射了剧□□物,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山间的表情完完全全变成了震惊,他动了动嘴唇,不由自主的问道:“你全都知道了?”
“没错,我全都知道了。”泽田纲吉答道,他的头微低,纤长的额发覆盖住了眼睑。
他在得知以往的俘虏全部遭到非人虐待的时候,就即刻着手派遣身边的心腹避开山间的耳目,彻底调查那座药物实验基地——亦是关押过里包恩的地方。
调查的结果令他惊讶——数百人曾丧生于此,不是被人体实验折磨致死,就是在精神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之后自尽而亡,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然而最令他震惊和悲愤的是,里包恩当年竟也遭受了同样的对待。
一切事实都已明了。
无怪乎当年泽田康胜突然就答应释放了里包恩,无怪乎这两年里他找人悄悄打探里包恩的消息却总是打探不得,里包恩也许早就……不在了……
可笑他还天真地以为泽田康胜真的会遵守诺言,从未怀疑过他们的话,像个傻子一样替家族卖命,直至沾染了满身鲜血。
而里包恩却早已……
想到这里,左胸口的地方愈发的疼痛,仿佛受了一记闷锤,硬生生地把他生命中最后的一点希冀都打击得支离破碎。
难道三年前那场不欢而散的见面竟成了他们二人之间最后的诀别了么?
泽田纲吉抬起头,搭在额前的刘海滑到鬓边:“我全都知道了,知道了你们有多么的卑鄙阴险,知道了我有多么的愚蠢天真。”他用一种灰败低沉宛如死水一般的声音答道。
这场对峙最终还是泽田纲吉取得了胜利,远在意大利本部的家族长老们得知了山间远人的那些勾当后,对泽田纲吉废除药物实验基地的提议没有丝毫阻拦,反倒是对山间予以了降职的处分。
看起来似乎公正无私,实则不过是在做给泽田纲吉看,想以对山间一人的轻微的降职的处分抵消掉那么多无辜的人的生命,抵消掉当年毒害里包恩、欺瞒泽田纲吉的事情。
这就是这个黑手谠家族的作风。
泽田纲吉不禁冷笑。
他总以为自己所见已是最彻底的黑暗,却没想到总还有更加不堪的事实等待着他,并将他也进一步拽进这深渊,一点一点地,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由此,反倒更加发疯地想念当初那般无暇的纯真,那般纯粹的温暖。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么?
然而可笑的是,他泽田纲吉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步的差错,才导致他二人一点一点走到今天这般天人永隔的田地?
是当初自己没能够早一点发现泽田康胜的阴谋么?
是自己没能早一点放下心结、释怀那段他不曾参与过的往事么?
还是自己一开始就注定了不该跟里包恩结识?
泽田纲吉千百遍地问自己,却始终也不能得到答案。
只是任凭心脏的地方泛着尖锐的疼痛,叫嚣着他的再也回不去的过往,再也无法抑制的哀伤。
作者有话要说:
☆、物若非,人何在
从熙熙攘攘的飞机场中走出,一阵格外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同于东京常年拥挤而导致的闷热,眼之所见、耳之所闻、身之所感,都带着久违的北方地区的凉意与淡然。
他再次踏上了阔别五年的故土,一切仿佛都还是老样子——北海道标志性的青松、整齐而宽阔的路面,头顶蓝的发亮的天空。
然而却又似乎变了很多,他记得五年前这条街拐角处的店铺本是一家书店,小而精致,现在却变成了一家快餐店,店面大了很多,里面人流如织,生意很好的样子,可惜当初的那份悠闲与安适,却再也不见了。
泽田纲吉拢了拢背包的肩带,从快餐店外走过,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穿过这条街,在这条街的尽头,是他所熟悉的、生活了八年之久的家。
所幸当初公寓楼下的那座商场还在,从商场中穿过,一下子就看到了耸立在小街一侧的高高的公寓楼,只是当初觉得很高的建筑旁边多了两栋新的高层建筑,倒衬得这座公寓楼低矮了许多。
泽田纲吉轻车熟路地乘着电梯上了十楼,从背包里取出他当初离开北海道时便带着的、五年以来一直珍藏着的钥匙,小心翼翼地对准锁眼插了进去,轻轻地转动。
门锁却是纹丝未动。
再试,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果然。青年的手无力地耷拉下来,那支撑着他一路跑到北海道的力气都像是瞬间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瘫坐在地。
五年的时间未曾交过房租,更不曾和房东沟通过,房子被重新租了出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为什么,他的内心会一阵阵地泛疼,就仿佛什么珍贵的东西遗失了一般。
他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门内却是无人应答,原来主人正好不在家。
罢了。
这样也好,看不到曾经熟悉的环境和事物,大概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反正里包恩是不可能回到这里来的。
