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第三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烟雨一蓑-第7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起来,三叔,起来!”王德坤一个本家把王德坤扶起来,“王来,你也不能太放肆了,难道你还要造反?”

“怎么了?老子今天就造反给你看看,反正法不责众。来,给我推!一二……”宽大的大门带着门垛子“轰隆”一声轰然倒下,硝烟中,妇女、孩子吓得哭着向后退缩着,王德坤一个家人拦腰抱住王来,王来猝不及防,被摔了个趔趄倒地,起来大骂着,挥动拳头向其打来,紧接着,王德坤一伙与王来扭打在一起……

“嗖!”一块砖头从面前飞过,打在胖婆娘王桂琴身上,疼得她哇哇大叫。“藤镇长,闹大了!村委门口被推倒了,你快汇报市委,实在不行就派武警出动维持秩序。”我慌不迭地给藤飞打电话。

“李书记啊,李书记,你快看怎么办啊?我也没想的会到这地步,这闹大了。”王德坤到我面前大哭着,整个村委人声嘈杂、鸡飞狗跳,已经像个炸药桶,随点即着。

“李书记,你一定维持好秩序,我先找派出所派几个人去。派武警出动维持秩序,高密说了不算,潍坊说了也不算,要请示省公安厅。”藤飞说。

“老王啊,人都是欲壑难填,你应该知道这次上访的起因,你们何必呢?”我对王德坤说,“时至如今,只能让老百姓发泄,发泄够了等市委工作小组来了再说,你和訾贵诚都劝自己家人,不要掺和了,越掺和越麻烦,出了人命你们就难看了。”

“李书记,不能这样了,这样闹大了。快给藤镇长打电话想办法兑钱,只要把钱兑给老百姓就好办了。这次农业税,我们村已经交了86万,加上村里现有资金,村集体的树、链轨车都卖掉,估计给老百姓兑现差不多。不兑现,这样肯定下不了。”訾贵诚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偷偷地靠近我,从裤兜里掏出两个鸡蛋递给我。自从昨天晚上吃了几根火腿肠,我和于清心几个再也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饿得像着了火,已经不是那种纯饥饿感了。这场合怎么吃?我顺手把鸡蛋给了年轻的曹凯。

“訾贵诚,你以为现在兑现了就能息事宁人,就此结束,不可能了。再说,交到党委的农业税已经上交高密财政局,现在我们只能控制局面,别出大的问题。”訾贵诚不听我劝告,站在一个三轮车上,挥舞着胳膊,“乡亲们,不要慌,不要闹,党委会给我们发钱的,党委正在给我们操持钱,我们村委还有链轨车,还有100多棵树,我算过,也能卖15万,卖了这些钱,先兑现大家。”

“你滚下来,訾贵诚,你能说了算?”人群有人不断喊道,“好啊,你兑现啊,你别开空头支票,你想当支部书记是不是?你不看看你黑不溜秋的尸蛋子,什么样啊,也不撒泡尿看看,你别癞蛤蟆妄想了。”

“李书记,我们来了。”派出所指导员蒋秋刚领着三个民警拨开人群进来。“好,你们就在一边维持秩序,其他闲话别说。”我说。

一个婆娘看来口渴了,在人群中被厮打得露着上面半胸,白花花的一团肉,穿着脏兮兮的裙子进办公室找水喝。桌子上放着一个杯子,他抓起来就喝。

“哎,你怎么喝我的水?你干净不干净?”派出所民警老葛夺过杯子来。

“这杯子是你的?你叫它答应不答应。这杯子干净?还不如我那裂开。”那妇女抓起杯子就要摔。

“你摔?你摔给我看看!”老葛激着她,妇女气哼哼地看了看老葛,转身走了。“你过来!你给我过来,你别想这么安稳!”趁着蒋秋刚带民警去拉开乱闹的人群,王来不知何时结束了与王德坤一伙的纠打,来到我身边,一把揪住我,拖到毒花花的太阳底下。

