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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仇·情愁by十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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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飕微眯眼,「你——能接受一个女人亲你吗?能够接受一个女人抚摸你的身体,像男人对女人那样?」
「没试过,也许可以。」
卿飕再度一怔。随即淡笑,退开。 「席二小姐,你的牺牲也太大了吧。是为了安抚我,好让我放你的罗大哥一马?」
「……小妹确实希望卿姑娘放罗大哥一马,但从不考虑牺牲自己。」席尘瑛的表情很认真,而且平静。
卿飕定定望着她,好半晌没说话。不是牺牲,会是什么?
因为同情?并不觉得,自己是需要同情的人。对席尘瑛的认识并不多,一时间倒摸不透她在想什么;总不成老是满怀济世救人,见不得人伤心想效法佛祖割肉喂鹰?
若如是,未免太过愚蠢。一个人的心,哪有那么简单……
「因为罗大哥绝不会希望,小妹为他做出任何气牺牲。」一个人的牺牲已令他痛苦万分,再来一个他必会生不如死。
「……你倒了解他。」
「好说。」
对话没有再接续,安静了很久、很久。
「卿姑娘会觉得,爱上一个人是错误的事吗?」又间隔许久,席尘瑛再次开口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
同样,是禁忌的爱情。
罗泓堰遇到的难题,对卿飕而言又如何?她突然很想知道,这样的人,是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世界、面对自己违逆常理的感情。
「……不管是不是错,」卿飕的声音很轻很轻,很平淡冷静地叙述,听不出伤心。「情苑都已经离开我了。」不管是不是错,结果都已经是这样子了,错或没错,又有什么差别?
卿飕说得平静而低调,却令席尘瑛十分讶异。
是凑巧同名抑或根本是同一个人?那个被她拾回,直至不久前才恢复记忆的女孩子……回想起来,遇见魏情苑的地方似乎离蔽日峰并不算远?
「情苑姑娘……姓魏?」若然,或可化解一段仇怨。但因此而生的另一桩难题,又该怎么解决?
霍然睁眼。
是,什么时辰了?
莫霜痕想起身,却发现除却身体酸麻无力外,还有一个重物压在身上。颈边吹拂温暖吐息,就着自西窗斜斜透入的幽微光线侧首凝望,险些再度嘴对嘴的吻上。
定定神,那眉目是莫霜痕再熟悉不过的。
然后这才察觉到彼此尴尬的情况。
罗泓堰俯卧在他身上,下半身犹自与他接合着没分开;凌乱的被褥卷着被褪下的衣物垫在他腰下支撑着,维持现下态势,这实在不是个很舒服的姿势,也难怪他醒得快。
微蹙眉,仍略感虚软的手使劲推开罗泓堰的身子、也不管会不会吵醒他,抿着唇忍受某种东西自身体里抽离的诡异感觉。
以剑为支柱,堪堪站直身,温热液体沿着大腿内侧划下更诡异的战栗感。闭上眼片刻,几个深呼吸压抑涌上喉口的酸液。
房间里弥漫着与他身上相同的味道,是男人发情的腥膻。
发情吗?骤然抬手掩嘴逼自己硬生生咽下几欲冲口而出的液体。
举步维艰地行至窗边,藉天光整理凌乱衣裳。检视了一下,外袍及中衣的扣子被扯得有些脱线,里衣的扣子虽然没事、衣襟却给撕得裂了。
「……」想想,索性脱下里衣,将之当作抹布擦拭腿上的液体。
瞧瞧天色,已微明。是他昏得太久、还是做得太久?依身体酸麻脱力的情形判断,后者的因素占得很重才是。
紧紧一握拳,然后松开。
系好自己随身的剑,转身毫不留恋地踏出房门。
出了房门,顺手无声合上。
房门里的人,倦累至极而睡着、未曾被惊醒。
其实他比房门里那人更累,可他不容自己在这里休息。
「右六进四,右三进七,左五退五,右六退四,右五进五,右一退三进六。折梅则门将自启,门后有山泉水可净身。」席尘瑛没有回头,一如之前所见的姿势斜倚窗边。
