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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香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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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汐将信将疑地坐起身,香山帮他把枕头往背后垫好,刚要把药丸转交到他手上,就被顾汐低下头就着他的掌心吞下了。酥酥麻麻的,香山很不厚道地联想起每次给天天喂食,也是这种感觉。
  投喂大型犬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接下来又把水杯递给他,看他把药和着水咽下去了,才松一口气。
  “怎么这么苦?”顾汐连着咳了好几声,脸全红了,一副难受至极的表情。
  香山想,他总不至于找颗糖来哄眼前这个大男人吧,以前他不是这样。
  顾汐气息平稳下来后,仰头把杯里的水全喝光了,再看香山,正站在窗前打电话。
  他先告诉助理,顾汐身体不适,所以今天暂时没有工作,休息一天,不过不要走远,就在这附近,随时保持联络。接着又打给翻译,希望他立刻过来,陪顾汐去趟医院。
  等他转身,发现顾汐又躺下了,被子还盖得好好的。
  “咱们这就去医院吧,酒店的车我也联系好了。”
  顾汐答非所问:
  “刚才的药太苦了,我嘴里难受。”
  香山站在原地,似乎快要石化。
  顾汐不再说话,好像一生病,再强大的人都会变弱势。
  香山在客厅的冰箱里找到几块巧克力,剥开锡箔纸,递给顾汐一块,然后把剩下的放进自己口袋:
  “要是再吃药,就不怕苦了,我这里还有巧克力。”
  顾汐给他将了一军,半天才说:
  “我只是好久不生病,不习惯吃药。再说那种药一看就是便宜货,不知道会不会吃出问题来。”
  等翻译到了,顾汐就没再说话,又恢复到以往不动声色的模样。
  香山一路把他扶到车上,然后在车窗外对翻译关照:
  “麻烦您陪顾先生去医院,他可能过敏了。”
  然后退后一步,朝他们挥挥手。
  顾汐在他对翻译作交代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诧,意识到他真的不跟着去,反而平静下来,眯着眼小憩,模样慵懒,不再去看他。
  香山忙了一下午,回房间稍事休整,又把随身的资料再熟悉一遍,就接到翻译的电话。
  他们已经回来了。
  香山看了看表,晚饭时间都还没到:
  “医生怎么说?”
  翻译在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才回答:
  “医生说过敏这种事可大可小,千万要仔细照料。但是顾先生说受不了医院的味儿,只吊了一瓶盐水,就要立刻回来。医生没办法,当场开了点药让我带着,按时服用,大概三五天就会好。”
  香山心里到底有些内疚,没等到吃晚饭就去了顾汐房间。
  翻译告诉香山,内服的药按说明来就可以,外用药比较繁琐,一天擦3到4次,每次擦药之前要把身体洗净,夜里病人可能会痒得睡不着,千万不能让他抓挠患处,最好这几天找个人陪着他,这样有利于病情好转。
  随行的总共就他们四五个人,香山自己惹出的麻烦,他决不能叫别人来受罪。这里是德国,还在酒店,找陪护也不方便。他没办法,只好退了自己那间房,搬到顾汐这边住。
  房间虽然宽敞,但卧室只有一间,香山向酒店要来一套枕头被子,晚饭后就在顾汐的床边打了地铺。
  顾汐一晚上都没跟他说话,香山坐在客厅里完善资料,对于这批德国进口机器,他有不少疑虑,都一一罗列出来,作为改天商谈的重点。
  快十点的时候,香山停下手里的活,给顾汐喂药,又照例剥了一颗巧克力递给他。
  “水烫了。”顾汐喝了一小口,似乎很不满意。
  香山接过去,手摸着还算合适,不过他还是起身,给顾汐调了杯温水:
  “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多喝点水,出出汗容易退烧。”
