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君如伴虎-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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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我爱你吗。。。。。”一道微弱且强劲的音色划过了凌沐斯不算安然的梦，音落声亦消，把他从梦中带醒。
　　凌沐斯凝视聚望上方的丝绸幔帐，脑中一遍遍的划过那微弱的示爱声，忘乎所以的在内心审视着，既而被尚妃略微激动的音色打断：“斯儿。。。。我的斯儿，你醒了。。。”
　　凌沐斯拉回了短暂梦中的表白，转过头看着哭的像泪人的母妃，双手支持身子，依靠在尚妃顺手垫在腰后的软枕上；略带惊讶的说道：“母妃，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天牢里得了很严重的风寒晕了过去，之后，凌沐岑认罪，你父皇把你放了出来。”
　　尚妃泪眼婆娑的坐在床边，略施粉黛的脸上是相互交错的泪痕，身着简单的淡蓝色宫服，宫服上绣着几朵莲花，穿着简单，但却不失华贵的气质。
　　“你说什么？老八认罪？”凌沐斯激动的瞪望着尚妃，森寒的眸色顿时让人骤然的毛骨悚然起来。
　　“哼，那小贱人生的儿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敢诬陷我的孩儿，真该明日就处斩，没想到皇上会让他多活一日。”尚妃牙咬切齿的想着自己儿子受了这么多苦楚，恶言恶语的说道。
　　“母妃！你怎么可以这样诅咒老八！他不问世事的脾性，任谁都知道这事不是他做的！”
　　凌沐斯忙从床上起身，招来婢女穿上衣衫，焦急的离去，余音飘荡，独留一脸呆愣的尚妃站在榻前。
　　湿气阴重的天牢还在散发着霉臭的味道，凌沐斯单身来到自己呆过几日，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地方。
　　眨眼间，昨日身负重罪的自己，重获了天日。
　　只是，当你踏进那个脏乱不堪的牢门前，当你看到那抹艳红色的身影孱弱巍巍的模样，就算凌沐斯的心再狠，就算凌沐斯的心再毒，也忍住的颤抖了。
　　“老八。。。。”
　　带着不忍的面上是不加掩饰的忧虑，深邃阴寒的眸子挂满了于心不忍。
　　谁能够想到，那个阴毒酷辣的凌沐斯会有这么柔情的一面，谁曾想到，权势争夺的世界，会有人为你甘心豁命，却毫不为己。
　　凌沐岑闻音抬头，一头黑玉般的青丝直顺垂下，白如雪色的病态容颜格外刺眼，却因那双耀眼的水晶般的明眸，让他清淡的面上多了些生气。
　　他的脸上丝毫没有为之动容的表情，只随唇启而毫无波澜的道出一句：“你来了。。。。”
　　凌沐斯被锦缎华服裹住的身姿，步履沉重的穿过牢门，望着近在咫尺的凌沐岑突然的止步不前，一双深邃明亮的双眼，带着深意的直视着他，开口道：“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凌沐岑白如纸张的脸上，开出一朵清莲笑，无欲无求的眸间带着不沾染世俗浊气的高雅，与他身上妖冶刺眼的红衫，形成了对比之状，随之无谓的轻声开口：“我命不久矣，活不活在人世都无所谓，你不一样，你有你的抱负，有你想要得到的东西。”
　　“所以，你就替我顶了罪！”凌沐斯冷言冷语的开口，幕然圆瞪的双眼摄发出层层微寒，像是对他的做法实为不满，又像是在为他愚蠢的做法感到他心痛。
　　“呵呵。。。”凌沐岑讪笑了两声。
　　病态依旧的绝世容颜上，慢慢呈现的是不加掩盖的眷恋之情，只是一闪即逝的情爱，瞬间又被他隐藏的极其完美，心口不一的说道：“自母妃去世后，我的命一直都是你在照看，现在用我的命来换你的命，又有何不可，反正我也该报答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凌沐斯知道他冷清的脾性，厌世的心态，可是，如若不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寻尽了世间少有的名贵药草，何来他生命的延续。
