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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刀作者:没有鱼的水煮鱼-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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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杀会需要我帮忙杀人?”云泥冷笑一声:“还是说,你觉得耍我很有意思?”
  周伐表情认真:“原来你都知道了。”
  云泥嗯了一声:“我知道的,太迟了。”
  杀气瞬间包围了他。
  血飞散入池,将清澈的水染成晚霞的颜色。
  西边的晚霞还没有燃尽,山间的路却有些冷了。
  云泥看着四周,这一次,他在山谷的竹林深处。
  正是回家的路。
  族人的墓碑就在眼前,他沉默地站立着,心中寂静。
  有人在身后说:“要哭的话,我借个肩膀给你啊。”
  云泥回过头:“唯独你没有资格这样说。”
  “好冷淡啊,”周伐走过来,“我在担心你啊,一夜夫妻百日恩呢。”
  云泥笑了:“你担心的,是灭尽刀吧。”
  周伐站在他身边,“说的那么直白干嘛啦。”
  身边有绿色的萤光萦绕,星星点点地如同星辰大海。
  “是萤火虫,”云泥抬起手,轻声道:“我小时候,常和天渊哥哥捉萤火虫,放进灯笼里,可以亮很久……”他转过头,一笑:“周伐,你站在这个地方,污染了我的回忆。”
  他说着,祭出灭尽刀。
  萤火虫忽然消失了。
  他的眼前是热闹的街头,喧闹的人群,糖人和风车插在小车上叫卖,有孩童在路边嬉闹,楼下的药店里码放着一盒盒名贵的人参。
  刀夜对他说:“这里是状元楼。”
  是了,他第一次遇见他的地方。
  “客官,要点什么?”跑堂的热情招呼道。
  云泥转过脸,他看见周伐的脸。
  周伐愣了一下,“客官,你长得好漂亮!”
  云泥微微摇头,“怎么比得上灭尽刀出,血色花开?”
  脚下是人来人往,周围是状元楼满堂宾客。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杀人而已,他们,与我何干?
  灭尽刀横扫所有,血腥扑面而来。
  云泥慢慢地看着太过安静的街道,如修罗炼狱般地开满艳红的曼珠沙华,果然比任何娇艳的花都更令人心动。
  其实,他们是无关的吧,刚才还在走着,动着,说话着。
  风里浓郁的血腥气息让他心醉,原来比陈年的酒还要香。
  血气飘散,洛阳的高大城墙直耸入云霄。
  蔚蓝的天空,繁华的街巷,高头大马上迎亲的英俊新郎。
  吹吹打打的锣鼓声喧嚣入耳,他望过去,“有人要成亲了。”
  背着他的人回过头:“是啊,要去迎亲,改天我也准备十八匹白马十八位少侠仿造燕云十八骑娶你好吗?”
  “你是娶灭尽刀吧,”云泥俯下身,搂住他的肩:“不过我不嫁你。”
  周伐背着他往前走:“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仇人。”
  灭尽刀瞬间斩断所有情缘。
  云泥站在死寂的血泊中,正午的洛阳街头空无一人。
  不,是无一个活人。
  迎亲的红色绸缎飞舞而起,谁家的新娘永远也等不到她的新郎。
  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云泥这样想着,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红色的绸缎。
  但它从他的指前飘过,不曾停歇。
  真静,没有人说话,没有马奔驰,没有锣鼓喧天,没有街市吵闹,只听见心跳的声音……他突然听见天空中有琴声传来。
  并不是成调的曲谱,而是一个个刻意大力拨弄琴弦的音符。
  曲不成调,毫无章法,却铮然有力,令人心口一震。
  云泥睁开眼睛。
  琴声应声而止。
  他慢慢地坐起身。
  周伐坐在琴桌后,看向他。
  “你弹的?”云泥开口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中了幻术。”周伐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云泥抬起头看他:“你解了我的幻术?”
  周伐摇了摇头。
  云泥垂下头,像是疲惫至极。
  周伐坐下来,他轻轻地扶着他的肩:“你累了吧?”