  随后,他又打了一盆热水进来,按照医生的吩咐,他该给顾汐擦身了。
 

  18、照顾 。。。

  “先把上衣脱了。”香山背对着顾汐,把毛巾搓洗一遍,用力拧干。
  因为顾汐身上过敏起疹子,所以清洁卫生工作特别重要。他没有用温水,滚烫的热水中只稍微兑了点冷水,手伸进去,又不自觉缩回来,虽然是夏天,也隐隐可见热气氤氲。
  香山再将手探进热水里,渐渐能够适应了,迅速将毛巾沾湿整干后,才回过头面对顾汐。
  之前只是从他袒露的脖颈处看到一片红疹,就已经触目惊心,现在他上衣半敞着,看一眼就知道人确实受罪了。
  香山后悔了,他不该开那个玩笑。
  顾汐这几天要忌口,晚上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倚靠在床头,似乎没一点力气,斜瞥了香山一眼,又半闭上眼休息。
  热毛巾敷在身上的时候,他眉角微微向上挑了挑,随后开口:
  “怎么这么烫。”
  香山轻轻拨开他的睡衣,褪到肩下,毛巾从肩颈一直移到胸前,热气在身上蒸腾,血液里游走,确实不那么痒了,似乎一身的疲惫也渐渐消散。
  顾汐睁开眼,看见香山低垂着头,像他每一次工作时那样,谨慎认真。不过恼人的是,这样的神情,也仅限于工作而已,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
  “水热了一点,但是擦完会舒服一点,也有利于药效发挥。”
  顾汐没说话,由着他把上身全擦完了,以为他还要继续,没想到香山转身出去,拿了一管药膏进来。
  “这上面全是德文,我看不懂。不过听小吴说,跟一般外用药一样,往患处均匀涂抹就可以了,药效很好的。”
  香山拆开包装,挤了一点药膏在两指上,他的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轻轻涂抹,渐渐开始用力。顾汐趴着,上衣已经被扔到一边,光裸的脊背如刀砍斧削一般,硬朗流畅。
  香山很坦然,要是以前,无论如何他一定不是这样的反应。但是现在,他所面对的只是一个任务,一项工作,对方是谁完全不重要。
  涂抹的时间很长,轻微的凉意带着刺激性,一点点渗入皮肤,再加上香山有力道的按摩,已经不那么痒了,相当受用。
  顾汐微眯着眼,身后的香山很久没有动作,他不由回头,看对方端着一盆水离开,卫生间里很快传来水声。
  他换了一盆水,热气腾腾的,照例把毛巾搓洗一遍,这次却交到顾汐自己手中。
  “药膏在床头,少抹一点就可以了。”
  顾汐微微惊诧,不过只是一瞬间,随后立即恢复慵懒的神态,还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这才抹了一半。”
  香山走到自己的行李箱前,准备换洗衣服:
  “你背后碰不着,擦洗身体抹药膏会比较困难,不过腿上很好解决。我先去洗澡了,早点休息。”
  顾汐看他进了浴室。
  酒店客房设计得非常情趣,浴室就在卧房一角,上半部分是磨砂玻璃,朦朦胧胧的,美感十足。但是从肩颈向上,就很透明了。水流从头顶冲下,沿着香山的脸,不断滴落,中途经过了哪些地方可想而知。而大腿往下,又是一览无遗,清清楚楚。水珠从白皙滑腻的腿侧慢慢流淌下来。再抬头,甚至能看到香山闭着眼仰头冲洗的每一个细节。大概是水温过高,他轻轻皱眉,随后又舒一口气,这次再闭眼,就是十足的闲适,仿佛浑身筋骨全都舒展开。
  现在似乎连空气里都有他的味道。
  顾汐看了半天,把手里的药膏丢掉,转身扭头面朝里侧,旁边盆里的水渐渐凉了。
  香山出来的时候,顾汐似乎已经睡着,卧房里只留了一盏小灯,他背对着自己。
  香山把地上的被子铺好,枕头压平,刚想躺下,还是不大放心,就倾身过去,手覆上对方的额头。
  烧已经退了,红疹也会很快消失。
  稍微放宽了心,香山收回手,电话震动,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萧哥。
  香山看一眼身后,顾汐似乎睡得很熟,后背微微起伏,呼吸均匀舒缓。
  他走出卧房,轻掩上门,站在客厅一角:
  “萧哥?”