　　一想到他如此轻看自己费尽心机换来的生命，心里的怒火犹如暴风雨临在海啸之上的情形，开口疾言厉色的吼道：“你就这么看轻自己的命吗？你就这么不想活在我的照看下吗？竟然如此一切遵从你的选择！”说完锦缎华府的银色身影，气恼的甩袖离去。
　　无知的转身，却不知凌沐岑参满爱意的眼眸间，早已被泪水侵湿的晶莹剔透，不受控制的滑过面颊，顺着下颌一颗颗的落下，滴落在脏乱不堪的地面之上，心里无声的发出绝望的声响。
　　“老八。。。你说你爱的人，竟然是他。。。凌沐斯。。。”躲在天牢上方的凌沐絮阴寒着倾华的玉面，纵身从牢外的梁上跳了下来，怒火中迁的气息刻意的被压制下来，举止翩然的走进牢中，再离凌沐岑只有半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伸出指节分明的双手，轻柔的抚在他的颊面说，爱怜的抹掉晶晶发亮的泪珠。
　　凌沐絮的到来并没有让凌沐岑感到惊讶，因为他们是兄弟亦是知己，只是同样爱着不该爱的人，却不死心的为之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一向知道凌沐絮与凌沐斯表面平和，其实暗中都是隐藏杀机，存有除之对方而后快的心里：“五哥，不也一直爱着九弟吗。”
　　凌沐絮萧萧儒风瞬间畸变冰冷，带着痛心的眸间闪着难以置信，刀唇半启，说道：“难道就因为我告诉你，我爱九弟，你就爱上了凌沐斯？”
　　凌沐岑俊美的病颜，开出绚丽的花朵，气态平和，身姿修长带着娇弱之美，与淡清的气息同衬出相辅相成的坚决，随之开口道：“我对他的情，似早已在心里发芽生长上千年之久。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去爱，现在可以用自己的烂命护他周全，也算不枉此生了。”
　　“你。。。。”凌沐絮被凌沐岑一语气的不知如何是好，难以理解的心情直窜心头，哀怨的再次开口道：“凌沐斯到底哪里值得你如此付出，我就是搞不明白。”
　　凌沐岑清俊如白莲的绝世俊颜淡笑着，回视凌沐絮带着凌光的双眼，牵起唇角的飘然，开口道：“如果九弟身在狱中，五哥也会如此对不对！我想用我仅有的绵薄之力，保护我爱的人，又有何值不值得？”
　　“是啊，爱一个人愿意为他付出，有什么值与不值，或者说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自己又该有什么权利，到这里教说他，而且他变成这样，他也是间接的杀手。”
　　凌沐絮黯然自嘲的心一团乱麻，如夜幕深海的眸眼也瞬间变得罪矣十足。
　　踱步转身不出一语，清雅修长的身子，似虚浮般的跨出牢笼，独留凌沐岑望着那抹绝然忧伤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茫茫空寂的阴暗天牢里。


☆、第四十一章　御书房定罪

　　御书房门外，悉数的站着六七个人影，个个面色冰凝的看着紧闭的房门，却无人吱唔一语。
　　慌忙从御书房走出来的徐晋，毕恭毕敬的拱手看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众位王爷，尖声细语的说道：“众位王爷，皇上请你们进去。”
　　步至御书房，众王爷整齐跪地，同声同气的叩拜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还坐在书桌前翻越奏章的凌思辰，一身素色衣衫，无谓的抬起眼帘瞥了一眼，一众跪在地面之上的皇子们，出奇的笑着说道：“今日刮的什么风啊，竟把你们全吹到御书房了。”
　　逐眼望去，分别是：大皇子凌沐斯、二皇子凌沐右、三皇子凌沐耀、四皇子凌沐容、五皇子凌沐絮、六皇子凌沐熏、七皇子凌木坦，只有身在狱中的凌沐岑与在九王府的凌沐风没有到来。
　　凌沐斯听到凌思辰的问话，俊朗焦虑的面容写满了请求，嚅嗫的开口道：“孩儿恳请父皇，暂缓八弟明日行刑之日，此事，尚未彻查清楚，断不可如此定制八弟的罪。”
