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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等开口松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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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形愣了一愣,想要捉住什么似的伸出手来,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如果不是那叠稿子是真实的存在,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

  仙道最后一次与流川比武,输得很没面子。

  无视架在脖子上的森寒薄刃,他尽量保持风度,不知死活地笑:“早说过你的武功进境很快,可不是么?”

  流川哼了一声,漂亮地收刀,岿然而立。

  半响。

  可爱的小孩倔强地转开了头,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

  “你,要走了么?”

  仙道有点猝不及防,只得老老实实地点头。

  ——这小孩,什么都知道呵。

  流川沉默再沉默,忽然转回头来盯着他看,那双清澈的眼睛不甘心地眨了眨,仿佛在问:“还回来么?”

  他有些动容,走近几步,将流川的脑袋胡乱摁在怀里。

  流川闷了几秒,终于推开他,狠狠地瞪眼:“现下我的武功,比牧绅一如何?”

  仙道不知他为何突然这样问,低头认真地想了想,正色道:“海南王武功渊深难测,你年纪太轻,比他恐尚有不及。”

  “那么,我比藤真健司又如何?”

  仙道哑然:“若是没有斗魂剑在,你与他战个平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得不行。

  不久藤真就于常居的草庐中接到了一只袖箭,箭上钉着一封信,信上说要与斗魂剑一较高下,落款潦草,只隐约辨得出一个枫字,不过就凭那语气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次月,仙道按计划“抱病”逊位,将陵南交与胞弟流川枫,史称湘陵王。

  藤真收到挑战书之后是什么反应一直无人知晓,因为那一场旷世惊人的比武,他根本就没有去。

  据说到了约定的时间,他只是与仙道比肩坐在不远处的山峰,遥看两个白衣少年翩然相斗的身影。

  在传说中,那一场较量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持续了三五百个回合,依然没法分出胜负。

  “我说,这样真的可以吗?”

  藤真笑着颔首:“他们两个,确是相似的人呢。”

  ——这样的话,便不会寂寞了吧!

  ……

  福田吉兆记得自己告病还乡时,曾经过一条不知名的小河。

  正是杏花最艳时。

  箫声悠悠,空灵剔透,极致缠绵。

  福田心头没的一跳。

  一席扁舟顺流而下,舟上载着他再也熟悉不过的歌声。

  他静静地听了一会,便甩了甩头,打消了渡河的念头,返身去寻另外的路。

  尾声其实那一战是真的没有分出胜负。

  二人打到气喘吁吁的时候,流川怒视着面前头戴纱笠的对手,大声质问:“你是谁?为什么拿着藤真的剑?”

  “听说你要与斗魂剑一战,借来一用而已。”

  那人笑嘻嘻地摘下纱笠,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湘北王还记得我么?”

  “是你……”

  面前的人与海南一战中伫立谷口的少年的影像一点点重合了起来。

  泽北扬眉:“其实这不过你认识的一个‘我’罢了。”

  只见他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咳嗽几下之后,忽然捏着嗓子怪声怪气地道:“这把刀不卖……这位小哥,不是我为难你,这把刀太过厉害,实在不是你玩得起的……”

  说完话,便向后跃开几步,促狭地嘿嘿笑。

  流川恍然一惊,低头仔细向手中的刀瞧去。

  ——早该料到这里有古怪。

  泽北得意地抱拳:“宝刀赠英雄,在下总算没有看走眼。”

  很多很多年以后。

  当年比武的荒芜地已被漫山遍野地栽满了红杏,流川兴之所至,有时还是会去找泽北比试一番,只可惜泽北行踪不定,大多时间里寻他不着。

  流川提着杏花酒,信步又来到了最后那次与仙道比武的山坡。

  自斟自饮到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再一次于迷迷糊糊间想起了那一天的事。

  那一天,他以为他没放在心上,其实他说的每句话,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

  他说:“要做个好皇帝哟。”

  ……

  他说:“我与藤真,是至死靡他的相爱。”

  (全文完)

  ………………

  


                  雁城行(一)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篇大略就是补叙一下正文的留白众所周知,文武双全、心细如发的越野宏明是陵南历史上少有的在少年时代即受到重用的名将之一,不过很少有人知道他受到宠信始缘自帝王仙道彰早年一次微服出宫游玩的决定。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当年越野突然接到皇帝密令的时候也曾提心吊胆到彻夜未眠,连夜拟定出行线路一二三四,煞费苦心地盘算如何既要避开两位闭关修炼的国师耳目,又要让第一次出远门的皇帝玩得高兴。于是第二天清晨,精神抖擞、整装待发的仙道和福田便见到了一个顶着熊猫眼上路的越野。

  可惜当时天公不作美,假扮车夫的福田和缩在马车里避雨的仙道一路上唯一的乐趣就是打趣越野,不多时便恨得他牙痒痒的,宁可淋雨充车夫也不肯再老老实实地待在马车里陪着仙道,而他煞费苦心盘算出来的出行线路一二三四也在三人一场貌似打趣的闲话中轻描淡写的烟消云散。

  “不知陛下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呢?”

