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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该干些什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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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人只有一个妈呀”。我静静地坐着,悲伤地听她严肃的说教,她说:“你的人生大事落实了,更加要听叔叔婶子的话,平时放勤快点。”
我说:“嗯。”
彼此又没什么好说的,我便问:“婶子去了吗?”
“来了,看得起我,给我带了好几件高级衣服呢。”
“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
我觉得就这样,便挂掉电话,然后给孔洁发短信。我说:“我实在受不了,真想杀掉我的婶子。”她回电话过来,说:“你别急,冷静点,我们一起来想办法好不好?”她的声音像是自天而降的水瀑,缠绕在我身上,转瞬又消失掉。我顿在那里,冲动莫名。当它再度传来时,我听分明了,那是柔弱、真诚、焦灼和不离不弃,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即便她爱的是所有人。我放声大哭。
我哭得那么伤心,以致很久都觉得不真实。我走来走去,终于就着悲伤,找出本子,记起日记来。我绞尽脑汁,只写出几个干巴巴的句子,后来便这样写:
表姐 表姐 表姐 表姐
表姐 表姐 表姐 表姐
表姐 表姐 表姐 表姐
表姐 表姐 表姐 表姐
我写了一页又一页,直到再也写不动。
第五章 行动
我等不及了。
我换上另一套T恤、球裤,
拿起弹簧刀,走过来,走过去。
嗒,嗒。
闹钟定的是上午九点,八点我就醒了。我给孔洁发短信:“我和婶子撕破脸了,无家可归,下午两点当她面取东西,你能来么?”
她回:“不能挽回么?”
我回:“不能。我已经买好傍晚回老家的火车票。”
然后手机许久没有动静,我盯着它,觉得人和人终归相隔,此一大事,彼一鹅毛。我熬不住想打过去时,她又回过来:“你先别着急,看看能挽回不?”
我回:“现在你说话方便么?”
她回:“方便。”
我便将电话打过去,说:“到时你能来一趟么?”那边又没声音了。我知道她在犹豫,她一贯奉行的是乐于助人的原则,现在内心生出的感受却是“麻烦”,她觉得这事很麻烦。我有些失望,说:“就当我没说过,就这样。”然后挂掉电话。
一会儿,她发短信过来:“我来,你别灰心,你要相信任何事都是可以挽回的。”
我冷漠地回:“多谢。”想想又回了一条:“我永远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这段屈辱。”
她回:“好。”
这时隔壁何老头儿在炒菜,铲子不停抄着锅底,声音撕心裂肺。我戴上帽子,穿着T恤下楼。快到岗哨时,我将拖鞋拖得山响,哨兵目光斜视四十五度,五指并拢,贴于裤缝,就像雕塑般纹丝不动。我走近看,汗水淌了他一脸,而指尖和臀部由于用力过猛正在轻微抖动。
我咳出好几声,才想到一个称呼:“同学,你这个班是站到下午么?”
他像机器人般旋转九十度,啪地立正:“是,下午三点。”
“我有个朋友两点过来,麻烦你到时放行。”
“他长什么样子?”
