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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仇·情愁by十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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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太苛求了?因为他总是那么地体贴、为她着想,所以被宠坏。因为他从来不会让她不愉快,所以偶尔一件事触动她伤心处,便令她差点对他动怒。他何其无辜?倒是,被宠得任性了……  
    轻轻地,笑。  
    习惯,真是可怕。  
    门声轻响。她倏然回首,惊异于自己竟沈溺于思绪到人至门前都未察觉的程度。  
    「席姑娘……」试探性地怯声轻唤,少女倚于门边,举止虽算不上落落大方,至少已不似数月前那般畏缩。  
    「嗯?有什么事吗?」面带微笑柔声询问,暂时拋下方才思索的事情,专心面对少女。除了已经逝去的姊姊之外,没有人能比她的病人重要。  
    「我……」席尘瑛一向一回来便会去看她,虽然不觉非得如此总也是习惯了;所以当席尘瑛一回来就坐在窗前发呆,静默许久都不曾移动,连她站在门边观察许久都没发现,便令她十分担心。  
    想要探问,却在即将出口时茫然于该问什么,只有、傻楞楞地呆立原地。  
    「……?魏姑娘?」略侧首,因听不见任何下文而疑惑。  
    「没、没事。」忙不迭地摇头,边走向席尘瑛边说着:「我只是……唔!」一个没留意到脚下的地势落差,给绊得倾跌。  
    没有着地,因为席尘瑛已及时扶住她。并不多说什么,仅是微微笑着,没有任何会令她尴尬的言语。那双眼虽然看不见任何东西,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却会有种正在被专注凝视着的错觉,美得令人迷惘。  
    她不禁看得有些痴了。恍惚间,突然忆起仿佛有个人也拥有这么美的一双眼睛。人体的温度、柔软的女性身躯、花的馨香,一瞬间和过去某个场景重迭了。  
    那个人的眼睛同样那么清澈那么明亮那么美,却不像席尘瑛那么温柔,记得在刚开始时她很是畏惧。那双眼,犀利冶冽,似刀如剑,毫不留情地剖析世间一切。  
    包括她的心。  
    她那看似温顺与世无争,却无法完全满足于现况的心事。  
    但并不咄咄逼人。  
    至少、不会刻意去逼迫任何人,认真说起来最常做的事情是冷眼旁观看世间人情冷暖并不干涉,除非有人、恃强凌弱。  
    其实她也很意外,在那个时候那个人会对她伸出手。她很清楚凭她的家世,带她走只是惹麻烦,而这种麻烦是很少人惹得起的那种,但那个人却毫不犹豫地伸手。  
    不顾一切、或者,目空一切,不畏任何阻扰带着她逃出重围。  
    面上始终不改浅笑一抹,潇洒动人,毫不在意地带着她四处流浪。  
    那个人的名字,她怎会忘了呢?那些人丑恶的脸孔,怎会掩盖那人清丽的容颜。疾风般迅捷俐落,潇洒自在的人。那个人、是——  
    「魏姑娘?」再次困惑地询问,对她的迷惘与沉默不明所以。  
    「我没事……」她的声音很低,近乎喃喃自语。「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个,她本就不应该遗忘的人;一个,以疾风为名的人。  
    卿、飕。  
    再一次地,回归茫然。  
    在莫霜痕走后。  
    想跟莫霜痕好好谈谈,莫霜痕却似乎已不愿听他说,走得仓促。罗泓堰叹口气,微微苦笑。  
    是不是莫霜痕也发现了?发现他的反应,并不单纯只是出自身体受刺激。  
    其实自己也分不清了,究竟对莫霜痕抱持欲望是因为什么。跟他不管说什么话都觉得愉快,知道即使他看起来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却一定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牢牢记着。纵然很少说话,听着他细微的呼吸声知道他在就已经可以令人心满意足。  
