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泪之色乃性-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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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云翱其实也不想娶纪天虹的，但是那段时间大太太找了十几个三姑六婆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他脑子一个没反应过来就应下了。
　　
　　不过一直很照顾他的刘婶说展家同意不干涉他纳妾，叫他不要碰纪天虹，以后展家给的好处用一半藏一半，家底都留给自己真正的儿子，他才没有跟展家说他不干。
　　
　　他知道自己有此一遭是因为没文化没地位，所以打定主意以后要给孩子最好的学习条件。
　　
　　婚礼进行时
　　
　　婚礼很顺利，如果不看新郎不像成亲反像吊丧的脸。
　　
　　不知纪总管是怎么搞定纪天虹的，她安安分分地呆在轿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其实纪天虹在轿子里被绑着，到了展家门口，喜娘先解了绳子再把新娘子扶出来。这位喜娘在家没少干粗活，拽得天虹的手生疼，根本不敢耍花招。
　　
　　“一拜天地——”
　　
　　两位新人顶不住背后如有实质的目光，草草地对外一拜。
　　
　　“二拜高堂——”　
　　
　　……
　　
　　云翔还记得曾经，自己多么高兴地挑开红盖头，以为自己多年的努力终于感动天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在发生许多事后他才明白，天虹的确被感动，却不是感动得试着爱他，而是在感动中看到他是她留在展家的最好选择。
　　
　　展云翱没有跟纪天虹圆房，甚至很不给面子地，完成仪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新房，回他之前在后院的那个小而简陋的屋子里去睡。
　　
　　纪天虹见他居然在新婚之夜直接丢下她走了，眼泪不断流下来，新婚之夜就这么哭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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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有耐心一点，我们今天不要讨论肉的问题好吗？

不知道有没有人记得这位义子，以前出现过的　
　
　
55。婚后

　第二天一大早，“三少奶奶心心念念自家大伯气得丈夫洞房花烛夜离去”的八卦再次席卷展家大院，虽然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只是脸色愁苦了点，表情委屈了点，脸上泪痕明显了点。

　　　　这是简洁版，完整版可难听得多。

　　　　纪总管也是展家下人，他的女儿本来也该是下人，可是占着和少爷们一起长大加上大太太的招呼硬是成为半个小姐，不用伺候人不说，还得分出人手伺候，叫同样是下人出生的家生子怎么甘心？先是家生子不甘心再后来就变成所有下人都不甘心。

　　　　原本对她就没好感，现在找到机会更是死命作践，她未婚先孕俨然成为不守妇道的代名词，虽说孩子长得的确像展云飞，但是生个孩子还不知道是谁的种这种话已经是广为流传……所以说小鬼难缠。

　　　　第二天，纪天虹睁开眼，看到大红色的新房有点痴。她高兴自己没有被展云翱碰，但又伤心展云翱居然完完全全地无视他。

　　　　“三少奶奶，该起了。”丫头的声音传来，语气是她从没听到过的冷淡。

　　　　小翠怎么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纪天虹愣愣的看着小翠。

　　　　小翠个开朗的女孩，对什么人都是笑脸相迎的，这回对纪天虹这样冷漠，让纪天虹心里一阵委屈伤心。

　　　　刚刚想到这里，展云翱来敲门，叫她去敬茶。此时的桐城还很闭塞，所有的风俗习惯除去不再剃发其他几乎和清朝时一样。

　　　　敬茶当然先敬展祖望再敬魏梦娴。　　“天虹敬婆婆茶。”

　　　　好熟悉的场景，只是上辈子站在展云翱位置上的是他。

　　　　当时她也是一句“天虹敬婆婆茶。”让品慧云翔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谁知她敬完就一脸凄苦地看着魏梦娴好像有人把她怎么了，收下红包，听魏梦娴唠叨婆婆该说的话听得不开心但很虔诚。