“是个女的。”
他露出会意的笑。我摘下帽子,不停地扇,说:“好晒。”他说“是啊”,借着这个机会松弛下来,想和我多聊一阵。他当然知道我是军校教务处处长的侄子。我傲慢地走掉。我厌恨他这种生活,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我找到一家生意差的理发店,只说一句“也该理理这乱蓬蓬的头发了”,他们便像雀儿般扑来,唧唧喳喳地开风扇、倒茶、搬椅子,问我用什么洗发水,要弄什么发型。我翻过册子,看看他们头上,都是一个鸟样,像是雉尾五颜六色耸成一团,便说:“你们能弄点正规的么?”他们又拿来一本册子,上头尽是日韩清纯小生,无时不在展现叛逆背后的幼稚。我摆摆手,想描述又描述不出来,此时电视恰好放准点新闻,有位看不出年龄的男子在播报新闻,我便说要那样的。
我看着电视,忽然想播音员的每个动作、每句话其实都在展现这个职业无尽的合理性,便讨来纸笔,细细记录。我想人要迅速赢得周围人的尊重和信任,必须掌握以下几个要诀:
1。服装简洁普通,色调稳重;
2。发型为二八偏分,发线向后向右,一丝不乱,积极健康;
3。面部表情不能丰富;
4。动作平和、自然、适中;
5。头部端正,下颌微收,时刻保持自然诚挚的微笑;
6。眼睛不能睁大,也不能迷糊,眼神明亮、集中、柔和,角度正视(略偏下),做到眼前有人,心中有人。
我对镜自审,看到的是一张截然不同的脸。我眼神冷漠,无所依附,嘴角下拉,胡子拉碴,头发向各个方向蓬散。那些在岁月中生发的慵懒、无聊,已然刻印在脸上。我想即使我没犯事,人们也会第一个怀疑我。
我苦心模仿播音员的仪态,分寸极难把握,有一阵子理发师和我都觉得没有比这好笑的事了。但当发型弄好时,我眼前一亮,都有点认不出道貌岸然的自己了。理发师说要不要刮胡子,我说不要,便结账走人。
时间尚早,我无所事事,寻到一个台球摊。大上午的,客人稀少,我提出和老板对打,老板斜眼看着我,沉稳地说:“我不怎么会打啊。”而手已经提起杆子。
“我也不会打。”
他开球就塌杆,我让重开,他说:“比赛就是比赛,不讲人情。”我说好,提起杆也姿势难看地打起来。第一局是五十元,我不想赢,他也不肯进球,嘴里一再说自己真不会打。我知道他在钓鱼,便顺水推舟连收两局。
第三局他说行价是翻倍,我说好。他又说:“我可要好好打了。”我说好。他知道我的斗性还没被激发起来,因此仍旧装出一副菜鸟的样子,对每个球都郑重其事地长考,出杆患得患失,但是想进的球都会进。我从冰柜拿了瓶啤酒,咬开喝了,然后闭目养神。其实我很烦,我打台球就是这样,没打时想打,打过三局便兴味索然,对手总是越来越磨蹭。
他打得没什么打了,做好防守,谄笑道:“承让承让。”
我走去一看,知他欺我不能解开,便打了个白球反弹,将目标球撞入底袋,然后手起杆落,直打得洞口剩下一枚黑球。他像首级要被割掉,将球杆放到一边。我将白球径直打入空袋,将球权留给他。他说:“兄弟好爽性。”
我说:“就当请我喝啤酒。”
他还要找我打免费局,我摇摇头,说:“有句话不知你懂不?虽然你年纪大我很多。”
“你说。”
“每次我打球时,心里都会涌出一种不如去死的恶心。”
“我懂。我比你更懂。”
他当然比我懂,有什么比一个人经年守着一个台球摊,看着球子成千上万次聚散离合更痛苦的事呢?就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死屋手记》里说的:把一桶水从一只桶里倒进另一只桶里,然后再从另一只桶里倒回原先的一只桶里,几天之后,囚犯宁可死掉,也不愿忍受这种侮辱。
午饭吃的是新奥尔良烤翅,这是我的圣餐。每次想吃时,我都会控制住欲望,直到抵挡不住,好似漫天飞着的都是焦黄色、滑腻、多汁的它们,才走进肯德基。吃前,我反复洗手,拿纸巾擦干,然后才像优雅的狮子,长时间撕扯、分解它们,一直到将骨髓吮吸干净。
今天我吃到它什么味道也没有了,才走掉。
