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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风楼下-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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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绝不是那种出淤泥而不染之人,他恰恰是甘心情愿一脚踏进淤泥,却也怎麽都染不上污秽的,这样一个人。
莫敛迟对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应该鄙夷他、轻视他、忽略他,可是他做不到,曲晚枫天生有种凝聚一切注视所有眼光的魅力。
他或许悲天悯人,可他本身就是一个那样悲情的人,然而他从不理会,仿佛他永远都会站在一个比你更高更远的地方,然後淡漠地看著你,一直看著,直到你明白,有些人其实你永远都无法企及。
他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莫敛迟最後一次这样想著。
“你好像,有很多的话要问我,要对我说。”曲晚枫做了个请的手势,於是莫敛迟扬眉,神色自然地坐在了曲晚枫的身旁。
“这是最後的机会了,你不想趁现在问吗?”
莫敛迟点点头,“我不懂,你为何要自寻死路,你现在明明应有尽有,还有什麽值得你放弃生命?”
“应有、尽有?”曲晚枫怪异地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停地说,“应、有、尽、有?莫大人,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叫做、应有尽有?”
莫敛迟被他诡异地语调说得一怔,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哦,我知道了,呵呵,”曲晚枫忽然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莫敛迟只觉荣华顿生,他绝非倾国倾城之貌,却绝对勾魂夺魄之容,那种震撼来自这个人的灵魂深处,而不是什麽容颜装饰,哪怕他此刻笑得这样讽刺,都不减此人一分神采。
“原来你一直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就应该满足地活下去,活到老活到死……怪不得、怪不得啊……”曲晚枫垂下头,墨玉一般的长发散在床上,挽在他手肘之间。
“怪不得……莫大人……”他声音渐渐低沈,有些沙哑,“怪不得,你会爱上祁煜那样的人。”
莫敛迟皱起眉头,略有不同之色。
“这似乎和我倾心於谁,并无相关吧。莫某只想知道,你为何一心寻死,你可知你的唐纹染正与伽蓝护卫杀得难分难解,一意孤行要与你相见。”他说完好整以暇地想要欣赏曲晚枫的神色,奈何曲晚枫低垂著脸,教他看不分明。
“那又如何,那是他的选择,不是我的……我没有叫他怎麽做。顺便更正一下,唐纹染从来都,不是我的。”
曲晚枫抬起了头,长发遮起了他半张脸,却更显得有些妖冶。
“他不是我的。”
“这话要是被唐纹染听到,不知他该有多伤心,曲晚枫,你真是冷清冷意。”莫敛迟没料到曲晚枫对唐纹染的情意竟是置之不理,意外得很。
“冷清冷意……若是比之你的多情多意,那我倒也算得上是个冷血的人了。”曲晚枫对他言语中的挖苦不以为意,淡淡道,“你肯为了祁煜放弃大好江湖潇洒人生,宁愿只身陷在这滩沼泽中也不愿离开他半步,比之我,祁煜更应该有你相伴。莫大人,曲晚枫若死了,你才有机会,我说得对吗?”
莫敛迟被他一番话说得震在当场,他神色巨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麽。
“难道你竟是……”
曲晚枫摇摇头,慢慢说了下去。
“哪里是为了成全你,你不要把我想得这般高尚,我不过是个自私的人罢了,只想著自己……不过恰好是你一心一意待他,只是他看不见而已。”曲晚枫把玩著臂弯间的长发,喃喃道,“人,只有失去了,才会有机会回头看,才会有时间回头看看那些曾经被忽略的人,还有感情。祁煜他太执著了,一意孤行,越得不到的反而越想得到,直到後来,他已经分不清对我的感情究竟是什麽……这绝不该是占有,或许该说是情到深处无怨尤,可他真的无怨尤吗?他真的不恨我的无动於衷吗?当欢喜成了怨恨,又该如何维持下去……你说我无情也好,说我自私也罢,我只是,不舍得他这般对我,不舍得你这般对他……而且你们、都是该配得到真情的人……”
莫敛迟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张口无言的感觉,神思恍然地道,“这就是你到现在,一直存著的想法?”他忽然匪夷所思地笑笑,那笑古怪莫名,“你说得好像你有多不配似的。”
曲晚枫整了整衣衫,将扣子一个个从下至上地扣好,然後挑起挂在一边的外衣,慢慢套上,莫敛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为他将过长的发撂到衣後。
“谢谢。”曲晚枫回过头朝他笑笑,然後姿态甚是悠闲地走到窗口,将窗架支起,顿时徐风扑面,带著夕阳西下时的微凉,穿过两人衣袖之间。
“你说的没错,莫敛迟。”曲晚枫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他从来只唤他莫大人,此时这般一念,莫敛迟听出了一分异样的认真。
“这确然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但我并不觉得我配不上,相反,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有今时今日这般想法。”
“此话怎讲。”莫敛迟不解,“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麽要求死?”
