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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之都(兰之谷第三部)作者:夕夕成玦-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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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马车里下来,痴呆的银兰被星辰带到泉边,一路上温顺得好似羔羊。
  夜幕下的爱神泉,四周参天古木,条条藤萝静静垂挂,秋虫蛰鸣夜莺歌唱,几盏纱灯高低悬吊,柔灯照耀氤氲水面,泉晶溢彩七色斑斓,美不胜收宛如神境。
  隆萝都夫人等候在此,客人到达的时候,她正命人将珍藏的!!花洒入爱神泉,花瓣药力溶於泉水,具有催情助兴的功效。
  隆萝都夫人跟仆人交待两句,走过来对星辰道:“一切都准备好了,泉水加些有益药材,希望您的义子满意。”
  星辰含笑道:“有劳夫人费心,将军很快就会到此,请夫人莫让人来打扰。”
  隆萝都夫人瞟著银兰,笑道:“放心吧,今夜的爱神泉,仅为剑师和将军开放。”
  星辰道:“多谢夫人!”
  他们说话的时候,银兰静静立於泉旁,呆滞目光空白表情,似听不懂旁人说些什麽。
  见他这副光景,隆萝都夫人暗自惋惜,好一个白痴美人。
  隆萝都夫人凝视银兰,友好地招呼道:“剑师大人,您还记得我吗?第一次在王宫见面,我的扇子掉进湖里,是您帮我捡回来的,您的身手真让人吃惊!先王葬礼上,我曾邀您来山庄做客,您说太忙拒绝了我……您还记得吗?”
  银兰眼珠不动,睫毛不眨,对外界全然没有反应。
  星辰道:“他认不得人,以前的旧识,都认不得了。”
  隆萝都夫人眼露怜悯,柔声道:“他也认不识您和将军大人吗?”
  星辰摇了摇头,缓缓地道:“我用了不少办法,想让他有些反应,效果总不明显。”
  隆萝都夫人眼神迷离,交叉著修长的手指,叹息道:“将军大人很伤心吧……唉,可怜的人!”
  树下,几位侍者摆好长案,端来瓜果和葡萄美酒,静立一旁等候吩咐。
  隆萝都夫人微笑道:“大人,请随我去前面饮茶吧,把这里留给有情人!”
  星辰伸出手臂,笑道:“听从夫人安排。”
  隆萝都夫人挽起星辰大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昨天王後送来东方绿茶,大人送我西国龙诞香,我请大人品尝东方绿茶……”
  银兰静静站著,似乎没意识到星辰大人的离去。
  两位侍者替他宽衣解带,扶他走进温泉,让他靠著角落坐下。
  飘著花瓣的泉水,没过银兰胸口,沈甸甸的银发,根根笔直垂入水里。
  朦胧的灯光,那人白皙皮肤流溢光泽,配上精致五官和修长身材,曾是造物主眼中的宠爱。
  侍者已经退下,只留银兰一人,静静坐在水里,等待著他的爱人到来。
  藤萝垂挂,夜莺啼唱,泉雾飘渺,宫灯朦胧,银发男子静坐绿荫花池,迷离得分不清现实或是梦境!
  除去那人脸上痴呆表情,别人会以为他是神话里,夜晚在泉边洗澡的美丽精灵。
  一滴汗水,从高高树梢跌落,打在漂浮花瓣上,溅起微不可察的水星。
  银兰眼珠微转,慢慢抬起头颅,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透过缕缕垂挂的藤萝,一只充满欲望的眼睛紧紧盯著他。
  藏身树叶里,香逸雪此刻很是狼狈,好似树袋熊抱著树枝,不敢乱动更不敢撒手。
  魔障,魔障了!放著正事不管,跑来偷看银兰洗澡,居然看得目不转睛汗流浃背。
  信号烟花就在怀里,煜中还在庄里搜索,而他却莫名其妙地跑来这里,盯著那具雪白身子,胡思乱想满脑邪念。
  很想,很想,就这样出现在那人面前,把那人按在角落里狠狠侵犯,分开他修长的大腿,进入他身体深处,把自己的欲望全部倾泻出来……
  很想,很想,啃、咬、搓、揉、捏,手脚并用,在那人雪白的身子上,留下属於自己的印迹,告诉那个该死的将军,此物归我所有……
  很想,很想,把那人狠狠虐死,一把火烧成灰烬,骨灰用来泡酒,一粒不剩饮入腹中,余生慢慢回味。
  眼前景象,恍惚迷离──那人雪白的身子,映衬豔红花瓣,一池氤氲,如梦似幻!