我买到一把简易剃须刀,戴着帽子回到家属院。哨兵仍然像杨树般笔挺地站着,没有拦阻,这说明他知道帽子下边的人是我。何老头儿正好拉着狗往外走,我感到顺心极了,远远让到一边。那只老狗不时吐着舌头,低头寻觅地上可吃的东西,而老头儿眼神痴呆,打着饱嗝,将一根手指伸进嘴里捣弄牙齿。我觉得他早死了,什么都死了,只剩躯壳定时听候时钟指令,出去,回来,回来,出去。
我走进家,锁好门,拉开灯,像一个砌匠站在建好的屋前,想想还有什么漏掉没做的。我想到一个笑话,说有一位虎背熊腰的男子拦停过路车,却只是命令司机手淫,司机迫于淫威,照办。男子又命令再来,如是三番五次,男子才召唤出妹妹:“好了,你可以跟着他去城里了。”
我闭上眼,想象孔洁在橘黄的灯光下解开长发,褪去丝裙,瑟瑟发抖地蜷缩到床上,在不得不摊开身躯时,嘴唇咬紧,皮肤紧绷,全身一起一伏。而我则像黎明之前要攻克城堡的战士,持枪在雨夜疾行。我渴望到达时身体像烟花一样猛然炸开,又刻意隐忍、延迟,直到这个时刻猝然来临,我以为还有几下,却是再也没有了。我扯过卫生纸,擦黏糊糊的手,情绪极度灰暗,仿佛看到灰暗的分子从地上大片升起,从天空大片降落,仿佛全世界都已沦陷。
然后我只想时间走快点。我等不及了。我换上另一套T恤、球裤,拿起弹簧刀,走过来,走过去。嗒,嗒。
第六章 实施
她被永远毁了。
两点是约好的时间。一丝风都没有,巨大的光明映射在小石路和枣树叶片上,哨兵孤零零地站着,车辆不断经过。我给她发短信,没有回音。等待总是这样,无尽荒谬,特别是等待一个女人。她们在出门前极其漫长地化妆、穿衣,试图找到最合适的自己。她们对迟到很有道理。
两点半,我判定她不会再来,走回房,在墙上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然后靠在墙上,承受巨轮沉没一般的遗憾。我想只能随便找个人,时间不多了。我戴好帽子,将弹簧刀藏于裤兜,走出门来,却见孔洁正在和哨兵说话。她看到我,走过来。她今天梳着马尾辫,穿着纯白T恤、淡蓝色裙子,脖子上挂着水晶链子,手腕戴宝石色小方表,套着三圈红色小佛珠,鞋前缀了一朵花瓣清晰的莲花。她的生活被安排得如此精巧。她眼若黑珠,面若红粉,嘴唇近乎透明,胸前起起伏伏透不上气来,像是从画中走出来。
我有些慌乱。
她说:“没晚吧?”
我说:“早来晚来还不都一样。”
她说:“我感冒了。”
我恍然大悟,禁不住为自己胡乱断人感到羞惭。我觉得就是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啊,我要对她动手。但这时好像不是我要对她做什么,而是她主宰着我,让我去对她干点什么。她像圣母一样走在前头,将我带上台阶。
她问:“你怎么还戴帽子?”
我说:“是内容的一部分。”
她表示不解,我又重复了一次:“就是内容的一部分。”
我有些语无伦次。走着走着,我渴望台阶能无止境地延伸下去,可它们却一级级地少。我对自己说:“没事的,没事。”
她说:“什么叫没事,这么大的事。”
我看见细密的汗珠从她的脖子上渗出,晶莹剔透。她真像一件光新的瓷器,身体渗出雨后绿树才有的清香。我再也走不动了。她转过身,等着我。这闲暇片刻,她用手拢住眼睛,看了一眼天空。那里没有一丝云,蓝色苍穹深邃而无止境,太阳像是无数电焊光聚拢一处。没有任何声音。她露出洁白的牙齿,像脑瘫病人一样傻傻地笑着,然后继续走。我饱受折磨,几次想喊住她,叫她滚,滚得越远越好。我甚至怨恨起她的母亲来,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女儿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去相信一个人?
她终于走到门口,问:“你婶子是不是好难说话?”我说:“水离开盆了,就这样。”她拉开门,里边漆黑一团,“怎么不开窗帘?”我走过去拉亮灯,关上防盗门和木门。她忐忑地说:“在里边?”
我嗯了一声,走到卧室,撩起布帘探视。不知为什么到这时候,我还要装得确有其事。我说:“她睡着了。”她便细心察看屋内,看到旅行包,似乎明白,又看见洗衣机,“这个也要带回老家?”
