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关系-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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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临脸色一变：“知道啥？……你还在和那个女的联系？”
　　怪不得老妈非要他留下来几天，杜临皱了眉头。
　　“没有的事！早就不联系了……”
　　“啊？原来你真的有——”杜临还来不及震惊，就被他爸打断了——
　　“别胡说八道！咱们现在是要谈谈你的事！”杜祥斌一急眼就切入正题了，“你跟那个蔡维，你俩怎么回事？！”
　　杜临一惊，反问道：“什么怎么回事……”
　　“那天他来找你！”杜祥斌拧着眉头，拉了椅子一坐，“你妈都听见你俩说话了！”
　　“……”杜临心里一阵凉风吹过，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杜祥斌看他那样子就什么都明白了，心也凉了半截。
　　“儿子……”杜祥斌一脸焦躁，走过去抓住杜临的肩膀使劲晃，“儿子，儿子咱不能这样啊，你得好好地走正道儿。”
　　“……爸爸……”杜临下意识地喊出了只有小时候才会喊两个字的爸爸。
　　“儿子……是不是之前爸爸做的不对，让你受刺激了？”一想到儿子刚才的第一反应，杜祥斌就知道那件事在杜临心里还是影响不小的，只是他一直没说过，“儿子我对不起你！爸再也不胡来了，你、你快变回来啊！”
　　“爸爸……”杜临抬起头看着他，眼泪在打转，“爸是我对不起你。”
　　“……”杜祥斌也红了眼眶，“儿子，你说你咋这样呢，爸爸看着你从小长大，你咋就和别人不一样呢……”
　　杜临低下头不敢再看杜祥斌的表情，他突然双膝跪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爸，对不起。”
　　杜祥斌看着儿子这样，就有点喘不过气来，眼睛通红，头晕目眩……他后退几步，瘫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双手捧头，崩溃地嘶吼一声。

　　第四十章

　　一直忧心地等在门外的王静美听见动静连忙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父子俩皆是痛苦不堪，儿子跪在地上流着泪。
　　一瞬间，杜家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晚上，杜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他的小时候。
　　被宠着长大的杜临不喜欢上学前班，每次爸爸送他去学校，他都要再跑出来，追着爸爸的自行车大声喊着：“爸爸……爸爸……”
　　那时的他依赖心重，又很无助。
　　醒了以后，他回味着这个梦，他感觉，这个孩子，又回来了。
　　就在杜临深陷在愧疚与慌乱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杜祥林来了。
　　他看着昔日活泼没心没肺的小侄子，此刻像一下子长大了十岁，变得沉默。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是被大哥大嫂拖来做说客的。
　　要他以身作则地给侄子示范这种转变的过程。
　　其实哪里有什么过程，都不过是蒙蔽亲人的手段。
　　自己的心只有自己知道。
　　可是，该说的还是要说，该做的还是要做。
　　“你知道你爸妈当年是怎么认识的吗？”杜祥林开口，不等杜临有反应，他就自顾自地说下去。
　　这是一个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故事。
　　在很小的时候，杜祥林和王哲在一个班级上小学，两人初相识就闹了矛盾，被老师请家长，两家父母都忙，不约而同地让家里的老大出面。
　　杜祥斌就是这样和王静美认识的。
　　两家结为亲家之后，杜祥林和王哲也越走越近，等到大家都发现这两个孩子越来越不对的时候。
