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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鬼出没的世界-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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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现代高能加速器的作用。它们不是用来制造武器的。它们没有实际应用价值。在很多人看来,它们是用来产生令人担忧的称做“阐释万物的理论”的东西。这种理论包括各种对夸克、吸引力、气味、颜色等物质存在形态的说有,听起来物理学家似乎很聪明。至少是在那些我曾与之交谈过的国会议员们看来,整个事情说明“一帮‘书呆子’在发疯”。我想这是一种描述建立在探究精神基础上的科学的不大宽容的方式。如果没有人知道什么是希格斯玻色子,也就不可能有人会为此而掏钱。我曾经读过一些试图说明建造超导超级对撞机必要性的材料。在说明其最终用途上,有些材料写得还不错,但是没有任何文章是真正为那些具有相当高的知识水平、虽然不是物理学家但却不乏怀疑精神的人写的。如果物理学家们申请100到150亿美元去建造一个毫无实用价值的机器,那么他们至少应该花大力气,用复杂的图形、术语和可以使用的英语来说明他们的建议的合理性。我想,资金管理不善,财政有限和政治上的不称职,这些都是导致超导超级对撞机计划失败的关键因素。
现在越来越多地出现了有一种关于人类知识自由市场化的观点,这种观点认为,基础研究不应该依靠政府资助,而应与社会其它机构和寻求资金的人展开竞争。如果他们的研究得不到政府资助,必须参与他们所处的那个时代的自由市场经济的竞争。那么,在我的名单上罗列的任何科学家都不可能进行其基础性研究。现在基础研究的费用要比麦克斯韦时代大得多,这些费用不仅用在理论研究上,尤其用在实验研究中。
即使是基础研究要参与自由市场竞争,但是自由市场的力量是否能支持基础研究?如今仅有10%的值得称赞的医学研究申请课题获得了经费。花在庸医上的钱比用于所有的真正医学研究上的钱却要多得多。如果政府不支持医学研究将会出现什么结果?
基础研究的必要性就在于它在未来将产生其应用效果,这种应用价值在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之后才会显示出来。另外,没人知道基础研究的哪些领域会具有或不具有实用价值。如果科学家都不能作出这种预测的话,政治家或实业家们可能作出吗?如果自由市场的力量只注重于短期效益——正如美国的公司中进行的大部分研究必然会大幅度衰退一样——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不就等于放弃了基础研究吗?
砍掉基础性的、按照科学家的兴趣所进行的科学研究无异于吃掉玉米种子。今年冬天我们可能还会有一点吃的,但是明年我们将拿什么去种植,以使我们和子孙后代们能有足够的玉米以度过下一个冬天呢?
当然,我们的国家和人类正面临着许多急需解决的难题。但是减少基础科学研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科学家并不构成一个选举集团,他们也没有可以有效地向议员进行游说的团体。然而,他们的许多工作都是为所有人谋福利的。放弃基础研究将会对科学家的勇气、想象力造成挫折,使我们未竟的美好研究项目毁于一旦。它还可能会沉重地打击那些我们曾描绘过的假设的外星生命,它们再也看不到未来。
当然我们需要扫除文盲的工作、教育、就业、足够的医疗和国防力量、环境保护、老年人的保障、预算平衡以及许许多多其它的事情。但是,我们的社会是富足的,难道我们不能培养出我们这个时代的麦克斯韦吗?举一个具有象征性的例子,我们难道真的无力支付仅值一架进攻性直升机的钱(相当于购买玉米种子)用于倾听来自外星生命的声音吗?