　　　　她这辈子这么做无可厚非——嫁的是魏梦娴的义子。

　　　　可是她不该听完就直接问“大娘，云飞真的不要我吗”，也不看看场合。

　　　　魏梦娴一阵尴尬，顶着展祖望的眼神敷衍道“等会儿再说”，得到“等会儿再说”的答案后她总算意识到场合不对，想着赶紧结束敬茶，于是看都不看丫头捧着的托盘上还有一盅茶，直接起身。

　　　　一大早就听到下人间流言蜚语想来讨说法的纪总管这时别说讨说法了，站这儿都嫌丢人——就算太太身份高你也不能忘了姨娘的茶啊。你现在嫁的不是大少爷而是大房义子，还没有可以无视姨娘的资格。

　　　　“天虹，还愣着干什么？”纪总管严厉地开口，眼神不断向品慧那边示意，凶一点总是能让其他人消点气。

　　　　还在奇怪为什么敬茶敬完了人都还坐着不动的天虹被人一凶，吓一跳，莫名其妙地看向她爹。

　　　　此时纪总管无比庆幸自己站在比较偏的位置，身边没什么人，只有他看见天虹的眼神。天知道他都差点被天虹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吐血！

　　　　所幸在五秒钟的不断示意下，天虹总算看向纪总管示意的方向，一看看到慧姨娘，想起还要敬她茶，慌慌忙忙重新跪下，只是这番作态还有谁不知道她忘记？

　　　　她道：“天虹敬二婆婆茶。”

　　　　上辈子她也是这么说的，害他被下人暗地里说帮展云飞娶媳妇。

　　　　品慧气得不轻，把茶杯放在一边象征性地喝都没有，冷笑道：“以后好好过日子吧，三少奶奶。”

　　　　一个“三”说得纪天虹的身子晃晃，好像要昏倒。要是她还像生孩子前那样纤瘦倒还好，只是她现在身材丰腴真不合适。

　　　　其实品慧的话还有很多意思，比如：你以前就是个不安分的。

　　　　无论怎么样，这对夫妻是结成了。

　　　　但是要说纪天虹，其实在轿中的时候，她就已经对未来失望了，没有绝望是因为展云飞没出现在婚礼现场，她心里隐隐希望展云飞要是知道会挺身而出解救她。

　　　　她这次嫁的是个干粗活的，不说和她的心上人展云飞比，就是云翔比他好了也不是一星半点，至少云翔长得很可取，而且会讨好她。

　　　　可这是纪总管能为她做的最好的打算，她想留在展家，可是住在展家地位高的就是展家人，大房她现在不想嫁，她现在一个残花败柳二房绝对不要，这里没戏。下一点是自家纪家，也不可能。再下点就只有小厮下人。本来以她的身份配给庄子上的管事最合理，可是管事没法住展家，她现在这种情况也没人会要。

　　　　展云翱虽然已经三十，但胜在为人老实，身强力壮，上无父母，没有人给他说亲，他老实压根没想到找媒婆，拖着就到三十岁。这样好，不会到外面去花，只要天虹生下一儿半女，下半生就有着落了，而且不存在婆媳问题。

　　　　但是纪天虹并不真的是什么不慕荣利的女人。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本性，只是选择对她最有利的。就像上辈子，她想留在展家可以选择的人很多——所有居住在展家的男性，除去展祖望和不在的展云飞。

　　　　她怕云翔，可偏偏选择云翔嫁，别说是被他感动了，只是云翔喜欢她这点好利用，二是少奶奶的身份和下人的妻子不同可以有很多特权。“被他感动”只是劝服自己的理由，所谓感动，不过用来掩饰自己，不想让她心中的云飞觉得她只要能留在展家什么人都嫁。

　　　　她若嫁给下人，再要纪总管在上边压着她的生活会比上辈子好不少，只要处理得好，她爱在心里放谁就放谁。可是她没看清局势，少奶奶和下人的妻子在地位上完全是天差地别，她以为选云翔是最好的，毕竟比起下人大字不识一个，云翔至少文化水平高，而且长相上实在没得挑。可惜云翔不是软柿子（每个男人在绿帽子问题上都不是软柿子），也可惜她偏偏找个她爹压不住的。