“你就在这里站着,别想那么舒服!”王来说。于清心想上去拉我,被一群老百姓围住不能动。

“李书记,于清心不行了,心脏病犯了。”曹凯在人群中老远向我喊。“蒋秋刚,你先护送于清心回去。”我说。

“闪开,快闪开!这心脏病犯了,要出人命了,你们还挡着!”蒋秋刚大声喝叫着。

下午三点的太阳,仍然像一个火蛋,毒辣辣地挂在大院的偏西上空,照得我眼睛难睁。我浑身黏糊糊的,汗水湿透了全身,顺着粘贴的衣服“吧嗒吧嗒”向下滴着。除了那几根可怜的火腿肠,迄今水饭未进,真想一下子倒在地上,永不起来。看热闹的躲在树荫墙角下,不时指手画脚谈论着哄笑着,王来上蹿下跳,指挥着50多个妇女向我身边围来。

“快说,什么时候给我们钱啊?你刚呆这里站着管什么用?”50多个妇女从四周慢慢凑近。

“说啊,不说滚回党委去。你知道我们老百姓挣那几块钱多不容易啊,让你们这些当官的一顿饭就没有了。”那个和老葛吵架的妇女向我身上扔着瓜子皮。

“我们知道你说了不算,你给我们找个说了算的,把你替回去。你们那个书记王树文呢?这时候怎么成了缩头乌龟?”妇女们不断向前凑着,我无奈地向一堵墙退去。

“不要往后退,你们这些当官的,成天吃香的喝辣的,拿着我们的钱就知道挥霍浪费,这时候了,你还想到那树阴凉底下,想好事!来来,到这里给我好好站着。”一个妇女拽着我的衣服。

“我们不要别的,我们就是要钱,你什么时候答应给钱,我们什么时候放你!”一块瓜皮打在我身上。

“你看着你这样子,说了不算,就赶快滚回啊,在这里死茄子一样充数。”一个妇女竟然向我身上吐了口唾沫。我怒不可遏,推了她一把。

“啊,他打人了,当官的打人了。”那妇女尖叫着,妇女忽地向前围攻着。一个妇女扬手在我面前一划拉,眼镜随着她的手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我低身搜寻眼镜。

“哈哈,眼镜在我这里呢,上来拿啊!看你怎么从老娘手里拿去。”一个妇女挺着干瘪的胸部,耷拉着乳房像个脱毛的母鸡讥笑着我。

“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闪开!有问题慢慢讲道理,围攻人家这算什么?你们怎么能对党委领导这样做?”派出所指导员蒋秋刚推开人群向我靠近。

“这样做怎么了?你过来,这里没有你的事。”王来和几个人上来拖蒋秋刚。蒋秋刚是武警出身,臂力过人,一下子把王来拨拉开,又惹得他们几个把蒋秋刚围攻起来。

我跳着脚,伸手拿眼镜,那妇女又把眼镜传给她身后的另一个妇女,周围到处是讥笑戏谑的声音。没有了眼镜,毒花花的太阳耀得眼睛睁不开,我无奈地勉强站着。四周一片朦胧模糊,一片人仰马翻,吵吵嚷嚷,粗鲁的骂骂咧咧、尖细的喊叫、挥舞的拳头、四飞的唾沫星子、乱飞的瓜皮,搅合在一起,昏天黑地。恍惚迷离中,我想起了大爷参加的潍县战役,那你死我活的惨不忍睹的肉搏战;想起了爷爷被逼去小祖管参加批斗,那被尖石砸头脑浆四飞的悲惨场面;迷迷糊糊,我感觉自己浑身绑着炸药,飞跳进了人群,“咣”炸得血肉横飞,肢体飞离……

迷蒙中,一个人,像是经管站站长夏绪河,拿着长长的条幅,向我走来。“你们不要再闹了,选10个代表到党委去,市长、政法委书记、市纪委书记和工作小组在党委等你们,再在这里闹,解决不了问题。大家都撤离村委吧,按照上级命令,要封存村委,接受工作组进一步调查。走吧,我们要贴封条了。”

我一阵眩晕,无力倒地。

'1'本意农村耕地完后再把地头没耕着的地方横着耕一耕,这里意为再来一次。

第二十八章

“啪!啪啪……”东集田方向传来了断断续续继而密密麻麻的鞭炮声。寂静的早上,我正在办公室门前花园晨练,宽大的花园,到处是樱花树和椿树,在草坪上练够了自己的三脚猫功夫,我跳上一棵粗大的椿树双脚倒挂引体向上。

