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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望书-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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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河远不如敦煌那么名扬世界,但它却是敦煌的命脉。没有党河就没有敦煌。
党河始见于史书记载,距今已有2000多年。汉为氐置水,唐代称甘泉,宋叫都乡河,清代始名党河,因流经肃北的党城湾而得名。
发源于祁连山中野马南山的党河,全长390公里,经肃北县流入敦煌,年径流量近3亿立方米。从党河引水,分十条水渠灌溉敦煌农田,绿洲生机盈然。
现在,党河与疏勒河是两条独立的河流。然而过去,疏勒河与党河在其下游会合,合流处在古玉门关以东的哈喇淖尔(黑海子),疏勒河、党河下游故道,在早年出版的地图上有所标绘,至今仍可看见若干残迹。因此,现代地理学家将疏勒河与党河视为同一个水系。(景爱《沙漠考古通论》)
河流有河流的性格。
在分析水资源现状时,中国水利专家说得最多的不利条件是,水资源分布时空不均,河流年径流量不均。
其实,在不同季节——雨季和旱季,丰水期与枯水期,世界上所有河流的水量都是“不均”的,而不是中国河流的特有的“不公平”现象。
建设和谐社会,对于人和自然来说,同样存在和谐问题。这就像各个音符高低不同,才能组成一个和谐的乐章——恰恰是“不均”,使河流出现了丰水的豪放雄伟和枯水季节的温顺顽强,塑造了河流独特的性格,创造出西北绿洲与湖泊的奇迹。西北水资源系统——地表水与地下水互为补充、季节河与常年河互相依赖、季节湖与沼泽地互相转换。在高温的夏秋季节,冰川融化,内陆河水涨,大量雪水冲出山谷,流经山前平原和冲积扇,又把断流的季节河唤醒,奋力把河水送到沙漠深处,走向内陆河大大小小的尾闾湖泊与湿地。人类可以合理利用水资源,但不能用其全部——总有部分水要留给自然,留给草木湖泊,它与我们共同组成了“家园”。这也是敦煌绿洲历尽千年变化劫难,依然生机盎然的原因。
神奇原来离我们很近。凭着水文地质的一点知识,我在黄沙风尘中一次次寻找西北水资源复杂而神秘的构造,像渴望认识树与根系一样。只有理解,只有对规律的深刻认识与掌握,才谈得上开发利用。
可这些恰恰被忽略了,漠视了。
总想把丰水季节的河水都拦蓄起来,总想把河流“改造”得像城市的管网,把河闸变成自来水龙头。1975年,敦煌的水利建设史上取得了空前的重大成就——在党河流经的山泽烽峡谷,建了座大型水库和水电站,其库容大到几乎可对党河水完全拦截——调节,年发电量达到1000万度。
地表水一旦完全拦蓄,地下水的来源也就完全被切断了。
敦煌盆地立即感到了干渴,地下水位连年下降,湖泊沼泽干涸,天然林草开始衰败,目前因缺水而干枯的树木已达18万株。现只有田头渠边种植的杨树林,能“分享”到灌溉余水还能存活。天然林带的退出,使敦煌绿洲农区边缘形成了12处大型风沙口,大片耕地遭受到风沙的严重侵害。
当代人的高明就是强调客观,有意无意地把这作为开脱失误的有效方法。于是,月牙泉的危机,敦煌盆地水资的危机,全部归结于水资源总量太少,人口增多,工农业生产发展,需水量增加等等。按照这个逻辑,月牙泉和敦煌的水危机,是永远不可能解决的。
不,这不应该是无奈的唯一结果。
敦煌绿洲的农业开发史已有二千多年。二千年,超过我们中任何一个人的年龄,但绿洲并没有衰亡。
如同日月更替轮回,期间经历了农田与牧业的多次转换。