  云泥沉默了一会,抬起眼睛望向他,“我不知道,我到底醒了没有。”
  周伐微笑道:“你是不是做了一个很长,很可怕,很悲伤的梦?”
  云泥点了点头,他望着他开合的嘴唇,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
  周伐拍了一下他的肩:“兰姗姑娘解了你的幻术,你已经没事了。”
  云泥望着他,周伐也望着他。
  云泥抬起手,打了他一个耳光。
  周伐迟疑了非常短的时间,他回过头,并不计较的样子:“在你的梦里,我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云泥咬住嘴唇,他说不出话。
  所有的痛苦、委屈、不甘、愤怒、仇恨、怨憎,都在看见他之后,都像发酵而成的烈酒,生生地浇灌在心头。
  可是……
  云泥觉得眼角有泪。
  但实际上没有,他的眼睛,甚至干得发痛。
  “真的做噩梦了?”周伐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梦是反的。”
  “我到现在,仍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云泥缓慢地说着:“我怕你会说,一切都是为了灭尽刀。”
  周伐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喂,你还真是在做梦啊,海棠家的幻术当真厉害!”
  云泥望着周围,这间干净的厢房看起来像一间最普通的客房,他没有来过这里,从来没有。
  “那么,你告诉我,”云泥看着周伐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因为你是……”周伐捏了一下云泥的脸,把他拥入怀中:“我娘子。”
  云泥靠在他的肩上被他紧紧地拥抱着,周伐的身体温度环绕着他的四周,紧贴地如温暖的水,仿佛连梦中的那些苦痛就被慢慢舒展熨平。
  他叹了口气,迟疑地回报住了男人的腰。
  坚硬的冰冷感突起在手掌之下,他慢慢握住了它。
  “哦,这个是要送你的。”周伐低下头,看着云泥握着刀柄的手,“在高维密室里看到你盯着这把刀看,猜想你一定很喜欢,就顺手拿了,送给你防身。”
  他握着云泥的手将那把匕首从腰间拿出来。
  暗珍珠色的刀柄,古铜绿的刀鞘古朴冰冷,和那时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不留着防身,你不是不会武功吗。”云泥松开手,他抬起头,看着周伐的眼睛。
  周伐把匕首放在云泥枕边,自然地说道:“我有你保护,还要刀干什么。”
  云泥望着匕首,“我有灭尽刀,不再需要别的刀。”
  “知道灭尽刀是了不起的东西,”周伐做出受伤的表情,“可是这把刀作为我给你的定情信物,不行吗。”
  云泥仍然看着匕首,一言不发,周伐又抱住他,腻歪歪地说道:“这把刀快得很哦,是把好刀呢,不过再怎么样好又怎么比得上你我——情比金坚!”
    
    ☆、43 阑珊3

  周伐走出厢房,带好门,一个年轻的女子走过来:“这么快出来了,奴家还以为你们会多温存一下。”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梦,看我眼神都疏远的很,”周伐看着她,“兰姗,你既然能解他幻术,不妨帮我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梦。”
  女子并不算多么美丽,只是一双妙目顾盼生辉,婉转含情,身材丰盈合度,并不是十多岁少女的纤细模样,但一笑风韵入骨,嘴角下的一小颗痣显得妩媚动人,倒是比如花年岁的少女更充满诱惑,“周郎,你千里传音要奴家一天内从关雎宫赶到这里,一到就要奴家解他幻术,对奴家舟车劳累只字不问,现在他醒了,你也不肯多和奴家说笑几句,又要奴家劳心劳力。”
  周伐拍拍她的手臂:“好兰姗,我知道你辛苦,等他好了我一定好好慰劳你,你想要什么。”
  兰姗娇滴滴地说:“奴家要什么,周郎不懂吗?”
  周伐嗯一声,将她拉到庭院外的花园中,他拉住她直走到一株杏花下,随手掰下一朵开得正好的杏花,斜斜地簪在她的鬓边,又行了一礼,“兰姐姐。”
  “周郎又来哄奴家。”兰姗抬眼看他,“你要老实告诉奴家,那小少年是什么人。”
  “灭尽刀。”周伐也不隐瞒,“不过拿不出来,只好想办法让他为我所用。”
  兰姗明白过来,“所以周郎才急吼吼地奴家来唤醒他?”
