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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莫忧离-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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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识清言八年,陪了他七年。”阿道夫拿起遥控器将画面定格到这一刻。
  “就是你?”就是那个大哥总提起的德国人,不过邱岩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投向他的目光中敌意更重。
  阿道夫也不在意,他没有必要在一个小了他将近二十岁的孩子面前确定已知的未知。
  “也爱了他七年,”他偏头扫了一眼沙发那头的男孩,“不过,一个月前我放弃了。”
  不给邱岩说话的机会,阿道夫开始回忆起往事,脸色也不似刚刚的阴沉,虽然还是一脸的蜡黄和病态。
  “我和清言第一次见面还是在火车上,E35,从法兰克福开往斯图加特,中间会经过海德堡。
  那天很奇怪,二等车厢里坐满了人,当然,除了我旁边的位子,车厢里还有几个来来回回找座位的人,我在那里坐了有一段时间,但是没有一个人问我,那里有没有人,或许因为我的下属,哦,就是刚才扛你上来的那个家伙,他叫米勒,他除了身手不错,就没有别的优点了。”
  说到这里,阿道夫再次将眼神落到邱岩身上,目光里寒意还有,但不那么剧烈了,不过还夹杂着些许幸灾乐祸。邱岩只是将一侧眉梢挑了挑,不予置评。
  “他再一次给我订了一张二等车厢的车票,我不喜欢那么混杂的气息,如果那里和往常一样清净,我还不会生气,可是那天不一样。空无一人的车厢和车厢里坐满了人但是他们都很安静有很大不同,我能感觉到那里每一个人的呼吸,每一个动作带动衣服摩擦出的沙沙声,还有鞋子与地板碰撞发出的响声,让我头疼,我无法思考任何一件事,只能把时间浪费在看窗外的风景,可惜高速的行驶让画面变化太快,我的头更晕了。”
  阿道夫把翘起的右脚放下,伸手去够放在沙发扶手上的玻璃杯,里面的茶叶竖直漂浮在水面上的不多,杯沿也凝了水滴,想必已经过了品尝的最佳时间。
  他将玻璃杯从左手换到右手,又将鼻子凑近,好像要闻一闻茶水的味道,然后用手托着杯底放在腿上,并没有喝的打算。
  “我想我那时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所以没有一个人敢来打扰我,可是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在我旁边响起,Darfich?他问我,那时我的脸正望向窗外,但我直觉那一定是对我说的,那个声音很好听,是我喜欢的那种,有点冷却很清亮,我想,那一定是个漂亮的男孩,或许带着眼镜,美妙的身体包裹得严实,想到这儿,真让我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他,我回过头来,发现他比我想得更美。”
  目光在茶几上游移,带着毫无掩饰的笑意。
  “你知道吗,在很多男人心里,嗯,我指的是德国,或者更广阔的地方,中国男人都是肖想的对象,中国的女人太柔弱了,我们不要顺从的奴隶,我们渴望的征服的快感。中国男人的坚韧隐忍正合适。”
  阿道夫停下话,终于将捧在手里的玻璃杯拿起来,不过这次他只是用茶水润了润干裂的嘴唇,就又放回原来的地方。
  “是一位漂亮的中国男孩,戴了眼镜,但是镜片遮不住他美丽的眼睛,以及从中迸发的光彩,然后是那块眼角下粉红的胎记,哦,有些人脸上有那种东西只能去消除才不至于有碍观瞻,但他,让我想起了一个中国的词语,‘妖艳’?那一刻,我甚至对他起了情欲。”
  阿道夫笑着摇摇头,没有理旁边的邱岩,又自顾自地说起来。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衣,扣子扣了到最上面,而两只袖子却被他挽了起来,露出一截洁白的小臂,我想我那时的目光一定很贪婪,但清言一定没有看出来,他从来都这样。”
  最后几个字阿道夫说的很小声,不过邱岩听见了。
  “我点了点头,把身子侧过去,故意让他蹭着我才能过去,他的身体带着一点香气,像他的人一样,让我着迷,我眯起眼用力的吸了一口气,想要让这个味道延长一会儿。他坐下和我道了谢,然后就看向窗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也许中国人不喜欢和陌生人攀谈,我这样想,但德国人不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的脸转向我,然后告诉了他我的名字,在法兰克福居住和工作,这次要去斯图加特。很自然地,他也告诉了我他的名字,南清言,还特意作了说明NanistmeinFamiliename,undQingyanmeinVorname(南是我的姓,清言是我的名字),还和我说在海德堡大学学习,也是要去斯图加特。当我准确地重复出他的名字时,他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可以称之为惊喜的表情,所以我很自然地隐瞒了我会说中文的实情。后来我们又聊了很多,当他坦白地跟我抱怨寄居的德国家庭禁止他使用厨房,害他只能喝白水吃面包时,我竟然感到出离的愤怒,要知道这种情绪早在十年前我都不曾有过了,而一个大胆的想法也在我脑子里浮现。