  爱与恨交织得如此强烈,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让香逸雪紧抓树枝不敢松手,生怕自己一松手,就会做出冲动祸事。
  那滴惹祸的汗水,从额头滑落之时,香逸雪赶紧伸出左手去接,等意识到左手断了,那滴汗水从他眼皮子底下,擦著叶子坠落。
  香逸雪骇然,从未有过的事儿,怎会犯这种错误?
  听说那人病得神智不清,连身边亲人都认不得,一滴汗珠会引起他的警觉吗?
  一滴水声,那人缓缓仰起蝤颈,空洞呆滞的眼神,投向香逸雪藏身之地。
  目光交汇,眼神迷离,香逸雪还未自震惊中回过神,密林又传来侍者声音──将军大人,请往这边走!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那人痴痴呆呆看著他,一贯冷静的香逸雪头脑一热,从树上窜了出来,掠过水面顺手牵羊──将水淋淋的银兰捞起,抱在怀里飞奔而去。
  中邪了,香逸雪抱著赤裸银兰,不顾一切地往後山逃去!
  明明知道做法卑鄙,偏偏就是停不下步子,双腿不听使唤地奔走,下意识地寻找藏身洞穴,仿佛急於想做些什麽。
  等他终於找到一处隐蔽洞穴,将银兰放下来之後,又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香逸雪觉得自己快疯了,带那人来这里做什麽──强奸,杀人,先奸後杀?
  然後把洞穴封死,一了百了?
  自己到底在做什麽,事情怎会变成这样,怎会有这些古怪念头?
  可是,占有这具身体,是他一直的愿望……
  压抑在心底的渴望,一旦被释放出来,竟是如此可怕。
  香逸雪古怪目光瞟向银兰,月光沐浴著洁白裸体,高贵圣洁,谪仙下凡。
  银兰静静站著,不言不语,眼神迷茫,好似一只迷途羊羔。
  星辰说得没错,他认不得人,不然早就喊叫起来。
  香逸雪扶著额头,身子微微颤抖,脸色越来越红润,不是欲火焚身的感觉,而是心底涌起的执念!
  冷静、疯狂、又偏执的念头,冷酷无情地指挥大脑,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一次次做出失格之事。
  莫非被人下了春药?堤老板暗中做的手脚?
  不对,下午只吃几片水果,没人能把春药下在水果里,而且这跟春药的欲望,又大不相同……
  春药鼓噪身体,欲火焚烧失去心神,听任下腹欲望摆布,变成发泄情欲的野兽。
  眼下执念由心而生,心中非但没有欲火,相反异常冷静残酷……似乎从未这麽冷酷过!
  入魔、入魔、入魔,入魔者竟不自知。
  香逸雪扶著墙壁,颤抖一盏茶的功夫,缓缓抬起头来,笔直身躯不再颤抖,冷酷眼神似变一人!
  此时此刻,站著银兰面前的,不再是温文尔雅的香逸雪,而是一个冷静嗜杀的魔!
  香逸雪冷冷盯著那人裸体,冰冷指尖,滑过那人眉心、鼻子、嘴唇……一路往下,最後结束在胯下美好器官上,只是蜻蜓点水不著痕迹。
  他的欲望冰冷无情,带著杀戮无情的味道,森森杀气凛冽彻骨,他要的不是一时情欲,而是永久的解决。
  占有他,占有那昙花一现的身体,搅动到那人身体的最深处,在灵魂共鸣时夺走生命,让他在自己怀中枯萎,一生只为自己绽放。
  不是一次豔遇,而是永生永世夺走,连灵魂带肉体,让冰雪美人融化在日出前,让他变成一泓清水,好似从来未曾出现。
  既然注定失之交臂,那就趁现在毁掉他,从此不再为他心心念念惆怅满怀,这份执念和遗憾,将在今夜彻底终结。
  杀了他,没有人得到死人的爱情,绯翼也不例外!
  杀了他,让爱神保佑不了他,星辰大人的算计落空!
  杀了他,让将军以为七彩道下的毒手,双方人马斗得两败俱伤!