  对方那边已经将近清晨,萧一鸣说自己年纪大了,早上醒得特别早,闲来无事,就想打个电话给香山,看他到德国后是否一切顺利。
  但是电话接通后才有些后悔,这个时间段,他应该已经睡了。
  “你嫂子刚才还骂我,越老越神经,自己睡不着偏要打扰别人。”
  香山笑道:
  “我才忙完,还没睡呢,不碍事的。”
  两个人絮叨半晌,香山又问天天的近况。
  “这小崽子可能吃了,倒是不怎么闹腾,一天到晚趴在门边,估计巴望着你呢。”
  香山脑海里很容易就拼成了这幅画面,笑了笑,语气轻快:
  “我就要回去了,这边一点事儿耽误,拖了些进度,大概明天就会正式开始工作。”
  萧哥以为出了意外,立刻就问:
  “什么事,严重吗?你一个人在外面,不要硬撑着。”
  香山想了想,繁枝错节不便多讲,尤其还牵扯到顾汐。萧一鸣是隐隐约约知道有这么个人的,以前跟香山好过,但是他蹲大牢那几年,别人都有亲友探监,香山没有。
  一般人被弄进来了,家里人总要想方设法塞点好东西给狱警,不求别的,也就是平时多照顾着,少受点苦。
  大概只有香山是例外。他只有他自己。
  每次监狱开放日,犯下再大案子,再凶神恶煞的牢友,这时候都像孩子一样翘首企盼,坐立不安。萧一鸣也就是那时候发现香山跟旁人不同的。
  身边的人一个个被叫出去见亲友,香山头也不抬,他从来没有特别期盼过什么日子,一天一天过下去,他似乎觉得非常安逸。
  但是香山这样的人,应该不会跟家里决裂,怎么几年间从没人来探望过呢。
  后来跟他接触多了,再加上别人背后的闲话,林林总总,萧一鸣也知道大概有这么个人,不要香山了。香山自己只有一位生病的母亲,在疗养院里住着,就连坐牢这件事儿,都是瞒着她的。
  香山知道,如果这时候提了顾汐,萧哥萧嫂必定会为他担心。就算他心里很笃定,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心思了,完全是工作原因,但是别人不会理解。
  “香山,你能听见吗?”萧一鸣见香山那边迟迟没有回复,继续开口。
  “……刚才信号不好。放心,不是什么棘手的事,其实跟我也没太大关系,只是一个小插曲。这边的工作如果顺利,大概一周不到我就可以回去。”香山语气轻松,尽量让萧哥宽心。
  “那就好,你早点休息。”
  “嗯,有空我再打给你,先挂了。”收了线,他喝口水,然后轻手轻脚走回卧室,顾汐维持原来的姿势,静静侧躺着。他把灯灭了,折腾一天,也很快睡着了。
  早上香山醒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他半坐起身抬头看床上,也没人。
  现在已经7点出头,他向来睡眠不深,有什么动静立刻就会醒,没想到睡过头了,顾汐离开都没发现。
  洗漱之后,他打了电话给翻译,对方支支吾吾,最后只说:
  “快点下来,抓紧时间……”
  到了餐厅一看,顾汐居然已经到了,正细嚼慢咽对付着早餐,没有看他。
  众人示意他快点坐下。
  现场气氛冷淡,顾汐脸色不善,没有人敢靠着他坐。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自己的老板到底怎么了,一整天没有露面之后,一大早把众人召集起来,但是不发一言,直到香山来了。
  顾汐左右手边各剩一个位置,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空位。香山只得就近坐下。
  “大家等你很久了。”身为BOSS,不用再说其他,后面的话非常明了,这已经是相当严厉的批评。
  香山没有反驳,看了看顾汐面前的餐盘,很快又侧过头去。意思是你不也刚下来没多久,早餐还没吃完呢。当然,其他人这时候不会主动见证这种腥风血雨的场景,全都默默低下头吃早餐。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两个人背地里的互动。
