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莫惜朝-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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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

　　　　“一个小时前，据说是昨天半夜被狗咬了，今天早晨死于狂犬病发作。”

　　　　“雷动死了。”

　　　　雷卷抽着烟，重复了一遍。

　　　　病房陷入了死寂。

　　　　雷卷却霍然从病床｜上跳下，瘦弱的身躯散发着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活力。就算当年司马懿装病都没他演得好。

　　　　此刻，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容光焕发的雷卷把烟头扔在地上：“穆鸠平，传我的另给连云和小雷门高层，立即着手接手雷动属下所有产业。”

　　　　穆鸠平：“是！”然后头也不回的，跟阵旋风一样刮出了病房，只听见走廊里一片人仰马翻、金属倒地的声音。

　　　　沉默的沈边儿却忍不住问：“奇怪，昨天咬，今天死，狂犬病潜伏期不可能这么短。卷哥，是不是有问题？”

　　　　雷卷冷笑：“问题？人都死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沈边儿：“那雷冲呢？他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收了雷动的地盘吗？雷冲雷动兄弟两人这些年来斗的很凶，都想把对方的产业占为己有。”

　　　　“哼。皮之不在，毛之焉附？雷冲和雷动五年前已经分家，拼家底拼不过连云和小雷门。”

　　　　沈边儿还是觉得不妥，她生平谨慎，就算针尖大的纰漏也不放过：“可是，雷动的产业都是黑的……”

　　　　“雷动是黑的，我雷卷让他白，他就得白。”

　　　　雷卷对戚少商点点头：“戚大胆，别忘了，你是连云大当家，你对此有责任。至于顾先生，如果愿意，欢迎你加入连云。”

　　　　顾惜朝没有什么反应，仍然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深邃的目光被纤长的睫毛遮住。戚少商觉得他忽明忽暗的目光下隐藏着什么。




第70章　往事如烟

李坏推开门。

　　　　追命的房间里凌乱的像台风过境。

　　　　他从无情那里回来后，缩在房间一个下午了。

　　　　日落月升之时，厚重的丹桂色窗帘死气沉沉的垂着，房内像一个未知的世界，只有压抑的空气和无尽的黑暗。

　　　　李坏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轻轻的唤了声：“追命？”

　　　　声音如同雪片，跌落在黑暗中的池水。

　　　　无声，无回声。

　　　　熟知房内布局的李坏，迈了一步，膝盖却碰到了柔软的物体。

　　　　他心里一紧。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正蹲在墙边抱着膝盖。

　　　　李坏沉默着，同样蹲下，伸出手，却触柔软而充满弹性的面颊上，碰到一片湿凉的液体。

　　　　追命在哭？那个永远微笑的追命在哭？追命，你的笑容到底是想掩饰什么？

　　　　无可抑制的将他抱紧怀里，而追命像失去生命的物体，任由他抱着。

　　　　追命在哭，是因为雷动死了。

　　　　雷动的死，打开了追命尘封在心底，永远也不想提起的记忆。

　　　　他忘不了那一天

　　　　铁手突如其来的去国外服役，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走了。铁手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他走后，还是高中生的他们生活彻底没了着落。

　　　　不久之后，惜朝只留下一张字条，失踪了一个星期。

　　　　直到今天，追命也不知道那杳无音讯的七天之内，顾惜朝到底是去做了什么。

　　　　七天后的夜里，追命晚自习结束回到家里，看见浑身青紫的顾惜朝在床上睡的像死去了一样。他的怀里抱着一个沾血的牛皮纸袋，里面装了满满的十几沓红色票子。

　　　　追命在外面站了一夜。

　　　　第二天回到家里，惜朝淡淡的笑着，给他准备早餐，说他遇上了抢劫的，挨了一顿打，而已。蹩脚的谎言，毫无说服力，但是追命装作相信了。没心没肺的笑着，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像往常一样的笑着。就像跟在王子身后行走的美人鱼，脸在笑，心在滴血。顾惜朝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于是他便装作不知道，仍然是那副天塌不惊的灿烂笑容。在那次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惜朝的左耳是处在失聪状态的。