这样想着,泽田纲吉扶着墙壁站起身来,却在离开的前一刻,仍是忍不住回过头来,目光仿佛胶着在这扇那么熟悉的棕红色防盗门上,他甚至仿佛能够透过这门,看到里面米白色的家具,看到那台老旧的松下电视,看到曾经年幼的自己,倚在那个人的膝头,嘴角扬起一抹天真灿烂的笑。
他从背包里掏出纸和笔,寥寥写下两句话,夹在了门缝里,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这间屋子的主人:您好,冒昧打扰了您。我十分想租这间房子,并且愿意以两倍的价格补偿您,如果您愿意的话,请联系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后面附了一串数字。
这样一来,就只好先去住小旅馆。为了掩饰踪迹、躲过家族的搜查,他这一两年来一直乔装打扮成不同的模样,这才有幸至今仍未被家族成员发现。
真没想到,自己当初偶然间听里包恩闲聊起“作为一个杀手,如何有效躲过他人追踪”的技巧,竟应用到了今日。
躺在旅馆那狭小房间里的泽田纲吉,嘴角不禁浮起一抹苦笑。
里包恩他,今时今日,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他不能想象,里包恩真的遭到山间他们的毒害,就此殒命……这种可怕的猜测在他的脑中占据了愈来愈重要的位置,直至他午夜梦回,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满头冷汗涔涔。
他不知道那是谁的惨叫声,也许是他自己的,也许是……里包恩的……
总之,他一刻也不能容忍了,这种忐忑不安,这种提心吊胆,这种追悔莫及。
如果里包恩活着,那他便亲自去寻,哪怕踏遍了整个日本。
而如果……里包恩真的发生了不测,那他便找一处曾与里包恩一起去过的地方,带着那份再也无法消除的懊悔和回忆,一个人品尝那份极致的痛苦,直至这痛苦把他吞噬殆尽。
然而现实却一次又一给予了他沉重的打击。
这两年内,从他当日偷偷逃出家族,他就开始了对里包恩的寻找,一刻也不曾停止过。
他去了并盛小镇,去了当初那个短暂居住过的家,去了东京附近的很多城市,去了神奈川、横滨、八王子,他甚至跑到最南端的九州岛,最西边的本州岛,可是都一无所获,半点消息也没有。
他潜入杀手、黑手党经常来往的地方去打探,甚或伪装成委托人的样子四处发布消息聘请杀手,但也始终没有等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大海捞针,何其难也。
他始终不愿往最坏的地方想,始终在寻找的路上摸索着、探寻着。
直至来到了这个曾经的故土。
他无法想象,假若在这里仍未找到里包恩,那他该何去何从?
泽田纲吉一把掀起旁边的被褥蒙到头上,不愿再将这无休止的猜想继续下去。
北海道的天亮的特别的早,未到六点,明晃晃的日光就从窗户透进来,洒下一地光晕。
泽田纲吉睁开眼睛,这样子被朝阳晃醒的感觉已经很久未曾有过了,他到日本南端的鹿儿岛的时候,几乎总是在天未亮时就已醒过来,然后再等上好一会儿,才见到迟到的太阳懒洋洋地从云彩中露出。
泽田纲吉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嘴角,展开一抹微笑。
一阵饥饿感从腹部传来,泽田纲吉皱了皱眉。
说起来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都没来得及吃什么东西,紧张的神经一旦略微放松下来,饥饿感就不断地冒出。
简单洗漱过后,泽田纲吉走出旅馆,想找一家营业的早餐馆。然而这个时间的饭馆都还未开始营业,他环顾了一圈也未发现有开着门的。
只好到稍远一点的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去,买一点面包之类的干粮了。
没想到,这么一去,倒遇见了一位故人。
泽田纲吉看着眼前这位这么多年似乎都不曾变过的好友,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那声充满着惊讶与喜悦的“十代目”,还有那个灿烂的一如既往的笑容,都让他有一瞬的恍惚——仿佛这么多年,时光不曾流逝,一切都不曾变过,他还是那个受全班耻笑却唯独被他维护的“废柴纲”,他也还是那个桀骜不驯却心思单纯的少年。
“十代目,那时候,您到底是去了哪儿呢?您突然就不来上学了,我去您家里找也始终没有人应答,问了邻居才知道,您自从某一天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狱寺隼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茶杯里倒水,不知是见到故人太过激动还是别的什么,他的手情不自禁地发颤,水差点洒了出来。
他连忙端好茶杯,送到纲吉的面前。
泽田纲吉忙接过茶杯,捧在手里,过了好久,才低声道:“对不起,狱寺君,让你担心了。”
狱寺摇了摇头,他在泽田纲吉对面坐下,看着青年略显低沉的神色,犹豫了半晌,才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十代目不愿意告诉我么?”