  那你愿意和我合住吗?看他眼中的惊异,我知道他刚刚才听我说过我居住在法兰克福,我笑了笑,说下个月我会被派到海德堡工作,而那天已经是28号了,公司给我租了一套公寓,在Fiedrichstra?e(一条街的名称,我不会翻译,就是阴谋与爱情的作者席勒的名字),离你的大学不过三条路,而且,你只需要负责我的一日三餐,不用付给我租金,然后他只思考了一会儿,就答应了。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也许清言从来都不认为他人会对他一个大男人产生非分之想。
  我在海德堡确实有套别墅,但并不是那么巧的在大学旁边,那时我想得赶快吩咐下去了,只是这时被不巧地打断。”
  阿道夫也在这时住了声,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
  “我在德国生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遇上过查票的列车员,尤其是那么拥挤的时候,那一定是‘优秀列车员’了,和你们中国一样,他一个个地让乘客把车票拿出来,检查后又礼貌地还回去,直到他来到我们那里,在拿回我的二等车厢车票时,列车员看到了清言,不等他开口,清言就主动递上了自己的车票,只是列车员在查看完车票后,没有还回去,而是又要检查清言的护照和学生证,我有些不悦,但清言却不以为意,从书包的夹层里拿出码放整齐的一叠材料,交给了列车员,其中不仅有他的护照和学生证,甚至包括了户口登记证明和入学通知书,列车员也耐心的一页一页翻起来,最后又整齐的还了回来。待那个列车员走远,我才问他这样的检查难道不会让他感到不公平待遇,而且看他的样子,像是不止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
  清言低头将文件小心地放回原处,他长长的睫毛在眼底形成一片阴影,我直觉出他的难过,不过他却笑着对我说,他一点都不介意,因为他的护照上印着这样一句话,要每一个出国的人积极融入对方的生活,适应并尊重对方的文化风俗习惯,所以,他会积极包容德国人的心胸狭小的,他的笑容在那一刻放大,明艳的让我不敢直视,他是那么的坚强又乐观,面对歧视,面对不平等对待,我想把他拥进怀里,吻着他性感的嘴唇,告诉他我对他的爱以及尊重,不过我想,清言一定会吓坏,所以我还是忍住了。
  后来的后来,我们住在了一起,甚至睡在了一张床上,别误会,只是单纯的睡觉,我尊重他,所以不会强迫他,跟我睡在一起不过是胆小而已,那段日子真是种折磨但我也永远忘不了,忘不了那美妙的触感和挥之不去的冷香,我也因此把势力都转移到了海德堡。
  我用了七年也没有办法让他爱上我,所以,一个月前,我放弃了。”


☆、忆章。十六

  手机铃声的突然响起打断了阿道夫接下来的话,月光曲,和邱岩的手机铃声一样,都是南清言最喜欢的曲子。邱岩记得,南清言说过,他最喜欢的曲子就是月光曲,淡淡的忧伤,听得人心里难过,又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听。
  阿道夫没有去看屏幕上的显示,从裤兜掏出来的那时就按下了接通键,好像他知道会是谁,或者在那刻就应该有人拨通他的电话,印在白色机壳上的阳文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微弱的阴影,不过这足以让邱岩辨认出,NOKIA,和他的一样,同样是南清言最喜欢的手机牌子,不过很明显,阿道夫手里拿的那个要高级一些。
  阿道夫将头仰靠在沙发背上,眼神在天花板游移,两脚全都搭在了前面的茶几上,相互交叠。手机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阿道夫很有耐心的听着,却一句话也没有回答,他的神情淡淡的,就好像根本注意他的电话还在接通中。
  一分钟两分钟,电话那头好像说起来没完了,邱岩也不再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主位,放空了眼神开始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时的自己还是个团子,胖的要死,但只要远远遇到大哥就比猴子窜的还快,那天他又跑到大哥家里玩,看到大哥正拿着一张广告纸,上面印了各种各样的手机机型,但无一例外,都是NOKIA的。
  “大哥大哥,你很喜欢这个呀?”自己伸出胖胖的肉爪子戳了戳广告纸最上端NOKIA的地方,差点把那张薄薄的广告纸戳个窟窿。
  “对啊,我听同学说很结实又比较便宜。”大哥将自己捣乱的爪子握住,又低头研究起来。
  “可是大哥不都喜欢德国货吗?”不满意大哥不理自己,又对大哥口中的那个同学产生莫名的危机感,自己干脆蹬掉了鞋子,翻上沙发,将被攥住手的那条胳膊绕过大哥的脑袋,整个身子欺到了大哥的后背。
  “啊?诺基亚不是德国产的吗?”
