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敌人还是恋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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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伸手合上了书页，不二安静的垂下了眼睛：
　　“真是过分啊，手冢，用网球唤醒七年前我和你之间的回忆……”
　　一声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落入一室寂静里，几秒钟之后，又安静的消散在空气中。
　　一方面想要超越你，一方面，却又在心里默默的喜欢着你。敌人？恋人？我跟你之间，也许永远都没有答案。
　　慢慢站起身来，不二走到酒店房间里宽大的落地窗前，略显纤弱的身子有些漫不经心的倚在窗框边，冰蓝色的眸子安静凝视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
　　如果，我跟你之间，一定要做一个正式的了断，不如……
　　唇角一点一点的弯起来，不二眯了眯眼，露出了一个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
　　就这么一次了吧，手冢，就让我……再任性这么一次吧。
　　窗外飘雪漫天，手冢国光泡了一杯茶，不发一言的坐在藤椅上。
　　身边的Jeff依然叽叽喳喳的在他耳边不断的夸奖他这次的表现如何如何优秀，boss如何如何的满意。干净优雅的手握住瓷杯手柄，手冢低下头，轻抿了一口清茶。
　　不知道……不二现在，在做什么呢？
　　比赛结束之后，当他从领奖台上走下来的时候，却有些惊讶的发现，观众席上的那个纤细身影已经从人群里消失不见。那一刻，他竟然有些心慌。
　　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却只是一如既往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的告诉他，他已经回到了酒店，让他不要担心。
　　不担心么……
　　不二，我最担心的，是你会一言不发的独自离开。
　　不过……他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呼啸而过的狂风暴雪。不过，至少今天，你走不掉。
　　“喂，Tezuka，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旁边的Jeff看对方始终一副不甚在意完全是在状况之外的淡漠神情，忍不住微微有些不满的提高了声音。
　　“我在听。”
　　神色不变，甚至连望向窗外雪景的眼神都没有收回来，手冢淡淡回应。
　　“可是你的眼神完全没有在看我。”对方有些不信的看着他，又抱怨了一句。
　　“你继续说吧，我可以同时思考十件事情。”眉眼淡淡的放下手中握着的瓷杯，手冢不动声色的回答。
　　听到他这么说，Jeff的表情忍不住的僵硬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这只是手冢用来敷衍自己的一个借口，他轻哼了一声，不依不饶的继续开口问道：“那你说说，你刚刚都在思考哪十件事情？”
　　“在听你讲话。”对方表情不动，声音沉稳。
　　“还有呢？”意料之中的认为对方会这么回答，Jeff也没什么表情的继续发问。
　　“我在想……”严肃冷静的声音却突然怔了一下，随即，手冢略显锐利的眉眼微微垂了下来，神色中微不可见的浮现出一丝波澜，“不二。”
　　“不二？就是那个很不专业的记者吗？”Jeff有些不屑的轻嗤一声，“Tezuka，你想他干嘛，啧，真不知道这场雪什么时候才能停，赶紧把他送回日本吧，他留在这里，你好像连练习都不专心了。”
　　这么一长串的抱怨完之后，Jeff似乎才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跑题了，于是，他清咳一声，又重新把话题带了回来：“算了，不说这个。接着说吧，手冢，你刚刚在思考的另外八件事情是什么？”
　　手冢却不回答，过了大概三四秒钟的时间，他从藤椅上动作优雅的起身，安静的走到阳台边，一双棕色的眼眸深深埋藏在透明的眼镜镜片后面，薄薄的唇微启，而他的声音却好像比窗外纷纷扬扬的暴风雪还要深沉。
　　“没有其它的了，剩下的八件事情，全部都是不二。”
　　“……”听到对方抛出这么一个完全是在自己意料之外的答案，Jeff的身体仍不住愣住，眼神里满满的全部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定定的看着他，半晌，猛地开口，语气里带了些许焦躁，“shit！Tezuka，你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些什么吗？”
　　手冢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安静的房间内，一个有些古板的手机铃声响起。
　　低下头，手冢拿起了一直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却看到屏幕上显示有一条一条新发送过来的短信。
　　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下面，安安静静的排列着一行字：
　　“等雪停了，我们再对打一场吧。”
　　一双棕色眼眸的颜色渐渐变深，手冢拿着手机，安静的静立在窗前。
　　窗外漫天大雪，而手冢却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还记得……七年前，在那个青少年选拔赛的教练办公室里，当神教练皱着眉头问自己，越前跟不二之间，他推荐哪一个的时候。他看着神教练，眼神平稳，语气冷静，他说——我选择不二。
　　其实……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有结论了吧，他并不想逼迫他，如果可以，他愿意就让这样漫不经心不在意胜负的不二继续眉眼弯弯的笑下去。可是，就算他能够左右那场青少年选拔赛的人选名单，却左右不了，不二想与他对战的那份决心。
