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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顿河-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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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就是情况。局面等等的意思吧,我说得对吗?”

利斯特尼茨基含糊地摇了摇头。

“念下去……”

……如果今天还不具备革命形势,还没有激发群众和提高他们积极性的条件,今天交给你选票,你就拿过来,好好地加以组织,用它来打击自己的敌人,而不是为了把那些怕坐监牢而死抓住安乐椅的人送到议会中去享受肥缺。如果明天剥夺了你的选票而交给你枪枝和最新式的速射炮,那你就把这些屠杀和破坏的武器接过来,不要去听信那些害怕战争的多愁善感的颓丧者的话;为了工人阶级的解放,世界上得用炮火和刀枪来消灭的东西多着哩;如果群众的仇恨和绝望日益增长,如果有了革命形势,那就着手建立新的组织,使用这些十分有利的屠杀和破坏的武器来反对本国政府和本国资产阶级……

本丘克还没有念完,第五连的司务长敲了敲门,走进了士屋。

“老爷,”他对卡尔梅科夫说道,“团部的传令兵来啦。”

卡尔梅科夫和丘博夫穿上衣服,走了出去。梅尔库洛夫吹着口哨,坐下去画画。

利斯特尼茨基仍然在土屋里来回踱步,捻着小胡子,思考什么事情。不一会儿,本丘克也告辞出去了。他左手扶着领子,右手撩着军大衣下襟,顺着泥泞的交通壕走着。阵阵冷风在交通壕狭窄的沟槽里横冲直撞,碰上弯突的地方,就啸叫、旋转_本任克在黑暗里走着,脸上带着惶惑的笑容。他回到自己的土屋,全身又浸透了雨天的潮气和腐烂的赤杨叶于气味_机枪队的队长已经睡了。他那黝黑的、留着黑胡子的脸上显出睡眠不足的铁青色(他连着打了三夜牌)本丘克在自己早先保存下来的军用袋里翻腾了一阵,把一堆纸在门口烧掉。然后往裤子口袋里塞了两个罐头和一些手枪于弹。便走出屋_风从敞开的门里吹进来,吹散了门边灰色的纸灰,吹灭了冒烟的小油灯。

本丘克走后,利斯特尼茨基又默默地来回踱了约五分钟,然后走到桌边来,梅尔库洛夫正歪着脑袋画画削得尖尖的铅笔在勾画着烟雾般的阴影。本丘克那带着平日罕见的、似乎是很勉强的微笑的脸呈现在这张白纸上_“一副很有力量的嘴脸,”

梅尔库洛夫推开手边的画,抬起头来,看着利斯特尼茨基说道,“喂,你是怎么想的?”利斯特尼茨基问道。

“鬼他妈的知道他!”梅尔库洛夫猜度着问题的实质,答道“他原是个叫人捉摸不透的家伙,现在自己亮相了,很多问题也就清楚啦,可是以前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他。你知道吧,他在哥萨克中间很受欢迎,特别是在机枪手们中间。你注意到没有!”

“是啊,”利斯特尼茨基含糊其辞地答道。

“机枪手们——全是布尔什维克。他已经成功地把他们都鼓动起来啦。我感到惊奇的是,他怎么今天就把自己的牌子亮出来啦。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是有意气我们才说的,真的!他明明知道,在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会同意这些观点,不知道为什么,他竞把心里的话都托出来啦。要知道他并不是个爱冲动的人。是个危险人物。”

梅尔库洛夫思索着本丘克令人不解的举动肥那张画放到一边,脱起衣服来。他把潮湿的袜子挂在小炉子上,给表上了弦,抽了一支香烟,躺下,很快就睡熟了。

利斯特尼茨基坐到梅尔库洛夫一刻钟前坐的那条凳子上,——把铅笔尖折断,在图画的背面,笔法豪放地写道:大人:前此,鄙职曾向大人报告过的那些揣测,今天完全证实。本丘克少尉今天在和我团军官(除我以外,在场的有第五连的卡尔梅科夫大尉。丘博夫中尉,第三连的梅尔库洛夫上尉)的谈话中(坦白地承认,我还不完全理解他的目的),解释了他根据自己的政治信仰,无疑也是他的党组织指定要执行的那些任务。他身上还带着一卷违禁文件。例如,他宣读了该党在日内瓦出版的机关报《共产党员》中的几段。无可置疑,本丘克少尉是在我团进行秘密工作(据猜想,他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我团当志愿兵的),机枪手是他鼓动的直接对象。我们已经被瓦解了。他的恶劣影响在团队的精神状态上已经表现出来——拒不执行战斗命令的情况,屡有发生,我已将此种情况随时呈报师部特务处及其他机关。