“你不懂,莫敛迟,我不像我的姑姑天赋异禀,父亲要培养一个药人的理由我很清楚,谁让我、姓曲呢……”曲晚枫呵出口气,微冷的空气里有一层淡淡的薄雾,转瞬即逝。“可是即便那些年我天天服毒,天天那样受尽、非人的折磨,我仍然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活下去。莫大人,不是我向你求死,这一点请你记住,是我在向你求一份解脱。你明白吗?”
莫敛迟看著他不答话,於是曲晚枫笑笑,有一丝难过慢慢爬上了他从无表情的脸庞。
“我进到皇宫,也不是为了成全父亲,是我没能离开……所以既然这样,倒不如说是命该如此,何况当时祁煜能带我离开曲家,我也算是……求之不得。”他转过身,探手撑在被支起的窗纱上,秀美的绣花在他的指尖下越显娇嫩。
莫敛迟还是不太能明白曲晚枫的想法,便问道,“你怎麽不要我帮你呢?帮你逃出皇宫,和唐纹染一齐避走天涯……也未尝不是另一种办法。”
“帮?”曲晚枫笑了,笑的很平和、也很温柔,“你又能帮我多久呢……而就算如此,我又怎麽能让你帮我。我不能让祁煜恨你,尤其是为了我而恨你,不仅我不同意,纹染也不会同意的。感情不能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这绝不是故作清高,是真的,我不能让纹染陷入良心不安中。”
“你似乎什麽都想好了,谁的想法立场你都考虑到了,那你呢?你如果不在了,你心心念念牵挂的人呢?你都不在意了吗?难道牺牲你,旁人就会良心很安吗?”
“怎麽会是牺牲,你忘了,这是成全啊……就算我不问你要‘销魂’,我也活不久的,我只是让死亡提前一点而已,借著这次的事,大家得偿所愿,不是很好吗?”
莫敛迟无法赞同曲晚枫这种莫名其妙的观点,口气陡然转冷,“那我问你,你又要如何让唐纹染接受你的死?”
他走近一步,将曲晚枫整个人笼进他的视线所及之处,再问了一次。
“你对所有人都不忍心,独独就对他忍心?曲晚枫,你怎麽能忍心……你怎麽能?”
☆、十五。3
十五。3 怎麽能忘、他尚且都忘记不了,曲晚枫又怎麽会忘。
风在一阵疾走之中将三人长发吹得洋洋洒洒,一路上,唐纹染都不吭一声,寒露一手揽住他,一手禁锢著佛奴,似乎也不想开口,反倒是被作为人质的佛奴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你们当真要闯‘晚枫殿’?你们疯了不成?‘晚枫殿’重重守卫,且不说还有三位护卫,就算是大内禁军,就凭你们挟制著我,就能闯得进?”佛奴心急火燎地一路说下去,“就算十八护卫会念著情分顾虑我,你们难道以为大内禁军会管我死活?莫敛迟会管我死活?”他说了半天见两人仍是一字不说,寒露仿佛脚下生风,迅疾地在空中奔走著。
唐纹染不时轻咳两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佛奴,谢谢。”
佛奴一个急停,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便转头狠盯著他看,愤愤道,“我又不是担心你,你自己找死,干我何事!”