第二十四章 科学与巫术
哪里有怀疑,哪里就有自由。
拉丁谚语
1939年纽约世界博览会题目为“未来世界”,这个展览使我这个来自最封闭的布鲁克林市的小观众目瞪口呆。仅从这个主题上看,它在向我们说明我们会拥有一个未来的世界,即使是最不经意的一瞥也足以证明它将比1939年的世界更加美好。尽管我没有注意到那些细微的异常情况,但是许多人在人类历史上最残暴、最不幸的战争开始前夕仍渴望着能消除对战争的恐惧和疑虑。我知道至少我将在未来的世界中成长。博览会所展示的明亮而光辉的“未来”令人向往、充满希望。而被称做科学的东西显然是实现美好未来的手段。
但是如果博览会的活动稍稍有所不同,那么,它给我的教益可能就会大得多。光彩的场景后面是残酷的争斗。大出风头的是博览会主席和主要发言人格罗弗·惠伦,他曾是公司董事,后来在前所未有的警察残暴统治时期任纽约市警察局局长,还是公共关系的改革派。正是他希望博览会大厦主要用于商业性、工业性,特别是消费品的展览,也正是他使斯大林和墨索里尼坚定不移地认为应该建造奢侈的国家级的豪华建筑(后来他还抱怨他经常不得不敬法西斯式的礼)。据一位设计师说,展览会的层次只适应12岁儿童的智力。
然而,正如美国大学的历史学家彼得·库兹尼克所描述的那样,包括哈罗德·尤里和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在内的一群杰出的科学家认为,将科学介绍给公众是为了科学本身的发展,而不是仅仅为了出售一点科学小成品。传播科学的重点在于科学的思维方法,而不仅是介绍科学的成果。他们坚信广大公众对科学的理解是抵制迷信,防止执拗偏狭思维方式的有效手段。正如科普专家沃森·戴维斯所言:“科学之路即民主之路。”另一位科学家甚至认为,公众对科学方法的理解将会起到“最终战胜愚昧”的作用。这是一个很重要,但也很难实现的目标。
事情很明显,尽管科学家不断地提出抗议和要求按严格的科学原则办科学博览会,但是,博览会的展品中基本上没有真正的科学内容。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细微的科学思想渗透到我的脑海之中,对我童年时期的思想进步具有帮助作用。公司和消费者仍是博览会关心的重点,而且基本上没有涉及到科学思维方式的展览内容,也没有起到保障自由社会发展的作用。
半个世纪后,恰值苏联解体前夕,安·德鲁彦和我在莫斯科城外一个叫做佩里德尔基诺的小村庄里参加一次宴会。这个
小村庄是共产党官员、退休将军及一些受宠知识分子的消夏之地。这里充满着对新自由——特别是表达自己思想,即使是政府不喜欢听的思想的权利——的渴望的气氛。蕴藏在公众中的日益增长的期望正在迅速发展。
但是,尽管苏联已经开始提倡开言路(glasnost),但是在人们中间还是广泛存在着许多疑惑。当权者真的允许自由开展对他们的批评吗?言论、集会、新闻、宗教信仰的自由真的会被允许吗?从未体验过自由的人能够承受这种压力吗?
在宴会中,有些苏联公民表达了他们不畏艰辛奋斗了几十年的对自由的向往之情,而这种自由大多数美国人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他们确实受到美国民主实验的鼓舞。在这个现实世界中所做的实验告诉人们,任何一个民族,甚至是多元文化和多种族的民族,只要这些自由受到理性的保护,那么,这个民族就必定能够生存和繁荣。他们的话题甚至谈到自由会使一个国家获得越来越多的繁荣昌盛的机会,尤其在高技术和飞速发展的年代中,自由和科学技术发展的命运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二者总是同起同落。科学和民主的开放性、它们要实现的目标,都要经过实验进行判断,而实验则与思维方式密切相关。
宴会上人们频繁祝酒,就像在苏联这种国家人们吃饭时的习惯一样。给我留下了最深印象的是一位世界著名的苏联小说家。他站起身来,举起酒杯,凝视着我们说:“这杯酒献给美国人。他们享受到一点自由。”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他们知道如何保护自由。”
果真如此吗?
