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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崖书-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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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邢耘笑著偏个头,一吻落在敬修唇上。
敬修怔了怔。邢耘凑到他耳边:“不是我贫嘴。如今我真就是这样的人。你若不想就不要招我。我可不是……”
话不说完敬修拉住邢耘往下一拽,唇舌封了口。
毛笔从桌上滚下去,一行墨迹倾斜。邢耘顿了一刹,敬修搂住他的腰,身体逼紧了,热力隔著衣服往里透,心跳震震,嫣红爬上邢耘的脸。
“你……”
敬修在他耳垂上咬一口,“你若不想就不要招我。我可不是光在嘴上厉害的人。”
邢耘微微一哂,耍无赖道:“那麽久的事了,你还记仇?”
“分明是你惹我。”
“惹就惹了吧。”
邢耘顺势欺到敬修身上,四手联动,分不清是谁在脱谁的衣裳,青布白布混乱铺张,火热的身体紧贴在一起,一滚,白纸篇篇自桌上飞扬。
“你的背!”敬修回神把邢耘托起来,邢耘反手按住他往下一压,跨到他身上沈沦下去。
滚热的汗便这样融在一起,敬修紧紧搂住邢耘的脖子。邢耘停了呼吸,生涩的疼痛却是如此甘美,好像空白都被填满了,他是他的,他也是他的。
初夏那麽静,天空那麽晴,耳鬓厮磨,长发缠住了长发,身体紧连著身体。那唇灼热似火,那手无处不至,邢耘碎碎地呻吟,身体里好像蓄了一泓涡流,优美的脖子向後拉直了,律律波动吞没了自己。
便是他了,便是他了。除了他不会再有人让他的身心如此悸动。邢耘张开眼,眼前什麽也看不清,热流从身到心,化作汗,化作泪,都融到那个人身上,恨不得自己就是他的一部分。
就是他了,一直是他。敬修所有的压抑都在爆发,失去的,拥有的,此刻只有胸怀臂弯,只有与他紧连的身躯。他是如此甜美,仿佛从未离开过,仿佛还是那年那月,那个清凌凌带一点羞涩的人儿。
失去的岁月仿佛在回溯,一点一滴回来,一点一滴复活。心跳听得如此清晰,胸腔起伏著,手指脚趾都快乐得发麻。
“子承……!”邢耘呜咽著唤。
被他呼唤的人将他深深拥入怀抱,“猫儿,我在,我在这里。”
二十二、岁月静好
八月秋老虎,天气热极了。邢耘卧在地板上,竹影荫荫些许微风,鬓发拂得颈项痒酥酥,扇子一停就打瞌睡。竹林溪水哗哗,是敬修带著学生们在溪渠里捞小鱼虾。这里不是书院,没有那麽多迂守规矩,早上读了书,午後尽可放孩子们自在玩一玩,戏水摸蟹,玩乐中听“姚先生”讲几首得趣的小品诗文,童心不泯又陶冶情操。
初儿切了满满一大盆西瓜,招呼孩子们回来吃。抓到的小虾小蟹拿竹篓养了,晚上炸一炸就是很好的下酒菜。
敬修端了一碟切小的西瓜进来,笑著拍拍地上软绵绵的人。“又偷懒?别睡地上,热了起来吃块西瓜。”
邢耘懒懒翻个身,张嘴:“有劳先生喂一口吧。”
“你看看你什麽样子!”敬修说归说,眼睛里却是爱意浓浓,把块西瓜喂到他嘴边。
邢耘咬一口,顿时眼睛一亮。“好凉快!”
“甜不甜?”敬修问著自己去咬。
“初儿拿凉水浸的?”
“狗蛋放在溪里泡了一中午,水缸里哪有这麽凉爽?”
“好徒儿啊!如此孝心,不枉夫子我谆谆教导!”
敬修笑著啐他一口,“不害臊,就你现在这样好意思说是人家夫子?快起来,让学生们看见了成何体统?”