　　两家就像齐心协力地扑灭一场蔓延在后花园的大火，满意地看着不规矩的野草燃尽成灰。
　　从此各自婚娶，再不相干。
　　而立之年的杜祥林已经没有了过多的感慨，只是简单地叙述一个过去的故事。
　　杜临听着毫无反应，心里却是心潮澎湃，这不是他的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叔叔和舅舅的路已经被抹去了痕迹，他不打算效仿。
　　“临临，从感情上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作为你的叔叔，我要劝你看看我和你舅舅，我们这类人可以过大多数人的生活，看上去也很幸福。”杜祥林平静地说。
　　杜临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说：“叔叔，我不知道该怎么走，但你们的生活，我不想要。我过不下去。”
　　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又是想哭的冲动。
　　“如果做了决定，就坚持下去，如果没了退路，别忘了，你还有个叔叔。”
　　杜临意外地含泪抬头，正看到叔叔那鼓励又带着伤感的目光，心里一阵暖流涌上：“……”
　　杜祥林用力拍拍他的背，“你长大了，要自己做选择。”
　　当王静美杜祥斌看到再次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时，心里都腾升起一股绝望。
　　杜临强忍着眼泪，低着头说：“爸妈，我知道了叔叔和舅舅的事，我了解了他们的生活，我知道这是可以选择的一条路。但是，我想要自己希望的生活，而不是你们所希望看到的我的生活。对不起！我也让你们操心了！”
　　“儿子……”王静美捂着眼睛背过身哭泣。
　　“你知不知道将来你会面对什么？”杜祥斌痛心地说。
　　“不知道，但是我想去面对这一切，因为我想要这样的一个结果，就必须接受个过程。”杜临说。
　　杜祥林站在杜临的身后，旁观这一切，他发现年少无知和冲动从来都不是逃避的借口，也不是妥协的理由。
　　只要你有一颗勇敢的心，你就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你小时候，都说你调皮捣蛋，你姥姥把你宠上天，一家人都很疼你，你怎么会和别人不一样呢……”王静美坐在沙发上，抚摸着儿子的头发，轻轻地说。
　　“我和别人不一样，但是在你们眼里，我还是原来那样的，”杜临趴在她的腿上，哽咽地说，“妈妈，别不认我，我害怕。”
　　王静美的眼泪就掉下来，紧紧搂着儿子的肩膀，“妈也害怕，将来我和你爸都不在了，你该怎么办？”
　　杜临抿紧了嘴，眼泪汹涌而出，他最怕听到这些，哪怕还有很长很长时间，这都是迟早要到来的一天。
　　“妈，我也不想这样，真的，这不是我想的。”
　　王静美又何尝不知道呢，早在弟弟的事上，她就多多少少有所了解，但那个时候，她能理解弟弟的心情，但是绝对不自由放任弟弟伤父母的心。
　　可是现在是自己的儿子，原本他的幸福快乐就是头等大事，但是这幸福快乐却不尽人意，需要纠正，可是这样，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让妈好好想想。”

　　第四十一章

　　或许每个人在面对感情带来的种种时都有一段孤独的路要自己走。
　　杜临这边陷入了痛苦之中，刘乔睿却还一无所知。
　　等了几天，刘乔睿发现杜临的手机继续打不通之后，才感觉到一丝不妙，那时候距离杜临回家，已经十天过去了。
　　杜临这边在家里从来没有这么乖过，爸妈都没心思做饭，杜临破天荒地亲自下厨。
　　当他把三碗面条端上来的时候，一家人总算又一起坐在餐桌上。
　　杜祥斌和王静美看着眼前的面，心里都不是滋味，夫妻俩都被儿子的事情闹得憔悴不堪，连班都没法儿上了。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吃过饭，杜祥斌就拿了车钥匙出门了。
　　王静美也收拾收拾打算去超市。
　　日子看似又慢慢恢复如初。
　　杜临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发呆。
　　下午蔡维来找杜临，看到杜临无精打采的样子很是意外，待知道了这几天发生的事之后，彻底愣住了。