《人权法案》墨迹未干之时,政治家们就找到了推翻它的途径——利用恐惧和爱国热情。1798年,在朝的联邦党知道,种族和文化偏见是容易激发的民族情绪。联邦党利用法国和美国的紧张关系以及人们普遍存在的法国和爱尔兰移民天生就不适合成为美国人的忧虑,通过了一套法案,即众所周知的《客籍法和镇压叛乱法》。
一个法律将公民居留权增加了5-14年(法国和爱尔兰血统公民通常投票支持其反对派,即托马斯·杰斐逊的民主共和党)。《客籍法》赋予约翰·亚当斯总统可以驱逐任何他认为可疑的外国人的权力。一个国会议员说:“令总统不安的是新犯罪。”杰斐逊认为,制订《客籍法》的目的就是为了驱逐法国历史学家和哲学家C·F·沃尔尼、著名的化学家族的权威皮埃尔·塞缪尔·杜邦·德尼莫尔、氧的发现者、英国科学家约瑟夫·普里斯特烈以及天才的先知先觉者詹姆斯·克拉克·麦克斯韦这样的科学家的。在杰斐逊看来,这正是美国所需要的人才。
《镇压叛乱法》将出版对政府所进行的“错误的或恶意的”批评的文字或者鼓动反对该法中的任何条款都视为非法。20多人被捕,10多人被判有罪,更多的人受到搜查或者受到必须保持沉默的威胁。杰斐逊说:这个法令试图“通过确定所有对于联邦党官员和政策的批评都为犯罪,来打击所有政治上的反对势力”。
杰斐逊刚刚当选总统后,即1801年刚开始总统任期的第一个星期,就对《镇压叛乱法》的所有受害者实行大赦。他说,因为该法违反美国的自由精神,这好比国会命令我们所有人都俯下身五拜祭一头金牛。1802年,《客籍法和镇压叛乱法》的内容被从各种书籍中删除。
在长达两个世纪的时间内,使法国人变得疯狂的情绪和“疯狂的爱尔兰人”对我们形成了一种严重的威胁,好像我们愿意放弃最为宝贵的自由,彼情彼景,不堪回首。赞赏法国和爱兰尔的文化成就,主张赋予他们同等的权利,在实践中就会被保守人士诋毁为温良恭俭让——不现实的政治改良,但正是这种主张在管理社会中总是有效的。后来似乎出现了偏差。到出现偏差时,我们就必定被卷入新的一股狂热之中。
那些不惜一切代价谋求权力的人总是在寻找社会弱点,唯恐不能实现权力的梦想。其原因可能是由于当时的种族差异造成的,也可能是皮肤中色素含量不同,哲学或宗教信仰不同,也可能是吸毒、暴力犯罪、经济危机、学校祷告或者“亵渎”(书面语,意指侮辱神圣的东西)国旗。
无论遇到什么问题,快速的解决方法就是从《人权法案》中减掉一些有关自由的内容。确实如此,1942年,日裔美国人受《人权法案》保护,但是我们却随随便便地就将他们抓起来,毕竟这是战争时期嘛。宪法中也确实有禁止无证据搜查和拘禁的条款,但是我们正在打击贩毒吸毒的战斗,而且,暴力犯罪已经超出控制范围。言论自由也是不假,但是我们不想让外国作家在美国大肆传播外国的意识形态,难道我们不是这样做的吗?每年我们都会有不同的借口,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更多的权力集中到少数人手中,并压制各种不同的观点——尽管经验已经明确地告诉我们这种做法是多么危险。
如果我们不知道我们能做什么,我们就无法评价保护我们自己免受别人迫害的措施。我在谈论外星人绑架地球人问题时曾谈过欧洲搜捕女巫的狂热行为。我希望读者能够谅解我重谈这个问题的政治背景,我们可以通过这个问题管窥人类的自我认识能力。如果我们仔细考察一下15世纪到17世纪搜捕女巫时,那些宗教和政权机构所提供的被认为是可接受的证据和审判的公正性,我们就可以看出,18世纪的美国宪法和《人权法案》中许多新鲜而独特的特点就清晰可见了:陪审团的判决、反自陷法网禁令、反对酷刑和非正常惩罚禁令、言论和出版自由、审讯正当程序、权力制衡以及教会与国家分立。