「……」冷眼凝望,似在评估什么。
「莫庄主好洁,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贵客驾临,涤觞楼别无长物,让小妹一尽地主之谊,些许净身清泉总也还是有的。」
莫霜痕仍旧无言,只是微蹙眉。
涤觞楼霎时间笼上一股肃杀之气。
席尘瑛淡淡道:「小妹绝无讥讽之意。徒负神医美名,对罗大哥的伤却束手无策;尚幸莫庄主愿牺牲相救,思略尽绵薄颠而已。」
莫霜痕默然半晌,像仍在考虑。
未了,对黏腻脏污的厌恶终究战胜对席尘瑛的不具好感;现在的他,也确实很需要冰冷的山泉提神。终于接纳了席尘瑛的建议,于涤觞楼净身。
在厚重门扉遮断莫霜痕那一身冷冽杀气后,席尘瑛轻轻叹口气。「夏大哥,你可以出来了。」
半晌,夏谪月一脸古怪神情,自暗处走出。
一个时辰前,好不容易等席尘瑛的情绪稍事平静,便一股脑儿将自小姑娘那儿得来的消息告诉席尘瑛以转移她的注意力。
有事情可想,就比较不会沉浸在忧伤里。
话说完了席尘瑛的情绪也差不多安定下来,思索究竟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想了好久都没结论,倒是夏谪月一路匆匆赶来不曾停歇,如今心情一放松身体一些感觉便也恢复运作,感到内急便去了趟茅房,回来便发现卿飕已经来了。
没立刻出去,只是暗暗戒备,敌明我暗战胜的机率总是高些,没料到,事况演变出乎他预料,令他怔愣着直到席尘瑛呼唤才回过神来。
脑袋瓜儿里,转的仍是卿飕与席尘瑛的对话。
「怎么了吗?」夏谪月一直没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奇怪,席尘瑛偏过脸,浓浓困惑投向夏嫡月。
「你喜欢女人?」想了很多种问法最后仍是选择开门见山,拐弯抹角不合他个性。虽然横冲直撞也不是好事。
「或许。」乍闻愣了愣,答得却似并不在意。这种问题,她早就懒得去想,医者父母心,她只有不能恨的人,没有不能爱的人。
「如果我变成女人,你会不会喜欢我?」
略略一怔,随即回过神淡淡答道:「虽然夏大哥的易容术独步武林、堪称天下第一,但夏大哥毕竟是男人。」
「至少,我可以扮成女人。」
「那只是外貌。」
「天下之大,总有办法的。」
席尘瑛轻笑,「夏大哥犯不着这么委屈。」话题好象转往奇怪地方向去了,她却并不在意。
偶尔,这么闲聊,其实也有趣……
「我喜欢你,想要你也喜欢我。」扁嘴,扮个鬼脸。「输在男女之别上,我不甘心。」
「我说,夏大哥用不着这么委屈。」为什么会这么想呢?一般人好象应该会是认为这样不正常而试图修正她吧,他却不同。
很有趣地不同。
还以为她是有恋兄的倾向呢,原来她喜欢的是女人?怎么他这么笨没早点发现呢,白白浪费那么多时间。
难怪他自觉已经很努力了,她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原来、原来——
「夏大哥用不着这么委屈。因为……」顿了顿,没立刻把话说完是在考虑。该说吗?还是不说呢?就这么直接了当说似乎是失了姑娘家应有的矜持,但若不说清楚安抚他只怕他又会胡思乱想。
她对卿飕说的话其实没有其它意思,说穿了也不过是类似同病相怜的情绪,没料到却会引起夏谪月的误会,说来好笑、夏谪月却很认真的误会。
「因为什么?」以极不雅的姿势蹲着,双肘置于膝上,一手支颚。
「因为夏大哥就算不变成女人,我也是很喜欢的。」终究,还是干脆地说了。
夏谪月的下巴骤然不雅地落下,久久不能自己。
席尘瑛笑意忽尔一变,带点促狭。「嘴别张那么大,小心虫子飞进去。」
猛然一回神,「你怎么明明看不见,还可以说那么准啊……」
「这嘛……」笑笑,「我有心眼罗。」
「可是我……」想想,仍是觉得不对。席尘瑛说的喜欢,究竟是哪种?「我说的喜欢是想娶你,当老婆的那种喔?」
「我说喜欢也是想嫁给夏大哥的那种。」答得一本正经,细想却是好笑。哪有人定婚约的话是这么说的?虽然她并不特别想要什么山盟海誓、甜言蜜语,但三言两语间定下婚约,好象是太草率了点?