    每一次见着他时,胸口总会涌起一种莫名感动;嗅着他的味道时总会有种莫名的安心感觉,相信自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不时会有股冲动想紧紧抱住他,尽管知道他并不习惯与他人有身体上的接触,更甚者有时候会想与他贴得极近、无法满足于仅止于肌肤相亲,期望能有更深入的交集纠葛,直到再也分不清彼此。  
    这不是对朋友该有的情绪。但、这是爱情吗?他,还知道什么是爱情?还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其实如果莫霜痕不是男人,他也许早就该发现了。曾经他以为对莫霜痕的喜欢就和对夏谪月一样,虽然感情是截然不同的,但都是、『朋友』;可现在他知道,如果莫霜痕是女孩子他必然会不计一切代价追求;只要莫霜痕肯,他绝对立刻迎娶其进门。  
    不论谁反对。  
    他却同时也知道,这种想法是多么荒唐无稽。别说莫霜痕不是女孩子,就算是也不可能嫁给他;如霜似雪的人,不懂爱情。  
    举手掩面,慢慢地向后仰躺下。  
    嘴角是上扬,却比任何时候都要苦涩。  
    他比谁都清楚莫霜痕这个人。这个人、没有爱情——  
    日升月落。  
    她静静坐在树下,已如此度过许多晨昏。  
    肩上的伤已痊愈,心头的伤却不知何时能平抚;『他』的伤,又该花多少时间愈合呢?当然清楚地知道那两个人大概还在持续玩着你追我逃的游戏,只是一时没了力气继续寻仇,她需要静下来好好想想,究竟该怎么办。  
    情苑的仇,她放不下;可是那个傻师弟的情,她也放不下。她应该是可以洒脱地面对任何事,为什么会让自己困扰这么久?她原以为自己可以丝毫不念旧,下手没有任何犹豫。  
    她知道,以莫霜痕的剑法、她与他的差距,若杀不了他她就得死,莫霜痕的剑法并没有温和不致命的招数。就像他这个人,每一步都走到极致、缺乏转圜余地,错非如此他的剑根本练不到今天这种地步,她的剑原也是出自同源,她比谁都清楚。  
    可他竟然仍是手下留情了?本以为那时的偏斜是因为伤重才会失了准头,这些日子静下心来仔细思索、怎么想怎么不对。  
    她比谁都清楚莫霜痕少时是怎么练剑的。可以轻易地以剑弹开天幕降下的每一点雨珠,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失准?在,剑术远胜当年的现在。  
    他竟然一次又一次对她手下留情。明明应该很清楚她是真的要杀他,甚至是不择手段。他明明知道、却还是这么傻……这么舍不得,过去那份情吗?那其实只不过是许多次在他迷途时,第一个发现他不见并且找到一脸迷惘的他,将他带回去的一点微薄恩情而已;他做过的事早已远远超过这些,早已将曾有的恩情还清了……  
    可是这么傻的他,为什么会动手杀了情苑?  
    是不是有什么,他说不出口的原因?  
    慢慢站起身,终于下了决定。  
    逮到他。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逼他说。虽然彼此都是不喜欢多问或多说的人,但这件事,有破例的必要;反正为了这档子事儿她已经打破很多自己的惯例了,不差这一桩。  
    转过街角,钻过几条巷弄。  
    绕过一群嬉闹的孩子,迎面而来却是一片鲜红水幕。  
    夏谪月险险避过,随即朝着泼水的少女抱怨:「不是跟你讲过很多次了吗?泼水要看清楚了再泼啊。要是我闪得再慢些,不就给淋得一身红不隆咚了?」  
    「我看得很清楚啊,看准了才泼呢,」少女耸肩,一脸人畜无害的无辜模样。  
    「小,姑,娘~」刻意拖长尾音,夏谪月睨着她、学她摆出一副无辜表情。「来者是客呢,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大,爷~」少女仿效着他的口气,「从正门来的才是客哪。」  