弗里德利希·冯·希培(发音“Shpay”)是一个耶稣会牧师,他不幸听到了那些在德国维尔茨堡市被指控为从事巫术活动的人的忏悔(见本书第7章)。1631年,他出版了《谨防控告人》(Cautio Criminalis)一书,书中揭露了教会和国会联手制造的对无辜大众实行的恐怖主义的实质。他在未受处罚之前死于瘟疫,死时仍是一个普渡众生的教区牧师。以下是他的具有警示意义的书中的一段摘录:
1.令人难以置信,在我们德国人中,特别是(说到此,我感到羞耻)在天主教徒之中普遍存在着
迷信、妒忌、污蔑、中伤、含沙射影等等做法,这些做法既不受惩罚也不遭到排斥,却开始了对巫术的怀疑。对所有的一切负责的不再是上帝或自然,而是巫师们。
2.因此人人都叫嚷着要地方法官对巫师们进行调查——只有公众的闲言碎语才会说出这么多的巫师来。
3.于是,君主们就命令法官和律师们对巫婆提起诉讼。
4。 因为法官们没有证据或证明,因此,他们不知以什么理由提起诉讼。
5.与此同时,人们又说这种拖延值得怀疑,一些告发者一个接一个地对君王们陈述他们的怀疑,使得君王们也认为如此。
6.在德国,触犯君王是大罪,甚至连牧师都赞成尽可能地取悦他们,至于是谁唆使了这些君王(但是出于好意)倒不必在意。
7.因此,法官最后只得屈从于他们的愿望并谋划如何开始审判。
8.由于还有拖延办案的法官害怕卷入这件棘手的事情,因此为他们派来了一个特别调查员。在调量方面,不论他在工作中是何等傲慢和缺乏经验,都得被视为对正义的高度热忱。这种热忱在希望有利可图的时候会更加强烈,特别是如果这个调查员既穷又贪心而且还拖家带口,那么,除了调查的附加费用和津贴之外,这个调查员还按每个被烧死的巫婆抽取人头费等许多薪俸,这些费用都是调查员们获准向其传唤者随意勒索所得。
9.如果一个疯子胡言乱语和一些恶毒的、无聊的谣言(因为不需要任何诽谤的证据)针对的是某个无助的老妇人,那么她将成为第一个受害者。
10.然而,为了避免表面上看来起诉她的理由仅仅是依据谣言而没有任何证据,他们就通过提出以下两种情况来得出某种有罪推定:她是过着一种邪恶的、不正当的生活还是过着一种善良的、正当的生活。如果是邪恶的生活,那么她将被认为有罪。另外,如果她过的是善良的生活,对她同样不利,因为巫师们总是会掩饰自己的过失并竭力使自己看上去特别高尚。
11.这样,老妇人就被投入监狱。他们通过第二次判断找到新的证据:她害怕还是不害怕。如果害怕(当她听到对巫婆使用的那些可怕的用刑声音时),这就是确凿的证据。因为她的良心受到了谴责。如果她并未表现出恐惧(相信她自己是清白的),同样也是证据。因为巫师就善于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竭力表现出勇敢和快乐以掩盖自己真实的感情。
12.由于对这些仅有的证据感到心虚,调查者还委派通常都是些堕落分子和邪恶人士的密探,去调查她过去的生活。当然,这样就必须查出她的某些说法或做法,以使得那些随意办案的人能够轻易地将事实真相进行歪曲或捏造出她从事巫师活动的证据。
13.任何认为她是邪恶的人现在都有充足的机会对她提出他们所喜欢的任何指控。每个人都说控诉她的证据是充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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