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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难忘之续前缘-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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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为我是阴阳同体的身子,便丢了皇家的颜面了吗?以至于非要将我处死方肯罢休?我……我愿意成这样吗?你们怕丢人还可将我除去,我又该向谁讨公道?自古道天家无情,既然无情便该无情到底。所幸瞒我一世,又何必揭穿此事?你觉得守着这个秘密难过,便要拉了我陪着你一起难过才好吗?你们做也做了,我……我难道说两句都不成吗?哈哈,‘利箭穿心’?好,好啊。究竟谁是利箭,穿谁的心啊?”说到此,芳华缓缓回头望向君上。见他面朝外而立,紧扶着椅背的手青筋乍现,瘦削的肩头抑制不住的颤抖着。芳华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道:“你便是将我困在这里一生一世,我也不会认你的。”
    这里话音未落,只闻外面“噗通”一声响。忽听几个女子惊叫道:“不好了,圣人晕过去了!”<a

  ☆、第二十二回 念慈恩飞燕归旧巢 怀幽思良人寻芳来

次日清晨宫门下钥。忆昔骑了马,领着七八个禁军,簇拥着一乘翠围纱绕的软轿,直奔升平郡王府而来。
    软轿入得府门,径往朝雨园去了。忆昔随令德进了书房,茶未吃上一口便忍不住长叹道:“我竟不料殿下这般执拗。”令德揉了揉红肿的双眼道:“官家怎么样了?”忆昔苦笑两声道:“一句话也不曾说,昨儿下半夜便觉两肋疼痛。先时还只管忍着,到后来小人要去唤御医请脉,官家只是不准。小人只得用真气与官家疏通筋脉,方才渐渐止住了。唉,说句大不敬的话,这都是太后做的孽,如今却要官家来承受痛苦。官家吩咐说,殿下依旧是郡王的四公子,请郡王不要在……在四公子面前旧事重提了。”令德欠身道:“他……他莫不是吵闹了一夜?”忆昔连连摆首道:“四公子说了那番伤人心的话后,便再不肯开口,只字未提要回郡王府。官家同小人与井都知在床前劝了半日,也不见四公子沾一口水,就更莫说用药用饭了。官家又是伤心又是心疼,主动提出要送他回来。岂料,他因怕自己不认官家,从而使官家迁怒与郡王,竟不肯回来。还是官家再三向公子言明,从此不提相认之事,方才使他去了戒心。”令德忙到外面吩咐家人,预备下可口的细粥送去朝雨园。转身对忆昔道:“我同你且往宫里走一遭。”忆昔起身道:“小人正有此意。横竖今日官家也不上朝,就请郡王好生劝解劝解吧。”令德遂唤林溪兄弟出来交代几句,与忆昔上马往皇城去了。
    飞鸾由凤弦搀扶着,拄了拐杖在院子里慢慢行走。见凤弦似乎在想心事,便问他怎么了?凤弦边走边道:“我在想半路截杀守……芳华的究竟是什么人?”飞鸾看了他一眼道:“依你怎么看?”凤弦脚下微微一顿道:“若说是枢密使为子报仇,原也有些道理,只是做得未免太明显了些。若过些时日在遣人刺杀岂不更好?”说到此凤弦摇首道:“想必官家已向他告知了芳华的身份。桂咏歌竟敢以下犯上非礼皇子,此事一旦闹至官家面前,他终究免不了一死。再说,官家既然叫芳华回京自首,必定派了人暗中护送。这是明摆着的,我不信枢密使会猜不到?倘或一旦行事败露,莫说官家不容他,便是圣人也会与他兄妹反目。枢密使在朝为官多年,因该不会做出此等蠢事。”一面说,一面扶着飞鸾绕过阶梯,向前缓行道:“若说是因夷三族之事,被官家罢职的官员,对芳华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我……我总觉得此事十分蹊跷,只怕……”飞鸾停下脚步,望着他的眼睛道:“只怕什么?莫不是你窥出了什么端倪?”凤弦颔首思付良久方道:“我觉得似乎……似乎另有其人。”飞鸾哦了一声,不错眼珠儿地瞧着他道:“何以见得?”