　　　　嫁过去后，本来就不乐意的天虹对这门亲事更加不满，因为展云翱完全是个粗人，别说风花雪月，就连像以前的云翔那样讨好她都不会。

　　　　而且她现在其实跟个下人差别真的不是很大，比如纪家住的东跨院，她和展云翱住的就是西跨院，展家说白了还是把他俩当下人看的。

　　　　展云翱作为一个后院劈柴，为了找替死鬼才收的义子，他的生活水准不可能比得上展家真正的少爷，比如她上辈子嫁给云翔的时候有四个丫鬟伺候，现在只有一个。比如上辈子她嫁给云翔的时候银楼的首饰任她挑选，现在她大门都不能轻易出。

　　　　上辈子纪天虹一直以为自己“做早饭”等等的行为是和二少爷划清界线，过的是下人的生活，可实际都是她的以为。

　　　　敬茶第二天，她像出嫁前那样到厨房去，她去的时候早饭已经准备好。

　　　　是她起得晚，上辈子厨房只是在顺着这位少奶奶，在她来之前先做完准备工作，保证赶得上早饭，然后按照她的指挥做饭罢了。

　　　　而在这之前，她有个当总管的爹，还可能成为大少奶奶，所以没人敢得罪她。

　　　　现在，成为大少奶奶已经不可能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纪家攀大房的想法没法实现，这样一个坏名声的女儿也不会再多管了，再说一个失了贞的女人还有人娶，这已是天大的幸运，谁都认为纪家、展家仁至义尽，不会再跟她又牵扯受她拖累。

　　　　纪天虹一生中起得最早的恐怕要算上辈子展云飞回来第二天早上她偷偷过去说两个理由。她以前的确要早起准备早饭，但作为二少奶奶她很多事不用亲力亲为，她一过去火已经生好，菜也切好，她大多数时候只要把菜盛出锅有时候甚至不用动手，只要说今天准备什么菜，展家的厨师不是摆设。

　　　　丫头们陆续端出去，她走也不想，留又没用，杵在门口当了别人的路，这样的女人总不被厨房里的老妈子们待见。

　　　　“别挡路！”这一声吓得纪天虹整个人一缩，赶紧让开。

　　　　老妈子们端着菜，从她面前趾高气昂地走出去。隐隐约约传来“真当自己是少奶奶”“不要脸”这些话。

　　　　天虹的眼睛红了——为什么这个世界是这样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剩下的人看着腻歪，收拾好厨房也陆陆续续走开，谁也不搭理她，就连之前对她很客气的张嫂都当做没看见她。

　　　　对展云翱，她从坐在轿子里就嫌弃到新婚第三天开始不满。

　　　　午饭时间，她到大厅，却没看到自己的座位。

　　　　她以前看到的餐桌上的人老爷、夫人、姨太太一定在，大少爷没跟老爷、姨太太、二少爷吵架时一定在，二少爷没生意时一定在，映华姐在世时一定在，他们总不会少座位，来了找对位置就能入座。

　　　　今天三位家长在，大少爷二少爷不在。可是他们不在，座位也不是她能坐的。

　　　　她不知道展家并没有把展云翱真的当成少爷，把她当成少奶奶，展云翱也知道自己就是展家养的闲人从不出现在展家的餐桌上。这会儿闲人的媳妇这么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大厅，谁会那么料事如神地给她备椅子。

　　　　魏梦娴见了嘴上说着可怜，叫人加个凳子，把天虹拉到自己这边。看到纪天虹之前对自家儿子死心塌地的样子心里暗爽——她觉得是个女人就该看上她儿子。总算把她嫁出去不当着儿子找富家小姐续弦，对她好点魏梦娴一点不介意。

　　　　展云翱是在下人吃饭的小厨房里吃的饭，天虹不知道也显然没有与其沟通过，所以中午又到了大厅。

　　　　这下连魏梦娴都觉得尴尬，她当然知道天虹不知道下人在哪里吃饭，可是顶着三少奶奶的名头，她不好意思直接说“天虹，张大牛身份只是个名头”“实际上和下人没什么两样”“下人应该在小厨房吃饭”，甚至连“你该在小厨房吃饭”都说不出。为了她美好的形象，魏梦娴硬着头皮扯出笑容，叫人又添一凳。