“是、是,谢姚先生赐教!”邢耘嘴上答应,照应赖著。自己接了西瓜去吃,腿一翘,荡出一双光脚。
敬修想骂他也骂不出来,忍不住笑。邢耘总是这样最自然,也只有最自在了才会这样随性,孩子似的一点不在乎规矩。笑著想起个事,便说:“村里人说请我们去过中秋。好像有舞龙,想请云先生你去点睛,沾点你的灵气。”
邢耘听著就笑起来,“什麽灵气?”
“谁叫你谎口自己是修道者?现在人家都拿你当隐世高人,说你仙风道骨不沾尘露,草龙由你点了睛要活了飞天。”
邢耘哈哈大笑,笑够了凑到敬修耳边,戏谑轻声:“他们实在找错了人。我这样的,点睛活了也是条妖龙。不如景初你点石成金,为他们做一条天龙吧。”
敬修戳他一指,邢耘笑嚷嚷又滚回地上。敬修拨一拨他,作嫌弃道:“你这家夥,躺了一中午还不知足?”
“唔,我是懒猫一只嘛。”
敬修就去捏他的脸,“你也知道自己是只懒猫?”
“先生是猫吗?”
背後一个童音窜进来,敬修蓦然怔住,回头看见几个年纪小的学生挤在门口,一个个睁著圆溜溜的眼睛盯著他们看。敬修尴尬之极,也不知此刻是该收手还是作无常,倒是邢耘自己翻个身,趴在地上冲学生们笑。
“是说先生成日懒懒的,猫儿都是懒懒的,夏天、冬天,都懒懒的。”
“我家阿花就喜欢我揉它的脸,这样,这样,姚先生那样。”
“我娘说,猫儿十年能长第二条尾巴,那是修成精了。再修,就能变人!”
说罢一个个仰脖子去瞄邢耘的屁股,邢耘“噗”一声笑起来,敬修的脸色是难看极了。
“先生没有尾巴吧?”
“先生衣裳穿得长,有也看不见。”
“猫儿会把尾巴卷起来藏在肚子下面。”
一个个眼睛跟著又转,邢耘埋在地上大笑不止,敬修脸都要绿了。
“你们……这些是打哪儿听来的志怪?”
邢耘笑著推他一把,“你跟小孩子认真什麽?”说著懒懒比出个猫爪的姿势,冲门口几个孩子叫了声:“喵!”
几个小童半惊半喜,邢耘爬起来坐端正了,招手叫他们进来说话。
“喜欢夫子是妖精吗?”
孩子说:“妖精吃人!”
邢耘听了就作势要去咬,几个孩子扑来滚去笑成一片。
“先生不吃我!”
“先生吃了我肚子要疼!”
邢耘扑住一个捏把脸,笑道:“那就是个小名儿,你们姚先生跟我开玩笑呢!我要是猫精,阿牛你就是小牛精,水生是小鱼精,你们狗蛋哥就是小狗精!”
被捏了的孩子笑嘻嘻撒娇,又问:“那姚先生是什麽?”
“他呀,”邢耘瞥人一眼,掩嘴神秘道:“我只告诉你们,可不许让他知道了!他这家夥是块木头精!”
“怎麽是木头?”
“嗨,你们姚先生是游侠!!不是木头变的,怎麽不怕打?不信你们打他试试!你们手打疼了他还那麽端端正正的。”
敬修皱眉,孩子们一窝蜂扑过来,敬修又抱又躲,那始做蛹的坏人扬眉捋顺了一把头发,端起西瓜丢下屋子里乱哄哄一地人,闲庭信步出去考年纪大些的学生背书去了。
一阵闹完西瓜也吃了背书的也背了,两个人送了学生们出竹林,末了相伴慢悠悠回家。
“就你会闹。”敬修说著揉肩膀。
“哟,真打疼你了?”
敬修横他一眼,抓住他手搭自己肩上。“不疼,你让他们扑在下面踩试试?”
邢耘“噗哧”笑,自去帮敬修揉肩。“打疼了我赔罪,行了吧?”