汉唐、五代十国、西夏与元代,每一次大发展过后,屯垦和战乱造成的环境破坏,居民被迫内迁,弃耕后敦煌又成了牧区,生态又慢慢修复。特别是明嘉靖十八年(1539年),明政府“闭关绝贡”,将原有敦煌居民迁以嘉峪关以内。此后二百多年中,敦煌“旷无建置”。城镇和农田的废弃,敦煌似乎沉入了“黑暗时期”,经济与文化发展,乏善可陈,被废弃的沙州故城,也受到党河洪水的毁坏。
绿洲的历史发展并不是一往无前的,而是在倒退和循环往复中显示出一种持续的生命力。在生产力落后的过去,这种“放弃”客观上也有助于敦煌自然生态的修复与恢复。
敦煌的最近一轮发展,开始于两百多年前。
清雍正四年(1726年),在政府组织下,开始从甘肃56州县往敦煌移民屯垦,3年后,敦煌已经有移民一万多人,开垦出耕地12万亩。1760年,敦煌由沙州卫升格为县,当时人口为2万多人。其新城建在沙州旧城的河东,即今天的敦煌市所在。(《敦煌简史》)新中国成立初期,敦煌县有人口3~4万人,目前人口大约13万人。敦煌灌区有耕地30余万亩。用不着太高深的数学知识,党河年一亿多立方米的水量,即按人均2亩水浇地的标准,敦煌人要解决温饱并无任何问题。
可惜,在敦煌这个火爆的旅游城市,依然把发展经济着力点放在农业,放在开发利用几百万亩“宜农荒地”上。水渠不断延长,水量永远不可能满足。为防止水渠“渗漏”,加衬硬化——地下水补充的最后路径也被杜绝了。水量不够,于是就打井、打井,取地下水补充灌溉。水位下降,机井废弃,再打更深的井。不大的敦煌地区先后打了2000多口机井,其中1000口机井已经无水,像血液抽干后一个个巨大的“针眼”。敦煌境内地下水允许开采量为5040万立方米,而实际提取地下水量每年高达7750万立方米,超采地下水2700多万立方米,采补严重失衡。
敦煌市缺水状况日益加剧,有关部门提出了拯救绿洲的办法。一些媒体关于敦煌绿洲生态危机、拿月牙泉说事儿的新闻,不是突出节水和退耕还林还草,不是减少限制粮食棉花的种植面积,而是鼓动上新的工程,用跨流域引水的办法,来保障敦煌工农业不断增加的耗水量。
于是,另一项重大水利工程项目又呼之欲出了——这就是“必须”尽快实行的“引哈(尔腾河)济党(河)”工程。
二、聚焦苏干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罗布泊?
2003年,受酒泉市政府委托,甘肃省水电勘测设计研究院在1999年完成的项目建议书的基础上,修改提出了《引哈济党工程项目建议书》。
这一工程的要点是,在党河南山山口“骆驼脖子”处修建水坝,拦截内陆河大哈尔腾河,并通过渠道隧道,把水引入党河。据新华社报道,有关部门描绘的图景是“令人鼓舞”的:这项工程概算总投资12亿元,可向阿克塞县城及其郊区每年供水1200万立方米,分配给敦煌灌区水量8400万立方米,增加党河水库的水量,满足各项用水以后,还能补给敦煌地下水2亿多立方米,使月牙泉水面面积和水体恢复到原貌。
据说这项工程的设想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已经提出。由于种种原因,比如涉及青海省的地界,工程投资过大,还需在阿尔金山打通15公里的超长隧洞,不易开发等原因而搁置。各种争论延续到到1998年,依然没有形成比较一致的观点。敦煌市的一位领导说:引哈济党工程,敦煌人民期盼了五十年!
——这完全是不可信之言。五十年代敦煌县只有几万人口,绿洲湖泊沼泽众多,根本不存在缺水的问题,党河夏季还常常会发大水,老百姓决不会想到要去打通阿尔金山,跨流域从哈尔腾河向敦煌引水。五十年前县政府提出的初步设想,也只“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设想”而已。为什么五十年前的一个设想,今天会一些人放大成当时人民群众的热切期盼和呼声了呢?
