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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途-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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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去了,哪里会把报社约的文章放在心里?不过乔不群没再细究,低头看起文章来。平心而论,尚宝成的文章向来条理清楚,文从字顺,还算可以。公文就是公文,没必要弄成传世之作,领导也从没这么要求过。何况文无定法,没谁制定过统一标准,虽然公文自有公文格式。乔不群也就不怎么较真,能过得去就过去,轻易不改动人家的劳动成果,只有毛病太明显,比如句子不通,用词不当,或使用了不妥的例证和数据,才稍作修改。

也许这天的文章是要见诸报端的,跟平时的公文不太一样,尚宝成也略改过去的八股写法,仿佛老太婆的脸蛋——文(纹)绉绉起来。有几处还加了些平时公文里少见的词汇,比如提到桃林市有些企业渐渐跟不上新形势的发展,已经落伍,尚宝成用了昨日黄花四个字。比如说到事业都是闯出来的,只要开拓进取,勇往直前,没有什么成不了的,则加了捶手可得之类的词句。如今不少领导是大学生,不是大学生的也弄了本科甚至硕士博士文凭,为显示自己的文化功底,领导们讲话做报告时,偶尔会用用昨日黄花和捶手可得这些词语,尚宝成正好拿来写进文章里,领导见了一定喜欢。

不幸的是成语里只有明日黄花和唾手可得,并无昨日黄花和捶手可得,尚宝成显然要跟领导保持高度一致,以讹传讹了。乔不群只好改过来。这下尚宝成不高兴了,以为乔不群故意跟他过不去。什么明日黄花,一看就知不合逻辑嘛。企业面临停产破产,将成为历史产物,今天都撑不下去了,哪还撑得到明天?尚宝成大笔一挥,又改回昨日黄花。唾手可得更成问题,哪有捶手可得来得形象生动,富有力度?尚宝成就曾几次听鲍书记亲口说过这个词。前不久的全市处级以上干部大会上,鲍书记口说捶手可得时,还挥拳用力捶了几下桌子,将话筒都震得弹了起来。可想而知,若是唾手可得,鲍书记就不该捶桌子,该吐唾沫了。作为桃林一号人物,鲍书记当然不会当众吐唾沫,毕竟干工作又不是抡大锤。那样显得没有教养不说,也不是鲍书记的一贯作风。

再说你乔不群,又算个什么?竟敢与鲍书记对着干,鲍书记说捶手可得,到你这里却成了唾手可得,也太没把领导放在眼里了。要么就是乔不群一不小心,出现了笔误,或是并不怎么熟悉这个词,开会时又没好好听鲍书记的报告,这才自作主张,出自己的丑。大是大非面前,坚决不能妥协,尚宝成毫不客气,当即将唾手可得又改为捶手可得。

不过尚宝成还是原谅了乔不群。领导也是人嘛,是人就有出错的资格。尚宝成心里这么戏谑道。也曾想过查查词典,万一真理在乔不群手里,就不妥了。可想想真理只可能在大领导手里,怎么会到乔不群小领导手里去了呢?何况平时写材料都是东抄西拼人家现成的资料,少有查词典的必要,词典好久没用,都不知扔哪去了。也是尚宝成的自我感觉实在太好,查词典的念头只在脑袋里一闪就过去了,当即跑到打印室,将改过的稿子另输一份,春风满面下了楼。

乔不群交代过,文章改好后直接给司马总编送去,不必再找他和甫市长了。可到了街边,邀部的士,正要往里钻,尚宝成又改变了主意。就这么送给司马克见报,乔不群还以为是报社给他改的错,我这不是白做好事了?我又不是雷锋同志,干吗白做这样的无名英雄?尚宝成抛下的士,掉转屁股进了传达室,气得司机背后大骂神经病。

见尚宝成走进来,正在看报的乔不群抬起头来,问道:“莫非这么快就上报社送稿子回来了?”尚宝成说:“还没来得及,刚把稿子改出来。”乔不群说:“是不是要我给司马克打个电话?”尚宝成说:“不用不用,我跟马克也熟悉。”

