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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言欲-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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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她旁边看了一会儿,手机响了起来。祁安步朝他瞅了一眼,还吐吐舌头,说:“爸爸赶紧去接电话,不要在这里啦!”
等到祁司以明白她这是嫌他吵之後,扯起嘴角笑一下,拿著手机走进了屋。
天蔚今天要陪一个客户,所以早上就出了门。祁司以接起来,就听见天蔚小声地说晚上可能不回来了,让他和小步在家里照顾好自己。祁司以沈默了一会儿问:“晚上什麽时候回来,要不要我接你?”
天蔚那边似乎很惊讶,“啊,那个,不用了,我想不用了……”
这是祁司以第一次主动去接她,以前他想著天蔚有司机送,就没想过自己亲自接送。倒是接送小步的次数多一些。
“没关系的。”祁司以微微笑,“几点回来?”
“大概要十点多吧,我想还是不用你来接了,王叔会送我的。而且今天还得麻烦你照顾小步……”天蔚说得有些支吾。
祁司以沈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轻声提醒:“小步也是我的孩子。”
言下之意,天蔚当然明白。电话里静悄了好一阵,才听见天蔚那边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一声中带著喜悦和甜蜜。
祁司以又坐了一会儿,从卧室里拿出一本医学杂志开始看。看了一会儿,祁安步就开始往他身上蹭。
“爸爸,你给我讲故事吧?”祁安步蹭到他怀里,一张小脸面对著他,写满了期待。祁司以笑笑,将书放下,“你想听什麽故事呢?”
祁安步的眼睛眨了眨,又滴溜溜地转了转,离开他的怀里,冲进了屋里。过了一会儿,拿著一本《古希腊神话》蹦蹦跳跳地递给了他。
祁司以接过书,也没翻开,就问:“你要爸爸讲哪一篇?”
祁安步小嘴一瘪,翻了翻在祁司以手上的书,指著一页说:“上次妈妈给我讲到这里来了,爸爸给我继续讲吧?”
祁司以看了一眼放下,微微笑著抱起她,又拿起书,说:“好,给咱们宝宝讲。”
祁司以一下子乐了,“爸爸,快讲快讲!”
“别急,好,从这里开始……”
“从前……”
“又是从前啊……”祁安步小声地嘀咕著。祁司以微微笑,当作没听到。
“……有一个国家名叫色雷斯,他们的国王叫俄耳甫斯。他是河神俄阿戈斯和缪斯卡利俄珀的儿子,同时也是一个杰出的歌手,在色雷斯里无与伦比。阿波罗非常欣赏他的音乐,於是送给他一架弦琴。”
“那琴漂亮吗?”祁安步扬著小脸问。
“漂亮,就像小步的耳朵一样漂亮。”
“真的吗?”小脸都要放光彩了。
“嗯。”
“爸爸,”祁安步摇摇祁司以,“爸爸,继续讲……”
“好,继续讲……当俄耳甫斯拨动琴弦,悠扬的琴声四处飘扬的时候,天上的飞鸟,水下的游鱼,林中的走兽,甚至连树木顽石都不由自主地运动过来,聆听这一奇妙的声音。”
“俄耳甫斯的妻子欧律狄刻是位温柔的女子,伉俪恩爱,至诚至深,天上少有,地上稀罕。可惜好景不长,婚礼上的欢乐歌声还在蓝天白云下回荡的时候,死神就已经伸出魔手,挟裹著年轻的欧律狄刻离开了人间。原来美丽的欧律狄刻正伴随著众位仙女一起在原野上散步,突然一条毒蛇从隐藏的草地里游了出来。它在欧律狄刻的脚後跟上咬了一口,欧律狄刻立刻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啊,那条蛇真讨厌!”祁安步不满地哼哼道。
祁司以竖起手指意思让她安静下来,祁安步很听话地闭上了嘴。 “山川,河谷,不,天地间响起仙女们悲哀的回声。俄耳甫斯也悲痛万分,把满腔的激愤化作歌声。可是他的眼泪和请求却挽救不了妻子逝去的命运。这时候,他勇敢地做出一个闻所未闻的惊人决定:他准备前往残酷的阴间冥府,要使阴府世界归还他的妻子欧律狄刻。”
“他好勇敢……”祁安步刚说出口,又立马用手捂住嘴巴,一直摇头像在否认自己说了话。祁司以忍俊不禁,抚著她的头发继续讲著故事。 “俄耳甫斯从特那隆进入了阴间世界的大门。死人的阴影惊恐地围绕著他。他穿过奥卡斯的黄泉地段,不顾阴惨惨地畏惧,一直来到面色苍白的冥王哈得斯和他严厉的妻子的殿前。他在那里竖起弦琴,拨动了琴弦,以甜蜜的歌声唱了起来:‘啊!冥府的主宰,仁慈的君王,请接受我的恳求吧!我不是出於好奇才来到这里,不是的,只是为了我的妻子才敢冒犯尊严。阴险的毒蛇咬她一口,让她中毒。她倒在自己豔丽的青春花泊丛中。她只是我的短暂的欢乐。瞧吧,我愿意承担这一无法承担的苦难,脑海里也已经翻腾了千万遍。可是,爱情绞碎了我的心肝。我不能没有欧律狄刻。因此我恳求你们,可怕而又神圣的死亡之神!凭著这块无比恐惧的地方,凭著你们地界的无限荒凉,把我的妻子重新还给我吧!重新给她一条生命!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可能,那麽请把我也收入你们的死人行列中。没有我的妻子,我决不重返阳间!’一番话,字字如金,掷地有声。”祁安步渐渐放下手,扬著脸听得格外认真。大概是因为很多词都听不懂,所以有时会冒出茫然的表情,但很快就被下一句所吸引,大大的眼睛时不时地眨巴著十分可爱。