    眨眨眼,故作无奈叹口气,「我说戚大姑娘,我来这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你每次老爱跟我抬杠?」  
    「我说夏大少爷,我也说过不只一、次两次了。要买绣线请从前门来,走后门我哪知道来的是客是贼?」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下次我会记得就是了。上回我订的线呢?」摸摸鼻子,决定暂时妥协。  
    「老话一句,」少女笑得异常灿烂,「请走正门。」话落同时『碰』的一声当着他的面把门用瞪着紧闭的门,隔门大声嚷道:「戚大姑娘你怎么老这么固执?我人都已经到这儿了,却还要我绕一大圈走到前门去?」  
    门的彼方,传来少女逐渐远去的清亮语声:「礼、不、可、废!」  
    虽然等不及小姑娘派人将东西送给他所以亲自来取,甚至挑了快捷方式走后门来,但看着无动于衷的木门,夏谪月搔搔头,终究还是只有认命地走回正门去。  
    「那个萝卜跑涤觞楼去?怎么会跑那儿去……那块冰跟在后头也往涤觞楼去……啥?连那个叫卿飕的女人也往涤觞楼去?一伙人全跑到小席的地盘干什么啊……」边看着少女递给他的信函,夏谪月边喃喃自语道。  
    「大,爷,你要在这儿看货我不反对,但可不可以安静点?我还要算帐呢。」被吵得受不了,少女搁下笔没好气地抱怨。  
    「嗯?」目光由信函移向少女,夏谪月一笑。「噢,我一会儿就走。不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个叫卿飕的女人是何来路?」  
    「哦?行啊。」眨眨眼,少女表情一变、笑容可掬地伸出手,「请付钱。」  
    「切,我知道行情的。」掏出一锭银子掷向少女,「哪,够不够?」亲身至此的原因除了等不及消息递送的时间外,也是想顺便向少女探点消息。  
    眼前这名年未及笄的少女,便是如今放眼江湖里掌握最多消息的人,虽然年纪小小,但却消息灵通而且准确性极高从不曾出错。虽然直接询问价码是贵了点,但这可总比自个儿主动出口指定说要她查些什么要来得迅速且有用多了。  
    接在手里掂了掂,「要听详尽些的还是简略点的?简略说明的话我要退些给你,可是如果要听详尽点的,得再补一锭。」  
    「还有分?」挑高眉,一脸古怪表情。「先说简略些的来听听。」  
    「她是昔年江南第一剑客葛衣叟最钟爱的徒儿,也就是雪影山庄庄主莫霜痕的师姊,不过早在十余年前便因故被逐出师门。」  
    「还有呢?」  
    「就这样。」  
    「就这样?妳算得可真精……」瞪了少女一眼,仍旧自怀里再掏出一锭银子拋向少女。  
    「谢谢、谢谢。」少女笑得依旧可爱,「我后头有一大伙儿人要养,不算不行啊。」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废话少说,说正经的。」  
    「她被逐出师门后刻意隐匿形迹,所以在江湖上并不出名;但因为性格和葛衣叟一样是喜欢管闲事的那种,所以吃过她闷亏的人不少。剑路与莫庄主相似,几乎是出招必杀,她的剑法在同门中仅逊于莫庄主。轻功很不错,在江湖上进前五名绝对没有问题,找上莫庄主的原因应和她的情人失踪脱下了关系。」  
    「对啊,」少女笑得很无害,说出的话却足以吓死人。「青荷楼少主的未婚妻。」  
    「未婚妻……?」夏谪月突然瞪大眼睛,「女的?」  
    「是的,这就是她之所以被逐出师门的原因。」少女点点头,继续补充说明道:「也正因如此她向来刻意隐匿行踪。青荷楼的人一直找她不着,直到葛衣叟病危,料想师徒一场,以她的性子必返师门探望,便在蔽日峰附近布署守株待兔。她怕葛衣叟见着她情人、一个情绪激动提早归天,便暂时将那姑娘安顿在山下。然后就……」少女微耸肩,「被青荷楼的人逮到机会啦。」  
    「是说……?」  
    「那个姑娘失踪的主因啰。」  
    「这和姓莫的又有什么关系?」  