　　“你咋想的啊？”蔡维半天问出这么一句，满是讶异。
　　杜临百无聊赖地吸一口气，轻飘飘地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闹得，让你不老实，我妈都看在眼里了。”
　　“哎，不是，朋友间打打闹闹正常啊……你妈也忒敏感吧……”蔡维心有余悸地说。
　　杜临心想也不听听你当时说的话，他没说出口，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已经发生了的事就是发生了。况且，他妈之所以会敏感，也是因为家里有这种“前科”，他不想扯出叔叔和舅舅的事。
　　“那你妈怎么说？你有没有挨打？”蔡维紧张地问，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胳膊腿。
　　杜临甩开他：“住手，我靠，你还死性不改，我妈没打过我！”
　　蔡维住了手，松了口气，说：“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发愁呢！你不知道看见我爸妈那样，我心里多难受！”杜临哭丧着脸说。
　　“唉……”
　　半下午开门声响，王静美回来了。
　　走进客厅看到蔡维，王静美明显一怔。
　　“……阿姨好……”蔡维站起来勉强笑着打招呼。
　　“……”王静美张了张嘴，半天说出一个字，“……好。”
　　杜临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一声不吭地拿去厨房放进冰箱里。
　　王静美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蔡维说：“坐吧。”
　　蔡维点点头坐下。
　　“上大几了？”
　　“大三。”
　　“比临临高一届。”
　　“嗯……”
　　蔡维在杜临他妈面前不敢多说一个字，一想到那天的话都被听去了，他心里就没来由地紧张。
　　那些话他除了告诉杜临，还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更何况是个大人。
　　杜临从厨房里出来，王静美站起来说：“你们聊，我去准备晚饭。”
　　“妈……”杜临本想说我帮你，但是又不能丢下蔡维在客厅。
　　“玩吧，让你同学也在家一块吃饭。”王静美拢了拢头发，走进了厨房。
　　“……不了阿姨……我就不打扰了，我该回家了。”蔡维连忙说，然后给杜临使眼色让他快去帮忙。
　　杜临踌躇地看着他。
　　王静美进了厨房后就没再说话，只听见锅碗瓢盆声响。
　　杜临说：“我送你下楼。”
　　“不用送了，你快上去吧！在你妈面前好好表现表现，”蔡维说，“你妈真好，我妈当时听了我的话，就被气昏过去了，很长时间都没理我。”
　　杜临抱着手臂，低着头，满腔愁绪，“我都不想在家里待了，这几天家里太沉闷了，每天看着我爸妈那样子，真比他们打我一顿还难受。”
　　“唉，别多想了，你爸妈是心疼你。”蔡维说。
　　“我也想过告诉他们会是什么样，只是没想过会这么突然。”
　　“那个，”蔡维抓抓头发，“都怪我，别记哥们的仇啊，要是你爸妈哪天逼你了，来我这里，我收留你。”
　　杜临一听这话就笑了，轻轻给了他一拳：“哪啊，这也早晚的事，倒是你，真打算就这样了？”
　　蔡维一脸无奈，“别说我了，要是你能说通你爸妈，我也算欣慰了，以后过得开心点，连带哥们的份儿一起。”
　　杜临看着这么平静的蔡维，心里想到了很久以前，满怀憧憬的蔡维说要先出柜，把路铺好了再追求自己的爱情，免得连累别人跟着一块儿遭罪。
　　而现在，蔡维的那些温柔，都将没有抒发的余地了。
　　两个人在路口不知道站了多久，连带着发呆，直到蔡维故作潇洒地说了一句：“想多了没用，不想了，我回家了，有空再联系。”
　　杜临点点头，主动上前拥抱了他的这个朋友。
　　或许蔡维不够勇敢，但是自始至终，他都是善良的，只是很抱歉之前没有把他的那些挣扎当回事，也没有给以他帮助和力量。
　　但这始终，都只是自己需要承担的事情啊。
　　杜临目送蔡维远去，满心疲惫地转过身打算回去，结果他在单元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好几天没有联系了，杜临并没有把这个人抛在脑后，他只是像蔡维那样，想着自己解决了家里的问题，好过两个人到时候一块受苦。