“哦?”敬修合手拢住他的腰,“说说,你怎麽个赔罪法?”
邢耘贴在他身上柔柔轻声:“你想怎样就怎样。你哪里疼我就替你揉哪里,揉顺揉平揉到你满意,好不好?”
淡淡幽香沁人心肺,敬修身体一热,抱住邢耘压到竹林下,解开他衣衫,火热的吻便烙上身来。
邢耘握住竹竿咻咻喘气,敬修抬高他腿,舌尖顺著下腹往下爬,一直滑到私密深处,点点深入滋润。
邢耘心跳得厉害,勉强吸口气道:“你不用这样……”
“不想你受伤。”
“没事的,我习惯了。你……你进来!”
敬修不听他的,依旧耐心去做润滑。邢耘被他撩拨得身如火焚,缠住他低声骂一句:“木头!”
敬修把住他臀瓣往上一抬,“嫌我木头,叫你知道这块木头惹不得!”
邢耘惊呼一声,抓著竹竿的手松了,呢喃随了流水。
二十三、闲趣无忧
中秋小村里极是热闹,家家户户做芋头鸭子蒸月饼,又开了新酿的桂花酿。今年村里有了教书先生,孩子受了教育开始识字,更加欢喜。一早就派人去竹楼催请,接了先生一家三人进村,还特地放炮表示欢迎。
邢耘周全,提前跟初儿做了好些江南口味的桂花蜜饼作为拜节的礼物,每家送上一点,老人孩子尝个新鲜,略表一份心意。虽然家家都来请,中午还是在老羊家吃了饭。午後去街上逛逛,因为节气的关系,当天也有应时赶集,比往常热闹许多。村口空地上已经扎好了二十七人舞的大草龙,一条线摆直了只等月起点睛。
邢耘看得得趣,偏头去问敬修:“你要不要试试这个?”
敬修笑道:“你当我没舞过龙麽?”
邢耘诧异:“你?什麽时候的事?”
“六年前在辽东,我刚带兵不久,想快点跟军营里的人打成一片,借著元宵学了一回舞龙。”
邢耘笑笑说:“你总是有好办法的。”
敬修随即握住他的手。有些话谁也不问,未尝不是不在意。一别十年,岁月长河留给两个人大段填不回的空白。他在军中朝中的日子邢耘不会了解,邢耘在青楼的生活亦是他不知道的。偶尔说起了点一点,不回避,也不愿深究。只要而今彼此相伴,他手里还握著他的手,他的手亦握著他的,重要的便不是那些。
邢耘的手指在敬修手上慢慢摩挲,亲昵的小动作,忽然笑道:“晚上学生们的颂诗表演你主持吧?”
“不该你去麽?”
“我跟你换。你主持学生们颂诗,我给草龙点睛。”
敬修一哂,“怎麽想起来的?早先人家请你你推来阻去,临到头了你又乐意了。”
邢耘昂高下巴龇个牙,“偏看不惯你得意!端正斯文的你去!爷今儿个偏要露露手,看那草龙妖不妖得起来!”
敬修哈哈笑,拉了他往集市去逛。村间集市不比城镇,没有店铺不说,摊点也少见两个。贩售商客大多是本地村民,或拿块布往地上一垫,或直接把东西摊在地上,出售的也多是山货禽肉应节的佐料吃食。稀奇一点的是专程行走乡间的货郎,今日特地贩了应节的商货过来,大花布上放了头花耳环等小饰物,箱子里放著胭脂水粉。乡下地方货物成色自然算不上好,看看出门来挑选的姑娘媳妇,却是一年里难得的机会。
两个才走近些,早有姑娘瞧见他们,随即过来问了好,又拿了自己挑的东西来问他们意见。敬修遇到这种情况总是君子操守,问候归问候,正眼也不对人瞧。邢耘就洒脱多了,手上接了来看,跟著评这个说那个,一样一样帮著拿主意。於是货郎的生意今天特别火,姑娘妇人围了满满一圈。
敬修在旁边站了大半天,忍不住皱个眉。那边邢耘已经当街帮女子们试起了胭脂水粉,几样颜色涂在手上给众人作对比,又说起衣裳花色发饰搭配,种种指点听得村花们如浴春风。
敬修不禁吁口气,真是站得不耐烦了邢耘才拨开人堆回来,手上不知是谁家女子给的一块花手绢,胡乱擦著抹上去的胭脂。敬修看著口吻就酸了,“她们真好福气,能得到鼎鼎大名的云公子指点梳妆。”
邢耘笑道:“举手之劳。山里姑娘不似城里的小姐家持娇倚贵,好说话。姚先生不是在呷醋吧?”
