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饭票-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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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饿死拉倒。”张扬反手给他一肘子，还嫌灶台边不够热吗。
　　
　　卫炜挨了他一下，捂住被击中的侧腰退后小半步，可还是阴魂不散在张扬周围转悠，嬉皮笑脸地说：“你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长期饭票，这辈子不赖你赖谁。”
　　
　　“要想继续赖我这儿就不许再乱花钱！”张扬高举锅铲约法三章。
　　
　　“扬扬，你真有当家的范儿。”卫炜环抱双臂站着欣赏。
　　
　　张扬送他个白眼，转身抓起一把鸡毛菜丢进锅里，立刻“噼噼啪啪”炸了起来，跟放了一千响鞭炮一样。卫炜凑过来对张扬说了什么，张扬没听清楚。
　　
　　“扬扬，你怎么尽找些犄角旮旯的房子，地方还那么偏远。”
　　
　　晚饭后，卫炜兴致盎然将所有店铺出租有关的报纸全铺在床上，举着记号笔认真勾画。而此前张扬意向考虑的几套小店面则一律被他否定，理由是不够气派。
　　
　　张扬心想这人真TM欠抽，说：“我就开一馄饨店，要什么气派？”
　　
　　“好歹也挑个面积够大，地段繁华点的，精装修一下，硬件不能落人后，软件也得跟上，多聘几个跑堂的……哎，别不信啊，等日后生意好起来够你忙活的。”
　　
　　张扬瞅着他干笑：“做梦吧你就！老子的启动资金就这么些，别指望能整出多大规模。”
　　
　　卫炜一滞，沉默片刻后问张扬：“怎么突然想正儿八经开家门面店了？租金贵不说，事先还要办理各项执照证件，林林总总手续工作一大堆，此外还得交税。”
　　
　　张扬沉吟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刚把店拆了的那几天，好些不知情的老主顾上门来吃馄饨，结果扑了个空。看着他们失望而返，不知怎的，我心里特难受，老觉得对不住人家。”
　　
　　卫炜拉他在身边坐下，安慰道：“别太自责，你的处境也实属无奈。”
　　
　　张扬说：“前两天，就在小区门口我遇到一位老主顾。我记得她，她有个外孙女，差不多和丢丢一样大，她常领着她的外孙女来我店里吃小馄饨。有时候外孙女没有和她一起来，她就会捎一份回去。”
　　
　　“她也瞧见我了，拉着我的手直说她家外孙女好久没吃到我店里的小馄饨，还闹了几天别扭呢。她说，扬扬啊，如果以后再开馄饨店一定要吱会她一声，家里的小祖宗一直念着扬扬叔叔的小馄饨呢。”
　　
　　“卫炜，”张扬突然喊他名字，神情无比认真地说，“我的馄饨店有着不错的口碑，我觉得能被别人需要是一件非常荣幸及幸福的事。”
　　
　　卫炜心想，他是懂张扬的，对于张扬所作的决定，他没理由反对，他能做的只有在最大程度上给予支持和帮助。
　　
　　“扬扬你看这个怎么样？独立双层小楼房，一楼是店铺，开个馄饨店绰绰有余；二楼能住人，面积比你现在住的这儿还大些。这样你每天去店里张罗也方便，反正就在楼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地处较为偏静，附近没有商业圈和写字楼，仅有几栋老式住宅和一家养老院……”
　　
　　卫炜还在津津乐道替张扬出谋划策，张扬却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
　　
　　“都说老子的资金只够租一小块地皮，你还给我找些有的没有的！别说双层小楼房了，老子连它一个卫生间都要不起！再说，老子要它那个二楼干啥？老子又不是没住的地方！多此一举！这笔开销根本就是多余！”张扬抢过卫炜手中的记号笔，在双层小楼房源上打了个大大的叉。
　　
　　卫炜捉住张扬的手，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听我说，扬扬，这房子不错，二楼盘下来咱们自己住。你这里的房子当然也别空关着，不如就借给菲菲和小林，别让他们再住群租房了，到底不安全，也算是为他俩省了一笔租金。”
　　
　　张扬仔细一想，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张扬知道，只要他的馄饨店一开张，菲菲和小林一定会回来帮自己的忙。除了每月支付他们工钱外，能为这两孩子解决住宿问题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可问题在于……
　　
　　“大哥，再怎么理想化，没有资金还是白搭，早点洗洗睡吧，别逼我喂你吃脑残片啊。”张扬无力又无奈，脑海里奔腾着无数匹草泥马。
　　