  周伐点头,“海棠家那些个女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说他一会就醒,结果我左等右等也不醒,叫海棠家那个高个子小姑娘给我解她又倔着不肯,我怕灭尽刀就此深睡不醒了只好马上叫兰姐姐来了。”
  兰姗抚摸着发鬓边的杏花:“这会兰姐姐叫的好听,我知道你是嫌我老了。”
  周伐举起两根手指对天:“天地良心啊,我兰姐姐徐娘半老也是风韵犹存。”
  兰姗哼一声,转过身嗔道,“你休想再让我帮你什么。”
  “好了,我逗你玩的,”周伐搂住女人的肩:“兰儿你怎么会老,再多十几岁的新鲜妹子又怎能比我兰儿风情万种。”
  兰姗这才罢休,正色道:“海棠家幻术了得,奴家也难以解开,只用了些点穴的手法催他神智清醒,说不定是周郎用内力弹奏的琴曲让他醒来的呢,现在你叫我探他的梦,实在我能力之外。”
  周伐听着默然,半晌叹气,“也罢,找机会我来套他的话,他年纪轻轻又没江湖阅历,打探出来难不倒我。”
  兰姗点头赞同:“是啊,那孩子也就十几岁,模样讨人喜欢得很,难怪周郎对他青眼有加。”
  “有吗?”
  “如若不是,周郎怎肯用真面目见他,可见他在周郎心中不一般吧。
  周伐摸了摸自己的脸:“只是初遇他时正好我没有戴平时的面具而已,碰巧啦。”
  兰姗美目流转:“虽然衣先生做的面具真叫一等一的美男子,可奴家更爱周郎自己的脸。”说着伸手抚在周伐脸上,“只是几日不见,周郎琴艺退步了。”
  周伐笑道:“我方才实打实地用了十成内力,可是光捡重音弹了,曲子不堪入耳,污了兰儿的耳朵。”
  兰姗掩口道:“奴家还是爱得很。”一会又说:“奴家给那孩子疗伤时光听见他叫周郎的名字了,奴家猜他对周郎已心生爱慕。”
  周伐坦然,“我早就知道啊。”
  “周郎果然还是一样无情,那孩子知道了怕是要伤心。”
  周伐不愿多说:“世人众多,我岂能顾及所有人心情,兰儿,我有件事要你帮我去做。”
  兰姗屈膝行礼:“周郎尽管吩咐。”
  “你知道我不杀女人,海棠家的两个女人都是自尽而死,但那高个子小姑娘恨透了我,也因此不肯告诉我如何去唤醒灭尽刀,因此我只好将她和灭尽刀都带到这个别苑等你来,她知道一些我不想让他人知道的事,”周伐说道:“你帮我去解决她。”
  兰姗点头:“小事一桩,不知她现在何处。”
  “我把她安顿在西边房中,门窗都加了锁,逃不掉的。”周伐吩咐道:“先想办法知道海棠家幻术的事。”
  兰姗看他一眼:“你对灭尽刀这么上心,还是对那小少年这么上心?”
  周伐收敛笑容,昂首道:“此事关系重大,你不可儿戏。”
  他一旦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显得冷静沉着,眼角隐隐有威严流露。
  兰姗不敢再戏言,又屈膝行了一礼:“是,主上。”
  **
  她走过花园,绕过小座的假山,很快就到达西厢房。
  西厢房是座独立小院,兰姗提起丁香色的长裙,迈步走上门口的青石台阶,她打开锁在门上的黄铜锁,推门而入。
  周伐说的没错,这个海棠家的女子不可能逃掉。
  她的脚上系着沉重的铁锁链,兰姗觉得寻常女子被挂上三十公斤的铁索都不可能行动自如,就算她会武功也不行,而且周伐打晕了她,并不止是打晕。
  她的鹅黄色的外衣上有斑斑点点的血痕,广袖下垂着手不自然地蜷曲着,显然是被卸了。
  “周郎总是这样粗鲁。”兰姗摇摇头,她掏出一支小瓶,对着海棠沁的鼻在晃了晃。
  “嗯……”海棠沁慢慢地睁开眼睛,一眼看见了她,“你是什么人。”
  “我还以为你受了很重的伤,”兰姗笑着说道:“想不到居然如此中气十足。”
  海棠沁挺着身子坐正,冷淡道:“我名门正派必然行端气正。”
  “这个时候还逞什么能?”兰姗不介意她的冷漠态度,在她身边坐下来:“奴家是为你治伤。”
  她还未碰到海棠沁,后者就像被蛇咬了一样往一边避闪:“别碰我!妖女!”