司马是个复姓,司马克姓的是司马,不是姓司,怎么能把一个姓拆开,叫人家马克呢?幸亏人家叫司马克,没叫司马史或司马奋,不然你还不满嘴马屎和马粪?不过乔不群没去纠正尚宝成,你是他的分管领导,不是他的语文老师。也不多说别的,倒看对方要做什么。只见尚宝成努力掩饰着脸上的得意,将稿子摊到乔不群桌上,说:“稿子我是改过来了,考虑报纸读者多,影响大,还想请乔主任再把一下关。文章署的甫市长大名,出了什么错,就对不起他老人家了。”

瞧瞧尚宝成那张表情丰富的脸,乔不群狐疑地拿过稿子,仔细看起来。毕竟是搞文字出身的,很快看出明日黄花和唾手可得,又被尚宝成改成为昨日黄花和捶手可得。你这不是自作聪明么,竟然用这种方式跟我乔某人叫起板来。乔不群心里暗笑,说:“这样吧,我一时也看不出文章还有什么问题,干脆一起到司马克那里去跑一趟,守着他审定稿子,有错当面改过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放心了。”

找行政处要个车,两人上车出了政府大门,一边给司马克打过电话。听乔不群说要来送稿,司马克哪里也没去,敞开门坐等。还备了好茶,两个一到,便泡上滚烫的开水,递上前来,说:“借政府领导的大笔,已属添乱,还要你们亲自来送稿,这理太讲不过去了。”

“报社是桃林文化重镇,能到这里来沾点文气,是我们的福分。”乔不群将稿子递到司马克手上,说,“文章出自尚处长大手笔,我稍稍看了看,觉得还过得去。可我说了不算,报纸是你司马大总编把关的,得你来定夺。两千多字阅起来也容易,你干脆现场办公,这就瞧瞧,有什么不足之处,现场赐教,现场定稿,甫市长那里我们也好有个交代。”

司马克笑道:“我怎么敢在政府领导面前现场办公?不过看稿是我们编辑记者的天职,两位稍候片刻,我这就认真拜读。”说完趴到桌上看起稿来。

稿子很快看完,司马克忙恭维道:“政府水平到底是政府水平,文章就是扎实,无论谋篇布局,还是遣词造句,无论观点提炼,还是材料取舍,都非常合理到位。要是我们报社的记者,就是打死他们,怕也憋不出这么有档次的好文章来。”

谁的肩膀上都架着一个脑袋,这脑袋用来做什么的?就是用来戴帽子的。一般帽子戴着没意思,最好是两种帽子,一种官帽,一种高帽。戴上官帽,神气活现;戴上高帽,乐不可支。司马克记者出身,跟人交道多,知道国人天性,才掏出高帽扣到尚宝成脑袋上。高帽在顶,尚宝成能不心花怒放?恨不得过去搂住司马克,亲他一口,感谢他慷慨赐帽。嘴上说:“司总编高看我了,文章方面,我又哪敢比你们大记者?”

任何人对自己的姓名都是敏感的,自己本姓司马,该是司马总编,生生被尚宝成将姓氏砍去一截,成了司总编,司马克自然有些不自在。好在尚宝成没叫他马克总编,算是客气的了。司马克也不好说什么,一笑了之。乔不群忙出面掩饰,一边也学司马克样,给尚宝成戴起高帽来:“我估计这篇稿子,司马总编还是看得上眼的。也只有尚处长笔头硬,又熟悉政府业务,才写得出这样的宏文。本来综合处就是生产文章的,可谓政府里面的作协,尚处长没两下子,领导也不会让他去做这个作协主席了。”

听乔不群当着你这个外人面表扬自己属下,司马克觉得有些意味。倒是尚宝成受用得很,感激乔不群舍得给予作协主席高帽,不再计较他明日昨日不分,唾手捶手不辨,说:“乔主任也帮着司总编挖苦起我来了,我要做得了作协主席,还待在政府做打工仔?”乔不群笑道:“这话就假了。政府综合处长是领导的近臣,以后要有大用的,作协是个群众组织,作协主席虚职一个,没入编制的,你会去做作协主席,谁相信?”司马克说:“尚处长真要去做作协主席,跟领导要求要求,可以带编调动嘛。”