进入2000年后,随着敦煌垦区面积的不断扩大,缺水现象越来越严重,有的领导认为,别无选择,到了必须解决“敦煌千秋万代的改造自然的大事”的时候了。
且不说引哈尔腾河能否千秋万代,一劳永逸地解决敦煌的水资源问题,且不论述敦煌人均近万元的引水投资,其经济效益如何评估的问题。引哈尔腾河济党河的根本疑问依然存在——
少年时,读李若冰的《柴达木手记》,记住了这两个草原姐妹一般温顺美丽的湖流——大小苏干湖。而寻访这两个湖泊,则在几十年以后。
从敦煌向南,翻过当金山口,就进入了花海子—苏干湖盆地——实际上这里是柴达木盆地北部的一个山间断陷盆地,属内陆高寒半干旱气候。年蒸发量远大于敦煌,而降雨比敦煌更加稀少。因为有哈尔腾河的流入,养育了丰美的草原,这里是哈萨克牧民的故乡。
苏干湖为大小两个湖泊,相距约20公里,位于盆地最低处,海拔2700~2800米。这两个美丽湖泊如同草原上散落的明珠。其中小苏干湖水约10平方公里。小苏干湖为淡水湖,这个湖有一出口,溢出的水流向大苏干湖。大苏干湖水面近100平方公里,属咸水湖,平均水深2米多,蓄水量1亿多立方米。河流——淡水湖——咸水湖,在这里保持了动态的平衡。成为几万平方公里广袤的荒漠地区唯一有生命的地方。
花海子和苏干湖草原,给柴达木盆地边缘嵌上了一小块迷人的绿色。鸟类翔集,大小苏干湖自然保护区内,已知的鸟类有51种之多。,其中列入《中国濒危动物红皮书》的动物有18种之多。白天鹅游弋,云雀欢鸣,灰雁、斑头雁翔集。不仅有夏候鸟,还有冬候鸟。遣鸥、猎隼、白尾鹞、白尾海雕、玉带海雕等都是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鸟类。此外,还有很多野生动物长期在苏干湖草原湖畔生活,如藏羚羊、黄羊、鹅喉羚等国家保护动物。在哈萨克牧民的传说中,阿尔金是一个与魔鬼搏斗中,化为雄伟山脉年青的勇士,而苏干湖则是两个等待勇士归来的美丽的姐妹——山和湖永远相许,即又注定终生不能相遇。
每年夏秋是苏干湖最美丽的季节。
湖水碧波荡漾,数万只候鸟成群飞翔。
湖畔绿茵铺地,草原马儿跑,“姑娘追”,羊群攒动。
湖畔有点点白色的毡房,马奶飘香,载歌载舞。
现在,这里成了继敦煌之后的又一个旅游热点,苏干湖壮丽的自然风光,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国内外旅人。阿克塞县还投入数百万元,在大小苏干湖建设了一些旅游基础设施。
大小苏干湖在科学考察上也有重要的价值。这里是许多候鸟南迁时的必经之路,是鸟类停歇的重要通道。栖息在这里的珍稀鸟类黑颈鹤也逐渐增多。在罗布泊干涸之后,野生双峰驼沿库穆塔格沙漠和天山东迁,来到阿尔金山和花海子——苏干湖湿地,这里成了中国野生双峰驼的主要栖息地之一。
花海子——苏干湖盆地位于甘肃、新疆、青海三省区接壤的三角地区,南通格尔木,西连冷湖、茫崖和新疆的若羌,战略地置重要。河流、草原、湿地和湖泊组合,改善了柴达木北部边缘的大气环流,为冷湖、花海子等城镇生存提供了有利的气候和自然环境。
中国的行政区域演变常呈现出复杂的状况。历史上,大哈尔腾河与大小苏干湖在青海省境内,但这里又是阿克塞哈萨克自治县牧民的牧场。这支哈萨克部落,半个多世纪前,从新疆的巴里坤草原迁移至此。后来大小苏干湖的行政区域也作了适当调整,成为“甘肃最大的天然湖泊”。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与敦煌同属酒泉市,如今酒泉市已确定“引哈济党”工程“必须尽快”上马,大概作为下级,很难有表达不同意见的余地了。
新华社2005年10月10日在发布题为《敦煌灌区建成之日,月牙泉干涸之时》这一报道时,并加了如下的“编者按”:
在拯救敦煌的口号和行动下,出现了着实令人费解的现象。一方面,原有的河流因上游筑坝取水等干涸;另一方面,却又要投巨资引水。如此矛盾之举,是真在救月牙泉?又能救月牙泉吗?