也罢。反正,已经让他等了,太久了……
莫霜痕在涤觞楼简单清洗过后,回客栈又洗了十来遍,从里到外,直洗到肌肤上已浮现血痕才罢手;一把火烧了那袭衣裳,沾染在上头的东西自然也跟着化成灰。
照理说,应是没什么东西可以残留。
……除了,被侵入的感觉。
拇指压上嘴角。
『只不过是治伤的行为而已,无需在意。』
像要抹去什么似的,拇指擦过嘴唇,很用力地,按压、擦过。
一遍,又一遍。
柔软苍白的唇,因为粗鲁的擦拭发红;或者,发红的原因不只因此。
只不过是治伤的行为而已。无需在意?
香犹在,人无踪。这样下去如何是了局?又或者,已经是终点……
虽然意识模糊,但他还是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莫霜痕再怎么迟钝也该发现了吧?发现这一份,禁忌的欲望、感情。
全然放松地仰躺,四肢大张。
不再是无力,只是不想动。
莫霜痕会生气吧?
一定会,生气吧……虽然那个人一向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不曾大笑、不会哭泣,就连愤怒的表情都没有看过。会不会后侮当初救了他?甚至,做出那种牺牲——
会不会后悔?那么地委屈自己,却是为了这样的人。就这样,断了吗?就这样,一切结束……莫霜痕不会再想理他了吧?在他做出、这种事之后。
治伤不需要亲吻。
那么强烈的抗拒仿佛是谎言,像莫霜痕那么好洁成性的人,会觉得恶心吧?慢慢闭上眼睛,胸口袭上的感觉能不能够说是刺痛?终究还是发生了对不对?一直以来逃避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终究还是这样子了,必须要失去。没有任何,挽回余地了吗?
不、他不要就这样子结束!至少、试着努力争取;至少、不要就这样当作一切结束。
霍然睁眼一跃而起,翻身下床。
应该去找小莫说清楚。结果再糟也不可能更糟了,那么又还有什么好怕的?就,放手一搏。
整好行装、出房,厅堂里已空无一人,就不知道是凑巧不在还是刻意避开。
说没有半点责怪是骗人的,但回头想想也知道是自己判断错误。依席尘瑛的性子,绝不可能眼睁睁看他死,比谁都清楚她姊姊死的时候她有多伤心。
来这里,原就是病急乱投医。
虽然同样执拗着要他活下去,席尘瑛却不比莫霜痕冷情。她一向很在乎别人的感觉,不似莫霜痕不顾一切,要违背他的意愿,她想必也很挣扎吧?愿意成全他的心愿,他很感激;但背弃他了,他也不是完全不能谅解;只是,毕竟、毕竟……人性难免的。
就算不怪,也不是那么快便能够毫不计较。席尘瑛不比卿飕,他很相信她的,不管有什么理由信任被辜负了总是不好受,尤其他与瑛儿的关系非比寻常。纵使他知道这也难怪她,仍不免有些滞郁。
不告而别。是知道不该介意却无法完全不介意,唯有暂时离开。时间会冲淡很多东西,这种小事过阵子就可以忘掉,他会回来告诉瑛儿他不怪她,但,不是现在。
事隔不到一年,重返旧地却恍如隔世。
满园飘零的花朵,可会再开?