“他一边唱啊,一边用手指弹著琴弦,悠扬的琴声让没有血性的鬼魂们听得如痴如醉,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悲惨的坦塔罗斯不再思饮流动的凉水;伊克西翁的惩罚车轮停止了转动;达那俄斯的女儿们放弃了徒劳的努力,依偎在一起,在骨灰坛前,静静地聆听;西绪福斯忘掉了自己的折磨,盘坐在刁钻的石块上,听美妙无比如怨如诉的音乐。那时候,据人们後来回忆说,甚至连残酷的复仇女神欧墨尼得斯都在脸颊上挂满了泪水。主宰阴司的冥王夫妇尽管凄惨阴郁,可是他们也第一回动了恻隐之心。冥後珀耳塞福涅召唤欧律狄刻的鬼影,影子犹豫不决地走上前来。只听见阴司女神吩咐俄耳甫斯说:‘你就带上她回去吧,可是得记住:只要你们二人没有穿过冥界的大门,你就决不能回头看她一眼。这样她就能够重归於你。要是你过早地看她一眼,那麽你将永远地失去她。’”
讲到这里的时候,祁司以的心像被什麽触动到一般。他的思绪一时也飘散开去,直到听到祁安步大声的疑惑。
“为什麽呢,为什麽不能看她呢?”
祁司以沈默许久,才摸了摸祁安步的头发,“很多时候注定了不能回头。”
祁安步看著他的表情充满了迷惑与不解。
晚上哄祁安步睡下後,祁司以看看时间准备出门去接天蔚。在出门之前打电话过去,天蔚还是迟疑著不用去接她了,祁司以这次执意要去。
走到半路,天蔚打电话说可能还要晚点,祁司以笑笑,“没关系,我找个地方等一下,好了再叫我。”
天蔚有一些感动,轻微的“嗯”了一声,又说:“老公,你真好。”
祁司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只有“我已经麻木了吗?”的想法。
“要不,你也来这里坐坐吧?”天蔚建议道。
祁司以答应下来。
到了那家应酬的酒吧,祁司以一进停车场就看到一辆眼熟的大众。将车停好,进了酒吧,室内的氛围就让他皱了皱眉。随著Waiter的指引,径直往天蔚说的那间包房走去,还没推开门就听见耳熟的声音让他微微一愣。
那名Waiter帮他开了门,屋内的几个人都看了过来。天蔚和她的秘书小谭坐在一边沙发上,另一边是前不久才见过的严灼,还有……祁司以想了一会儿才记起他的名字──言允嗣。
严灼为人很热情大方,连忙站起来叫“祁叔”,这时言允嗣也跟著站起来打招呼。
天蔚走过来,一脸的笑容:“老公,这麽快就来了。”
祁司以点头,抬头的一瞬看到言允嗣的表情有些惊讶。
他们谈话的内容祁司以不怎麽懂,只听到他们谈论著几个百分点和一些合同上的流程等等。到了十一点多的时候,双方才达成了协议。在离开之前,天蔚要去洗手间,祁司以站起来准备陪他去,严灼叫了一声“祁叔”,祁司以回过头去。
“祁叔,我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谈谈,不知道你能不能抽点空,只要两分锺就可以了。”严灼在笑,可是笑容却太牵强。
祁司以看了一眼天蔚,天蔚点点头出去了,小谭很机灵地跟上去。言允嗣看了严灼一眼,严灼一个眼色示意他也出去,他这才往外走。
两人坐在沙发上沈默了近半分锺,祁司以终於开了口:“什麽事?”
严灼抬眼看他,迟疑片刻,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抖抖,抖出一支烟後就往嘴上放。祁司以不太喜欢烟味,此刻也没有表露出反感的神色,倒是严灼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将烟又放回去,说:“祁叔不喜欢烟味吧?”
祁司以刚想说“没关系”,听见严灼说:“你太太刚刚说您不抽烟。”
“嗯,不抽。但你想抽的话,也没有关系。”祁司以还是笑。
严灼也没有理会他这句话,只是紧紧地注视著他,或者说盯著他更合适,祁司以刚开始还没有在意,等过了半分锺後,才觉得不太自然。
“怎麽了?”祁司以开口问。
严灼笑了,笑意却带著讽刺,“没事。我只是觉得祁叔没有什麽地方比允嗣强。”
这话让祁司以十分惊愕,首先完全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其次是被人说不如某人的不快感让他蹙了蹙眉。
“什麽意思?”