本丘克少尉日前休假归来(他曾去过彼得格勒),带回了一大批具有破坏性的书刊;现在他正企图开展更加有力的工作c 综上所述,我认为:(一)本丘克少尉的罪行已经确定无疑(在场和他谈话的诸位军官可以宣誓证明我所报告的事项);(二)为制止他的革命活动,应立即将其逮捕,并解送野战军事法庭;(三)应立即清查机枪队,清除特别危险分子,其余或遣送后方,或分散到各团。

恳请大人勿忘鄙职为祖国和皇帝陛下效力的忠诚。本件副本我将同时送呈斯。

特。科尔普。

上尉叶甫盖尼。利斯特尼茨基。

一九一六年十月二十日于第七战区。

第二天早晨,利斯特尼茨基派通信兵把报告送到师部去;吃过早饭,他从土屋里走出来。泥泞的战壕墙外的沼泽地上,雾气腾腾,好像是挂在铁丝网的尖刺上似的。战壕底上积有半俄寸厚的泥浆。一条条的棕色小水流从枪眼里淌下来。哥萨克们,有的穿着潮湿的沾满污泥的军大衣,在护板上用锅煮茶,有的把步枪靠在墙上,蹲在那里吸烟。

“我已经说过多少次啦,不准在护板上生火!你们这些混蛋,怎么就不明白呢?”

利斯特尼茨基走到最近一伙围火坐着的哥萨克跟前,恶狠狠地骂道。

有两个哥萨克很不情愿地站起来,其余的人掖起军大衣的下襟,抽着烟,继续蹲在那里。一个脸色黝黑,络腮胡子,布满皱纹的耳垂上晃着银耳环的哥萨克,不时把一小束一小束干树枝塞到锅底下,回答说:“我们倒是想不用护板,可是老爷,那怎么能生着火呢?您瞧,这儿的水有多深!有好几俄寸深。”

“立刻把护板抽出来!”

“那我们就饿着肚子蹲在这儿吗?!是——这——样儿……”一个宽脸盘。有麻子的哥萨克皱着眉头,朝一边看着说道。

“我告诉你……把护板抽出来!”利斯特尼茨基用靴尖从锅底下把燃烧着的于树枝踢了出去。

戴着耳环,满脸络腮胡子的哥萨克不知所措地、恶意地冷笑着,把锅里的热水泼掉,低语道:“兄弟们,就算是喝过茶了……”

哥萨克们默默地目送着沿阵地走去的上尉的背影。长着络腮胡子的哥萨克湿润的眼睛里闪着萤火似的寒光。

“他生气啦,母狗!”

“唉——唉!……”一个哥萨克把步枪的皮带往肩头上套着,长叹了一声。

在第四排防守的地区,梅尔库洛夫追上了利斯特尼茨基。他气喘吁吁地走过来,新的皮上衣响着,身上散发着刺鼻的叶子烟味。他把利斯特尼茨基叫到一旁,急促地说道:“听到新闻了吗?本丘克昨天夜里开小差啦。”

“本丘克?怎——么——啦?”

“开小差啦……听明白了吗?机枪队长伊格纳季奇——他和本丘克同住一间土屋——说,他到我们那儿以后,根本没有回去。也就是说,他从我们那儿一出来,便溜之乎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利斯特尼茨基皱起了眉头,把夹鼻眼镜擦了半天。

“你好像很激动?”梅尔库洛夫仔细地瞅着他说。

“我?你在说胡话吧?我激动什么?只不过是你说的这件意外的事使我吃了一惊罢了。”

第四卷 第二章

第二天上午,神色慌张的司务长走进了利斯特尼茨基的土屋;犹疑了一会儿,报告说:“老爷,今天早晨哥萨克们在战壕里拾到了这些小纸片儿。这好像有点儿不对头……所以我来报告您。否则恐怕招来什么灾祸……”

“什么小纸片儿?”利斯特尼茨基从床上站起来,问道。

司务长把攥在拳头里的几张揉皱的纸片递给他。在一张四开的廉价纸上清楚地印着打字机打的字体。利斯特尼茨基一口气读了下去: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士兵同志们!