站在雪影山庄大门外,罗泓堰不禁有些怔愣。
门扉一如往常的紧闭,雪影山庄从来不欢迎来客,也不特别设限排拒,只是一如其主,冷冷,冷冷地,傲立深林间。
与世隔绝。
轻轻将手掌按在门环上,没有立刻叩门。着实觉得自己窝囊,人都已经到门口了还在犹豫什么?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最差也不过就是莫霜痕不肯见他、又或者将他赶出来。若是那样子倒也轻松不是?不需要再挣扎,不需要再猜测,不需要再,自己吓自己。
将头靠在门上,轻轻地、近乎叹息地长长吐出一口气。该要怎么爱一个人?爱情,为什么折磨得人如斯苦痛?或者,就因为是爱,所以折磨。
不禁忆起,那个逝去的女子。深爱的深爱的深爱的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永远镂刻在心底无法消抹。
「就算没有我,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所以他除了在被悲痛冲昏头的最初之外没有再寻死过,就算再怎么行尸走肉、都不曾。除了,在他觉得自己带给莫霜痕痛苦的那时候……
若见着莫霜痕,该怎么说?辩称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昏了头?……他讨厌谎话,纵使那有一半是真的。虽然没像莫霜痕那么夸张,他也是有一点洁癣的,这一生被他吻过嘴唇的人只有两个。说起来可能有些可笑,但他确实认为亲吻是神圣的,若非他深爱的人,他绝不愿意、也绝不可能『动口』。
要说昏了头也不过就是,『情难自禁』。在交欢中忘情,忘了莫霜痕不过是在帮他『治伤』,忘了他还没有得到莫霜痕的心、并不是两情相悦。
爱,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微光里,依稀可见房间彼端的床上有个纤细人影背向门口睡着。
卿飕没敢立刻走近,远远望着。她看得出来,那个身影很像情苑;却又怕,只不过是同名同姓又身材相仿的两个人。人总是难免吧?在怀抱希望的时候同时害怕绝望。
她怕,怕这只是个误会,只是个令她心碎的误会,所以痴痴望着,迟迟不敢上前确认。确认可能让她欣喜欲狂,也可能让她伤心欲绝的答案。
直到,天明。
魏情苑慢慢地张开眼睛。
不是被什么吵醒,只是时间到了会自动清醒。莫名地、觉得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说不上什么原因,就是突然这么觉得。
有种,归属感。
在涤觞楼虽然已借住许久,她总觉得自己是外人。总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这地方不属于她;而她,当然也不属于这里。那是一种,『家』的感觉吧?没有任何理由可说。
慢慢坐起身,思索着这个清晨究竟和往常有什么不同?然后察觉,空气中混杂进一种清清冷冷的香气,某个人特有的香气。
是、那个人吗?她想着要去找,却不知道该怎么找的人。
是、那个人吗?边想着边笑自己傻,没那么碰巧吧?要找来早就来了,不会拖这么久、就算有什么足迹也都差不多消失得一干二净才找着。
但如果飕飕真能找来,那该多好?飕飕一向很有办法的,席姑娘近来十分忧愁,或许飕飕能够帮席姑娘想些办法解决问题。
对了、或许也可以,请席姑娘帮忙找飕飕吧,总比耗在这儿都不动好;她失踪这么久,飕飕一定担心死了……
转过身,准备下床梳洗。但见、房门边,她朝思暮想的人儿,便立身于斯。
「飕飕…?」
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平静下来。落坐床沿,魏情苑开始叙述别后遭遇,虽然好象已经是相当久远以前的事,但却余悸犹存。青荷楼的追捕、男人写满淫欲的丑恶嘴脸,记忆犹新。
在那群男人们想染指她的时候,反击,大概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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