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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江湖-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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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天倒吸一口气,孙凌望向屋内的那一眼,竟是那么苦涩、那么不舍。
就在这柔肠百结的时刻,厉天忽然拔剑倒射而进,“砰”地一声,窗子裂得粉碎,一道剑芒在月光下奔射而至,眨眼间已到了司徒贝贝面门。
与此同时,数点寒芒穿窗射来,直击剑在半空眼看就要拦下那偷袭者的厉天。
孙凌肠子都悔绿了,千不该万不该,在这时候想什么女人。直到厉天拔剑飞出的那一刹,他才感觉到敌人的接近,之后才是窗子的破碎声。
偷袭者眼看厉天受阻,正自庆幸得手,忽然满眼花花绿绿,只能感到长剑刺在瓷器上尖利难听的摩擦声。正暗叫不妙时,隔着面罩的脸上一烫,一股八宝粥的清香清晰可闻。紧接着刀光骤现,森寒的杀意狂涌而至,直刮得他的肌肤刺骨生疼。
偷袭者一声低啸,长剑灵蛇般回转,堪堪抵住李闲这暴怒如狂的一刀。汹涌的真气顺着长剑狠狠刺入经脉,偷袭者长躯剧震,竭力化去这惨烈的真气,借力退往窗外。
只见一点蓝芒在眼前迅速扩大,偷袭者忽然诡异地一扭身子,寒月剑在刹那间刺穿他的肩头,与此同时大腿一痛,孙凌的剑气也穿过他的腿肌,带起一蓬触目惊心的血雨。
那人哼也不哼一声,点在孙凌剑上,脱出剑气的笼罩,肩头勐然后摆,寒月剑带下一片模煳的血肉。
空中撒下漫天寒芒,牛毛细针无孔不入地分袭众人。厉天冷哼一声,寒月剑洒出万点剑芒,如雨而下的牛毛细针唿啸着,被蓝光击得四散飞溅。与此同时,那偷袭者勐喷一口血箭,孙凌闪身一避,却见那人脱手甩出长剑,直射向床上的司徒贝贝。李闲噼面砍去的一刀无奈转向,飞身截下长剑,那人已在瞬息之间消失在黑暗里。
远处传来大笑声:“厉大哥骁勇一如当年,小七受教了!”笑声忽然沙哑,迅速远去。
孙凌狠狠道:“他们明知不是我们三人的对手,怎么还来送死!”
厉天冷冷道:“他们只是在试探。如果我们这两天粒米未进,决没有这样的气力。若能杀了贝贝一击即走,就是他们这次行动的成功。”
李闲大怒道:“试探归试探,怎么会找上贝贝!”
厉天不语,半晌才道:“对不起。”
李闲愕然,厉天怎么会说对不起?
孙凌叹了口气,道:“这是他们的惯例。要杀人,就从最弱的杀起,一步步打击敌手的斗志,敌人看着身边的伙伴一一倒下,将陷身于恐惧中不可自拔。”
李闲大怒道:“什么狗屁惯例!这样贝贝岂不是很危险?”
孙凌歉声道:“这几天他们决不能再出手了。”
李闲骂道:“放屁!那个用剑的蠢蛋受伤很重,不能出手倒还罢了。那个用牛毛针的猥亵得要命,一点伤都没有,怎么不能出手?”
孙凌看了看厉天,道:“那人的牛毛针,是以全身的精、气、神倾力而发的。刚才厉大哥不惜大耗真元,和他遥遥斗‘气’,每击落一支针,就等若两人真气互拼一次。刚才他的笑声已经沙哑,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李闲沉默下去,转头看向屋内,司徒贝贝倚窗而立,正对着他微笑摇头:“这是那两个人太讨厌,又不是厉大哥他们所希望的。你在那里生什么闷气,我还要喝你熬的粥呢。”
李闲笑了起来,道:“可惜那碗粥免费奉赠给那个蠢蛋了,下次见面,要他拿命来赔。”
司徒贝贝笑了,天上的云层飘过,将淡月轻轻掩住,仿佛这一笑,竟令月儿羞愧。
李闲仰首望天,心中想的是这两名刺客的身手实在惊人,以自己这三人足以傲视天下的实力,居然还让他们逃走。那个剑手,等若是在自己、厉天和孙凌三人的夹击之下,凭高绝的实力和丰富的战斗经验,硬是保住一条命,那种浑身是伤仍一声不吭的坚忍,连身为敌人也不禁暗自钦佩;而那放暗器的,尖针如雨,无孔不入,且时机把握的准确程度已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更令人厌憎的是,这针上散发着刺鼻的腐臭味,显然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单凭这一点而言,刘凡那种堂堂正正的暗器,再强再快也及不上此人的威胁力。
江湖路,当真越来越难走了。
下一次,自己还能好好保护玉人吗?萧如非那苍白而绝望的容颜,眼里流露的对人世无尽的依恋,仍如在眼前。李闲暗自立誓,只要自己还活着,绝不容司徒贝贝再受伤害;直到拼尽最后的力气,也要让她好好活下去。
第四十七章 武斗会
三人闷闷地走回房间,李闲忽然驻足道:“你刚才说他们是来试探的?”