那天,我失去知觉倒地,是被他们抬上车拉回党委的。市政法委书记王守义、信访局管局长、公安局丁局长当晚接见了以王来为首的10个上访代表,对他们提出的要求进行了初步答复。当即撤销吴有贵支部书记职务,暂停村委一切活动,封存村委和一切往来账目,立即成立由市纪委组成的工作小组,进驻党委和东集田,查清反映的所有问题,四个月内给予最终处理意见。至于支部书记暂由谁担任,待党委会议决定后宣布。

“李书记,李书记,不好了!不好了!”我房间电话“吱吱吱吱”叫个不停。“李书记,不好了,东集田又要来上访了。”是于清心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我问。

“你没听见鞭炮集合的声音吗?是他村新上任的支部书记訾贵诚刚告诉我的。他说那些上访的不同意他干支部书记,支部书记应该由他们自己来选,党委任命是不对的,所以今天又在召集老百姓来党委上访。”于清心说。

“胡说八道!党委为什么不可以任命?工作组呢?几点来?”我问。前天,经过党委会议讨论,大家提议暂由东集田民兵连长訾贵诚代理支部书记,并由郭书记带领组织科的人去东集田把主要干部和上访头目组织在一起,当众宣布的。

“正在路上向这走着,怎么办?”于清心说。

“他妈的,别让他们来了。告诉藤镇长也不要来上班了,办公室只留值班的。你和王存新在信访办等老百姓,他们是不会折腾你们俩的。”我说。

“吴所,把你们警车开来我用一下。我出去办点事情,上午差不多就回来了。”我给派出所所长吴保锡打电话。

“呜——”警车凄厉地叫着,从党委窜出来,向西跑去。沿路上访的东集田老百姓慌不迭地闪向路边。“他妈的,你们上访去吧,让你们连人都找不到!今天老子是不奉陪了。”我拉着警报,狠踩油门,桑塔纳向安丘奔驰而去。有工作组在,我是不会再插手此事了,只是协调配合,今天工作组也不能来了,我正好回老家看看父母。

“庄里谁死了?”我发现在村十字路口有大堆燃烧未尽的纸灰,随风飞扬。回到家里,我问老父亲。父亲正在自家院子里摆弄着菜园子,把刚刚收获的土豆秧子整理弄出,然后种扁豆。

“你还不知道啊,朱功深死了。你说,他死了,我还怪心疼的,这些年幸亏人家老朱对我们照顾。从你大爷那时起,我们就一直托仗人家。你大哥当兵,你四叔这些年还是村里五保户,咱忘不了人家啊。今天出殡,我去付了300块钱人情。”父亲说。

“啊,我朱四叔死了,怎么死的?”我上次回来还见过老朱,因为他得了胃癌,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上访啊!上访气死的。他本来得了胃癌,你说,全村老百姓不知找哪门子火点着了,集体上访老朱,列了些罪状。老朱干了接近30年,工作方式是专横一点,可没有老朱这样的人,秦戈庄的发展哪有今天?出去打听打听,方圆百里,哪个村不知道秦戈庄,秦戈庄的经济,村里的果园、大棚、养殖场、化工厂,在潍坊都挂号。上访那天,他们来拉拢我,我没去。主要是姓王的和姓高的想联合把他拿下来,当年老朱治了他们一些违法的事。老朱本来就胃癌,一下子气得脑溢血,到县医院也没抢救过来。唉!飞水党委想在村里开追悼会都没开成啊,只好在镇上开。就这样,他们还不算完,传言要把老朱的坟都要扒了。真是作孽,人死都不能安稳。”老父亲叹了口气,用力甩起大镢刨地,飞起的土差点扬进我脖子里,我不由得倒退一步。

“村里上访谁挑的头?”我问。

“他娘的,还不是王学彦那儿子、高太青一伙,这些平常在村里就是无赖流氓,打架斗殴,进局子都好几次了,都是当年老朱在位时处理的。他们这次趁上访之机报复。你想,老朱干了这么多年,想找个借口还不容易?”父亲说。