凤弦双眉慢慢皱紧,食指轻点额角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罢了。”飞鸾瞥了他一眼道:“幸好你不是那断案的官儿,若人人只凭感觉办事……哼哼……”凤弦辩解道:“芳华昏睡之时,官家也同家父与我谈论过此事。那几位老臣,有的还曾来过我家做客。细想想,他们只是倚老卖老,格外的固执,又不能接受新的想法罢了。对官家还算效忠,都不是什么奸佞之辈。更何况,他们毕竟与升平郡王,没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若为罢官之事便不顾一切的,去杀郡王的儿子,这委实有些说不过去。哥哥请想可是这个礼不是?”飞鸾对他笑一笑道:“理是这个理,毕竟没有凭证来证明,刺杀左……芳华另有其人,不过是你们的推断罢了。”说着拄了拐杖往前行去。
    大概是步子迈得宽了些,飞鸾立时便觉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脚底直窜上来。凤弦踏上一步,将他倾斜的身子半扶半抱在怀中。飞鸾微微仰首,二人温暖的气息互相喷在彼此脸上,飞鸾的手顺理成章环在了凤弦腰间。凤弦已有察觉,用力将他扶正道:“殿下小心了。”飞鸾面上神色一僵,慢慢站稳了身子道:“他如今也是‘殿下’,你若见了他也是这般称呼吗?”凤弦被他说中心事,急忙掩饰道:“走了这许久,殿……哥哥且往那边石凳上歇会儿。”飞鸾赌气道:“何必顾左右而言他?你一会子‘哥哥’一会子‘殿下’什么意思?!你若是累了请自便吧。”凤弦沉着脸,一把抓紧了他的手臂道:“哥哥别再闹了,且安生的走吧。”飞鸾回头瞧着他,见他愁眉苦脸的模样,忽然又笑将起来。凤弦被笑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为何来?飞鸾伸手将他散在肩头的发丝理顺,轻声道:“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走?”凤弦望着他眨了眨眼,自认倒霉的叹口气,扶着他缓缓往前面去了。
    一路行来二人都没有再说话。但闻处处鸟语花香,橙黄的阳光已照上了树梢头。露珠在枝叶间,花瓣儿上反射出迷人的光芒,凉风习习令人倍感惬意。飞鸾半靠在凤弦肩头,本打算好好儿享受这,美好而短暂的时光,却不止一次发现凤弦神游天外。实在忍不住了,飞鸾在树旁的石墩上坐下道:“你为了他连父命也敢违抗,竟然天不亮便偷跑出城。不过,令尊既已知道他的身份,只怕不会再阻拦你们交往。”又叹口气道:“横竖你的心思全在他身上,如今他既回了郡王府,你……你还不过去看看?”凤弦见被他看出心事,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略显扭捏的笑道:“如今哥哥与芳华才是亲兄弟,我反倒成了外人。”飞鸾噙着一丝冷笑道:“他连父母都不肯相认,又怎会看重我这个‘哥哥’?”凤弦道:“那不过是一时的气恼,过阵子他想明白了,自然会体谅官家的难处,就多给他些时日吧。”飞鸾心下已微微有了怒气。知道凤弦总归会护着芳华,也懒得同他多说,只催着他快些去。凤弦踌躇半日方道:“我……我送哥哥回去再走吧。”飞鸾虽早已料到,终不免还是一阵失望。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道:“方才上林传官家的话,叫知道此事的人切勿宣扬出去。你回府记得转告令尊,别一时……喜欢……给忘了。”凤弦被他说的面上发烫,轻声应了声是。扶了飞鸾的手打算送他回寝殿歇息,不料竟被他躲开,微微垂首道:“这会子外头比屋子里凉快,我想多坐会儿,时候不早了快些去吧。”凤弦着实惦记芳华,向他行了礼往宫门而来。