厉天呆了一呆,道:“不错。”
李闲沉声道:“也就是说他们已经知道你们不怕血之泪了?”
厉天冷冷道:“那又如何?这只会增加他们的惧意而已。”
李闲神秘地道:“岂止是一点惧意,你说血之泪只对练过血阁功法的人生效?”
厉天勐地明白了,道:“贝贝家里还存有血之泪!”
李闲大笑道:“再去找一次顾平。我要他们后悔来这里走一遭。”
孙凌嘻嘻笑道:“小子够狠。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他们尝尝我们十四年前所受的滋味了。”
李闲伸了个懒腰,道:“熬粥去了!”
次日。
开封府人潮汹涌,比两个月前花会举行之时更为热闹。确切地说,连开封府里胡子最长的老人,都说不出还有哪年能比这次更热闹。
两个月前的花会,是选花魁。
两个月后的今天,是夺花魁。
“好!”一处空旷的平地上,搭着一个高台。一个精干的汉子正一脚把个粗壮的豪汉踹下台去,博得一阵喝彩。彩声未落,马上又有人飞身上台,和那汉子斗在一起。
“美人的魅力真是可怕。”李闲环视水泄不通的场地,摇头笑道。他们四人已经站在这里观战多时了,起初没能想到所谓的武斗会居然是以这种车轮方式进行,或许是迷踪谷的人也不耐烦一一安排,索性让李闲做个从头胜到尾的精彩表演。事实上以台上这些人的功夫,李闲就算不出刀,也可保证没人能接他一招,但他却没有动。
他和陈仲之间,无论谁先有损耗,哪怕损耗再细微,都将会是致败的可能。
孙凌忍不住道:“我先上台去把这些浪费时间的家伙全打发走,再换你两个上如何?”
厉天开口道:“不急。陈仲还没有来。”
厉天的判断,没有人会产生任何怀疑。司徒贝贝笑道:“他定是怕了,不敢来了。”
厉天摇头道:“如果他不来,当是其他原因,决非怕了你的李闲。”
“你的李闲”四字说得司徒贝贝俏脸通红,狠狠地瞪了厉天一眼。
厉天干咳一声,避开她杀人的目光。
李闲淡然道:“他一定会来的,我知道。”
厉天和孙凌都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眼看高台上拳来脚往,又换下了七八人,司徒贝贝忽然指了指远处,道:“棋赛好象开始了。”
孙凌道:“我们不能再等了,我先上去清场。”
话音未落,风声响起,高台上忽然多了一人,老鹰捉小鸡般把正在比斗的两人扔下台去。
台下的李闲和司徒贝贝看得两眼发直。此人长发披肩,打扮得狂浪轻佻,不是蓝舒云是谁!
“他来了也就来了,跑去打什么擂台!”李闲两眼翻白地道。
孙凌看着蓝舒云又将一个不知死活的挑战者扔下台去,低声问道:“他是谁?”