唐纹染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笑,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慢慢道,“你放心,祁煜在‘掬风阁’内有一条密道,暂且还不必忧虑。”
“哼,你倒是放心得下……”佛奴口里这麽说著,心下暗惊,唐纹染居然连晚枫殿底下有条暗道都知道。他忍不住提醒起来,“你当莫敛迟是死的麽?暗道入口难道会没有重兵把守麽?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我在想曲晚枫。”唐纹染忽然别看眼,看著急急倒退的枫树,满目鲜红的枫叶入眼缭乱,他定了定神,又说了一遍。
“我在想曲晚枫。”
佛奴本来要说的抱怨此刻被他这横生出来的一句话给统统打没了。不是说他不想再劝下去,只是唐纹染那句话以及他说著那句话的神色都会叫人不由自主地就闭上了嘴。
佛奴知道,他再说什麽都不会有用,此人已经将性命豁了出去,唐纹染在没有见到曲晚枫前,什麽都听不进的。
他摇了摇头,只觉世上居然真会有人为了情而不顾生死不顾一切,那原本只被他当作戏中唱词才会出现的东西,现在就生生摆在他的眼前,叫他不得不信,不敢不信。
“我记得,那时候你曾经说,你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的父亲……纹染,你所说的对不起,是为了曲晚枫吗?”佛奴忆起他们伽蓝十八人刚与唐纹染认识时的场景,曾经的一幕幕此时如光掠影般地闪过眼前,他禁不住将一直压在心底的疑惑放了开来。
唐纹染没有说话,只是在寒露耳边时不时低语几句,似乎在告诉他怎麽走,什麽时候该停,什麽时候该继续,他对“晚枫殿”的禁军调动时间极为清楚,甚至知道北门每一队禁兵的换岗时辰。
寒露依言而行,拖著两人似乎也不怎麽费力,时停时动,时奔时走,矫捷的身手在慢慢沈入暗色的夜空里如一道鬼魅的影子,眨眼不见。
直到三人穿过有片茂盛的林子,露出一段十来阶的石板,寒露才停了下来。
阶梯非常窄,而且每一层都一样低,随意一跨就能跨过三四格,若不是一番细瞧,这隐在林荫中的石道根本难以发现。佛奴有些讶异,因为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晚枫殿”有这样一条密道,
往下走到石阶尽处,密道各出现三条黑色玄石锁链,唐纹染将左侧第一条与右侧第二条的锁扣轻轻扣上,再将右侧第三条锁链扣在石道底处的扣眼上,他最後走到右侧底部,在第九块石板上用力一击,四条锁链成勾股角,将沈重的石门慢慢拉起。
佛奴在一边看得眼发直,不禁问道,“你怎麽这般熟悉……”他仔细瞧了这机关的设计格局,又问,“若是扣错了锁会怎麽样?”
唐纹染回头看他一眼,“如果前面的锁链扣错,”他抬头往上瞥了下,继续说道,“上面会有另一道石门砸下来,粉身碎骨。”
佛奴怔然道,“那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唐纹染回以他一笑,并没说什麽。石门大开,一眼望去里面黑漆漆的,仿佛是一条通往莫名的,不知深邃的境地的路程,它看似捷径,实则艰险无比。
唐纹染这时候倒说话了。
“这里面没有什麽机关,不用担心的。”他看著佛奴一踏进密道後全身都戒备起来的样子,摇了摇头,“何况即便真有什麽,也是我第一个死。”
佛奴一听立刻翻了个白眼给他,“你死了还怎麽见曲晚枫?”