    才走了十几步,也不知是怎么了?凤弦莫名的转过身来朝后望去。只见一片郁郁葱葱花木之间,飞鸾微微散着发,绢纱金丝绣袍衣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晨光下一切都显出勃勃生机,唯有他与之格格不入。形只影单的斜靠在柏树旁,孤寂的眼神正与自己撞在一处,被发现后又急急地转过脸去。凤弦又不是傻子,自打宫宴那天回宫,他便察觉到飞鸾时时的向自己示弱,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他二人遥遥相对,凤弦几欲离去却又狠不下心肠。最终还是回至飞鸾身边,挨着他坐下道:“我与哥哥做一世的兄弟不好吗?”飞鸾并不回头,声音略带沉闷的道:“好,我……我便与你……与你做一世的兄弟。休要在此啰嗦,快快去吧。”凤弦固执的伸手将他的脸扳正,望着那红红的眼圈儿皱眉道:“哥哥若老是这般,叫我心上如何安生?”飞鸾本想要推开他的手,却又着实贪恋那手上的温度,凤目微垂道:“我既已答应不再纠缠与你,还怕我反悔不成?何苦又来招惹我?”凤弦挽了他的手道:“想必那日宫宴后,官家心上已有太子妃的人选了。不知哥哥可曾看上哪家淑媛?”飞鸾抬眼望着他,真真的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嘴里“呵呵”了两声道:“你是明知故问吗?”长长的吐出口气接着道:“是谁都好,对我来说已无关紧要。一辈子,闭一闭眼就过去了。倒是你们有何打算?”凤弦仰头看着天上飞翔的鸽群道:“这里实在不容我们,我便带他去兰玉国。”
    飞鸾还是第一次听人提起这个国度,且不论他知不知道,都让他惊出一身汗来。慌乱中紧紧抓住凤弦的手臂,语不成调的道:“你……你……你们要私奔?”凤弦皱了皱眉,拍着他的手背安抚道:“若非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走的。毕竟故土难离,父母亲人哪里说抛下便可抛下的。”飞鸾连连点头道了声很是,手却依然不曾松开。只一瞬间心上便闪出十几个念头,定了定神,细细问起那兰玉国在何处?又是如何知道的?无极国幅员辽阔,哪里容不下他二人?为何非要往那人地两生的兰玉国去?凤弦怎会晓得飞鸾的心思,竟一五一十向他和盘托出。
    飞鸾听罢也是吃惊不已,对凤弦道:“既然肯让男子与男子成亲,为何不能做得再圆满些?男子只可为妻不准为妾,不必在家族中除名,更不必去势。若要娶男子入门便不准纳妾。违者杖八十,家产一律划归男妻名下。如此一来,那些浮油子弟便不敢寻人戏耍,始乱终弃了。也免得痴情之人,落得人财两空。”凤弦怔了怔道:“要立此法令,只怕比费除夷三族难了何止千百倍。”飞鸾望着他笑道:“我若登基便要立此法。难自然是难的,我可不是爹爹,没那么多耐心跟他们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凤弦半认真半玩笑的道:“哥哥好生霸气,只莫做了暴君才好。”飞鸾望着他道:“你既怕我做暴君,便该留在我身边辅佐才是。更何况你曾答应说,要让我时时能见到你。凤弦,”飞鸾放低了声音道:“我如今别无他求,就怎么点心愿你都不肯满足吗?且不论私情,你不是要报效国家建功立业吗?难道只为了要与他长相厮守,便将自己多年的志愿抛却不顾了?夜蓝,依丹两国虽沉寂多年,依旧对我大好河山虎视眈眈。我那几位皇叔在自家封地上,也有些不大安份。便是素日看着老实木呐的苍鸾(四殿下),也未见得表里如一。满朝文武忠君者不在少数,但你是我的兄弟,我信你就如爹爹信左令德一般。凤弦,只有你在身边,我这个太子才做得踏实。”凤弦虽然年少,却是个心怀志向之人。时常仰慕那些,舍家保国的英雄侠义之士。这会子听了飞鸾的一席话,倒激起了他几许豪情。
    于是,将去探望芳华的心思,暂且放在了一边。他二人从边关的将领谈论到在朝的武官,又从历次之战役谈论到兵法布阵。飞鸾瞧着凤弦眉飞色舞的样子,几乎沉醉在他明亮的眼眸中,恍若回到了芳华不曾出现的从前。直至用罢午饭,凤弦才告辞出了东宫。
    到了十字路口,凤弦毫不迟疑的往郡王府而来。可眼看着便要到府门了,他却收住了缰绳。坐在马上犹豫良久,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那郡王府的家人见了他,便如见了活宝一般。一面堆起笑脸躬身相迎,一面赶着飞奔入内禀报。林溪,东城兄弟闻讯出迎,一左一右挽了他的手连连致谢,又将他请入上房待茶。凤弦将官家的话告知他们后,那身子便有些坐不稳当了。东城再不敢像从前那般,毫无顾忌的领他去见芳华。于是,兄弟二人同凤弦一道往朝雨园而来。