引哈济党,用另一条内陆河,用另一个草原和湖泊的代价,去救一个敦煌和月牙泉。工程建成之时,即使敦煌绿洲暂时不会成为“第二个楼兰”;国家级湿地自然保护区大、小苏干湖,将不可避免地成为又一个个“罗布泊”,美丽的阿克塞草原,也将变成沙丘连绵、戈壁无际的荒漠!失去北方生态屏障的工业城市冷湖,也将陷于风沙之中。
这无异于剜肉补疮,其负面作用已经十分明显。是可持续发展,还是陷入了不可持续的恶性循环?
问题的结症,新华社的报道,实际上指向了“灌区”的扩大,指向了当代水利工程的思维,指向了农业、种植业不合理的结构和落后的灌溉方式。
立即停止断流大哈尔腾河,救救苏干湖,这需要引起全国的关注!
三、绿洲灌溉:古人比我们高明?
话题已经太过沉重。我想换一换,对中国西部古代的农业灌溉系统略作分析与考证。
唐玉门关一带汉代属“宜禾县”。宜禾取意于适宜耕种,而构建成这一系统的,是渠、堰、坝与古代灌溉系统。
无论是唐代诗人王之涣的“春风不度玉门关”,还是王维“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感叹,实际上都表达了“两关”是古代河西走廊绿洲与沙漠的最后分界。关西是沙漠、关东是绿洲。
维系这一绿洲的是疏勒河与党河。
据史书记载,“宜禾都尉治昆仑障”。昆仑障,即“昆仑塞”。(《汉书地理志》敦煌郡条)史学家认为,唐代的新玉门关城应由昆仑塞扩建而成。
几千年以来,西北人民的智慧勤劳,足以养育滋润绿洲,生计无忧。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西北和敦煌两千多年文明史,实际上也是一部农业灌溉发展史。
现在,党河成为敦煌境内唯一的灌溉水源。而过去,疏勒河流域也是有灌区的。考古工作者曾在敦煌境内的甜水井和汉玉门关附近的卷槽、马圈湾等地,多次发现汉代屯田遗址,其沟渠、田埂等遗迹,至今清晰可见,并出土了2000年前所使用铁铲、铁插、铜犁等生产工具。1979年,在马圈湾汉代烽燧遗址出土了小麦、大麦、糜谷等粮食作物,震动了世界考古学界。这些粮食作物至今颗粒饱满,粟色如新,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同时出土的大量汉简中,当年戍卒曾记下不少粮食收成的纪录。如敦273简“右入糜二百五十三石九斗二升”,敦256简“右凡出大麦十一斛三斗士吏姜曾夕从玉门所禀”等等。
敦煌莫高窟出土的唐写本《沙州图经》,对汉代敦煌的水利有如下记载:“马圈口堰,右在州西南二十五里,汉元鼎六年依马圈山造,其极南一百五十步,阔二十步,高两丈,总开五门分水以灌田。”公元前李广利将军西征大宛,兵至敦煌,往来二岁,“岁余而出敦煌者六万人”。这些军需粮秣的筹集供应,均靠敦煌绿洲,可见当时的屯垦已达到了相当规模,生产粮食的种类也很多。灌区生产的粮食,除供应当地居民和南来北往的商旅外,还要作为守边和西征大军的后勤保障。唐代,敦煌安西一带更加繁荣,设置有瓜州、沙州和十余个县。这里位于丝绸之路要冲,人口众多,市井繁华,文化发达,商旅来往不绝。故有“元宵灯会,长安第一,敦煌第二,扬州第三”之说。敦煌城市的人口,大约不会比今天少。
水资源开发利用和灌区农业的发展,是敦煌发展繁荣的基础。唐代在汉晋修渠筑堰的基础上,沙州剌史李无亏新修了一条“长三丈,高一丈五尺,阔二丈”的“长城堰,百姓欢庆”。此后,又陆续修整了许多水渠。如长二十里的宜秋渠,长十里的原都乡渠,长十五里的北府渠,长五里的三丈渠和长二十里的孟授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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