这天是来送稿的,不是来研究尚宝成去不去做作协主席的,说笑几句,乔不群对司马克说:“司马总编表过态,稿子就这么定下来了,我们也可以告辞了。”司马克说:“坐坐再走嘛。我还有个问题,想讨教讨教。”乔不群说:“别说讨教,只说指教。”司马克说:“我敢指教政府领导?我是问这篇大作是不是甫市长亲自审的稿?”尚宝成忙说:“甫市长肯定审过,他没审,我们哪敢往你这里送?”

司马克说:“我估计甫市长也是审过的,政府部门办事讲究程序。报社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领导审定的稿子,都是原文照发。万一对稿子有什么不同意见,比如文字不太符合新闻体,非改不可,我们也会征求领导本人或撰稿人意见。”乔不群知道司马克想说什么,说:“司马总编有话就直说吧,别尿壶掉进井里——吞吞吐吐的。”

“我家尿壶都是放在床下,绝对不可能掉到井里去。”司马克笑笑,说,“也是跟你们商量商量,至于最后怎么定稿,还是你们说了算。你们的稿子不比别处的稿子,代表的是政府声音,儿戏不得。”

乔不群都有些不耐烦了,说:“司马总编你有什么难开口的?我们又没带录音机,怕录你的口供?”司马克这才说道:“我的口供你们爱录就录。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刚才说了,主要是稿子里有几处不太符合新闻体的地方,你们看是不是可稍作修改?”

听司马克一再提及新闻体,乔不群甚觉有趣,说:“我知道新闻体不是公文体,公文要做新闻发表,自然得符合新闻体,就像你们的新闻稿要写进咱们的文件或报告之类的公文里,也得符合公文体一样。你说具体点,哪些地方不符合你们的新闻体。”

司马克这才以商量的口气说道:“比如这昨日黄花一词,我猜可能就是你们的公文体,我们一般会用明日黄花,觉得这更符合新闻体一些。还有捶手可得,我们平时也用得比较少,会考虑按新闻体习惯,用作唾手可得。”这个司马克看来并不糊涂,没白做主编,还接触过明日黄花和唾手可得之类词汇。也是他有些脑筋,怕你们政府领导难堪,晓得用新闻体来遮你们的面子。乔不群忍住笑,说:“你们的新闻体是什么体,我搞不太明白,不过凭直觉,明日黄花好像有些不太准确。哪有昨天都快垮掉的企业,明日还是黄花的?连大名鼎鼎的苏东坡同志也犯困,说什么相逢不用忙归去,明日黄花蝶也愁。唾手可得更是滑稽,又不是跟人干架,往手里吐唾沫干什么?还是尚处长与时俱进,用捶手可得,符合政府工作实际。”

听乔不群这么说,司马克就知这是尚宝成自作聪明,跟乔不群唱反调唱的。又不好驳尚宝成的面子,人家大小是政府里面的处长,司马克只好委婉道:“昨日黄花和捶手可得也有人这么用,包括经常在台上做报告的领导。只是我们报纸平时用惯了明日黄花和唾手可得,觉得这样通俗,容易被读者接受。其实都没错,都是可以的,如我一再强调的,不过是公文体和新闻体的不同而已。我看是不是这样,我们有个编委会,重要稿子可拿到编委会上研究,干脆交给编委们集体决定吧?”