  非常短暂的一瞬,只有他们两个自己才懂。
  之后顾汐安排两位助理做同行业的产品调查,翻译则跟自己一起去拜访一位德国朋友。
  “你也一起过来。”顾汐最后这么跟香山交代。
  “顾先生,我们都走了,合约怎么办?人家公司还在等回话呢。”翻译在副驾位上,坐立难安。
  “前天他们要派人过来接机,我拒绝了。两天下来,他们也该着急了。”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笑:
  “这批货光买断是不够的,必须要得到对方的技术。如果不是他们公司有危机,急需资金,开始松口,我也不会来德国这一趟。”
  顾汐要见的这位朋友,是当地机器制造业的大亨。一开始顾汐的德国机器货源都是对方供应的,确实也在国内占尽鳌头。但是顾汐的公司,毕竟还是要以原设计为主。各国各地都有自己的行情,大部分机器进口之后,很多参数都要根据国情进行修改,没有一定的时间和精力实验,再投入市场,是绝对不可行的。而这一过程甚至比国内人员自己设计更让人头疼,归根到底是技术跟不上。
  所以极少数不必修改就直接使用的进口机器,对顾汐来说只是锦上添花,他在国内的重工业地位不是靠几台进口机器实现的。
  顾汐这次过来,只是帮老朋友一个忙。
  他所要合作的公司慕尼黑国际机械,实际上是老朋友邦德机械的死对头。
  顾汐带来的人也远远不止这几位,之前已经有一批人先到,在BAND先生家等候。
  实际上慕尼黑国际机械已经是强弩之末,在前几十年一直风头无两,但是体制陈旧,没能成功进行改革,结果资金链接出现问题,管理断层,上市股票已经被老对手暗中收购不少,高层们居然还不知道他们的最大股东到底是谁。
  年初,BAND已经跟顾汐联系,希望借助他的力量,成功收购奄奄一息的慕尼黑机械。
  它对邦德公司时时警惕,但是对一个想要合作的外资企业是不设防的。况且它如今有价值的,只有技术。公司本身已经只剩一个沉重的躯壳,不过邦德公司还是很想要它,这一切顾汐不管,交给BAND就好。
  顾汐要做的,就是拿着BAND转给他的股份向慕尼黑机械摊牌,使得它顺利易主。当然,顾汐当时也动用了IAC公司的资金收购一部分股份,加上BAND自己的,有30%左右,已经是绝对的大股东了。
  事成之后,BAND顺利吞并对方,成为德国最大的机械企业。顾汐可以成功获取最高技术,成为合并后新公司的股东,并且BAND也会为他开拓国际市场。这确实是最好的双赢计划,尽管过程不那么光彩。
  这件事当然不能交给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来完成,就算是何平,顾汐也不肯定他有足够的能力把这项任务圆满完成。
  车缓缓驶入一座庄园,他们明显已经来到临市郊外,早上离开的,现在快到午饭时间。
  庄园主人面带微笑慷慨接待了他们。香山不知道顾汐的计划,也和翻译一样疑虑,顾汐这样不急不慢的,挑这种时候拜访老朋友,是什么用意。
  但是他一句话都没多问。
  BAND嘲笑顾汐:
  “你来这一趟相当不容易,老朋友,身体不适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会挑个好时机。”
  顾汐的领口敞开,虽然昨天香山给他认真抹了药,不过一时也消散不掉,看的人都觉得分外难受。
  “那就借你的地方好好休息。”双方用英语交谈,翻译完全派不上用场。
  “对了,要麻烦你,把他安排跟我一间房。”顾汐视线望向香山,对方在另外一桌,这时候也看向这边。
  作者有话要说:说要看虐顾渣的童鞋搬小板凳坐好吧~~~


  19、谈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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