“差不多,差不多。我在集田也刚刚发生一起。”我把前后经过告诉了老父亲。“没出事就好。真要死了人,咱这一辈子都没法活了。当年下乡劝你别下去,别下去,你就不听,这回后悔了吧?自己没数,你就闹腾。凭着和修他妈好好的日子你不过,你偏去找罪受,我就不信你和修他妈过不来。人活着,就是将就着过,你还想怎么过?”老父亲没事找事,借题训我。

“又来了,你又来了。你又嘟嘟,以后少嘟嘟这事。”我一听这就不耐烦。“不管怎么着,你得好好想想你下一步的出路。自己整天没数,到处瞎逛悠,想办法调回潍坊吧。一辈子在个乡镇有啥意思?”老父亲说,“你看你快40了,还没个着落。本事没本事,能力没能力,就是到乡镇学会了喝酒。你也不学学你大爷,好好写点东西也行啊!你大爷字写得那么好,你老爷爷画画那么好,你弟兄两个就没有一个随的。唉!我真想你老爷爷那些画,文革就那样全烧掉了,可惜啊!要是到现在,值几百万啊!”父亲边撕拉着土豆秧子边发着牢骚叹息。

“你以为我不想啊!哎,你别忘了打听我姐姐那地址,抽时间我们去看看她。”我低身帮着父亲。

“我也一直念念不忘。难打听啊!去十里河子你大娘那里,肯定不可能,你大娘不认我们了,再说,这几十年了,咱去了,对人家王家人怎么说啊,不是找事吗?川里院有你姐姐一个姨,等我去问问。”父亲说。

“哎,王成才怎么样了?”我走到房屋中间,透过后门子'1'向后看王成才住的那老地主的房子。

“去年就死了,也是脑血栓,死前屎尿都在炕上,臭得没法进门。当年干民兵连大队长,好不风光,死了没个后人,连抬棺材的都是邻居帮忙,拾了个孩子也不亲,死前也没回来。”

“唉!我还记得小时候偷了生产队一筐子地瓜秧子,找他端(追)的满山跑,最后扔在半路上,回来换了衣服,装着在外面扒棒槌秸,才没让他认出来。哎,俺娘呢?”我到家半个多小时了没见母亲。

“不是去潍坊了吗?修他妈打电话,说又腰疼做不了饭,找你娘去呆一段时间。”父亲说。

“谁没有个腰疼啊?她又不知道锻炼,我说了多少遍了。俺娘跟着她把修看到10岁了,还不算完?”我又来了没好气。

“唉!信命吧。你也少说两句,不然怎么办?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我可告诉你,你少打些歪主意,别搞得鸡飞狗跳的,我日本鬼子、汉奸、国民党、共产党都经历了,还看不透你肚子里那点狗尾巴草。起来,我把这地蛋(土豆)秧子推出去。”父亲说。

“你以为我不想走啊,在个乡镇就是吃吃喝喝,幸亏我还能自己学点东西。可怎么走?要调动就得找关系,找关系就得花钱,没有关系没有钱,当官难啊!我上哪调?我二叔也指望不上,那是个掉下树叶怕砸破头的人。”我也不由得上火。

“清心,那上访的怎么样了?”我打电话给于清心。

“走了。李书记,来了不到半个小时,看党委领导不在,在信访办也没趣,就走,今天就来了王来他们王家40多人。没事了。”于清心说。

“好,你们继续注意东集田动静,同时,密切观察其他邻村,别让他们也模仿东集田上访,这些村不是也有土地承包费和农业税重复征取的现象吗?通知工作组明天继续来,我安排办公室车去接他们。”“我要回去高密了,没别的事吧?”给于清心打完电话,我问老父亲。

“没事,你不吃晌饭了?哎,我差点忘了,把这带上,等回潍坊捎回去。修他妈打电话找我给他弄铁砂子腰,我骑着三轮车到飞水好不容易给他倒换(弄)着,还幸亏维超你二哥帮忙到机床厂弄的。”父亲从房屋里提出一个黑糊糊的袋子。我打开看,是些细细的车床铣下的铁砂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2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