尚宝成不是傻子,听两人你一句新闻体,我一句公文体,说得煞有介事,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脸上有些搁不住了。怪只怪当时昏了头,以为是乔不群犯糊涂,自己一时得意忘形,想起当然来。偏偏词典也不知弄哪去了,不然也不会闹笑话了。只好厚着脸对司马克说道:“别集体决定了,稿子到了报社,就按新闻体办吧,该改的改过来就是。”

乔不群心里好笑,却一本正经道:“尚处长说得有道理,司马总编你们要处理的稿子那么多,别把宝贵时间浪费在咱们的拙稿上,集体决定还是免掉,就按你们的新闻体定稿算了。”司马克望望两位,说:“行吧,你们这么体谅我,我就擅作主张,不开编委会了。”

告别司马克,两人回到政府,尚宝成忙找来词典一查,才发现确只有明日黄花和唾手可得,根本没有昨日黄花和捶手可得之说。这才想起乔不群虽然大学不是学的中文,毕竟是研究生毕业,又在政府研究室写过那么多年大材料,还真不是吃素的。从此在乔不群面前变得乖巧起来,有稿子要送他审阅,也显得谦虚多了,再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司马克不知乔不群和尚宝成之间的微妙关系,只知他们送来的文章背后还有文章,也是当尚宝成面不好说什么,过后才打电话问乔不群是怎么回事。事情已经过去,乔不群不想说三道四,却挡不住司马克的追问,还是简单说了说原委。司马克笑道:“听尚宝成老叫我司总编,我就知道他的真实水平与他良好的自我感觉之间多少有些距离。”乔不群说:“他不叫你马克总编、英镑总编或卢布总编,已是瞧得起你了。”司马克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叫我马克总编的大有人在,我们报社大学中文系硕士毕业的高级记者都这么叫。”

汉语源远流长,博大精深,里面的奥妙太多,念错字音,用错词语,甚至张冠李戴,确也在所难免。不少名声大得捅破天的大学里的校长和教授,还常在公开场合闹这方面的笑话呢。这也没什么关系,只要别自以为是,视谬误为真理就行。圣人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谁都不可能穷尽天下学问,知道自己还有不足之处,也就不错了。不过做到这点不容易,往往做过几天官,读过两本书,就会变得昏昏然,以为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头上有顶乌纱帽,不论官大官小,便什么事都敢做;袋里有本教授研究员的证书,无论货真货伪,便什么话都敢说,这样的人还见得少吗?

乔不群只顾出神,有人走进办公室,也没察觉出来。直到来人在门上敲敲,说:“乔主任这么专注,在思考国家大事?”乔不群才兀地抬起眼皮。

原来是霍长征。从省城回来后,乔不群就想过要跟霍长征联系,感谢一下他们夫妇俩,谁知一忙就搁下了。今天人家主动上门,乔不群正好说句便宜话:“我哪有思考国家大事的资格?正在想念你哩。”霍长征说:“别说得这么动听,我才不信呢,除非你又有人要去我那里体检。”乔不群说:“老想着人家去给你送钱,不怕发肿你?”

相互挖苦两句,乔不群说:“玩笑归玩笑,前次没你和晏医生的大力支持,我的艰巨任务也不可能完成得这么圆满。”霍长征说:“老同学能满意,我心里就踏实了。下次有什么事,只要用得上我的,尽管吩咐。”

在政府待了这么多年,乔不群这还是第一次见霍长征迈进这栋大楼。也不知他是有事来找人,还是路过政府,顺便上来转转。乔不群随口问道:“今天老同学光临,有什么需要老同学效力的吗?”霍长征说:“莫非一定要你效力,才可到你这里来?”乔不群笑道:“那是我自作多情了。”霍长征也笑道:“也不是你自作多情,你这是大衙门,平时往衙门里跑的,有几个不是来求人办事的?”乔不群说:“怎么是衙门呢?是人民政府。”霍长征说:“对对对,人民政府。衙门是旧时叫法,哪有人民政府好听?”

霍长征说着话,眼睛老往门外瞟,好像要找谁似的。乔不群便意识到他不只是来看你这个老同学,也许还有其他意图,只是不好明说而已。是不是想通过你认识认识政府领导?体检中心主任也算是医院中层干部了,再往上便到了院领导一级,如果跟政府领导接触接触,关键时刻有人替你说句话,弄个副院长干干,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人民医院是桃林最大的医院,正式职工就三千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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