　　凌沐斯的话音落下，其余六位跪在地面上的王爷，都俯首齐声的道出：“孩儿恳请父皇，暂缓行刑之日，彻查此事！”
　　凌思辰依然未变的俊美轮廓，蹙起的修眉在眉心处割出深痕，被深邃幽深凌厉的眼眸打破了原有的美好，迸射出决然不变的光芒，开启冰寒如彻的唇瓣：“老大，你是如何得知老八的事情尚未查清？他亲口认罪，有何冤枉一说。”
　　“父皇，八弟生性清冷不喜与人往来，一直独身处事，从不参与丝毫权势之事。而且他的身子病态之状一直都很严重，很少踏出府门，儿臣，也是担忧他的身体经常前去探望，敢问这样不喜世俗，不欲要权势的病弱之人，杀尚书满门作何？”凌沐斯清脆的音色缓缓响彻御书房，不卑不吭的脸上都是辩解之态。
　　凌思辰虽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有些事竟然已成定局，就不会在改变。就比如此事，竟然凌沐岑亲自认罪，他不管真相到底如何，他要的只是结果，这就是帝王。
　　凌思辰沉思的容颜上，全是不容置疑的决绝，厉声厉色的开口道：“老八即已认罪，就不会再有什么冤枉一说，如果你们置疑朕的话，那么就让老八来告诉你们，他是否被冤枉。”
　　随后，被带进御书房的凌沐岑，一身红衣翩若的跪在了地面之上，白纸色俊逸雅然的脸上没有入狱之人该有的恐慌与狼狈。
　　一如平日清傲眸眼直望着坐在上位的凌思辰，唇红口齿的清淡，萦绕众人耳中：“罪臣凌沐岑，给皇上跪安，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凌思辰只是简单的恩嗯了一声并未说其它的话，顿时，御书房安静到，独留片片沉重的呼吸声。
　　凌沐斯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猜哑谜，他心心念念的孱弱之人如今就跪在自己的面前，如何让他在自持冷静，如何让他做到独身只守，心随他想也随之开口：“八弟！你快些跟父皇解释清楚，不然真的要没命了。”
　　凌思辰抬眼瞬间，并没有开口说话，带着深思的瞳眸意味深长的望着凌沐岑，像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大哥，你说这些为弟着实不懂，我即以认罪，又何来解释之说。”凌沐岑自知从自己认罪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既然事成定局，那就该随着一早决定的结果，继续下去。
　　“老八！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知道你是为了替我顶罪，可是我不需要，你知道吗？”凌沐斯难以压制的情绪，随眸间的湿润变得有些失控，忍不住的吼叫着。
　　“我为什么要为你顶罪，我恨透了你包括你的母妃，是她害死了我的母妃，现在每日活在你的照顾之下，你知道我又多痛苦吗？所以，我设计了你，可是我做不到像你母妃那般残忍，我对不起母妃，还不如一死百了，一切也就安静了。”
　　凌沐岑不懂凌沐斯为何如此，他明明爱的不是他，他明明爱的是那个他永远都比拟不了的人，为什么就不能这样安然的让他为他做一件事，也不枉此生了。
　　“我不信！”凌沐斯竭力的吼着，也不管坐在上方的凌思辰是何反应，拉起跪在地面之上的凌沐岑，再次开口：“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看着我，把你刚才说过的话重新说一遍！”
　　凌沐岑悸动撕痛的心，让他有些萎靡，他不敢看着凌沐斯的眼睛，他怕露馅，怕自己一直隐藏的心暴漏出来。
　　“好了。。。。。都安静些。。。。。。”凌思辰望着下方拉扯的二人，开口阻止了凌沐岑要说下去的话，秉着俊脸，散发出帝王不可侵犯的威仪。
　　凌思辰这么一阻止大家也都明白了什么意思，摆明的不想知道所谓的真相，也同样间接性的告诉大家这就真相。
　　“父皇！”凌沐斯蹙起了双眉，满脸苦涩的叫着。
　　凌思辰蹙眉忽视凌沐斯的吼叫，直瞧着从始至今面不改色的凌沐岑，威严的气势只增未减，绝世华容千年未变，开口还是帝王该有的口气：“局，朕不需要过程，有结果即可。今，已查明八王爷凌沐岑，与王尚书暗下私交，后买通血魔阁灭其满门，嫁祸他人。