    「莫庄主和卿姑娘是师姊弟嘛,师父当然就是同一个啰。」少女摇摇头,眼神似乎意味着认为他『朽木不可雕也』。「青荷楼的人要逮那位姑娘回去,那位姑娘当然不可能乖乖就范嘛,找着机会就逃跑啦。没能跑多远就被发现了,一路追至蔽日峰上,而那个时候葛衣叟刚过世,莫庄主正在峰上凭吊。所以……」话说至此、两手一摊,作出一副无奈表情。「向来尊敬的师父刚过世当然心情不会好到哪去,再加上莫庄主又向来不喜欢被打扰,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啦。」  
    「不会吧?那块冰对个弱质女流下手?」夏谪月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  
    「我哪知道呢,」少女再度耸肩,「我和莫庄主又不熟。不过,当时青荷楼追上蔽日峰的人确定无一生还,虽然清算尸体人数不合,但蔽日峰旁便是万丈深渊,摔下去死不见尸是很理所当然的;事后青荷楼并没有逮到人回去交差,那位姑娘是不是也一道下去了,谁也不知道。况且……莫庄主向来敬重葛衣叟,卿姑娘又是为那位姑娘而被逐出师门,究竟是不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是很难说的。」  
    「是吗……」皱着眉沉思,犹半信半疑,「那个青荷楼又是什么鬼东西?」  
    「青荷楼啊?」少女微笑着,再度伸出手。「老规矩。」  
    睨了少女一眼,仍旧乖乖掏出银子拋向少女。  
    「『青荷』是青荷楼楼主最心爱的女人的名字,旗下所有人皆会在襟上绣一朵青荷:主要的活动范围在关外,难怪你会不知道。我手上目前能够掌握的消息也很有限,只知道他们是以采参生意起家,也有做马匹的买卖,战乱期间赚了不少银子,因此坐大。近年来开始往关内发展,与称霸于黄河上的佟家似乎考虑结盟。」一口气说到这里稍作停顿,略蹙起眉偏过头想了想,「目前……立刻能给你的消息暂时就这样了,要再详细些得等过阵子。」  
    「嗯……」摸摸头,思索着方才所得到的讯息。「这样子啊……」  
    瞄瞄夏谪月认真沉思的脸,少女忽然噗哧一笑。「哪,看在你是老主顾了,我奉送个秘密消息和我个人猜测给你。昔年卿姑娘还未被逐出师门前,与莫庄主的感情相当好,甚至好到葛衣叟曾考虑到帮这两个人做媒,但因双方都没这个意思而作罢。所以嘛……我推测看在卿姑娘的份上,莫庄主应该是没有动手杀伤卿姑娘的情人,甚至可能帮她挡了一阵青荷楼的追击。倒不知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导致今日局面。」  
    「啊?」傻傻地听着少女说着应该算是江湖秘闻的事情,突然用一种很怀疑的眼神望向少女。  
    「连这种事你都知道?小姑娘你几岁啊?你说卿飕在十多年前便已被逐出师门,那时候你是出生了没有啊?」  
    「怎么可以这么随便问淑女的年纪呢……」虽然嘀咕了句却仍是老实回答:「我今年十二岁啊,可是知不知道这种事是和年纪没有关系的。我自有门路嘛,不然怎么做生意?」  
    「十二岁?」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置信,「现在的小孩都这么人小鬼大吗?」那他当初不就是被个十岁的小女孩耍着玩?这脸可丢大了……  
    「喂喂喂,我年纪小归小脑袋里的东西可不少,别小看我。」  
    「是是是,失礼、失礼。你那么厉害的话倒想请教,那一伙人全跑到涤觞楼干什么?」自己倒不是猜不出来,只是顺口问问。  
    「懒惰虫,自己不想要问我……」嘀咕归嘀咕,依然侃侃而谈。「莫壮主不用说,是为了追罗公子才去的。而罗公子一直在躲莫庄主嘛,天下躲避人追寻的上等地方离他最近的就是涤觞楼,未经席二小姐同意,要进涤觞楼便已十分困难,更何况在满满都是机关的楼中找人?况且莫庄主向来和席二小姐不对盘,要进涤觞楼找人多少会有些顾忌吧。卿姑娘呢,是跟着莫庄主的脚步去的,在山里闲晃了好几个月,约莫是下决心要和莫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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