“不,不是的。如果狱寺君想知道的话,我会全都告诉你,只是……”如果他告诉狱寺,他当了几年血染双手的黑手党……泽田纲吉咬了咬下唇,抿了口温度正好的白开水,最终还是转移了话题:“说起来,狱寺君是在这家店打工吗?怎么这么早就上班了?”
提到这家店,狱寺的情绪明显变得高昂起来,他摇了摇头,满脸笑意地说道:“这是我姐姐开的店,姐姐忙不过来,我就每天早上来帮她看店。”
原来是这样。
狱寺的脸上透着一种浅淡的愉悦和满足,不张扬却足以灼伤泽田纲吉的眼。
姐姐开的店,弟弟帮忙看着。
多么平淡而温馨的幸福。
如果他和里包恩也能够像这样……该有多好……
“十代目,你怎么了?”狱寺隼人伸出手在泽田纲吉面前晃了晃,青年这才回过神来。
泽田纲吉挑了下唇角,扬起一抹微笑:“没什么,我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他站起身,拿起小桌子上的一兜速食物品。
“这么快就要走了么?十代目如果有需要的话,一定要记得来这里找我啊!”狱寺往泽田纲吉手上的塑料兜里又塞了一罐温热的八宝粥,说道。
泽田纲吉一愣,心底像是漾开了一汪温水般,他笑着说:“好,一定。”
然后,便飞也似地回到了旅馆。
他一定,一定要找到里包恩,无论如何。
然而这次,上天似乎是眷顾他的,当他在苦苦寻觅了三天无果之后,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在听到对方声音的瞬间,他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 快结局了快结局了好激动好激动【泥垢……
☆、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大结局)
“喂?”泽田纲吉举着电话,有些疑惑地问道。然后他便听到了一个足以令他忘却所有的声音。
那是一个低沉的、沙哑的,宛如经历了许多唏嘘与冷暖的声音。
那个声音沉默了许久,久到泽田纲吉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恶作剧,险些挂掉电话时,才淡淡地吐了两个字。
那人说:“蠢纲。”
双眸蓦地瞪大,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击住,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呼吸一下子凝滞在胶着的空气里。
他竭尽全力地抑制住全身的颤抖,屏住气息,生怕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您说什么?”他小心翼翼、忐忑不安地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过了那么久,你已经蠢到连听力都下降了么,蠢纲?”
只这一句,已让他潸然泪下。
手机被他抱在怀里,他蹲在地上埋头痛哭,泣不成声。
那个几年来,用尽一切手段把自己“伪装”起来的泽田纲吉,在这一瞬间,支离破碎、荡然无存,他那压抑已久的、越来越强烈的情感终于破土而出、汹涌澎湃,宛如滔天洪水,将他完全吞没。
剩下的,只有那个脆弱的、爱哭的、一点也不坚强、一点也离不开里包恩的泽田纲吉。
青年在门口足足伫立了三分钟,他盯着这扇曾经那么熟悉的棕红色防盗门,至今还是有些犹疑。
打开这扇门,就真的会看见那个人吗?
他伸手抚上门铃上的红色按钮,微咬了咬薄唇,手一使劲,摁了下去。
短促而清脆的铃声响起,几乎是同时,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心脏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然后便是如石塑般呆立在那里移不开眼。
那个男人穿着他最熟悉的一身黑色西服,戴着一顶仿佛欧洲绅士们戴的礼帽,一手□□裤兜,一手扶在门柄上,他的头微侧,嘴角挂着一抹微扬的笑。
“里……”泽田纲吉的嗓子有些发干,他吞了吞口水,艰涩地开口:“里包恩……真的是你……”
男人只是笑,望着泽田纲吉的目光灼灼,宛如暗夜中的星辰,他伸出手去抚了抚青年略微凌乱的额发,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
鼻子开始发酸,泽田纲吉再也顾不得许多,一下子扑进男人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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