　　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好像一瞬间连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Jeff看着一言不发的手冢，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里有些担心的开口：“Tezuka，你没事吧？”
　　“我没事。”依旧是冷静自制的声音，手冢微微垂下了眼，睫毛安静的贴在他的眼帘，将他此刻的神色全部掩去。
　　不二，我们之间是以网球而开始的，所以，现在，你是想用网球来结束吗？
　　只可惜，这一次，我恐怕不会如你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9

　　
　　这场经年罕遇的暴风雪在不依不饶的下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停止。整个洛杉矶因为这场大雪而被妆点一新，银装素裹，美的清冷而单薄。
　　穿着一件长款蓝色羽绒服的不二，正静静的站在一个室外网球场里的长椅旁。而长椅上，安静的放着一把淡金色的网球球拍。
　　转过头去看了那把球拍一眼，不二眉眼弯弯的想，说起来，这把现买的球拍，不知道顺不顺手呢。不过，他向来不在意这个。
　　网球……在这七年里，对他而言，就像是一个禁忌一样。
　　唇边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暖柔软，不二微微歪了一点头，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网球场旁边的积雪。说起来，这里的球场负责人员倒是真的很敬业啊……雪才刚停，就已经把球场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其实，自己的心里明明就很清楚，不是吗？七年前，他赢不过手冢。而现在，已经整整七年没有碰过网球的自己，更是不可能打赢已经是职业网球选手的手冢。
　　那么，是为什么，还要打这一场呢？
　　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安静的贴在眼帘，寒风中，他的身影显得有些纤弱单薄。
　　也许……是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吧。
　　正有些不着调的胡思乱想着，突然，前面传来一个声音，清冷，严谨，自制。
　　“不二。”
　　抬起头，不二眉眼弯弯的看着眼前清俊优雅的人影，声音一片温和：“手冢，你来晚了哦。”
　　“是你到的太早了。”手冢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正在微笑的身影，他明明已经提前二十分钟到达了，却没想到，对方已经等在这里了。
　　不二笑了一下，没有回答，眼神往他身后打量了一下，突然，他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手冢，你的球拍呢？”
　　“我没有带。”眉眼淡淡的回答，手冢走近，站在不二面前。
　　身高的差距让不二需要微微抬头才能看到对面那个人脸上的表情，却看到手冢一副理所应当的神色，他看着不二，眸色有些深沉：“不二，我本来，就没打算跟你打这一场。”
　　“为什么？”不二垂下头，不再看对方的表情，温和的语气清浅的响起来，他说话时，吐出来的热气在空中凝成白烟，然后淡淡的又消散掉，不留痕迹。
　　“呐，下过雪之后的洛杉矶，还真是冷啊。”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微微睁开，不二眼睛望着仍然残留着碎冰的地面，有点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轻声低喃了一句。
　　真像……国中的时候，一起撑伞并肩回家的傍晚啊。
　　手冢没有说话，只是把刚刚一直背在肩上的那个单肩包拿了下来，拉开拉链，修长白皙的手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
　　不二抬起头，却有些惊讶的发现，手冢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本英文字典。而且……是一本，看起来已经十分老旧了的英文字典。
　　“不二，这本字典，你应该还记得吧？”手冢专注的看着他，神色不明，茶色的头发微微随风摆动，凌乱的散落在他额头上。而手冢却毫不在意，只是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眯了眯眼睛，不二有些晃神的看着那本字典，轻声说：“想不到，你还带着这本字典啊。”停顿了一下，突然，他又露出一个温然的笑容来，“呐，手冢，那么你现在，有没有发现这本字典里面的秘密呢？”
　　眉眼弯弯的自顾自笑着，看着对面那个依旧严谨自制的男人，不二却突然觉得，好像透过他，看到了国中时的手冢。
　　……
　　“呐，手冢，字典我借走了哦，明天还给你。”
　　“好。”
　　……
　　书桌上摊开放着那本厚厚的英文字典，不二眉眼弯弯的坐着，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握着钢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抬头，窗台上的仙人掌安安静静的摆放在那里，翠绿、坚韧，充满绿色的气息。
　　握着钢笔的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等回过神来，却发现手冢的字典上，已经被自己画上了一棵仙人掌。
　　轻声笑了出来，他看到了……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呢。
　　眼神中没有丝毫愧疚的，不二歪着头又开始在他的字典上面涂涂写写：
　　呐，手冢，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你会喜欢上一个同性吗？
　　“呲啦”一声，是钢笔划过书页的声音。
　　回过神来的不二，看到自己已经写在字典扉页上的那句话，略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又用笔潦潦草草的划掉。
　　现在问他这个……应该会让他讨厌自己吧。
　　可是，还有一个月国中就要毕业了，不知道进了高中部之后，自己还能不能跟手冢并肩站在一起啊……