　　　　品慧埋头吃饭，当做没看见，扒了几口放下碗道：“老爷，我吃饱了，先回屋了。”

　　　　展祖望点点头同意，对于魏梦娴的举动他觉得是心善，也就没说什么。

　　　　只是他此时已有小小的不满，看在是纪总管的女儿的份上今天就算了吧。

　　　　吃完饭，天虹坐在后院的亭中兀自哀怨，她想着云飞会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想着她自己的可怜，想着自己已经失去贞洁，若只是云飞她还会高兴，但加上个吕超……嫁人嫁的居然是一个莽夫，想着大太太的好给她添凳没有因为她的身份改变而改变……

　　　　晚上，展云翱回到家发现屋子和他出门时一模一样，床单都没换，老婆只是坐在桌边，没任何动作。

　　　　展云翱体谅她以前是半个小姐，后来是少奶奶，耐着性子跟她说以后怎么过日子，事无巨细全部说一遍。

　　　　“小翠呢？她没收拾吗？”

　　　　展云翱叹气：“你真以为义子就是少爷，义子的媳妇是少奶奶？小翠只是帮把手，她有别的事要干。”然后继续说收拾屋子的事。

　　　　本来说收拾屋子她倒还能接受，心想着自己已经不是少奶奶了，她相信自己不要人服侍也能过得好。但说到要倒恭桶的时候，纪天虹的脸色明显不好看，但还是应下。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心有不满不会说，而别人不知道，越来越多的不满只是放在心里等待堆积到爆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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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妾·名声
　婚后，纪天虹依旧天天对大房献殷勤孩子都要靠边，她抱着孩子大多数时候在对着孩子说展云飞的事。

　　　　对于展云翱说的打扫屋子的事更是阳奉阴违，恭桶她除了要用的时候根本不碰，打扫也只是整理一下桌面，再擦擦干净——扫地拖地的事向来是下人干的。

　　　　这天她又在大房，齐妈正在可怜她嫁给这么个粗人，顺便说说大少爷多好多好，胡编乱造一点：他本来是要娶你的，谁知被二少爷挤兑得在自己家过不下去云云。

　　　　纪天虹这几天真是寂寞了，好不容易寻觅到“知音”，也不想想怎么回来了还不娶，立刻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往外冒。

　　　　有人见了通知展云翱，展云翱赶到时，她正在深情表白自己对云飞的爱，直到被甩耳光，得来一句“贱｜人”才愣愣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好像死都没料到他会这么对自己一样。

　　　　而这一下，展云翱是把大房给记恨上了，虽然以他的身份做不出什么实质性的报复，但是在下人群里说些闲话还是可以的，当那些大老爷们回去告诉他们家的八卦老婆子的时候事情可就热闹了。

　　　　他心里气着：别以为我不知道，齐妈那个糟老太婆逮着机会就跟这贱｜女｜人说她怎么怎么可怜，再给她怀念一下大少爷。就算他不打算碰她也不能这么教唆别人登记在册的老婆念着别的男人啊！

　　　　他怒气冲冲地拽着纪天虹，把她扔回屋里去。

　　　　“纪天虹！你给我记清楚，你是我展云翱的媳妇，不是展云飞的媳妇！”气得都冒本名了。

　　　　纪天虹摔在床上，手肘撞上床板撞得生疼，她多日的委屈伴随着疼痛爆发出来，哭得泪眼朦胧、我见犹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没有错！“不是我想嫁给你的，是爹硬把我塞过来的！”我不爱你更没有打算作你的妻子，“我爱的只有云飞！我已经被迫嫁给你了，你还要怎样？”她只是想留在展家等云飞，为什么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局面？“要是嫁给你这种人，还不如抓紧云翔，”他至少不会这般打她。

　　　　她只顾自己自爱自怜，想的不一定说了但说的一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