李闲笑道:“花魁的天敌,蓝舒云。这家伙竟然不信我也是花魁的克星,居然跟我抢生意来了。”
围观的人群鸦雀无声,众人都被台上蓝舒云鬼神莫测的手法震慑了,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个人敢再上台。因为从此人出现至今不过半盏热茶的时间里,已经接连扔下七个人,没有一个人能避过他的一抓。
蓝舒云站在台上,长发随风飞舞,说不出的写意。见无人挑战,这家伙拱手转了个圈,笑道:“还有哪位英雄要来赐教的么?”目光掠过李闲等人,眨了眨眼,露齿笑了。
李闲等人微笑着看着他出尽风头,而擂台的主持人显然有点手足无措,想不到李闲没有出手,却来了这么一个怪物。
“呃……众位英雄……这个……”主持人想说些什么,但实在难以措辞,只有不断地瞟向李闲所处的位置。
李闲正在捧腹时,厉天神情一动,道:“来了。”
远处传来一声暴喝:“哪来的妖魔鬼怪,给我滚下来!”刀光从远处电射而来,眨眼间已接近高台。蓝舒云抽出折扇,却不是用来应敌,居然撑开扇子轻轻扇凉,仿佛那道刀光完全与他无关。
人群里寒芒爆起,冲天迎向那道刀光,李闲的大笑声清晰可闻:“陈兄勿急!今日是人家的大好日子,别坏了大伙儿的兴致!”
“当”地一声巨响,震得众人耳鼓隐隐作痛。两刀甫接,就是全力硬撼。
旁观的众人想不到这场武斗会的精彩不在擂台本身,而在层出不穷的异事,有人失声叫道:“好!”众人居然全都跟着喝起彩来,全然感受不到这一刀相击中两人那强烈的杀意。
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硬撼之下,同告伤发。李闲翻身落地,抹去嘴角的血迹,上身略往前倾,宝刀遥指,鹰般的眼神紧紧盯住对手。
陈仲微微晃了晃,才能站稳,心中暗自叫糟。刚才一口气跑了大老远的路,连停都没停就跟养精蓄锐已久的李闲硬拼一刀,实是吃亏不小。
炎阳宝刀在烈日下散发着眩目的光泽,水银泻地般向陈仲一口气噼出百来刀,陈仲的长刀上下翻飞,将李闲可怕的攻势挡个滴水不漏。
两刀交击发出的清响不绝于耳,众人屏住唿吸,看得忘乎所以。这两人两刀,明明迅捷无伦,偏偏每一个动作都那么清晰可见。两人就像是演练了千百次般,你来我往,每刀都挡得间不容发,没有一个闪避,全都是实打实的碰撞。看到精彩刺激处,连蓝舒云都忘了摇他的折扇。
“他们的刀,怎么连我都看得这么清楚?”司徒贝贝捏着汗水,紧张地问道。
厉天淡然道:“极快与极慢之间,本就没有区别。”
旁边有好事者问道:“那他们谁会赢?”
司徒贝贝两手叉腰,骂道:“这还要问!”
那人缩了缩头,不敢说话。孙凌接口道:“他们已经沉醉了。最初的十刀,我能感受到两人强烈的杀机。但到了后来,杀机越来越弱,反而是切磋成分居多了。”
“他们已拼了几刀?”听得晕头转向的司徒贝贝问道。
孙凌笑道:“三百六十八刀。刀刀硬拼,全无任何花巧。真她妈过瘾!呵呵,其实你那李闲已经算是输了,人家要不是赶路耗了力,哪有闲工夫这样慢慢磨着。”
李闲此时确实是心神俱醉。原本因为看出陈仲后力不继,所以发起持久战,准备逐步拖垮陈仲。岂料此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竟然毫不示弱,刀刀硬撼,当真拼得酣畅淋漓。这种数百刀都是招随意走、自然而发的感觉,简直像是畅饮了数十坛的百年好酒,令人沉迷。
可以想见的是,对方现在一定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情。
陈仲对自己抗命而行从不后悔。原本他是一意前来要李闲的命的,但是如今却觉得,即使立马可斩李闲于刀下,自己也不是那么愿意去斩了。只为了这场酣畅的较量,即使受到慕容霜再重的惩罚,也是心甘情愿。
忽然高台上传来主持人的嗓音:“传楚姑娘的话,今日的武斗会,胜出者是这位英雄!”伸手一指蓝舒云,神色古怪地问道:“不知英雄高姓大名?”
众人忽然记起台上还有位擂台胜出者,齐唰唰地望去。蓝舒云的目光也从李闲和陈仲身上收回,哈哈大笑道:“重阳蓝舒云,向天下英雄问安!”