　　身为皇家子嗣、藐视朝堂、依法犯法，罪当其诛，顾念被仇恨蒙蔽双眼，实属有因，免其诛斩，赐“泉西酒”，于明日午时三刻。此后，除其皇籍，贬为硕民，不得葬进皇族。
　　“罪民，谢主隆恩！”凌沐岑妖冶色的袍衫随指尖掀起，双腿弯曲跪在玉石的地板上，白丝的面颜带着一闪即逝的不舍。
　　明亮如琉璃般的明瞳，清澈含情的凝望了凌沐斯一眼，又随其说道：“罪臣有一个万不得已的请求，还请皇上您准许。”
　　“哦。。。。说来听听。。。。。”凌思辰帝王的脸上没有即将丧子的疼痛，有的只是玩味与暗沉的审视，这样的一幕多么的刺眼，这样的一幕多么的痛彻心扉。
　　凌沐岑早已死去的心，只感觉到了生命的悲哀与嘲讽；凄然决绝的白纸花颜，只留露出一丝不舍，幽深寥若晨星的黑眸荡起波澜，和缓的开口道：“罪民只求大皇兄可以送罪民最后一程，愿盼黄泉生相依，唯顾眸间心得怡。”
　　“准奏！”凌思辰未曾考虑半分，薄情赤色的唇畔，直截了当的接道。
　　生生死死一瞬间，只苦生在帝王延。
　　唯生为寻一颜笑，心动只在顷刻间。
　　…………………………凌沐岑


☆、第四十二章　十刻钟的爱（一）

　　阴暗弥漫的天空，只有灰黑色的云层在朵朵滚动，夏日严闷的空气像是要凝结成水滴，滑落人间，又像是悲泣即将到来的厄运，伤痛心神。
　　八王府内，一片肖肃之景，昨日晚间凌沐岑回到府中，把所有的婢女小厮遣散，连带着把府里的贵重物品，全部的分发给每个人，让他们以后自谋生路。
　　这样萧条的王府更是落上了哀沉的气息，败落的更加淋漓尽致。
　　湘云阁乃是凌沐岑的主间卧房，不算太大的房间里也空落落的，只留有一张软塌与桌椅，倒显得格外的干净利落。
　　站在房间内的凌沐斯隐忍着疼痛凝视着，一身血艳妖色衣衫站立在窗前凭眺窗外的凌沐岑，二人之间只存有呼吸的摩擦，任谁也没有打破这层僵局。
　　也许是时间的流逝让凌沐斯焦急了，也许是他着实的忍受不了这样气闷心痛的空气，略带惊异的开了口：“为什么你会替我顶罪？为什么你不跟父皇说清楚？难道真的如你所说，你厌倦了我的照顾，恨透我与母妃？”
　　凌沐岑终于等来了他的主动开口，眼望午时三刻将近，也不再矜持什么，他知道自己要好好把握这最后的时间，不要让此生留有遗憾。
　　凌沐岑挺秀的身型依转过来，还在泛着惨败的俊颜，镶嵌着一双浓情爱意甚浓的双眸，只是，在他突然转过身来的时候，彰显的格外明显，微扯唇角挂着幸福且绝望的笑容。
　　清澈温柔的音涩张口辄出：“曾经，我是那么的恨你与你的母妃，可是不知在何时的变动改变了我的心，让我彻彻底底的忘却了那些仇恨，只想简单的生活在你的世界中，甚至是。。。怀抱中。”
　　“你在说什么？生活在我的。。。怀抱中？”凌沐斯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儒雅男子，他那熟悉的眼神不是第一次见到，只是从未真正的当回事。
　　凌沐岑知道他的心在为谁颤动，知道他无法接受自己的感情，可是，就这么最后一点时间，他想要了了自己唯一的心愿，做一个死也瞑目的鬼。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那也是最美的：“我爱你，一直一直的爱着你，在我的心里你的命远比我的重要的多。”
　　凌沐斯呆若木鸡的脸上，镶满了不可思议：他的弟弟爱他，竟然爱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凌沐岑凝望着凌沐斯踌躇不断的表情，心里当然知道他的想法，也知道他爱的是谁，可是内心的不甘，鼓励了他勇往直前的表现：“我知道你一直以来爱的是父皇！可是，你摸摸自己的心，询问询问，那是爱吗？”
　　“你怎么会知道？”凌沐斯惊讶的看着凌沐岑受伤的面容，忍不住的开口道。
　　凌沐岑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疑问，而是转身走向了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