　　只是这许多天经历的事，是杜临这二十年来从未经历过的，和至亲像是突然间有了距离，让他心里发慌，难受。
　　看见刘乔睿的这一刻，杜临心里是百感交集的，欣慰他来找自己，也有点因为之前的矛盾而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点阴影。不知道刘乔睿的出现，是会让他更充满力量，还是让他泄气。
　　这个时候想这些，显然是想多了。
　　刘乔睿脚边有好几个烟头，不知道在这里站了有多久。
　　他以前来过杜临家，凭着印象找来了，刚好撞见送蔡维下楼的杜临。
　　“怎么还不回去上课？”他什么也没说，只问了这么一句。
　　杜临走过去，看着刘乔睿，这几天的委屈突然一起上涌，但还是故作轻松，耸了耸肩：“发生了件很大的事，我没能及时回去。”
　　看着他闪着泪花还故作轻松的笑容，刘乔睿掐灭了烟头，微微皱眉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出柜了。”杜临说。
　　刘乔睿脸上是非常意外的表情。
　　这几天杜临不知道这是看到第几张脸出现这种表情了。

　　第四十二章

　　“这么突然，”刘乔睿若有所思道，打量着杜临，看着他并没有哪里不妥的迹象，心里稍稍安心。
　　“是啊，”杜临扬了扬下巴，“你敢跟我上去吗？”
　　刘乔睿看着纸老虎一样的杜临，嘴角弯了弯，嘲道：“有什么不敢？”
　　杜临严肃地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刘乔睿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知道，你呢，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吗？”
　　“在你们眼里，我是不是一直都长不大？都问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我愿意做的事，谁也勉强不了我。”被刘乔睿轻描淡写地一反问，杜临有些恼怒。
　　“能说出这么任性的话，谁放心的下你？”
　　“你不就是挺放心的？你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是你对我太信任还是根本不在乎？”
　　刘乔睿顿了一下，露出个笑脸，挑了一下眉毛：“以后离蔡维远点。”
　　杜临蹬了他一眼，什么也没再说，扭头上楼。
　　“妈，我……”杜临正要喊一声，一进家门却看到王静美就站在客厅里，刚刚进厨房忙碌似乎只是借口，“……大学同学来了。”
　　王静美脸色缓了缓，“哦。”
　　刘乔睿适时地微笑打招呼：“阿姨好。”
　　“嗯，好，”王静美说。原本想跟儿子说说话，结果儿子送出去一个又领回来一个。
　　“妈，这是刘乔睿。”杜临小心翼翼地介绍道，他还没想好开场白，同时心里忍不住抱怨怎么都赶鸭子上架，这事出得让他应接不暇。
　　“嗯，”王静美点了点头，“你同学大老远跑来看你，不用上课吗？”
　　刘乔睿解释道：“杜临缺课太多了，打他电话不通，我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好孩子，”王静美表扬了一句，“临临，你同学一路过来挺辛苦的，你带人去休息一下，妈妈有话要对你说。”
　　杜临却站着不动，心里踌躇，最后迎着王静美的目光大胆地说：“妈，我和刘乔睿关系……很好，我什么事都不瞒他，他什么都知道，有话……就直说吧。”
　　王静美眯了眼睛，有点儿生气，原来做父母的还不是最早知道的，但眼下也不是生这种气的时候。
　　王静美往沙发上一坐，烦恼地揉了揉眉心。
　　“行，那我就直说了，你说你有那样的……倾向，家里有过这种事，妈也……了解，但是临临，这和你做人没有关系，你得学会……洁身自好懂吗？交女朋友要慎重，你、你交其他朋友更得注意！”一句话从来没有说得这么艰难过，王静美一直都在想着措辞。
　　刘乔睿闻言转头看杜临的眼睛。
　　“……妈，我、我咋不洁身自好了……”杜临有点心虚地跟刘乔睿对视一眼，那意思就是小爷的清白可是被你毁的。
　　可看在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