“我不是说你的能力或者相貌什麽的不如允嗣,只是单方面地说你对韦延的态度。”严灼这话让祁司以又是一惊。
“说实话,允嗣是我从六年前就认识的朋友,我跟他交情好这是自然,而和韦延虽然交往的时间较短,但我也真的是把他当朋友。如今他是我的上司,他的好坏也直接跟我的利益挂钩。”
祁司以的脸色变得难看。“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
严灼像是没有理会他,继续往下说:“韦延的性格你应该也了解,说好听点,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天才,说难听的就是一白痴。外表看起来冷冷酷酷的,其实内心脆弱得只想去依赖别人。然而,他又是死脑筋,依赖的人认准了,怎麽劝他,他都不会改……”
祁司以蹙著眉头看著眼前的青年。平时总是一副礼貌而明朗的模样,而此刻所说的话却是刻薄刺耳。
“他认准的人,祁叔应该也知道。”严灼的目光更加凌厉,“如果那个人不爱他,也是韦延自食其果,可是,那个人爱不爱他,我相信祁叔比我更了解。既然爱他,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麽这个时候,那人还能弃他而不顾,还能继续跟自己的妻子演什麽‘恩爱戏’,难道韦延的生死都与他无关了吗?”
最後一句话让祁司以瞪大了眼睛,“你说什麽?”
“我还能说什麽?”严灼的语气低缓下来,“我说什麽都没有用。我只是想告诉你,韦延现在的情况糟透了!”
“上次的车祸过後,他还是不管不顾地只知道工作。他那麽卖力工作当然好啊,可是,一个人不吃不喝不睡地在工作後果是什麽,祁叔作为医生比我们更了解吧?”
“作为一个男人能把感情放得那麽重,我觉得他真的傻透了。傻到让我都有些鄙夷了,可是,更多的是让我看著难受。”
“更他妈的让人气愤的是,疗养他感情的伤药还必须是指定的,任何人都无法插足!你知道允嗣爱恋他多久了吗?他对他的感情丝毫不亚於韦延对你的执著。不过,我现在只能说,允嗣比你不幸,韦延愿意这麽耗著等著你,就注定了他永远等不到他想要的。”
祁司以这才明白了为什麽那段时间,韦延和言允嗣的关系那麽僵持,也明白了言允嗣对自己的冷淡。
半晌才冷静下来,“韦延他……”
自从元旦那次见过之後,两人已经有两个多星期没见过了。上次见面,祁司以只觉得韦延瘦了,却没有太过在意。
“他病得严重,可是死活不去医院,我送他去其他医院,他还是不愿意。他说他以前总是伤害自己引起你的注意,而现在,他只是想你真正地能在意他。”
祁司以的喉咙突然一紧,说不出话来。
“他前段时间应酬的时候,喝多了,他妈的他抱著我以为是你,竟然哭著喊他失去母亲的时候都没有失去你那麽无助和难受。和他相处这麽久,我还真没看过他这麽软弱的一面。我也不知道是托谁的福见识到了。”
“这些话本来不该告诉你,只是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没办法袖手旁观。算是为了韦延,也是为了允嗣。”
严灼说完这些没再开口。包房内安静下来。
直到门再次被推开,祁司以才回过神来。天蔚看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有些担忧地看著他,问:“老公,你没事吧?”
严灼借机告辞了,临走前看祁司以的那一眼让他觉得有些心慌。那眼神带著期待与不屑。
祁司以与韦延的故事─104
回家的途中,祁司以回家的路上心神不宁。他答应了韦延,让他等,可是自己又一次又一次地动摇。身不由己,一直都在以此为理由在逃避,如今逃也逃不掉了。
严灼的话一直盘桓在他的脑海里。他压根没想过言允嗣会对韦延有意思,更没想过韦延竟然会脆弱到那种地步。
自从韦延回来,祁司以就对他以前的生活没有太多的了解。一直都在自私地考虑著自己该怎麽办。他根本没有去真正地关心过他,甚至在韦延住院的那段时间里,除了他留给一助的那句话,就再也没有去看过他。虽然韦延会出现祁安步的面前,可能是因为想见自己,他纵使明白,也在逃避。
在还是少年时代的韦延就是任性、孤僻而且脆弱的。等到他回国之後,祁司以以为他成熟坚强了,可是现在才知道,韦延对自己的感情还是单纯而青涩。
天蔚看祁司以魂不守舍地开著车,有些担心,“老公,你在想什麽?”
这麽多年,祁司以自认为习惯了她这麽称呼自己,而且自己也从来没有叫过她“老婆”,但此刻听著就是一阵心虚。
“没什麽。”祁司以看她一眼,看到天蔚微微一笑,他也跟著扬起嘴角然後回过头去。
自从那次独自安静了三天,祁司以就打算跟她说离婚,可是临阵却心软了。越是捱得久了,他越是说不出口。
以前两人犯下的错误是障碍,然而祁安步是永远的劫。
然而,今天知道了韦延的情况後,祁司以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再这麽拖延下去了。毕竟韦延还是依赖著他,需要他。
“天蔚,我们……”祁司以去看她的脸,没等她看过来,他又将视线转移到前方,“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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