万恶的战争已经拖了两年。你们为了保卫别人的利益已经在战壕里煎熬了两年。

各国的工人和农民都流了两年血。几十万人阵亡和变成了残废,几十万人沦为孤儿和寡妇——这就是这场大屠杀的结果。你们为什么打仗?你们在保卫谁的利益?沙皇政府把几百万士兵赶上火线,为的是掠夺新的土地和像压迫波兰以及其他国家被奴役的人民那样,压榨这些土地上的人民。世界上的工厂主无法瓜分那些可以倾销他们产品的市场,也无法瓜分他们的利润,——于是就用武力来进行分配,——而你们,胡涂的人们,就为他们的利益去打仗、送死,去屠杀那些和你们一样的劳动者。

兄弟的血已经流够啦!你们醒醒吧,劳动者们!你们的敌人不是那些也和你们一样被欺骗的奥地利和德意志士兵,而是你们自己的沙皇、工厂主和地主。掉转你们的枪口,去反对他们。跟德意志和奥地利的兵士联合起来。越过把你们像野兽似的隔开的铁丝网,互相伸出手来。你们——都是劳动弟兄,你们手上的劳动血茧还没有长好,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把你们分开。打倒专制政治!打倒帝国主义战争!全世界劳动者牢不可破的团结万岁!

利斯特尼茨基气喘吁吁地念完最后几行。“真的来啦。开始啦!”他想道,心里充满了憎恨,被袭来的各种沉重的预感压得透不过气来。他立即打电话给团长,报告发生的事情。

“您有什么指示,大人?”最后,他请求说。

将军的话声,透过像蚊子叫似的电线的嗡嗡声和遥远的电话,一字一板地从听筒里传来:“立刻会同各连司务长和排长进行搜查。逐个搜查,军官也不例外。今天我就向师部请示,问他们打算在什么时候给我团换防。我催催他们。如果搜查中发现什么东西——立即向我报告。”

“我认为,这是机枪手们干的。”

“是吗?我立刻就命令伊格纳季奇搜查他手下的哥萨克们。祝你成功。”

利斯特尼茨基召集排长们到自己的土屋里来,传达了团长的命令。

“真是岂有此理!”梅尔库洛夫生气地说道。“难道要咱们大家互相搜查吗?”

“首先搜查您,利斯特尼茨基!”没胡子的年轻中尉拉兹多尔采夫叫道。

“咱们拈阉儿吧。”

“按字母顺序。”

“诸位,不要开玩笑啦,”利斯特尼茨基严厉地打断大家的话。“当然,咱们的老头子有点大过火啦:咱们团里的军官都跟恺撒的妻子一样。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本丘克少尉,可是他已经开小差了,不过哥萨克倒是应该搜查搜查。叫司务长来。”

司务长来了——是个已经不很年轻的、得过三级乔治奖章的哥萨克。他咳嗽着,环顾了一下军官们。

“你的连里谁值得怀疑?你想想看,谁可能散发这些传单?”利斯特尼茨基问他。

“没有这样的人,老爷,”司务长很有信心地回答说。

“难道传单不是在咱们连的防区上发现的吗?有生人到战壕里来过吗?”