　　意识在飞快的转动着，不二钢笔划过纸页的力道，却不由自主的轻了下来。
　　低着头，他看着字典扉页上面的那句模糊不清的字迹，突然觉得，就这样吧。这行字看起来，有点像是自己与手冢之间……一直以来都模糊不清的关系吧。
　　友情？爱情？还是……彼此的敌人呢？
　　如果他在乎的话，自然会仔仔细细的去追溯这段话到底写的是什么。
　　抬起头看了一眼满天星辰，不二安静的伸手合上了字典。
　　……
　　“呐，手冢，谢谢你昨天借我字典。”
　　“不用谢，不二已经用完了吗？”
　　“嗯，暂时是这样。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再来找你借的。”
　　看着对方眉眼弯弯的温柔笑容，手冢有些无奈的看着他，突然觉得沉浸在他的笑容里，自己竟然会有些晃神。
　　……
　　即使是七年前已经有些泛黄了的老旧回忆，但是就算现在回想起来，却仍然清晰的仿佛昨日。
　　“不二，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我会。”藏在无框镜片后的棕色眼眸一片专注，一只纤长白皙的手紧紧的握住那本字典，他看着不二，语气依然严谨冷静，却莫名的认真。
　　喜欢上一个同性吗？
　　虽然曾经，我以为这是一件永远都不可能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可是遇到你，一切都发生的妥帖而自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我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反抗。这么多年以来，你就像是空气，一点一滴的渗透到我的生活里，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抬起头，不二一双冰蓝色的眼眸里带了一丝不可思议，脸上的笑容也不自觉的收敛了一下：“手冢，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手冢薄薄的唇却突然轻抿了一下，严肃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暖意：“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七年前，我必须去德国，但是现在，我不会放你离开。”
　　将那本字典在不二面前晃了晃，手冢的眼神深邃而温柔：“你写在这本字典里所有的话，我全都看过。不二，真正的你，就在我心里。”
　　寒风吹过，虽然穿着一件长长的羽绒服，不二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微微瑟缩了一下。
　　他记得……国中的时候，他在那本字典里的某一页曾经写过：手冢，我偶尔也很想知道，在你心里，真正的我到底在哪里呢？
　　那些大大小小的字迹里……隐藏着他对他，所有无法言说的隐秘心情。
　　可是现在，那个向来冷静自制的手冢国光，就站在他的面前，眉目淡淡的告诉他，真正的自己，就在他心里。
　　他的……心里吗？还真是一个自己一直以来，都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呢。
　　突然轻声笑了出来，不二抬起了头，栗色头发在空中拂动，柔软而顺滑。他看着手冢，眉眼弯弯，笑得一脸灿烂：“呐，手冢，你又凭什么认为，七年后的我，跟七年前的想法还是一样呢？你难道不知道，人都是会变的吗？”
　　手冢的神色却连一点细微的变化都没有，他仍然安静的看着他，语气坚定：“我知道，你不会变。”
　　曾经并肩战斗过无数次的网球场、那本被你涂得满满的字典、那件彼此留过言的白色衬衫……还有那天，我的手穿过你柔软的头发，留下的余温。
　　不二，这么多回忆，就算再过去一个七年，我也不相信你会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　　

　　☆、the　end

　　
　　洛杉矶的国际机场门口。
　　不二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围着米白围巾，手里拉着一个行李箱，正在机场门口跟佐藤光告别。
　　“不二前辈，您不在洛杉矶多呆几天了吗？”
　　少年眉心微皱，开口试着挽留。
　　“不了，东京那边工作上还有很多事情都要处理，说起来，谢谢佐藤君这些天来对我的照顾呢。”
　　不二笑的眉眼弯弯，温柔恬淡。
　　佐藤光看着他的笑容，突然觉得有些失神。现在明明就是寒冬，可是他这么一笑，却好像冰消雪融一样，温暖的不可思议。
　　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少年有点窘迫的说：“那、那好吧，不二前辈，下一次……如果还要来这里采访的话，请一定要联系我。”
　　“好，谢谢佐藤君。”不二的笑容依旧不变，但是他心里却很清楚。应该，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吧。
　　“呐，我自己进去就好了，天气这么冷，佐藤君快点回去吧。”
　　“嗯……那我走了，不二前辈再见。”
　　对方朝他微微鞠了一个躬，然后两人挥手道别。
　　等到佐藤光的背影远到已经看不到了的时候，不二才终于微微收敛了笑容。他抬头，看着头顶刚好驶过的一架飞机，突然就感觉到了那么一丝宿命的意味。
　　一周前，他刚从日本飞过来的时候，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样再次出现在手冢面前，该怎样才能让手冢觉得自己对过去已经完全释怀，该怎样才能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自己的这七年，该怎样，才能骗过自己。
　　现在看来……不二周助，你还真的是很成功呢。
　　一阵寒风吹过，栗色的头发在空中微微拂动，不二的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昨天下午，他和手冢在网球场上的那番对话仍然历历在目。
　　回想起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不二突然就轻声笑了出来，那笑容里，却隐隐的有些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