　　　　他们照常上学，照常生活，在没有大哥的日子里。

　　　　追命以为，日子会像从前那样照常下去。

　　　　直到一天晚上，他从超市采购回来。

　　　　那时他没练过功夫，没有警惕性，除了天生超人的速度，只是个资质出众的少年，。

　　　　再出众的资质要是没有后天系统的训练，根本无法和那些作奸犯科的黑社会成员相比。追命在回到家楼下时，只觉得身后有人快速接近，还没等他回过头弄清身后的状况，后颈部传来了剧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雷动不只是个坏人，而是个不折不扣的心理变态。

　　　　他喜欢美少年，喜欢毒品，喜欢狗。

　　　　喜欢给美少年强行注射毒品，玩够了拿去让狗撕咬。

　　　　头痛欲裂的追命只觉得有人在摸着他的脸，却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他声音带着常年吸烟造成的嘶哑，还有猥琐的情｜欲：“你不是小顾，和他一样漂亮，却比他听话多了。”

　　　　追命只看见水珠从尖簇的注射针头上流下来，还没等从脖子上被针头扎破的痛感里反应过来，冰凉的液体便源源不断的注射到体内。

　　　　之后，追命才从无情的口中知道，给他注射的人是雷动，注射的液体是海洛因。

　　　　追命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被注射海洛因的感受，直到现在，那都是追命的噩梦。在毒品的作用下，世界是颠倒的，视觉所看见的一切都是扭曲的，只有声音，淫笑和狗叫被无限放大，敲击着他的颅骨。

　　　　同样无限放大的触觉，雷动乱摸的手让他恶心而又无法反抗。四肢完全不听使唤，好像坠入冰水般的冰冷。毒品让他失去了对时间的感觉，想昏却又昏不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雷动的身子一沉，又被踢到了一边。

　　　　熟悉的味道包围了他，将他抱起。

　　　　……惜朝……

　　　　他再度醒来时，身处在一个陌生却洋溢着温暖的房间。一个比他小两岁，但是看上去异常冷静坚强的孩子认真的盯着他：“醒了？饿么？”

　　　　是冷血。

　　　　那一晚的事情，追命装作失忆。

　　　　惜朝多次在他面前欲言又止，隐晦的想要提起那一晚的事情。追命只是灿烂的笑着说，老天爷对他真好，只是晕过去一下，醒来后却到了天堂一样的六扇门。

　　　　他绝对不能露出一丝的悲伤。

　　　　若是他难过，惜朝会比他难过一百倍；若是他痛苦，惜朝会痛不欲生。

　　　　不提起不代表会被忘记，追命只希望惜朝会忘记。




第71章　一笼包子

也是由于这件事，顾惜朝更觉得亏欠追命，他对追命无以复加的保护欲到达了病态的地步。直到最近，戚少商的出现才将顾惜朝大部分的精力转移。追命怅然若失，李坏的出现却让他觉得，生命中可能不止有惜朝和铁手的爱护之情。

　　　　“李坏？”

　　　　李坏以为追命已经在他的怀里睡着时，追命清澈无瑕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生怕抱着他的人飞走一般。黑暗中，李坏还是笑了，紧了紧手臂：“我在。”

　　　　追命不会遮遮掩掩，黑暗中的声音听上去很苦恼：“我觉得你对我来说好特别，和惜朝不一样……嗯……说不好。”

　　　　……这个……

　　　　要不是追命在他的怀里，李坏真想跳起来对着全世界高呼：主席啊！淫民啊！我李坏的春天到了！！

　　　　“没事！说不好就不要说了！”

　　　　追命只觉得李坏全身上下都在颤抖：“李坏，你不要紧吧！李坏！！”

　　　　蹲的太久的李坏，由于一天没吃饭低血糖＋低血压，突如其来的幸福带来的激动，让他丢人的晕倒在追命的怀里。

　　　　接住秤砣般咕噜倒地的李坏，追命叹口气，唉……果然李坏是喜欢冷血的，他还没说什么，李坏就被气晕了。追命的腿早已酸到失去了知觉，跌跌撞撞的才把李坏稳妥的放在卧室的床上。