  “我记得是芬兰吧?昨天我看了北欧的地图那里有条诺基亚河在芬兰,要是德国产的就该叫莱茵、美因或者多瑙了!”小时的自己很喜欢这种对着大哥说教的感觉,那个时候他真觉得自己才是大哥。
  “真的吗,我还以为结实的都是德国货呢。”大哥将广告纸放在一边亲了亲自己的小胖脸,然后带着自己去外面玩了。
  回忆到这里被迫终结,因为邱岩被阿道夫一句突然的“Weiter。”打断,他疑惑的转过头,真想问问通了那么长时间话,还要weiter什么。
  阿道夫结束通话后,对电话里的内容只字未提,邱岩也识趣地没问出口,他知道,相较于这些隐私,外国人是非常看重的。
  “在火车上我们聊得很愉快,他的德语说的很流利,也很标准,以汉藏语系中的语言为母语的人,发W通常都不会咬下唇,他们总是用下唇碰碰自己的上门牙,但清言恰好相反,咬得意外得狠,一会时间,他原本淡粉色的下唇染上了瑰丽的红,和还是粉色的上唇形成鲜明的对比,不过他说的真的很好,我觉得就连汉诺威火车站的广播都没有他说的那么标准那么动听,听力和口语不一直都是中国留学生的弱点吗,我不知道清言是怎么做到的。
  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就在斯图加特火车站的2号站台互道了分别,我站在原地看着他逐渐变小的背影,突然有点舍不得就这样和他分开,虽然这样的分别可能连48小时都不到,但是看到他从黑色的立领中露出的一段白皙的脖颈,随着步伐不断挥动着的纤细的小臂,还有,包裹在牛仔裤里挺翘的双臀和笔直的双腿,我就在祈祷上帝,千万不要再将这个可爱的男孩带离我的视线。
  我几乎是马上将任务交代下去,让属下在海德堡临近海德堡大学的Fiedrichstra?e买套公寓,顺便帮我编个身份,在下面找一家生意清白的公司让我挂个名。
  安排好这一切,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按着卡片上的号码打过去,号码是清言亲自写上去的,不过他的字可不如他的人美,正如你们中国的古话‘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号码已经被我输进了手机,但是我知道我现在还不能按下通话键,为了让谎言看起来更真实,我选择在焦急中等待两个夜晚,然后在30号早晨拨通了清言的电话。
  那天是星期日,他还呆在斯图加特没有离开,当然这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他是个孤儿,在养父母家过的并不好,我也知道,和南家是世交的邱家却反而对他无微不至,他还有一个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弟弟。”
  说到这儿,阿道夫将仰靠在沙发背上的头抬起来,似笑非笑的瞅了一眼邱岩。
  “只是弟弟哟。”阿道夫又加了一句,还特意在“弟弟”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邱岩没有反驳,他不认为他有那个必要和一个已经放弃了的人一般见识,只是挑挑眉,示意他听到了。
  “后来我们住到了一起,他住在南面的那间大卧室,我住在北面,我和他说,北面更安静,而我喜欢安静。
  同居生活让我对清言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他的生活安排像一个真正的德国人,精确到分钟,可生活习惯却糟糕的可以,他给我煮了七年的饭,我却给他收拾了七年的房间,洗了七年的衣服,买了七年的菜,刷了七年的碗。”
  “你不必这么事必躬亲。”邱岩第一次打断男人的话。
  阿道夫也不恼,只是以目示意他说下去。
  “大哥从来不会把心思花到别人身上,即使被撞个正着,也不会浪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去怀疑你的真是身份。”
  “也许你说的没错,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阿道夫将这个小插曲一带而过,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地继续往下说。
  “后来有一天我问他,你这么邋遢的一个人,怎么书包会收拾的这么干净。
  你猜清言怎么说,原来连书包都有人给他收拾,因为刚开学时清言将他们的演讲材料乱放,差点被扣分,从本科到博士答辩,都是他给清言整理的资料。
  Владимир(弗拉基米尔,意味拥有世界)德籍俄罗斯人,清言的小组人。
  他真幸运,那个该死的俄国佬,金头发绿眼睛,我看过中国的《西游记》,不是都把妖怪描写成红头发绿眼睛的吗,难得清言不害怕,还挑了那么个人和他一起。”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气氛不再是剑拔弩张,缓和很多。
  “正相反,现在中国人觉得和自己黑发黑眼相差越悬殊就越帅越漂亮。““那你们岂不是都对非洲的黑鬼感兴趣?”轻蔑的语气谁都听得出来。
  “别忘了,我们是第三世界的兄弟,而中国对德国,那是阶级敌人。”邱岩的一句话让阿道夫失掉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
  “他还幸运地不止一次地吃到了清言做的饭,本科答辩那时还天天给他带饭。”
  好吧,邱岩将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决定同仇敌忾。
  “我们只分开睡了一周,就是第一周,因为那周的周日我带着邱岩看了《卢浮魅影》,史上第一部进入卢浮宫实地拍摄的电影,也使用了最新的特技制造三度空间的虚拟鬼魂效果,可惜编导的功力平平,未能拍出这个故事的吸引力,但它成功地吓到了清言,为了庆祝他主动提出和我睡在一起,我出高价买断了《卢浮魅影》在黑森的放映权,虽然这明显就是一笔稳赔不赚的买卖。
  后来我又做了好多事,但我用了七年都没能让他明白我的心意,很多个夜晚,我搂着他,心里不断在想,就这么算了吧,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的很多年,直到上个月。”
  “你要死了。”邱岩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哈。”阿道夫没确认也没否认,只是轻笑一声,终于拿起手中那杯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凉意从喉头一直蔓延到胃里,这种感觉像极了他现在的心情。
  过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阿道夫将两腿放下,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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