  “当然是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好去处啊!”

  越野接连报了好几个地名,没想到仙道一脸含笑不语真君子,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暗念君心难测。

  福田从头到尾都没言语,此时忽然插了一句:“陛下最想去的地方,是雁城。”

  越野惊讶地想叫又没叫出来,张大了口,看看仙道的表情,半响才道:“陛下,那里不能去。”

  “哦,为什么不能?”仙道假作颓丧状看向越野。

  ——啊啊!那可是湘北刺客流川枫半个月前才光顾过的地方,当地新任的郡守至今尚未到位,现在跑过去,万一出事怎么办?

  “陛下放心,有臣在,绝不容流川枫碰到陛下一根头发。”福田的声音在任何时候听来都掷地有声。

  “这个我当然放心,不过,”仙道很愉快地笑了起来,再次向越野看去:“如果我想摸摸那个流川枫的头发该怎么办?”

  ——啊啊啊啊?!

  ……越野很崩溃。直到午饭时间他才弄明白,仙道这次微服出宫的目的除了游玩还有一个,那就是顺道看看近期遇害的几个官员,瞧瞧那些在传闻中用鲜血写在墙上的罪名,到底是不是真的。

  仙道彰身为帝王,流传后世的美名之一,就是知人善任。

  ——首先,心细的人考虑问题比较周全,这样的人思维一般会有一个固定的模式,通常胆子也不会太大,比较适合做保姆。

  ——其次,性情乖僻、有暴力倾向的人看问题往往仅凭直觉,有时候反而能够一针见血,这样的人更适合做保镖。

  就这样,仙道带着他的保姆和保镖一路上走马看花,好不尽兴。

  烟花三月的雁城十分美丽。

  陵南王一行三人流连忘返。

  或许是遇到了更令他在意的人的缘故,此行虽然连流川枫的一根头发也没有摸到,仙道也并不介怀。

  那个人的名字,叫做藤真健司。

  ………………

  


                  雁城行(二)



  古语有云,仓禀实而知礼节。烟花三月的雁城固然十分美丽,却离道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情境还差得远。仙道一行在雁城驻足的时间里,累计遭遇有名有姓的梁上君子四位、欺行霸市的土豪劣绅五名、无理取闹的市井小混混无数个。虽然以福田的狠强、越野的精明,他们每次遇劫都是有惊无险,但是对于长这么大第一次以微服私访的性质出远门的皇帝来说,这早已注定是一次生动而刺激的体验。

  这次伴驾对越野而言也是一次毕生难忘的回忆。很多年以后的他细细琢磨,虽然仙道是那样一种仿佛天生就具有某种磁石般魅力的人,但其时毕竟登基未久,羽翼初成,论实力还远不是两位国师的对手,更罔论外有海南虎视眈眈,内有湘北窥伺在侧——这样的理由实在还不足以使那般心气风骨的人心甘情愿地追随左右,任凭驱使。

  越野记得很清楚,仙道陛下第一次遇见藤真,是在一个月华满天的夜晚。

  那夜林风不兴,玉露初结,仙道提溜着着鱼竿意兴盎然地合衣伏在河边,越野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火堆,为烤那不知何时才能上钩的鱼做准备,福田则和往常一样老僧入定般地盘腿坐在越野头顶的大树上。

  一切,从仙道兴奋地大喊:“钓到大鱼了!”开始,变得毫无逻辑可言。

  先是越野看到仙道费了诺大力气从水里“钓”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大鱼,而是一个美少年。

  其次,毫没来由的,福田从大树上跌了下来——跌下来也就算了,居然还毫无风度地摔在越野的身上,害得越野折腾了半天才爬起来。

  然后,当仙道看清自己从水里钓出一个人来以后,在惊讶之余,竟然还亲切地和对方进行了一番攀谈。

  越野还记得自己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以后,耳膜轰响,过了好一会儿才依稀听见仙道在河边笑吟吟地问那人:“阁下自水中来?这水直通翔河,据说十余年前为平水患,翔阳国君用了不少活人献祭,莫非阁下是那时的遗魂?”

  那少年睁大了眼睛,似有些迷茫地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当时的仙道自然也不知自己随口胡诌,无意间竟说中了藤真的来历,只笑道:“吃了温酒,待在水里凉快么?还不快些上来。”一边说话一边牵扯鱼竿,带动对方握在手里的鱼线,示意那少年上岸。

  待得那少年近了身,越野才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气。不论越野还是仙道,这都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藤真醉玉颓山的模样。

  那晚仙道问一声,藤真便乖乖地应一句,能让人听懂的话却甚是寥寥。待衣裳干了,天色微曦的时候,他便悄无声息地去了。

  神奈川史记仙道本纪记载得很清楚,陵南官员对主上这趟出游结识的密友,轻慢蔑视者有之,谄媚攀附者有之,敬而远之者有之。抱持前两种态度的人早期多受到高头等人的蛊惑,视藤真为弄臣;第三种人的政治头脑要比前两种人清醒不少,目光相对也要长远些。