　　　　视觉早已适应了黑暗，他不由得伸出手戳着李坏酒窝的位置。他侧卧在李坏身边，凝视着他的侧脸，不由得感慨：包子家三兄弟长的好像，都是包子！

　　　　李坏是河南烫面灌汤包，戚少商是山东发面大菜包子，陆小凤是上海小笼包。

　　　　戚少商年龄最大，气质最沉稳，身材也最魁梧。他天生就是一颗恒星，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领袖气质和英雄气概，让人发自内心的信服崇拜——大概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灿若明霞的惜朝。

　　　　陆小凤最活泼，水灵秀气瘦。大眼睛总是转来转去，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却又古道热肠。看上去万花丛中不沾身似地，其实眼里只有南星。奇怪的人，可是和南星好般配。

　　　　李坏嘛……

　　　　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李坏顶着熊猫眼一脸愤怒＋无奈的样子，追命“扑哧”的笑出声。李坏看上去不像戚少商那么有威仪，也不像陆小凤那么精灵，可是却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亲近他。就连对人敬而远之的冷血都能和他打成一片。

　　　　无情，惜朝，铁手，冷血，戚少商，他们虽然性格各异，但是却完美的近乎于理想化。自认平凡的追命，从来不觉得可以和他们比肩（追宝宝你太谦虚了）。

　　　　平易近人的李坏，亲切的李坏，追命喜欢的李坏。

　　　　唉……想到李坏喜欢冷血（？），追命没有来的伤心，难道他因为人见人爱所以就像电视剧里那样天妒英才，命中注定是天煞孤星？？胡思乱想的追命宝宝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

　　　　扭啊扭扭到餐桌旁的陆小凤，重重的拍了拍李坏的肩膀：“早啊！坏小子~吓！！！”陆小凤看清楚李坏的样子候，吓得差点挥挥翅膀飞走。

　　　　一脸幸福傻笑的李坏，机械性的喝着牛奶，英挺的鼻子下方挂着两行尽管已经被擦掉，但是却疑似鼻血路过的痕迹。

　　　　“坏小子，大清早傻笑什么？难道做春梦了？”陆小凤戳戳李坏的大酒窝。

　　　　梦！听到这个词，李坏如梦初醒，紧张的拽着陆小凤：“小鸡，你掐掐我，快！”

　　　　大清早有人送上门让他扁，这么好的事陆小凤怎么可能放弃。掐人是女人做的事情，男人的问题要用拳头解决。

　　　　所以，当厉南星和追命晨练完毕，有说有笑的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陆小凤兴奋的将李坏一拳打飞。




第72章　他比烟花更寂寞

追命风一样的跑到李坏身边，扶起他：“李坏！”

　　　　厉南星脸一沉：“小凤凰，你在干什么？”洋洋得意的陆小凤，看见微愠的厉南星，紧张的第一时间举起双手：“南星！是坏小子让我打的，绝对不是故意打架的！”

　　　　厉南星摇摇头：“闹着玩下手也不该这么重。”陆小凤从不对他说谎，他说闹着玩那肯定就是闹着玩。陆小凤立即嬉皮笑脸的凑到他身边：“那，我也让坏小子打我一下，然后你也像追命那样抱着我好不好？”陆小凤在心底鄙视装晕的李坏，他真没见过哪个晕倒的人，手会不老实的放在别人腰上。

　　　　他这么一说，追命的脸红了。

　　　　他半跪在地上，李坏靠着他，额头正好抵着他的脸颊。那姿势别提多暧昧了，脸皮薄的追命瞪了陆小凤一眼。扶起装晕的李坏，自顾自的说：“李坏昨天晚上就晕了，今天起床滴了我一枕头的鼻血，怎么又晕了……”

　　　　！！！

　　　　陆小凤耳朵尖：“等等……你说什么？坏小子的鼻血滴了你一枕头，难道说你们昨天晚上睡……了？”

　　　　“是呀~”不明所以的追命好不含糊的回答，一边往李坏的太阳穴上抹清凉油，完全忽视了由于晴天霹雳而石化的陆小凤。陆小凤在心底哭泣，就连李坏哪个木头疙瘩都搞定了花岗岩般的追命，为什么他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陆小凤，至今还搞不定那朵飘在天上名为厉南星的白云？