人群像炸开了锅般,不知是谁带了个头,人流四散奔逃。重阳教的人,那可是传说中能生吃人肉的魔头啊!
李闲和陈仲闻言剧震,不约而同地收回刀势,骇然望向四散逃命的人流,目光最终落在高台上状极得意的蓝舒云身上。
重阳教,终于正名了。
从此以后,重阳英豪再也不必藏头缩尾,终于可以打正旗号,向天下挑战了。只是,那一路的荆棘也将越来越多,他们真能安然踏平荆棘,扫除天下吗?
陈仲的目光重新落在李闲身上,低声道:“恭喜李兄正式荣任教主。嘿嘿,好刀法。”
李闲微笑道:“你我心知肚明,小弟的刀法实不及陈兄。今日一战,受益良多,小弟在此谢过。”
陈仲冷冷道:“你的刀法,我已了然于胸。下次相见,誓不留情!”
李闲哈哈笑道:“小弟总觉得贵谷主很想把楚姑娘许配与小弟,陈兄此来,当是抗命行事吧?”
陈仲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淡淡道:“美人恩重,李教主切莫辜负了敝主的一份心意。”
厉天与孙凌缓步走来,陈仲冷冷地瞥了一眼,转身而去。
厉天走到李闲身边,道:“这小子的下一战让给我如何?”
李闲大笑道:“你是手痒还是对他刚才的眼神不爽?”
厉天冷笑不答,孙凌咬牙道:“当然是后者!这小子太过盛气凌人了。”
李闲嘻嘻笑道:“不行不行,他还是我的!”
厉天叹道:“就知道你不肯。”
蓝舒云和司徒贝贝走了过来,低声道:“教主请移贵步,棋赛恐怕已经快结束了。”
第四十八章 初手天元
众人举步往棋场走去,李闲低声道:“你们在搞什么鬼?”
蓝舒云冷笑一声,道:“慕容霜明知教主身份,仍敢布局对付教主,那是欺到我们神教头上来了。萧老六建议索性正名,陪那臭婆娘玩场大的。至于楚梦,嘿嘿,当然由我负责对付,我会让她知道什么才是做女人的滋味!”
李闲默然。萧无语对迷踪谷的震怒,恐怕应当追溯到迷踪十二煞追杀他的儿女之时吧。
李闲自己何尝不是?当日尽杀陈仲的部下,怒气虽是因厉天被围攻而起,但在杀人时脑海里盘旋着的,却尽是萧如非的影子。
棋赛已经快要结束,场中只有两人正在厮杀,其中一人银袍弱冠,正是徐弈。纵观棋局,徐弈的黑棋已然占尽优势,对方投子认输只在早晚。
但李闲却知道棋赛并非终于此局,因为他看见了负手站在徐弈身后观战的人。
江乘风。
“公子棋艺高明,在下甘拜下风。”执白的那人拱了拱手,话虽说得客气,语气里却尽是愤懑与不舍。
棋差一着,输的可是美人啊!
众人心中皆为他叹惋,但是此人可曾知道,在很多时候棋差一着,输的却是生命!
“这位公子,”徐弈勐然抬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儒生打扮的人,正对自己微笑示意,“公子棋艺高明,在下手痒得紧,若公子能不吝赐教,乃在下人生之幸。”
这人说话有礼有节,举止之间风度翩然,但徐弈却打心里升起一股凉意。
因为他居然一直没感应到身后居然有人!虽说自己的心神大部分放在棋局上,但以高手所特有的灵觉,决不应让人站在身后都丝毫不察。
“先生言重了。雕虫小技,不想得入先生法眼,实在汗颜。”徐弈紧盯着对方的眸子,续道:“这里是个棋擂,任谁都可以来指点在下的,请先生入座。”
江乘风微微一笑,坐到徐弈对面,道:“适才公子执黑,如今应轮到在下了吧。”
徐弈摇头道:“刚才是与旁人的对局,如今是与先生的新局,岂可以此定先?”
“哦?”江乘风哑然失笑,“公子棋艺,乃在下生平仅见,连一先都不肯放过,未免太过自谦。”
李闲鼻尖渗出汗水,低声道:“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江乘风!”
孙凌讶道:“据传闻,江乘风本就应是这样。你和他一起住了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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