  杀,杀,杀……声声杀念,好似急催的战鼓,香逸雪眼神骤变,杀性昂然。
  白光闪过,红尘出鞘!
  一把薄如蝉翼的宝剑,握在香逸雪的手中,雪白剑身,月下泛光。
  红尘,是龙城铸剑师赠与香逸雪的宝剑,山中寒铁,八年淬炼,寒暑不断,剑锋初成。
  剑师赠剑之日,宝剑滴血认主,剑陪主人,笑傲红尘。
  一道剑光投射银兰脸上,蜿蜒曲折,静谧诡异。
  银兰静静站著,眼神渐渐清晰,本人比剑光更洁净、比夜幕更安宁。
  回去之路必经之劫,赤裸身子宛如婴儿,红尘一遭赤来赤往,生时如此死时亦然。
  杀!光芒划过,血花飞溅。宝剑脱手飞去,插入石缝摇曳,薄薄剑身抖动,呜咽悲鸣!
  红尘吹断,落花满径。
  从未染血的红尘剑,今日染血──染的,竟是主人之血!
  千钧一发之际,剑锋擦过银兰咽喉,空中划个优美弧度,刎上自己的颈项──香逸雪直挺挺地倒下,鲜血喷迸石壁。
  原来,红尘剑的使命,是结束主人的魔障人生。
  此後,红尘三千丈,与彼身不再相干,真真切切,笑傲红尘!
  香逸雪倒下之时,眼前一片红光,脸上感到腥热,眼中冰冷逐渐驱散。
  偶尔开眼觑红尘,可怜身是眼中人……
  当剑锋划破黑暗,耳边响起,久远前的一句话: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万香岭上,清潭水边,锦衣少年将人搂在怀里,眼眸含笑轻声呢喃。
  时光流转,十八春秋,红尘梦断,韶华白头。人面犹在,鲜血已冷,幕幕轮回,惆怅惘然。
  兰,没法再陪你了,这条路上愿你和将军幸福美满……
  那才是他的心,从未失去的初心,不管是鬼神附体,还是被下咒下蛊!
  他想占有那人,更想让那人幸福,只要那人能幸福,他愿放弃一切,甚至赔上性命。
  一路辛苦,回首淡然,点点滴滴,滤去苦涩,只余微甜。香逸雪合上眼帘,了无牵挂,魂归飘渺,天地悠然。




第十八章

  帝都出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剑师在温泉山庄沐浴爱神泉,奇迹降临──剑师疯症消失恢复神智,与将军有情人终成眷属,庆典订於岁末举行,与去年婚典竟在同一天。
  另一件事是龙城执事林仙寻大闹温泉山庄,得罪山庄主人隆萝都夫人,二人相互斗法各展神通,把帝都黑白两道搅得天翻地覆。
  夫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林仙寻不遑多让针锋相对,几个月的明争暗斗刀光剑影,隆萝都夫人实力更胜一筹,将对方潜伏在帝都的势力脉络封杀殆尽,将林仙寻逼至孤立无援的绝境。
  在隆萝都夫人和林仙寻斗得死去活来的三个月,香逸雪躺在护城河边小院昏睡不醒,安静似法老墓地的木乃伊。
  岁无情说他身中怪毒,费了不少功夫,动用人力物力,近日才将此毒解开。
  接到消息後,泉锡就从龙城赶来,一直在身边照顾他,细心的程度,让大家觉得二人有戏。
  一天拂晓时分,香逸雪睁眼醒来,窗外画眉婉转啼鸣,一缕光线窗前射来,护城河畔还在薄雾中沈睡,空旷街巷静谧安然。
  好似沈睡千年,又似转瞬一秒,香逸雪睁开眼睛,肩头一个黑乎乎东西,愣了一会才看清是颗脑袋,正凑在自己的颈窝里,毛发蹭得他有些痒痒。
  是泉锡,香逸雪动动脖子,想离那惹痒的毛毛远点。
  感觉枕边动静,泉锡揉著眼睛醒来,看清眼前状况,失神眼睛陡然一亮,惊喜叫起来:“你醒啦?”