“一个生人也没有来过。别的连的人也没有来过。”

“咱们去挨个搜吧,”梅尔库洛夫挥了挥手,便向门口走去。

搜查开始了。哥萨克们脸上的表情各式各样:一部分人愁眉苦脸,困惑不解,另一部分人惊慌地望着在哥萨克们可怜的家当中乱翻的军官,还有一部分人则在暗暗窃笑。一个英俊的下士侦察兵问道:“你们倒是说一声,你们要找什么?如果是什么东西被偷了——说不定我们有人看见过在谁那儿。”

搜查没有任何结果。仅仅在第一排的一个哥萨克的军大衣口袋里搜出了一张揉皱的传单。

“看过吗?”梅尔库洛夫问道,他那惊慌地扔掉传单的样子,非常可笑。

“我是捡来卷烟用的,”哥萨克没有抬起低垂的眼睛,笑了笑说。

“你笑什么?”利斯特尼茨基脸涨得通红,走到哥萨克跟前,暴躁地喊道;他那金黄色的短睫毛在夹鼻眼镜后面神经质地眨动着。

哥萨克的脸上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笑容也消失了,仿佛被风刮跑了似的。

“请宽恕我吧,老爷!我几乎是不识字的!根本就不会看书。我捡起来的目的是因为卷烟纸没有啦,可是叶子烟还有,恰好看到了这张纸片,我就捡起来啦。”

哥萨克委屈地大声申诉道,话声中充满了愤恨的情绪。

利斯特尼茨基啐了一口,便走开了。军官们跟在他后面。

过了一天,这个团就从前线撤下来,调到十俄里以外的后方去了。机枪队有两个人被捕,解送到野战军事法庭,其余的人——一部分遣送到后备团去,一部分分散到第二哥萨克师各团去了。在几天的休整中,团队整顿得有点儿样了。哥萨克们都洗了澡,换了衣服,仔细地刮了脸——不像在战壕里那样,常常用一种简单,但是很痛苦的办法来消灭脸腮上的长胡毛:就是用火柴把胡子烧掉,火焰燎着那些硬毛,只要一烧到皮肤,——便用预先准备好的浸湿的手巾在脸颊上一抹。大家都把这种方法叫做“煺猪法”。

“用煺猪法给你刮,还是用别的办法呢?”不论哪个排的理发员总要这样问顾客。

团队在休息。表面上哥萨克们变得漂亮、快活了,但是利斯特尼茨基和所有的军官都知道,这种快活情绪就像是十一月里的晴天一样:今天晴,明天就不一定了。

只要一提到往前方开拔,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低垂的眼皮下面流露出不满和阴森的敌意。人们都显得疲惫不堪,而这种肉体的疲惫又引起了精神上的动摇。利斯特尼茨基清清楚楚地知道,一个人在这种精神状态中,要是冲向某个目标,那是非常可怕的。

一九一五年,他曾亲眼看见一连步兵连续冲锋了五次,损失惨重,当又接到“继续冲锋”的命令时,连队的残兵败将竟擅自从防区撤下来,向后方开去。利斯特尼茨基奉命率领一连哥萨克去拦截他们,等他把部队布成散兵线,企图制止他们的逃跑行动时,那些步兵就向哥萨克们开起枪来。虽然他们不过六十几个人,可是他发现,这些人却以一种疯狂、绝望的英雄气概,拼死地反击哥萨克,进行自卫,在马刀的劈刺声中倒下,而在垂死之际,却还不顾一切地冲向死亡和毁灭,因为他们豁出去了,死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一想到这段往事,利斯特尼茨基总是不寒而栗,他激动地用新的眼光打量着哥萨克们的脸,想道:“难道这些人有一天,真会也那样一转身,向我们冲过来,而且除了死亡以外,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制止他们了吗?”当他的视线与这些疲惫。

充满仇恨的目光相遇时,便得出肯定的结论:“他们会向我们冲过来的!”

和去年相比,哥萨克的情绪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甚至连唱的歌曲也变了——都是些在战争中诞生的、音调阴沉。凄凉的歌曲;利斯特尼茨基走过连队驻扎的那间工厂的宽敞板棚时,经常听到一支忧郁的。无限哀伤的歌曲。总是由三四个人合唱这支歌、一个伴唱的中音唱出非常清脆有力的音凋,它掠过浓重的低音部,颤抖着向高处拔去:噢,我出生的故乡,我再也见不到你。

在清晨的花园里我再也见不到黄莺,听不到黄莺的歌唱。

你呀,亲爱的妈妈,不要为我过分悲伤。

亲爱的妈妈,要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要死在战场上。

利斯特尼茨基停下脚步,倾听着,觉得歌曲朴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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