    芳华穿着半旧的家常衣服,斜靠在床上昏昏欲睡。采茗请手轻脚的进来道:“公子,大公子与二公子,还有子叔衙内过来探望。”芳华一听凤弦来了,猛地睁开眼道:“糊涂东西,怎的不请进来?自家兄弟见面还要通禀不成?”采茗忙道:“正是呢。小人也觉得奇怪,二位公子怎的忽然就客气起来?”说罢方要出去请他们进来,芳华蹙了蹙眉叫道:“且慢,是哪个叫你来通报的?”采茗停下转身道:“是大公子。”芳华示意他快去请来。
    凤弦随林溪兄弟进来时,便见芳华自己,在床上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林溪走在最前面,也顾不得多想,赶上两步将他扶住埋怨道:“你起来做什么,又都不是外人?”芳华抬眼望着他,微微带喘的道:“大哥……还当……还当我是自家……自家兄弟吗?我以为你从今往后,便只拿我做……做‘公主’看待呢!”见林溪脸色一变,悄悄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芳华向着凤弦望了一眼道:“他比你们早知道。”东城回头望着面色泛红的凤弦,狐疑的道:“你是如何知道的?”不等凤弦开口,芳华便替他道:“二哥别忘了,是他救我出京的。”东城听罢忽然面呈怒色,咬牙瞪眼的道:“那狗娘养的淫贼……他……他……”凤弦不等他叫完,便急急地又替芳华解释道:“左二哥你休要乱想,那厮只是……只是扯了守……芳华的衣服,便被他用簪子刺死了。”东城与林溪不约而同的,将他二人来回瞧了几眼。
    芳华正要岔开话题,恰巧采茗进来奉茶。待他退下后方道:“我如今……依旧是你们的兄弟,还……还望二位哥哥……像……像从前一般待我。若……觉得实在……实在别扭,等我略好些便……便搬往……乡下……乡下庄子上去住。”凤弦见他喘得厉害,当着林溪东城的面,着实不便太过亲密,上前两步道:“你身上有伤,何苦折腾自己?快些躺下吧。”林溪赶着扶了芳华侧卧在床头,又将被单子与他搭好。与东城,凤弦各自搬了椅子,在床旁坐下道:“你本就是我们的兄弟,怎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芳华微微眯着眼,略歇了歇道:“既然如此,大哥为何还要……还要采茗进来通禀?”东城在一旁抢着道:“你还不晓得大哥?脾气虽暴躁了些,比起我来可是稳重多了。如今大家把话都说开了,日后兄弟们在一处,打闹嬉笑与从前一般的过。”说罢起身索性坐在床沿儿上道:“你方才说要去庄子上住,嘿嘿,这府里缺了谁也不能缺了你。家中之事皆是你一手打理,我们兄弟方能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便是爹爹跟前,也多亏有你在膝下承欢。唉,从即刻起,那些个伤感情的话,大家都莫要再提了。”说罢又同往昔一般,伸手轻轻拧了拧他的脸蛋儿,咂着嘴道:“啧,啧,你瞧瘦的都快捏不着肉了。你只当是心疼二哥,快些好起来吧。那些个账册虽然难不倒我,毕竟在处置事上还是生疏得很。嘿嘿,你说那些管事的,会不会欺负我初来乍到,私底下做手脚啊?素日你病了还有时鸣在……”方说到这里便住了口。林溪狠瞪了他一眼道:“家里只你最闲最懒,才接手几日便叫起苦来。哼,害怕别人算计你,你不中饱私囊便是好的了。”东城翘起一条腿,摸着下巴怪腔怪调的笑道:“大哥提醒的很是,莫如趁此大好机会狠捞一把。”凤弦被他兄弟逗得笑起来,林溪看了看芳华的脸色,起身道:“你少啰嗦吧,凤弦既来看望四郎,且叫他们说会子话。”东城听罢斜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立起身道:“亏我方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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