　　卫炜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挑了挑眉毛说：“我应该还有那么点儿小钱，买下这栋独立小双层应该够了。”
　　
　　张扬猛转过头看他：“小小小钱？你你你哪来的钱？你你你不是被老爷子撤职了吗？”
　　
　　卫炜表情无辜，一耸肩说：“就不允许我有私人小金库么？”
　　
　　张扬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平静地问：“好，你老实告诉我，你所谓的私人小金库究竟藏了多少财产？”
　　
　　卫炜开始掰手指，一根、两根、三根……越往后数，张扬越没法淡定。
　　
　　“少说也有八位数吧。”卫炜掰完手指头向张扬汇报。
　　
　　“带小数点的？”
　　
　　“不带。”小数点是毛？他卫炜从来忽略不计。
　　
　　就说人比人，气死人。张扬此刻脑内的草泥马瞬间进化成狂草泥马，蹄声如雷，轰隆作响，如堤坝泄洪般奔腾不息。
　　
　　“你、你……”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缓过神后，张扬朝卫炜冷冷一笑，说，“我看不如打劫你来得更快。”
　　
　　卫炜两眼一亮，自觉自动往床上一躺，呈“大”字状一动不动：“e　on！　Baby！”
　　
　　张扬抓狂：“老子劫财不劫色！”
　　
　　结果，这晚谁都没睡好。张扬做了个惊悚的梦，梦见一群狂草泥马在掰蹄子数数，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不计其数的零，不计其数的马蹄子，还有不计其数狂奔中的草泥马。张扬生生被惊醒，稍作平复后瞟了眼挤在同一张小床上的卫炜。好家伙，这货倒是睡得天塌不惊雷打不动，凭什么他能睡得心安理得没心没肺？极度心里失衡的小公鸡二话不说抬脚就是一踹，卫某人顺利自由落体，还滚了两圈。
　　
　　“下去！老子的床，没你睡觉的份儿！”
　　
　　“扬扬……”
　　
　　哀兵政策无效。秋意渐浓的夜晚，卫炜只得裹着外套在地板上瑟缩将就了一夜。
　　
　　卫炜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并且办事效率极快。不到一星期，他就将那套独立双层商铺楼租了下来。事实上，按他原先的想法是打算直接将房契购入手，将房屋产权过户到张扬名下。然而，事与愿违，房子的主人说什么也不肯转让房产。理由很简单，有传闻称这一带已被政府纳入新一轮发展规划，指不定哪天就要动迁拆房，届时将有一大笔动迁补偿，当真是天上掉馅儿饼的事，傻子才会在这节骨眼把房子让给别人。
　　
　　“哟！还真应了那句话：穷人翻身靠动迁。我说扬扬，你那两居室的房子啥时候也迁一迁，换套大点的，最好能有两卫，省得每次老和小林抢厕所用。”
　　
　　一听这堪比麻雀似的咋呼声，就知道说话的人准是夏菲菲没错。果不其然，小姑娘在得知张扬决心重新开店的消息后，立马辞了才做了没几天的工作跑来帮忙，同张扬、卫炜一道跑建材市场，监工装潢队作业，采购必要配件，卖力得像是自己开店一样。
　　
　　卫炜瞧在眼里，总觉得老大不是滋味。有一回，趁和张扬单独相处的时间，忍不住哀怨道：“我怎么瞅着菲菲更像老板娘呢？”
　　
　　张扬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店里的事，没功夫想些有的没有的，听了卫炜的牢骚便随口说：“老板娘就老板娘呗，反正她本来就是丢丢她娘，外人喊她一声老板娘也没啥不对。”
　　
　　卫炜幼小的心灵受到严重的创伤，他欲哭无泪望着张扬：“那么……扬扬，我是什么？”
　　
　　张扬奇怪地看着他，感到大为不解：“难不成你要当老板娘？”
　　
　　卫炜恶寒，咳了两嗓子，说：“不，我是说……按照持股比例分配，好歹我也算老板。”
　　
　　张扬立马脸色一变，叫道：“老子纯爷们！姓卫的，你想也别想！”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扬扬压根就误会他的意思啦！卫炜决定放弃这个话题，高举双手，立刻、果断：“菲菲！老板娘就菲菲了！”
　　
　　两个月后，馄饨店顺利开张，大张旗鼓放了鞭炮，撒了礼花，店门口一前一后分别停着宝马和奥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闺女出阁呢。
　　
　　张扬听从卫炜的建议，头三天搞了点让利促销的噱头，比如：买大馄饨送小馄饨，单点一份小馄饨一律一元人情价，在一定程度上打响在周围的知名度。加之以前的老主顾们也相继前来捧场，张扬店里的馄饨一时间成了那个地区小吃里的紧俏货，生意火得不行，直把张扬乐得晚上做梦也能笑出声。
　　
　　又过了一个月，店里的运营已渐渐步入正轨。每天，张扬依然坚持亲自包、煮馄饨，由于供求量远大于之前经营的时候，于是店里又另聘请了几位年轻员工，分别给张扬当下手、跑堂和负责送外卖。
　　
　　小林考到了驾驶执照，在卫炜勒令张扬静养腿伤不准开车期间，成了他的专职司机，兼负责进货、运货重任。