  一声你醒啦,倒让香逸雪想起前生事,他摸摸自己脖子,数不清的伤痕,也不知哪条对哪条,反正肯定没断,他还好好的活著。
  明明一剑自戕,他还记眼前一片腥红,热流喷溅在自己脸上,然後失去知觉倒下去。
  倒下去的时候,唯一印象就是那人清澈眼眸……
  沐浴在那人目光之中,好似躺在花雨漫天的林地,阳光透过叶隙点点漏下,空中漂著淡雅兰香。
  泉锡冲著门外大叫,抑制不住地喜悦,整个小楼惊动了,每扇窗户亮起灯光。
  不一会花杀、煜中、岁无情、絮儿、南封夕……一张张熟悉的脸出现床边,或是披著衣服,或是穿著拖鞋,睡意还挂在眼角,眼珠子倒是瞪得很大,齐刷刷地盯著香逸雪,好似他脸上开出一朵花。
  岁无情一手搭在他的脉搏上,另一只手捻著银针,缓缓地道:“阿鼻圣多果发挥作用了,多亏星辰大人出手搭救!”
  花杀伸舌头,道:“谢天谢地,老大总算醒了,都躺三个月了!你再不醒来,就要错过我的喜酒了!”
  三个月吗?醒来还以为只是一场噩梦,让人喟然不矣。
  他差点杀了那人,埋藏脑海里的毁灭念头,赤裸裸表露在那人面前,比他的面目更加狰狞。
  那人赤裸得干净清透,爱恨直白无忌,而他却是掩藏在仁义道德下的虚伪恶毒,幸亏在最後一刻寻回心智,悬崖勒马立地成佛。
  红尘剑帮他了断红尘,现在他该在彼岸看花,难道岁无情真是神仙下凡,头断了也能给它再缝起来?
  花杀说完,又捏捏病人脸颊,乐呵呵道:“醒了,果然醒了,我没有做梦!”
  这不是做梦,哪里出了问题,香逸雪一时间理不清楚,虚弱地道:“我怎会在这里?”
  他怎会躺在小楼,赤身裸体的兰,此刻又在哪里?
  花杀凑过头,道:“老大,你不记得啦?你和煜中夜探温泉山庄,讲好约定处碰头,等了好久都不见你回来,我们又回去找你……”
  “你伤了肩膀浑身是血,倒在龙城会馆门口,身上中了天竺古毒,是不是隆萝都夫人下的毒手?”
  不对,隆萝都夫人没发现他,根本不可能对他下毒!
  那一剑只伤肩头吗?是他的武功弱到失手,还是关键时的求生本能,亦或那人出手相救?那人会救他吗,他不是疯了吗,可那双清澈的眼眸……
  一个个疑问,香逸雪想了想,又摇摇头,茫然之间,又想起当时奇怪幻象──一幕幕扭曲的骷髅,那熟悉的画面,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花杀蓦然瞪眼,狐疑道:“不是她?那会是谁?还有谁想害你?”
  煜中皱眉道:“绯冀将军,我看到他跟蓝琪的马车了,那晚他也来温泉山庄,而且很快调来王军,士兵仔细搜查泉山……”
  绯冀将军?那更没有可能,他们连照面都没打,香逸雪就掳走了银兰。说起来,他还真对不起将军大人,破坏将军和剑师的好事!
  岁无情道:“好了,好了,病人刚醒,身子虚弱,不宜劳神,有什麽话,等他情况好些,再细细问吧!”
  泉锡道:“香,你把大家急死了,会馆医师解不开毒,只好把岁大夫又从龙城请回……”
  那日清晨,香逸雪倒在龙城会馆门口,昏迷不醒浑身是血,肩头一道深深切口,颈下锁骨都切断了,把会馆大夫吓得不清。
  上药包扎之後,病人昏迷不醒高热不退,会馆大夫看不出症结,直到岁无情从龙城赶来,一番号脉滴血之後,才查出中毒症状。
  查出中毒,如何寻出解救之方,又需众人一番努力!
  絮儿用逆天神针封住病者心脉,让人进入假死状态。岁无情从血中验出一种几近灭绝的天竺毒物。
  慕容韵赶去天竺古都,费了好些功夫才打听到──西焰岛有种能解百毒的奇果,唤作阿鼻圣多果,百年一次开花结果,可遇而不可求。
  慕容韵不是神人,跟阿鼻圣多果也不是亲戚,空手去空手回,心中很是无奈。
  谁知道他刚回帝都,把天竺一行的结果告诉众人,没过几天就见岁无情捧了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说是林仙寻跟星辰大人讨到的阿鼻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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