  根据这种划分,越野本应被归入第一类,但他却是极少数自始至终保持头脑清醒的人之一。更鲜为人知的是,最初的最初,在相当短暂的一段时间里他并不反感皇帝的这位布衣朋友,相反还十分欣赏他。

  再次见到藤真已是数日之后。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

  


                  雁城行(三)



  仙道一行初到雁城,正值前任郡守被刺,追随者作鸟兽散——区区数日间,豪华的府邸已变得荒废不堪,本应春意盎然的中庭亦因无人打理,徒剩下满园的破败。

  福田一边四下查探一边嘟囔,大意是此地郡守从哪里借来了天大的胆子,私家园子竟建得直比皇家的气派,流川枫这回杀得好杀得解气之类。

  越野在一旁讪笑:“如此说来,倒该多谢这刺客才是。”

  福田悱然:“我可没这么说。”言罢自行移步,离越野远远地。

  仙道失笑,这一路行来他已熟知二人拌嘴的习惯,当下也无心调解,只顾自在诺大的园中胡逛,无意中瞥见一处边门没有落锁,转了进去,不多时便瞧见有人捧着诗册在一隅低吟浅唱。细看之下,可不就是前日那醉倒河中的少年?

  那少年见有生人来,长身而立,从容对视。片刻,似是认出了他,这才微微一笑。

  仙道心中一动,自行报了个姓名,曼声询道:“阁下究竟是谁?”

  那少年眨眨眼睛,温言反诘:“你又是何人?私入公堂,若无官牒文书,依例可是要治罪的。”

  仙道只笑:“此处空称郡守府,可惜名不符实,平头百姓如我者,想来即来,想去即去,也算不得私入公堂。”

  少年闻言,上前三步道:“郡守虽故,律法犹在,划步为止,请君自重。”声音虽轻,却极言敛色。

  仙道一怔,抬眼间见阳光下少年身后朱门内金芒隐动,知是仓储重地,因想到了这个境地仍有一批忠于职守的人在,心下暗赞,眼见那少年转开了头,便扬声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

  “城西十里坡,愿谋君一醉。”

  只不过是一爿随处可见的小酒肆,进去的时候还冷冷清清,不多时细雨绵绵,陆续吹来了不少客人,待到薄暮时分竟已经热闹得坐不下人了。仙道一行等候良久,怅惘至极,只道那人或不会来。直欲离去时,转头却见小二满头大汗地领了人过来,光彩照人的明眸盛着温润的笑意一路走来,正是那倜傥不羁的少年。

  “雁城郡守在世为官时口碑甚佳,想不到世事无常,一朝身死竟身败名裂。”

  “这一次今上的做法雷厉风行,看得出是杀鸡儆猴,大快人心。只怕流川枫当初也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吧。”

  “是吗?”仙道眯起眼笑。

  越野插道:“先生觉得,流川枫连刺一十三人,极尽嚣张,其意为何?”

  “他的力量还远不够复兴湘北。做刺客,最初或许只是为了引人注意,所以一开始他杀的都是些暴戾的武官,”藤真笑了笑:“可是后来他的想法变了,或许是觉得这么做不足以动摇陵南的国之根基,于是转而将目标瞄向地位更高的人。”

  “先生说的人是……”

  亲眼见主上和对方一道用筷子蘸着酒在桌上写出自己的名讳来,福田的眼睛瞪得牛铃般大,被越野自桌下狠狠地踩了一脚后方才如梦初醒。

  那时藤真还只是雁城郡守门下一名刚上任不久的掾吏,却已深稔庙堂之高、江湖之远,针砭时弊,通达率性,又兼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其所言无不一针见血,正中仙道心怀。

  仙道兴致勃勃,藤真亦极是健谈,二人言笑晏晏,只记得柳亸莺娇,曲水流觞,不记得聚散有时,佚忽之间,斜风细雨成了瓢泼大雨。

  藤真瞄一眼不时探头向外张望的越野,指一指自己带来的油纸伞:“拿去用罢。”

  越野脱口而出:“那你怎么办?”

  “我不急。”

  仙道一愣,忍笑道:“其实……我们也不急。”

  后来,与藤真天各一方时,仙道还经常梦见那夜无边无际绵绵密密的雨,以及雨中远去的少年。

  那伞,终是留给了他。

  ………………

  


                  火神节



  对于世世代代信奉火焰和光明的陵南子民来说,火神节是一年之中最特别的日子。

  在这一天,习惯于满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的人们结束了白天的辛苦劳作之后,大都会早早的收工回家,道路上多是行色匆匆的归人。到了夜晚,整个陵南家家户户都会点亮烛笼,燃起篝火,放出挂着祈愿纸的天灯——在传说中,谁家的天灯飞得最高,来年神明就会实现谁家祈福的心愿。因此在这一天的傍晚,许多人家会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跑到城外最高的山头露营,通宵狂欢,官家一般只会派人前去维持秩序,并不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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