　　
　　夏菲菲完全融入老板娘的角色，与客人们寒暄，为客人们结账。接听外卖电话时也练就了一口标准普通话，声音堪比专业话务员。从不离手的计算器更是敲打得飞快，时常特豪迈地大笔一挥，把金额零头给去了，算是送给客人一个顺水人情，落得一个好口碑。舍小本，赚大利。卫炜观察了一阵，对张扬说，这丫头将来了不得。
　　
　　张扬重重搁下手里的大瓷碗，碗里盛着卫炜特别要求的香菇笋丁鸡肉起司馄饨，颗颗饱满圆润剔透。张扬为此却是满腹牢骚，说白了姓卫的整天闲着没事，尽想出些新花样让他忙活。像前两天，说什么想尝试中西合璧，能不能把起司裹进馄饨馅里。这不，还真给弄了一碗出来。往宽处想，张扬只当卫炜是实验室里的白耗子，免费试吃也算为店里做贡献。
　　
　　“味道咋样？别光吃不吭声啊。”张扬在卫炜对面坐下，看着他两口一个、两口一个扫荡碗里的馄饨。
　　
　　“好吃。”
　　
　　“每次回答都一样，多讲两个字会死啊。”张扬两只手撑着桌面，上半身前倾，吹胡子瞪眼逼问卫炜。
　　
　　“好吃得没话说。”卫炜突然笑得奸诈，伸手一勾张扬脖子，朝着两瓣软唇结结实实就印了上去。
　　
　　“卫炜！”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人的脸皮怎么就这么厚！
　　
　　张扬心虚地四下张望，幸而并非高峰时刻，仅有寥寥几桌食客正埋头吃着馄饨。也索性卫炜所在位置较为隐蔽，不易被一般人发现。
　　
　　“扬扬……”卫炜轻声喊他，眸光柔情似水，“还是你包的馄饨最对我胃口，　
　22、22＋尾声　。。。　
　
　
　　哪怕吃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油嘴滑舌。”张扬脸上虽没什么表示，内心还是免不了漏跳了一拍，窘迫地撇开头，眼神有些摇摆不定。
　　
　　“所以下一次试试用牛肉和起司吧，味道也一定不错。”卫炜语不惊人死不休，还一脸笑得人畜无害，事不关己的态度，直接把张扬给点燃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卫炜！你这头猪！”
　　
　　张扬炸毛了。可他弄错了一点，卫炜不是头猪，而是一只狼，一只专逮炸毛小公鸡并预谋享用一辈子的奸诈黄鼠狼。
　　
　　尾声
　　
　　高档写字楼，一位精神矍铄的六旬老人正对着一份报告犯愁。
　　
　　助理Lisa为他沏好上等普洱茶，出于关心便随口问了一句：“董事长，真不打算让卫总回来吗？公司的运作属他最熟，少了卫总，很多事还真挺难处理。”
　　
　　卫老爷子冷冷一哼，把手上的报告丢到桌上：“你来看看这个。”
　　
　　Lisa拿起报告仔细翻阅，不由大吃一惊：“这……这是……”
　　
　　卫老爷子又是一声冷哼，情绪略显激动：“小兔崽子翅膀长硬了，敢阴他老子！这个不肖子，不肖子！”
　　
　　Lisa又把报告读了两遍，不解地问：“董事长，这上面说共有三、四家公司近年来陆续在收购我方股份，且这几家公司皆为名不见经传的小型企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和卫总又有什么关系？”
　　
　　提及此事，卫老爷子又不由得露出些许钦佩，叹了口气说：“也不知小兔崽子几时注册的这几家公司，它们的存在原本就微不足道不值一提，他行事又极为低调。几年里利用这几家公司陆续买入我们自己的股份，不知不觉竟有不少公司股份流入了小兔崽子的兜里，居然把我也瞒了过去。”
　　
　　Lisa稍许松了一口气，道：“怎么说卫总也是自己人，就算小部分股份流到他那里，也应该不会对我们公司产生不利影响。”
　　
　　卫老爷子先是点头，后又摇头，说：“对公司是没有影响，对他老子恐怕就……”
　　
　　Lisa是个聪明的女人，一点就透，愕然地看着卫老爷子说：“您的意思，卫总他……”
　　
　　卫老爷子不甘而又无奈，重重叹了口气说：“这几家公司的持股份额，加上炜炜本身所持有的家族股份，只怕已经超过我这个老头子了。”
　　
　　董事长一职，也该到了更换新鲜血液的时候了。
　　
　　“不肖子！这个不肖子！不带这样欺负孤寡老头的，等他回来非罚他跪老太婆牌位不可。不像话！丢下公司自个儿去逍遥快活，都几个月了，对公司里的事一点都不闻不问，有他这么当人领导的吗？让同行们知道了还不落下话柄？”说着，卫老爷子叫来得力属下，嘱咐务必要把人找回来。
　　
　　Lisa想纠正老爷子，卫总不是丢下公司自个儿去逍遥快活，而是被您赶走的。但似乎这些话显然已不再重要，因为新董事长即将任职，相信一切都会妥善解决。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正文部分完结，番外只能等有时间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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