我木讷地点头。
我们还奇奇怪怪地谈了一些,事情看起来永不会发生。直到墙钟的卷簧突然弹动,它就像一把刀弹中我的心脏,使我痛苦异常,紧接着钟当当当连响三声。我笨手笨脚地走到她身后,抱住她的腰,捂紧她的嘴巴、鼻子。她不停喷出的气息,打击着我的手掌。我的手像是死死抠进她的面颊骨。她试图用手扳,扳不动,便掐,掐到什么就像拿剪刀剪,然后又腾跳起来,就像一匹不肯驯服的幼兽。我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力量,不禁大汗淋漓。我仓促耳语道:“求求你温顺点,求求你。”
她猛然顿住,软下来。作为感恩的一部分,我稍许松开手,让她重新呼吸。后来我想这是合情合理的,一个男的想和一个女的发生性关系,多次动武不能奏效,说出这句话后,她顿在那里,准备懊恼地接受现实。但这不是强奸。我扯下墙上的透明胶,用牙叼住,扯出半尺长。她一直愣着,等到透明胶快要封死嘴巴,才又撕又扯。她像吐果皮一样将它们吐出,然后双手扑在空中,发出一声尖叫。声音像突兀的炮弹飞出去,滑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准确落到远处的街道,落在别人的心脏上。我想几分钟后,军人和老百姓便会操起武器,黑压压赶来。她还要喊,我捂住她,掏出弹簧刀,弹出刀刃,对着她的腰腹猛刺一刀。
这是我第一次杀生,手和心灵都空荡荡的,就好像不是刀子在刺,而是泥潭似的肉将刀子吞吸进去。我的思维跟着瞬间被吞吸到一个光溜的地方。我想摆脱这可怕的感觉,手又不听使唤,连刺三刀,直到手被热气腾腾的血淹没。热臊的腥味像潮水一次次涌上房间。我拖着抽搐的她来到窗前,用刀挑开窗帘一角,看见哨兵正站在院内侧耳聆听,好像不能确信声音是从院内发出的,就连是不是人类的叫喊也不能确定,但他分明是听过的。没人来印证,他极为遗憾地走回岗哨,自己给自己立上一正,站直了。
我大口喘气。孔洁正往下掉,我松开手,她便整个滑落在地。她嘴巴张开,眼睛突出,眉骨、眼眶、鼻梁、面颊骨这些原本隐藏的部位全部显现出来,而洁白的T恤已染出一团极端的红,就像红上浇了一层红,鲜艳怒放如牡丹。我从没见过如此大的牡丹,觉得恐怖。
她被永远毁了,就像一大块玻璃被从顶楼扔下来,被永远毁了,无法挽回。
我颤抖着扶住墙,泪眼婆娑地呕吐起来。我竟将她,竟将一个人败坏成这样。但为着已铸成的疯狂,以及随后站在这里的法医也能感到惊悚(他们总是对尸体熟视无睹),我蹲下,持刀在她脸上划割,随后朝肉身猛刺,就像在刺一个无用的水袋。刀刃断掉,血污溅满我的脸。我将她抱起,头朝下,腿朝上,倒放于洗衣机内。我跌跌撞撞地朝卫生间走时,还看到她在朝洗衣机里钻。
我脱掉衣服,打开莲蓬头,冲洗自己,大片的血滑落下来,汇成红色的水流。我一直低吼着冲洗,以为洗干净时,又见镜中的后肩还有大片血污,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我决定将肉身分为七个区域,从上到下逐片重洗。洗到一半我像游魂一样走出来,在血泊中巡视,没找到,又到洗衣机里翻,终于找到她的手机。它还有信号。我拆掉电池,将它扔掉。
我重洗了一遍,穿上过去常穿的那件T恤以及球裤,拖上备用拖鞋,戴上帽子,背好旅行包。如此打点停当,我朝房间看了最后一眼,发现尼龙索和饼干袋还在屋角,遂将尼龙索塞进旅行包,饼干袋提在手上。我拉开窗帘,确信无人,便打开门走掉。
我一边走一边将掺着鼠药的饼干渣倒在路边,后来手实在抖,便扔了袋子。哨兵背对着我,笔直地站着,我将拖鞋拖得很轻,想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明白这自信其实一击即溃,我的背部说不定就有块血迹像花朵般愚蠢地开着。在穿上它前是不是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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