敬修眉间皱出一道折,说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我有句话老早就想问你。”邢耘擦著手似不经意问,“那麽多年你怎麽没娶妻?”
敬修瞄他一眼,“你怎麽知道没有?”
“我说过,我那里的消息是很灵通的。况且以你的家世声名,你若娶妻,天下岂有不知道的?”
“那你还问?”
邢耘难得脸上一红,转又笑道:“我不过随口问问,说不说罢了。”
“我不是没有女人。”
邢耘一愣,立刻又搭讪著笑。“这个自然。暂且不娶妻,侍妾之人总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敬修抽了他手上那条手绢帮著他擦,低声道:“你跟我的事,瞒谁瞒不住父母。这个话不是没有人提,我那几年常在边关,拖著不答应是一回事,过了适婚之龄,有些情况总是要敷衍。如今你还想怎麽问我?自你走後我看谁都是一个样子。”
邢耘分明心头甜蜜,偏怄气道:“哦?她们都长得跟我像吗?”
“谁知道。”
“你能不知道?”
敬修瞪他一眼,“吹灯不过夜,谁记得清楚!”
邢耘一脸坏笑道:“我原不知道你是这等露水薄情俗透了的人!”
敬修声调平平:“对啊,反正我是你眼里的木头。才知道我俗不可耐?”
邢耘嗤一声,凑到耳边几句轻声怄得敬修又气又笑,巴不得撕他的嘴又恨不得狠狠吻他一顿。无奈道:“走吧。都看著你呢!”
邢耘遛一眼,“哪里是看我?人家大姑娘刚才就问我了,姚先生平时喜欢吃什麽啊,姚先生穿多大的鞋袜啊?嗯,姚先生?”
敬修气不打一处来,抓人拖走。
二十四、愿人长久
一路再走回去,老羊说山上僮人会到村里来易货,果然不假。这集市上确实也来了僮人,男子皆断发,穿蜡染的花布短衣,露著臂上文身,腰间有刺绣精美的饰带;偶见几名僮人女子,穿著斑斓彩裙,头颈双手都饰以银器,於此乡野村间极为抢眼。
邢耘去看他们带来交易的东西,也无非是大米、布匹、山珍之类,唯独一个老者面前放了几样造型稀奇的物件,有竹木制也有铜制的,看上去像是乐器。邢耘经年浸淫丝竹声乐,这样的异族乐器却是少见,凑近了去看,忍不住敲敲铜鼓拨拨琴弦,问这些乐器都叫什麽,怎麽用怎麽卖。
那老者操著蹩脚的汉话大略说了说,许多土话发音邢耘听不懂,比著手势猜出个大概。又见其中有把造型似琵琶却细长得多的琴,琴身用杉木制成瓢状,琴端二角形似羊角,只有两根弦,旁边还配了把弦弓。
老者说这个叫“果吉”,邢耘请他给演示一下,老者便往音孔中插入一根圆木钉来调了音,把琴尾抵於左肩,左手托琴按弦,右手执弓拉奏。奏出的音色纤柔略沙,音色低而绵柔。
两个从未见过如此稀罕的演奏法。敬修於音律上不甚精通,只觉异族风情。邢耘却看得极为入神。细细观摩片刻,请老者让琴给他,重新调了弦再来奏一曲《春江花月夜》,那琴在他手上顿时生出五度和音,悠韵绵绵,与琴瑟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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