　　　　厉南星望着幽怨飘走的陆小凤，一头问号。

　　　　伯克利临床心理学毕业的厉南星，已经是正式的精神科医生。身为精神科医生，他自然对人类各种异常行为表示见怪不怪。当然，这是他在阿米利卡的想法。

　　　　自从回归天朝，准确的说来到六扇门。他才确定，人类的行为真是蕴藏着无限的可能性。就算见惯精神病诡异行为的厉南星，仍然觉得以诸葛小花为首六扇门诸人的行为思想不可理喻。更可怕的是，厉南星觉得自己将会在变态心理学也就是精神病领域上有所突破——可能、也许、PERHEPS精神病是可以传染的，陆小凤就是很好的证据。他最近的行为和语言简直得用匪夷所思的来形容。

　　　　托腮思考的厉南星着实可爱，顾惜朝看见这样的他，心里涌上莫名的幸福感。厉南星从小就习惯这个动作，每当困惑的时候，胖胖的小手总会托着肉肉的脸颊。顾惜朝鬼使神差的捏住他的脸，厉南星：“？？？惜朝？”

　　　　“没事……”他的语气是掩盖不住的失望，厉南星纤瘦的脸颊线条美丽流畅，成年男子英气的轮廓，早已褪下当初的BABYFAT。安静的个性，淡定的神情却始终如一，这多少还是让顾惜朝觉得安慰了许多。

　　　　他定了定神：“南星，你会留下吗？”

　　　　厉南星当年被华人富商厉胜男收养，虽然只是称她为姑姑，但是他们的感情犹胜母子。从他的话语中，顾惜朝感觉的到他对厉胜男的依恋，和他对追命、铁手的依恋不相上下。若是非要二选一，厉南星会选择厉胜男，而顾惜朝会选择追命铁手。

　　　　可是，他们又不想再天各一方。

　　　　厉南星了然于心的笑了：“惜朝，我姑姑本来就是汴梁人。这么多年，她一个人独身漂泊海外，早就想落叶归根。这次我回来寻亲就是在她的支持之下，同时她还希望我在汴梁为她寻一个好住处。而且……”厉南星的目光飘向了蹲在墙角画圈圈的陆小凤身上。

　　　　顾惜朝瞪大眼睛，生怕漏听厉南星话中的每一个字：“而且什么？”

　　　　他笑着摇摇头：“而且，我喜欢这里的人。”




第73章　他比烟花更寂寞

厉南星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尽管每个都稀奇古怪不可理喻，他却是由衷喜欢他们。爱恨嗔怒，打打闹闹欢喜冤家，如果留下了，他是不是就会不再寂寞？

　　　　没有人比厉南星更寂寞。

　　　　没有童年的记忆，被美籍华人越洋收养，生活在一无所知的国度。厉胜男虽疼他，但是却更专注于事业。他自幼面对的便是金发碧眼的白人，棕色皮肤说着不标准英语的菲佣，没有共同语言的同学，栉比如林的摩天大厦，豪华空荡的家。

　　　　从小学到大学，在华人眼里，他是不时髦的西方人；在洋人眼里，他是古怪少语的东方人。

　　　　他一直都没有朋友。

　　　　厉南星一直觉得，是上天将陆小凤送他的面前。

　　　　伯克利的校园景色如诗如画，比美剧里打过柔光的镜头更优美，更清新。适合一切故事的开始，尤其像厉南星和陆小凤这样的故事。

　　　　那天，厉南星坐在宿舍楼前得长凳上，整理着刚刚打印好PPT资料。他专心致志的码齐每一张A4纸的时候，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天然呆属性的厉南星扶着厚厚的黑框护目镜，低下头，看见一个全身上下仅穿着蓝底黄色小鸡内裤的人，背朝天呈壁虎状趴在草坪上。

　　　　厉南星的第一反应是，自杀还是他杀？自杀是精神病自杀，还是压力过大自杀？

　　　　他犹豫着要不要扶起他，又怕破坏了案发现场，决定还是打911叫警察来维护现场。就在他正好打电话的时候，趴在地上的人哼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