“是啊,”唐纹染觉得这话似乎是说到他心里去了,淡淡微笑,“是啊,死了怎麽还去见他呢。”
三人在狭窄的密道里一步不停地走著,周遭空气有点阴冷,常年不见天日的暗道里散发知道一股怪异的味道,不能说非常难闻,但也绝不好受。
寒露一直没有说话,他走在最後,一防有突发的变故,二防佛奴横生直接突然逃离。他明白唐纹染没有伤佛奴之意,但到底有此人在手,到时候也能多少牵制住伽蓝十八护卫。
佛奴偶尔会转回头看他一眼,就见到寒露一声不吭地跟著他,好像成自己的影子,这叫他没来由地不爽快,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我又不会逃,跟那麽紧做什麽?”
寒露不理他,抬头瞧了眼走在最前头的唐纹染。唐纹染的心思好像完全没有放他们身上一点,他此时走路的样子有些缓慢,还有一点不稳,或许是中毒越发深了缘故,此刻他咳嗽的间隙渐渐短促了起来,偶尔咳得厉害了,声音在寂静的暗道中阵阵回响,叫人莫名地感到很不祥。
“纹染,”听到这样的咳嗽声,佛奴心里也开始觉得不好受,“我真不懂你到底在琢磨个什麽,你怎麽就把自己搞成这个地步了。”想想毕竟大家曾经也是打闹过的好兄弟,彼此曾经肝胆相照,虽算不上什麽无话不谈的知己,却彼此都曾经将对方当做能说话能做事能一同抗敌的同伴,如今眼见著他在一条死路上越走越不回头,佛奴心觉著若是能劝著应该要劝著,即使劝不住,也该问个明白。
“这是我欠他的。”唐纹染这次倒是回答他了,可惜佛奴并没怎麽听懂。
欠他的?佛奴现在也算是瞧明白了,这唐纹染可能与曲晚枫从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本来他们都以为唐纹染是在见过曲晚枫之後才动的心,如今想来,就那麽短的功夫,哪有什麽感情能这麽快就让一个大好青年以死相抵了。
那麽唐纹染说的欠,是指在很久之前,唐纹染曾对不住过曲晚枫?
“那不管是欠他什麽,也不该用命去还吧。”佛奴一边想一边皱眉道,“莫非你和他有什麽深仇大恨?”他说完又自我否定地摇著头,“我看曲晚枫不像是那种身负血海之仇的人啊……”
唐纹染听罢忽然笑了,声音深深浅浅地回荡在佛奴寒露耳边,他走在前方,声音便传到了後头,而直等到佛奴走过,他都觉得那笑声还在身後缭绕著,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笑居然可以比哭还让人难过。
“若真是血海深仇,到也罢了……我在他面前一刀了结了自己,也就什麽都还清了,怕只怕,他根本不要还,因为就算是把命还了给他,也抵偿不了我当年对他的辜负,我只怕他不要还,却恨著我……”
所谓的恨如果有所谓的方式和途径去还,对唐纹染而言可能还好过一点,他只觉得似乎自己现在做尽一切,都已经弥补不了,也弥补不到。那些伤害和绝望经年累月根深蒂固地盘踞在曲晚枫心里,曲晚枫曾对他说不恨,可是又怎麽可能?天性凉薄的他爱一人铭心,若是被辜负被丢下,想必随之而来的恨也是刻骨。
怎麽能忘、怎麽能忘……他尚且都忘记不了,曲晚枫又怎麽会忘。
“我只怕他报复我……”唐纹染在密道的尽头停了下来,手摸上冰冷的石壁,一直摸到最右方下处的一处凹石,握住然後用力旋转了一下。
“我只怕他用伤害自己来报复我,报复我辜负他这麽多些年……那麽、这麽多些年的辜负,我还要用什麽来还,我到底还能怎麽做才能让一切回到起点,那些失去的还能挽回吗,那些错过的还能纠正吗,那些他给我的情我还有资格再问他要吗?”
他说了一连串,忽然失笑地摇了摇头,仿佛觉得自己这一番期盼是多麽地可笑,越说边越觉著是一个痴人在说著一场可望而不可及的梦。
“罢了,罢了……”他终是叹了口气,缓缓道,“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我还有何脸面对你们说这一些,还不如、不如留著这口气,去见他,哪怕……”
哪怕什麽唐纹染没有说下去,可是佛奴觉得他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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