  兰姗一愣,慢慢放下手,态度仍然温和,“倒是很多年没人这样叫过奴家了。”
  海棠沁忍着身体的疼痛,咬着嘴唇不发出声音,兰姗又说:“我像你这般年纪时常有人这样叫我,不过现在,我以为我已经很温良淑德了。”
  “看你的眼睛,”海棠沁扭头不看她,“还有那勾人的痣,和温良淑德四个字断断无缘。”
  兰姗整理着广袖:“有吗,海棠姑娘不要妄加猜测呀,奴家从良多年,一心学习女红女经,只有心有杂念的人才会这样看待奴家。”
  海棠沁冷笑:“哼,我学过五六年的相面学,相由心生,你是怎样的人瞒不过我。”
  “哦?”兰姗用好奇的口吻问道:“奴家只知道海棠家幻术和轻功天下无敌,想不到还会相面这类的形学?”
  “你自然不懂,”海棠沁回过头看她一眼:“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怎样的人,和那衣冠禽兽的周伐是一丘之貉。”
  “呀呀,竟如此说周郎,”兰姗凑近少女的眼睛:“你不妨说说,我是怎样的人……”
  她声音柔媚,语调温婉,腰肢柔若无骨地贴近了少女的身体,吹气如兰,“你,说说看啊……”
  海棠沁闭上眼睛往后退:“妖女,离我远些。”
  “你的样子好像柳下惠,只是你我同为女子身,靠得再近又有何妨……”兰姗垂着眼睛望着海棠沁苍白的嘴唇,“你倒是说说看,奴家,是怎样的人?”
  海棠沁努力抬起手,一把挡在兰姗脸上:“既然知道就别拿狐媚之术对一个女人。”
  “没意思,”兰姗退后去,脸上满是无趣的表情,“你知道这是媚术。”
  海棠沁深呼吸,一会开口道:“海棠家精通各类幻术,你所用的媚术是幻术的一种,我当然知道。”
  “那你会不会呢?”兰姗边说边握起海棠沁的手:“还能动啊,我以为周郎把它弄断了……”
  她说着突然用力,只听咔的一声,生生将断手用力按回原位。
  海棠沁差点叫出声,不过她迅速忍耐下来,只眼眶里聚集起因疼痛浮起的水气。
  兰姗抬头看向她,一笑:“海棠姑娘好耐力。”
  说着又握住海棠沁的另一只手,将断手接回去。她故意用了些力气,恶意地想让对方发出呼痛的声音。
  海棠沁疼地肩膀一跳,竭力将疼痛忍耐下去,她一向以名门大派的弟子自傲,只想着无论如何不能在邪魔外道面前丢家族的脸。
  而且面前的这个女人,越是笑的娇媚动人,自己就越是不想示弱失去气势。
  兰姗见她就是不肯叫痛,也撅起嘴不说话,像是很不满。她从药箱里拿出药膏给她涂上,动作轻柔,表情认真。
  海棠沁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宛如普通的柔弱美妇,又马上想起这个女人媚术很厉害,就算自己是女子也不能大意,于是收敛心神,“周伐杀我师叔师妹,又断我手臂胁迫于我,你为何要帮我治伤,有何居心?”
  兰姗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头:“海棠姑娘未免小人之心,就不准奴家对你好吗。”
  海棠沁屏气道:“你休要装出这幅模样,我不是色欲熏心的男人,你只管告诉我到底有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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